9岁那年,跟随父母上高原,当车拐上康藏公路,群山潮汐般涌到车头又潮汐般退到车尾,在我面前出现的是壁立千仞的险峰和震撼咆哮的急流。在过二郎山的时候,汽车在山顶接受检查,我们都下了车,站在山头看风景。此时的二郎山成了浮在云海上的一只船,云从山腰堆涌而来,很快就到了我们的脚尖处。我这是第一次离云如此的近,近得伸手可掬。近得可以闻到云如雨后松木般湿湿的味道。

高原的山带我走近雄峻,高原的云带我走近苍茫,我的视野承接着这一切,心变得空阔了许多。上高原后,我家住在队部的球场边的一溜平房里,门口是一棵一棵的柳树。屋后就是大渡河的河岸,从前窗口远眺,靠近公路处的柳树梢儿,常挂着从山头飘下来的云。一朵云就那么闲闲地挂在柳树的梢头,象一个轻纱妙曼的仙子,想着一段欲说还休的心事。几乎每天这朵云都要来,象是与那株柳有一个约定,要在今世完成。

大概我前生也和白云有个约定,命运和大江大河拴系在一起,日日和山川相伴,看不够的是白云和江流。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常出差。有一次即将抵达目的地机场上空时,飞机穿梭于乌云翻流的云层间,透过机窗,云海如神工鬼斧,千姿百态,那变幻莫测的种种逼真造型,就象是但丁神曲里的天堂、炼狱、地狱,刹那便是永恒。乌云在奔跑,在集聚,时而如努尔哈赤的万千蒙古铁骑直驱欧亚平原,时而又似楚汉时两军混战的血雨腥风遍地折戟,那是云的战争云的硝烟,乌云越来越浓,涌动得越来越快,眼前一片迷茫。机身一会儿拉起,一会儿又下沉,似乎在犹豫什么,等待什么。眩窗外已是一片黑暗,该是在下雨了。此时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觉得耳膜鼓得有些难受。飞机平安降落,机场被暴雨笼罩着,接站处是数不清的伞。

我相信云没有故乡的,正因为没有故乡,它才无牵无挂,云的生命形式灿烂而短暂,但云的灵魂却是自在而久远。它的秉性最能体现生命的原质,把生命演绎得如此最完善、最彻底、最无可挑剔。除了云,这世界上还有谁能把生命的意义表达得如此完美。我喜欢白云,对于朝霞和晚霞,那是浓妆艳抹的云,是盛妆赴宴的云,它们是云和阳光的结合物,美丽只在转瞬间。镶嵌在云朵周边的金边虽然让人瞩目,但它会很快消失。反不如白色的云朵,用自己的本色,诠释什么是简单、什么是长久。

(原创文章,抄袭必究!)

春雨一来风满楼(千山外云水遥)(1)

春雨一来风满楼(千山外云水遥)(2)

春雨一来风满楼(千山外云水遥)(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