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是明朝著名的清官,他以一己之力对抗明朝官场的潜规则,让皇帝沉默,让贪官流泪,让奸臣气愤,让百姓拍手称快。
他的一生,是斗志昂扬的一生,是怼人不倦的一生。哪里有他,哪里就有战斗。
1.与御史斗
海瑞40岁时,不过是个两次会试落榜从此放弃科考的举人。那一年,他被指派为南平教谕。
据《明史》记载:“县,教谕一人,训导二人,教授、学正、教谕,掌教诲所属生员,训导佐之。”也就是说,海瑞是南平县学的负责人,类似于校长。
海瑞是个狠人,他认为应该重点培养学生的“浩然之气”,就一口气订了60多条规定,狠狠整顿校风校纪,提高教学质量。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他荣获“海阎王”外号。
有一天,朝廷的御史来县学视察。大家纷纷跪下行礼,只有海瑞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作长揖,说:“台谒当以属礼,此堂,师长教士地,不当屈。”
意思是:在你的地盘应该行下属之礼,但这里是学堂,是老师教育学生的地方,不应该屈身行礼。
海瑞这种性格,很容易被打压,但他几年后竟然升任淳安知县,从福建转到了浙江。
2.与领导斗虽然海瑞当知县的地方好,油水多,但海瑞并不捞油水,他穿布袍,吃粗粮,让老仆人种菜自给自足。
因为海瑞生活太俭朴,所以哪怕只是给老母亲过生日买两斤肉,都会成为大新闻传到浙江总督胡宗宪那里。
有一次,胡宗宪的儿子路过淳安县,不知道为啥对驿馆的小吏生气,还把人家倒挂起来。
对此,海瑞说:以前胡总督下来考察工作,都会要求路过的地方不要特意铺张。这个年轻人打扮得如此浮夸,肯定不是胡公子。(“今其行装盛,必非胡公子。”)
海瑞还打开了小胡的行李,发现有几千两金子,果断没收到县库。
这事还不算完,海瑞还派人飞奔到胡宗宪那里报告:有人冒充您儿子作威作福,我们已经解决了。
胡宗宪能怎么办?只能忍着。
3.继续与御史斗
都御史鄢懋卿到浙江巡查,所到之处如同雁过拔毛。
经过淳安县时,海瑞的接待非常简单,严格按照公务接待标准来。海瑞还说,县衙地方小,容纳不下那么多车马。
鄢懋卿非常生气,但他早就听说了海瑞的名声,也不愿继续跟他掰扯,就收敛威风赶紧离开了。
但鄢懋卿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后来他指使巡盐御史袁淳对付海瑞。海瑞升为嘉兴通判之后,因为这个原因被贬为兴国州判官。
直到后来吏部尚书陆光祖搞文官选拔,海瑞才升职成为户部主事。
4.与皇帝斗
海瑞不仅对贪官污吏没有好脸色,面对皇帝也很直接。
嘉靖皇帝常年旷工不上朝,朝廷里面乱得很。
海瑞看不过去了,就在嘉靖四十五年春天,给自己买了副棺材,把家人托付给一个朋友,然后向皇帝呈上了他写的《治安疏》。
全文1000字左右,主要内容是批评嘉靖皇帝不理朝政搞迷信,天天修真一点卵用都没有,劝皇帝回来搞事业。
嘉靖皇帝读完,气得把奏疏扔在地上,对侍从说:快把那个龟孙抓起来,别让他跑咯。(“趣执之,无使得遁!”)
宦官黄锦对嘉靖说:这个人是有名的铁憨憨,听说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您处死,已经买好了棺材,安排好了妻儿,就等着被抓了,他肯定不会跑的。
嘉靖沉默了。
抓还是不抓?如果不抓,自己生气。如果抓,正好如了海瑞的意,成全了他的好名声。
过了一会儿,嘉靖把那篇文章拿起来重读,发现写得有道理,一天之内读了好多次,读后感慨叹息。于是,这篇《治安疏》被嘉靖皇帝放在身边留了好几个月,没事就拿来读一读。
真香!
到了秋天,嘉靖皇帝生病了,心情很不好,喊内阁首辅徐阶过去讨论禅位给太子的事情。
嘉靖说:海瑞之前说的很有道理,但我现在生病时间长了,又怎么能临朝听政。
嘉靖还说:确实是我的锅,害得自己浑身都是病。要是我能在偏殿议政,又怎么能遭受此人责骂呢?
果然,嘉靖还是对海瑞骂他这个事情耿耿于怀,于是,海瑞被关到诏狱,被追究背后的主使。
海瑞被判死刑,但监狱的文件上交后,一直留在宫里没有公布。
腊月的某一天,提牢主事突然好酒好菜款待海瑞,海瑞以为这是断头饭,就破罐破摔大吃大喝。
主事在他耳边悄悄说:皇上已经死了,您马上就会被放出去受重用了。
海瑞震惊了,然后痛哭流涕,还把刚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最后直接哭得昏倒在地上,当天晚上一整晚都哭声不断。
新帝继位后,海瑞果然被释放,官复原职,然后被调到兵部任职,又调到大理寺,成为掌管皇帝印玺的尚宝丞。
5.与下属斗因为海瑞刚正的名声传得广,隆庆皇帝上台后,就想重用他。
隆庆三年,56岁的海瑞再次升职,成为正四品的右佥都御史,外放应天巡抚。应天巡抚这个职位很厉害,全称“总理粮储提督军务兼巡抚应天等府”,管辖南京周边的大片区域(包括江南)。
他辖区内的很多地方比较富庶,油水多,贪官污吏也多。
鉴于海瑞铁面无私的形象,当地的一些贪官污吏听说他要来当领导,直接放弃挣扎,主动辞职。
当地的一些权贵听说海瑞要来,也决定低调行事,把自家大红的门漆成了黑色。
在江南监督织造的宦官,也默默减小了出行的排场。
对于这些人来说,比“狼来了”更可怕的是“海瑞来了”,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海瑞为了保持清廉连亲戚的贺礼都拒绝,鬼知道海瑞会对他们做什么。
海瑞上任后,兴修水利,调整赋税,为民做主,打击豪强,获得“海青天”称号。
但同时,海瑞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在朝廷上引起了抱怨。
海瑞的下属们,工作加量不加价;当地豪强纷纷跑到外地避风头,严重影响当地经济;个别刁民恶意诬陷世家大族,还被海瑞视为弱势群体;有些官员路过海瑞辖区,差旅待遇很差……
更厉害的是,回上海老家养老的前任内阁首辅徐阶,也被海瑞对付了。
徐阶的子弟和家奴,用他的名义,在当地横行霸道,占田占地。海瑞秉公办案,该罚就罚。
要知道,当年要不是徐阶帮忙,海瑞早就被嘉靖皇帝砍头了。他现在的行为,把徐阶的脸打得啪啪响。
徐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海瑞被弹劾了。
起初,隆庆皇帝并不理会弹劾,还发话鼓励海瑞。但架不住三番四次的弹劾,海瑞被改任南京粮储(闲职)。于是海瑞干脆以生病为由申请退休,回到海南老家。
6.活到老斗到老海瑞回乡没多久,隆庆皇帝驾崩,万历皇帝上台,张居正主政。张居正觉得海瑞过于刚直不懂变通,非常不喜欢他,不管大家怎么举荐海瑞,张居正都坚持一点:只要我老张活着,海瑞就没机会回来。
就这么过了十几年,张居正去世了,吏部这才敢任用海瑞为左通政(正四品)。
万历皇帝听过海瑞的名声,也想要重用他,任命他为南京右佥都御史,还没到任,就改为南京吏部右侍郎。
海瑞已是72岁的老头,但战斗之心不减当年,他再次上疏,表示自己愿意效仿古人以死谏君,强烈要求皇帝用严刑酷法惩治贪官污吏。
当时的人普遍认为,劝帝虐刑这一点是不对的,御史梅鹍祚揪住这一点弹劾海瑞。皇帝觉得海瑞虽然语言过激,但内心忠诚,没有治海瑞的罪,反而扣了梅鹍祚的俸禄。
古人扣工资的花样可真多!
之后万历皇帝一直想要重用海瑞,但多次被其他大臣阻止,所以海瑞一直被放在南京。
海瑞作为南京右都御史上任后,他手底下的官吏们毫无意外地遭殃了。
当地的官吏平时偷懒惯了,不容易改正风气,海瑞老爷爷就以身作则,树立榜样,矫正弊端。
有的御史偶尔会搞些娱乐活动,海瑞知道后,严格按照当年朱元璋制定的法规,加以杖责。
大家的日子都很不好过,对海瑞大魔王怕得不得了。于是,有人向皇帝告状,说海瑞的坏话。海瑞也多次向皇帝提交辞职信,但皇帝坚决不让他退休。
不得不说,万历皇帝这个算盘打得好,把海瑞往那儿一搁,威慑力量够够的,可以省不少事儿。
万历十五年,海瑞在岗位上去世。
海瑞没有儿子,所以由佥都御史王用汲负责丧事。老王到达海瑞家,发现他家非常破旧,其器物之寒酸,可能连寒门文人都不肯使用。
面对此情此景,老王忍不住心酸大哭,然后凑钱给海瑞办了丧事。
消息传出后,南京的百姓为了海瑞罢市。送灵柩回乡时,大家自发穿白衣戴白帽,挤满两岸,为他哭泣。
朝廷追赠海瑞太子太保,谥号忠介。
回顾海瑞这一生,只有举人学历,40多岁才开始当官,70多岁去世。一般人用前半生奋斗,他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中年大叔也能逆袭。
而海瑞的故事之所以鼓舞人心,不是因为普通人逆袭的传奇性,而是因为它传递的一个观念——如果你追求正义,那就用行动壮大它!
正义不是想想就能有的,它需要很多人愿意为之勇敢付出。如果有更多人像海瑞那样敢于行动,正义的光芒就会笼罩更大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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