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未城朝雨,用文字表达我对生活的态度。

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这是这部史诗级作品的开篇第一句,真是横空盘硬语,平地起波澜。

七房女人死了六房,而且死得都十分诡异,这样的剧情设定,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第一房女人死于难产,第二房死于痨病,第三房女人在白嘉轩的怀里缠磨了一年,由丰满瘦成一根干枯的苞谷杆子,最后吐血而死,病因不详。

第四房突发腹痛,死状十分凄惨,死后仍死死地咬着被角指甲也抓掉了,浑身扭蜷成一只干虾,连续死了四房女人,村子里流传着白嘉轩妖魔般的生理秘闻,搞得白嘉轩差点抑郁了。

白鹿原白嘉轩深度解析(宽厚仁义的白嘉轩)(1)

第五房女人因对传言的恐惧,不愿同房,被白嘉轩强制后变得半疯半癫,洗衣服时犯了病,栽进涝池里溺死了。

第六房女人因被前五个女人的鬼魂所吓,从此抑郁寡欢,甚至于流产下一堆血肉,不久气绝而亡。

说到这里我感觉非常诡异,七个女人有六个都死了,这有什么可引以为豪壮的,白嘉轩不应该因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女人而感到内疚和惭愧吗?

此时的豪壮二字着实让人头皮发麻,后来我明白了。

我们不妨把女人换成物品,比如汽车,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开过七辆车,有六辆都开报废了,这样倒可以引以为豪壮。

对于白嘉轩的时代来说,女人是人,但更是财产,死了也就死了,只是财产的损失而已,情感和道德上的损失可以忽略。

这个时代的女性出生后是父亲的财产,长大后是丈夫的财产,都没有人的属性,只有成功生下儿子,并躲过无数疾病和各种匮乏,将其养大成人,才会母以子贵,才会慢慢的拥有主人的属性。

白鹿原白嘉轩深度解析(宽厚仁义的白嘉轩)(2)

直到儿子娶妻之后,一个女人才算真正地熬到头,有尊严,有权利,此生才算完整。而此时加入家庭的女人,也就是儿媳妇,在她们的眼里仍然只是财产,压迫女性的不只是男性,还有既得利益的女性。

在白嘉轩母亲的眼里,女人就是糊窗户的纸,破了烂了,揭掉一层再换,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断了香火就是天大的罪过,儿媳妇死了就再娶,再死了就接着娶,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这六条性命在小说的第一章就被草草交代,也暗示的这个时代对生命的漠视,让小说开篇就充满了压抑感。

控制型父母养出来的孩子往往不是逆子就是怂包,白嘉轩虽然在为人处事上接近完美,但在教育孩子上却是失败的,三个儿子看似都得了善终,但在白嘉轩的心里,这三个儿子都不合格。

老大虚伪,老二愚蠢,老三迟钝,女儿虽然胆大刚烈,是白嘉轩喜欢的性格,奈何只是个女儿,而且也没得善终。

白鹿原白嘉轩深度解析(宽厚仁义的白嘉轩)(3)

白嘉轩作为白鹿两姓的族长,天然地背负着偶像包袱,他对自己的言行举止都有严格的要求,这使得他成为一位优秀的族长,在培养接班人上白嘉轩当然希望儿子比自己更优秀。

他信仰祖宗留下来的训诫,财东家惯骡马,穷汉家惯娃娃,白家的骡马和娃娃都不能惯着。白嘉轩虽然喜欢两个儿子,总是偷偷地注视他们,却从来不说亲热的话,也不做亲密的动作,几乎从来没有抱过两个儿子,更别说像村里的其他人那样把儿子架在脖子上了。

白嘉轩作为父亲,给儿子的只有冰冷的训诫,没有一丝父爱,他就像一尊神像一样,只能膜拜和效仿,两个儿子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神像前面的两个恭恭敬敬的仙童,孝文和孝武的天性从未得到尊重,他们从小就没有孩子应有的活力,只有幼稚的道貌岸然。

三儿子孝义出生以后,感受到的不仅是父亲的严厉和冷漠,还有两个哥哥的一本正经,一个孩子天性无处释放,自然的选择了和牲口做朋友,孝义一放学回家,就钻进马房照料牲口,而对家里的人都不愿亲近,对大小事情也漠不关心。

这一度让仙草以为这娃小时候烧坏了脑袋,如果没有白嘉轩儿子这个身份,孝义在白家的存在感都不及一个长工,过高的期许,让白嘉轩对待儿子过于冷漠,而对女儿没有那么大的期望,白灵则能在充足的父爱和宽松的环境中成长,不像几个哥哥那样迟钝呆滞。她一双眼睛灵气逼人,性格桀骜不驯,长大后虽不受白嘉轩控制,但却是白嘉轩最爱的一个孩子,白嘉轩依照祖宗的训斥来教育儿子,奈何结果都事与愿违。

白鹿原白嘉轩深度解析(宽厚仁义的白嘉轩)(4)

他在耄耋之年应该已经明白,冷酷刚正的父亲已经随着旧世界成为历史了,新世界不再需要控制孩子童年,甚至妄图掌控孩子人生的严父,也不再需要被棍棒复制出来的孝子。

白嘉轩作为《白鹿原》中的灵魂人物,却并不讨人喜欢,甚至越老越让人感觉到冰冷和遥远,但我们却不由得不敬佩他。

依照祖训,白鹿两姓的族长由白家世代担任,白家在一代代人的实践过程中,为人处世的方法和技巧不断富集,到了白嘉轩这一代已达极致。

白嘉轩宽厚仁义,处世不惊,恪守原则,这样的人已脱离了世俗的浸染,当然也就得不到世俗之人的善意,但他自己却活得明白,活得超脱,可以说,在道德上,他是所有成年男人做人的标杆。

白嘉轩并不是真正的地主,他只能称为自耕农,他会请长工来帮忙干活,但不是长工干着他看着,而是一起下地干活,老人小孩都得干,没有闲人,白嘉轩除了干农活几乎没有其他嗜好,不打麻将,不喝酒,那唯一的消遣就是每天睡觉前看着牲口吃草,听牲口咀嚼的声音是他最大的享受,这是他放空自己,深度思考人生的时间。

白嘉轩和父亲一样,从来不骂长工,更不必说动手动脚打了,说定了的身价工钱也绝不少一升一文,他与鹿三名为东家与长工,实以兄弟相处相待,饥馑之年没有农活可干的鹿三觉得不应该在白家继续白吃白喝了,白嘉轩知道以后就冷下了脸。

“三哥你听着,从今往后你再甭提这话,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我吃稠的,你吃稠的,我吃稀的,你吃稀的,万一有一天断了顿,揭不开锅,就是出门要饭,咱兄弟也能搭伙结伴”。

白鹿原白嘉轩深度解析(宽厚仁义的白嘉轩)(5)

儿子孝文被田小娥拉下水,白嘉轩也许会很恨田小娥,但他并没有惩罚田小娥,他会依照祖训,先反省自己,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后来鹿三杀死田小娥,而最应该拍手叫好的白嘉轩却否定了鹿三的行为。

“她害谁不害谁,得看本人咋样,打铁需得自身硬,凡是被她害了的,都是自身不硬气的人,既然你不害怕,那就光明正大的白天杀,你为啥悄悄杀了她”?我一次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凡是怕人知道的事,咱就不敢做。

即便当年黑娃打断了他的腰杆,白嘉轩却一心想要营救身陷牢狱的黑娃,即便已经知道儿子堕落的元凶是鹿子霖,他还是要坚持搭救牢里的鹿子霖,白嘉轩总是做一些当时让人奇怪,事后又让人钦佩的事。

因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严格控制自己的情感,严格遵守祖宗的训示,这便是白嘉轩的为人立身之道。

在历史的洪流中,在白鹿原几代人的风云变幻中,有人崛起,有人堕落,也有人稳如泰山,白嘉轩就是以他坚毅到可怕的性格,坚守家训,坚持信念,挺直腰杆,来应对自己的命运多舛和世界的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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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未城朝雨,一个步履不停的写字人,一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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