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我生君未老,虽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我生君已老的宠文?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我生君已老的宠文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未老,虽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沈怀瑾原来不叫这个名字,他小名叫石头。
遍地都是的石头,毫不起眼的石头。
石头是个流浪儿。
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流浪到青山镇的,开始当乞丐,到处被欺负,后来跟着一个猎户打猎,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运气好,打个大的猎物,也可以存几个铜板。
有时候,他背起竹筐,进山捡些野菜、菌子,自吃、卖掉皆可,也算一个小营生。
有一天,他回来的时候喜形于色!脚步轻盈!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然后推开了窝棚的栅栏门。
他的铺盖,是一堆金黄柔软的稻草,被太阳晒得透透的,泛着迷人的香气。
他小心地放下筐,抱出一个白胖胖的小婴儿。婴儿裹着一个描龙绣凤、流光溢彩的襁褓,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个小孩也不知道是被父母丢下的,还是被坏人抱着偷偷丢出来的,总之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小家伙大大的眼睛,嫩生生的脸蛋,花瓣一样粉嘟嘟的小嘴 。也不哭,也不闹,像个小大人一般,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石头
石头小心地拿手指戳戳小婴儿的脸蛋。她“咯咯”笑起来,石头也笑起来。
本来他还想着:是不是抱着小婴儿到镇子上,找一户人家收养?
现在他决定了:他要自己养着这个小宝宝。
他捡到了,就是他的,谁都不给!
石头熬了一些米粥,喂给宝宝吃。宝宝吃得特别香甜,吃完之后,秀气地打一个饱嗝,对石头露出甜甜的笑。
石头拿出中午剩下的饼子,就着宝宝喝剩的米粥,香甜地吃了一顿晚饭。
晚上睡觉,石头搂着宝宝香软的小身体,听着她轻柔的小呼噜,忽然感觉空荡荡的胸腔里,缠绕了甜蜜的牵挂,他一下子就理解了,人们常说的那种,血缘的牵绊。
从今天起,在这个世上,他有了亲人。
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睡着的时候,石头还在迷迷糊糊地盘算,攒的那些铜板,明天能买多少米,再买点糖,最好来点白面。宝宝皮肤娇嫩,不能跟他睡稻草,细布的被褥也应该备上一套……
第二天,宝宝醒的时候,石头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旁边还有几个小脑袋,脏兮兮的,看着她,是石头的几个小伙伴。
小黑对她流口水:“老大,这个小孩也太好看了,要不你给我吧!你再出去捡一个!”
石头不理他。
二牛文绉绉得,他本来就是个秀才家庭出身,只是父母双亡,又没有别的亲人,才流落街头的。
“石头哥,这个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原来是个丫头!”小黑又嗷嗷起来,“石头哥,你不会是养着她当童养媳吧?”
石头忍无可忍:“你闭嘴!”
小黑从来不会看人眼色,他恬不知耻地讨异想天开:“你不要,把她养大了给我当媳妇吧!”
“滚!”
石头一脚把他踹得不见踪影。
二牛连忙转移话题,“石头哥,宝宝有名字吗?你给她取一个吧!”
石头犹豫了一下:“我是石头,就给她叫小玉。”
我的宝玉。
石头从此就和小玉在这个小茅草屋里安了家,过起日子来啦!
小玉不到一岁,刚摇摇晃晃会走路。
她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醒,醒了玩耍。如果她不想玩了,那么就是石头的磨难到了。
她咿咿呀呀地,用一根白生生的小手指,把石头指使得团团转,偏偏石头还不忍心对她发火,只要一看到小宝贝扬起花朵般的笑脸,石头生气的小火苗就扑腾一下,被扑灭了!
认命地给她当牛做马。
一晃两年过去。石头在跟着先生读书。
话说自从捡到小玉之后,他的运气就变得特别好,进山总是能遇到大的猎物,虽然有时会受伤,但是收入比原先多了好多,不仅能养活小玉,还能略有结余。
都是小玉给他带来的好运气。
早上起来,先读书,再做饭,里外收拾一下,去镇子读书的时候,把头天下午打到的猎物,捡到的野味,或者是砍好的柴,背着到山下去换成钱,然后到学堂里读书。
傍晚回来,他要先到山里去转一圈。
中午回不来,他得给小玉在家里做好饭。有时候他想把小玉带着一起去读书,先生和师母都很心疼他们两个,也让他带着小玉住过去。
但是小玉不愿意。
她就像一只小蜗牛,总是警惕地蜷缩在壳里,对外面的世界满怀戒心。
石头也不愿勉强她,他现在不叫石头,先生给他取了名,“怀瑾握瑜,风禾尽起”,你就叫怀瑾吧!
沈是先生的沈。
小玉也取个名叫沈小玉。
沈先生没有儿女,对沈怀瑾和小玉视若己出。
先生对沈怀瑾期望很高,希望他能考秀才、举人,一步一步地走出这个小山村。
沈怀瑾对未来的日子充满希望。他很快就可以让妹妹过上好日子了。
但是这一年战争爆发了,宁王叛乱。
本来皇帝的皇位就名不正言不顺,因为他是次子,还是庶出,不过是被太后收养的。
宁王是先后嫡子,只是自先皇后病逝,他便远走边疆,进入军中效力。
青山镇地处两山夹角,是一条重要的交通要道,扼住了南下北上的咽喉。
战争起来,就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这里很不安全。
村民都四散迁移,投亲奔友,不愿离家的就躲进了茫茫群山。
沈先生和师母年纪大了,不愿离家,沈怀瑾把打猎时的歇脚处,一个隐蔽的小山洞收拾干净,让他们住着。附近还有熟识的乡邻,他们一起有个照应。
他们要沈怀瑾和玉儿一起,被他拒绝了。
妹妹也大了,他们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再一直连累先生和师母。
他也不愿过这种一眼看到头的日子。
大难逃乡,小难逃城。
许多的人往大山里涌来。
沈怀瑾有些忧虑,然而他没有回头,背着妹妹一路往北。
他心存一丝侥幸:若能到京城,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参加科考。就算不能中举,天子脚下,总算是一方净土。
战争不会轻易到达,他和妹妹也能过几年清净日子。
小玉坐在背篓里,抱着一包衣服和干粮。水壶挂在沈怀瑾的腰上,这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背篓里塞得满满当当。小玉被挤得一动不能动,露出个黑黝黝的小脸,哥哥给抹的,穿得也像个男孩。
她歪头看着哥哥汗津津的后脑勺:“哥哥咱们歇歇吧!”
怀瑾转头问:“腿麻了吗?”
“麻了!”
“忍着!”
“哥哥我尿尿!”
“憋着。”
小家伙“呜呜”地假哭:“哥哥你不疼我了,你不是我亲哥!”
怀瑾面不变色:“本来就不是。”
“那我不喊你哥哥啦!”
“喊爹也行。”
“爹!”
少年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挫败,“你到底要怎样?少说话,嘴干了不得喝水?”
“我要下去自己走!”
小丫头赢回一局,得意洋洋。
“不行,太慢。”“我走快点不行吗?”
“腿太短。”
又放缓语气哄她:“玉儿乖,晚上休息时放你下来好好玩一会。”
小丫头偃旗息鼓,蔫蔫地背诗。
“久在樊笼里,不得返自然。”
怀瑾哭笑不得,呵斥她:“胡扯什么呢?好好背!”
“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这还说不得了,动辄上纲上线。
晚上找个没人的房子歇着,里面一干二净,主人显然是有意识地撤离。
这一路上,空着的民房越来越多。
有时候他们幸运,还能捡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因为太沉不容易带走的地瓜土豆。
幸亏这些,他们一路走来,干粮基本没用,反而还会储存一些。
背篓里的东西更多了。
小玉儿又噘着嘴抗议:
“哥哥,我明天还是自己走吧,腾出地来,可以装多少好东西呀!”
“再挤挤,实在放不下了,你再出来。”
小玉自己溜腿,东跑跑,西跑跑。
怀瑾把地瓜烤熟,香喷喷的烤地瓜是小月儿的最爱,还有几个酥脆绵软的土豆。
他们安逸地吃了一顿晚饭。
烧水,洗漱。
小玉儿又变得白生生粉嫩嫩,趴在哥哥怀里,听他讲了睡前故事,香香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睁眼,又被哥哥抹成了大花脸。
她照旧苦着脸,不情不愿地钻进了背篓里。
渐渐地,路上开始有受伤的人。
天还不太冷,人们的衣食都还充足。大家都一心逃命,也没有心思斗勇逞狠,所以他们只能是遇上了军队。
怀瑾面色沉重,形式比他估计的要严峻得多。
可是,已经没有回头路。
幸好,他的家当,都随身带着呢,随便走到哪里,都能安家。
这一天,他们歇在一个小镇子。
小镇里十室九空,没有走的,大都是一些老年人。他们舍不得离开家乡,怕老了没法叶落归根。执着的守着这片被废弃的家园。
玉儿这次是在哥哥的怀抱里醒来的。
好多人!
她小小打个哈欠,伸出黑黑的小手揉揉眼,揉出一个黑眼圈。
怀瑾悄悄给她抹匀,示意她安静,不要乱动。
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满脸络腮胡,在给他们训话,大意是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为宁王大业添砖加瓦,巴拉巴拉半天,大家都面面相觑,没有人响应,也没有人敢走。
最后,他们带走了一个中年男人,是个瘸子,和他们哥俩。其他的实在年纪大,不中用,就让他们掏空家底,给大家做了一顿饭。
大部分是地瓜和土豆。
玉儿小口小口的吃。
那个将军过来,皱着眉头看着玉儿,怀瑾不语,紧紧抱着她。
将军问他能不能把玉儿送人,他可以让怀瑾当个亲兵。
“小兄弟,看你是个秀才,哥哥才这么赏识你,跟着我,你的前程跑不了!”将军身高八尺,嗓门洪亮,蒲扇般的大手拍得胸口啪啪响。
怀瑾谢了将军的好意,只说兄弟两个相依为命,实在舍不下。
他们和瘸子大叔来到一个山坳里,一支稀稀拉拉的小队伍,大约几百人,有人远远的喊:“队长,你回来啦!怎么,还带了新的弟兄!”
他们被编入火头军。大胡子是一番好意,“可以看着你家小崽子多吃口饭!”
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什么,唾沫星子喷了满脸。
玉儿想给他个白眼,强忍住了。
她才不是怕哥哥严厉的眼神!
晚饭就是他们做的。玉儿坐的端端正正,帮忙烧火,怀瑾来来去去打下手,瘸子叔叔很胖,玉儿喊他胖叔,本来就是个厨子,真是歪打正着,正好主厨。
几片肥油,辣椒爆香,大颗白菜切成滚刀块,大火翻炒 ,不一会儿浓郁的香气随风飘散开来。
一群小伙子吸溜吸溜吞口水。
大伙都对胖叔的手艺赞不绝口,玉儿也嘶啦嘶啦的吃了好几口,小舌尖一吐一吐,红艳艳的。
几天后,真正的将军,一个温文尔雅、龙章凤姿的年轻人,过来看了看怀瑾。
问了他几个问题,就把他要过去做了亲兵。
后来才知道,那就是宁王。
战争不适合谈情说爱,我们快进啦!
宁王不愧是天潢贵胄,纬地经天安社稷,文韬武略定乾坤。
战争一打好多年,给国家留下了满目疮痍。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城里乡下,十室九空。
最后一战,双方都元气大伤,最后约定划江而治。宁王称昭和帝,国号“秦”,昭和元年,定都建业。
旧帝迁都淮阳,国号仍然是“齐”,年号平正。
大齐国彻底一分为二。
东吴国女王玉楼儿派她们的王储玉惊艳来这里,和两个新兴小国建交,顺便来摸摸底。
沈怀瑾这时早已经成了昭和帝的心腹。他官拜骠骑大将军,居一品,领天子近卫。
实在是昭和帝面前一等一的体面人。
这天下了朝,皇帝召见了他,把接待东吴王储的重任交给他,顺便关心一下他。
“很多人都来向朕打听你的亲事,你怎么想的?也给他们一个明白话,别搞得朕跟在你后头,跟个媒婆似的,成天操不完的心。”
皇帝虽然年轻,可是久居上位,言谈自带一股威严,只是私下里和他还是这么亲近。
怀瑾很感动,跪谢皇上,但是他的亲事,他说了不算。
皇帝啼笑皆非,摆摆手,让他快回去。
“快点回家,问问你那个小祖宗!”
回家路上,沈怀谨想着皇帝的评价,忍俊不禁。
没办法,实在是这个小丫头,她太有主意了。
沈怀瑾已经23岁。几年前就有人给他提亲。
小丫头泪汪汪的求他:“哥哥,你不要成亲好不好?人家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万一嫂子进门虐待我怎么办?你再等两年,等到玉儿能离家出走的时候,再娶亲好不好?”
都要离家出走了,怀瑾还能说啥?
反正他也没有中意的姑娘,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和玉儿相依为命。如果娶亲就要把玉儿割舍,那怀瑾情愿一直不娶。
回家时,玉儿正在睡懒觉。
春正好,花正浓,白玉堂前石榴红。
十一岁的小姑娘已经有了少女的窈窕,青丝堕,粉面斜,酣睡在海棠花下,竟把满庭春意逼得黯淡无光。
自从军情稳定下来,怀瑾就不敢再带着玉儿出去了。
幸好玉儿本来就呆的住。虽然在家里跑跑跳跳,一天到晚不安分,但是她并不喜欢出门。
就这样,还是有许多人传说,沈将军有一个绝色倾城的妹妹。
一次无意间被皇帝看见了,从不为美色停留半步的英明帝王,目不转睛看了好久,半晌清醒过来,看看旁边神色紧张的怀瑾,长叹一声,“幸亏生在你家,也可惜生在你家。”
多年君臣,怀瑾听得懂帝王的意思。
庆幸他行事周全,有能力护得住这无暇美玉。
也可惜生在他家里,要不然帝王可强取豪夺。
后来,皇帝还是动了心思,让他问问玉儿的意思。
玉儿可高兴了,近几年,哥哥很少带她出来,偶尔有那么一次,也都包裹的严严实实,都不能尽兴玩耍。
这次居然大手笔包了一层酒楼!
又安全又方便,还有好多好吃的!
粉蒸肉软糯香甜,清蒸鱼肉白汤鲜,松蘑炖鸡鲜嫩肥美,醋溜排骨晶莹剔透,炖盅里“咕嘟咕嘟”冒出香气……
她的口水一滴滴流出来,也顾不得擦,挂在桌子角上,眼巴巴看着。怀瑾一瞅她,她“啊”张开嘴巴……
怀瑾只好开动筷子,先喂饱这只懒猫。
吃得差不多,怀瑾看看帘子,问她:“玉儿,你想进宫吗?”他的声音紧绷,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心。
“进宫干什么?”玉儿乌溜溜的大眼一亮,“皇帝要请我们吃饭吗?”她捏着块排骨吮着,吃不下去也不松嘴,时而沾沾汤汁。
“不是,”怀瑾哭笑不得,“你觉得宫里好不好?想进去住吗?”
“为什么要进去住?”玉儿的排骨都不香了,“哥哥你是犯了错,要被捉到宫里当太监吗?”
怀瑾的筷子差点掉落!
“没有犯错。”他干干地说,“是好事。”
啊!玉儿大惊失色,看看左右,没人,还是警惕的压低声音:“难道皇帝喜欢你,要收你当干儿子,让你入住东宫?可是你的年纪不是太大了吗?再说皇帝还年轻,虽然没儿子,他完全可以自己生,哥哥我觉得这是个圈套……”
怀瑾无力吐槽,只好提醒她:“不是我,是你!”
玉儿惊喜的叫起来:“我?皇帝喜欢我?我要当公主?可是皇帝不是有公主了吗?难道,”她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皇帝是我亲爹?我是他流落在外的亲闺女?”
她自恋地摸摸下巴,“怪不得我这么漂亮!”
怀瑾的心情随着她一惊一乍高低起伏,干脆一咬牙挑明了讲:“如果,皇帝想让你嫁给他,你愿意吗?”
玉儿脸色一变,“哥哥,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我要嫁给别人?”她的眼泪说掉就掉。
没有,只是想着,你或许可以有更多选择。
荣华富贵,很多人都堪不破。
玉儿见苦情戏无用,愤怒了,拳头一攥,开始控诉:“是谁说一直在一起,白首不分离的,你这个骗子!睡了那么多年,提上裤子就不认账,老娘做鬼也呜呜呜……”
怀瑾脸都紫了,祖宗唉!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些虎狼之词!
帘子微动,风平浪静。
怀瑾费了好大劲,才解释清楚绝对没有抛弃她的意思。又打包了几个招牌好菜,才算哄好这个姑奶奶。
苦逼的他,第二天上朝又去哄皇帝。
年轻的帝王铁青着脸,绿油油的眼,幽怨的盯了他好久好久……
小东西忽然醒了。
她咕噜翻起身,对着怀瑾绽开笑颜。
春睡才醒粉褪腮,香尘不动下阶来。
画阑曾倚东风笑,向晚樱桃一半开。
黄鹂鸟一般动听的声音响起:“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站那里干嘛?傻了吧唧,快去做饭,宝宝都饿死了你没看见?!”
……
其实,怀瑾也并不十分害怕玉儿出去。
他有信心,那些沉醉于绝世美颜的肤浅之人,终会劝退于这张毫无遮拦的嘴。
这么多年,她吃了睡睡了吃,除了长得高了点,重了点,由小婴儿长成大姑娘,其它的啥都没学会。
最可气的,她还压榨怀瑾给她做饭。理由是别人都不如哥哥做的好吃
怀瑾做了四菜一汤,得益于磨人精多年的操练,他的动作非常娴熟。
可以说,现在厨房里的油盐酱醋,和战场上的排兵布阵一样,都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玉儿挨着哥哥,挑挑拣拣,遇到想吃的就张嘴。
他们黏黏糊糊地吃了好久。
做饭十分钟,吃饭俩小时。
洗漱完,两个人又腻在一起。玉儿靠在怀瑾胸口,小嘴“嘚吧嘚吧”说个不停,怀瑾含笑听着,目光温柔。
看到玉儿哈欠连天目光迷离,怀瑾才仿若不经意的提起,今天皇帝又说起了他的亲事。
玉儿打了一半的哈欠,瞬间被吓了回去。她的小嘴张得圆圆,眼睛瞪得圆圆,像是一个被抢了领地的奶猫,又可爱又可怜。
“你要成亲了,是谁?”她哑声问,好像要哭出来。
怀瑾揉揉她的小脑瓜:“你喜欢谁?咱们就娶谁,好不好?”
“那我要是都不喜欢……”猫儿的小嘴扁着,眼珠儿转一转,试探。
“那就都不娶。”怀瑾肯定的回答。
“一直不喜欢……”
“一直不娶,都听你的。”
怀瑾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他的目光热烈而缱绻,想要看到玉儿的心里:“哥哥一直陪着玉儿,好不好?”
玉儿的脸,悄悄红了。粉面染上云霞。
她讷讷地呢喃,不知怎么回应。
怀瑾鼓足勇气握着她的小手,低声诱哄:“玉儿也不要别人,只和哥哥在一起,好不好?”
小美人羞答答点下头,小脑袋拱进了他的怀里。
怀瑾抱着心爱的小姑娘,半喜半悲,五味杂陈。
小宝贝才11岁,还不懂得什么是男女之情,以后她会不会后悔?
她会长大,遇到更多出色的人。
迟早有一天,她会走出去,认识很多和她年龄相当的少年郎。
他们意气风发、风流倜傥,也很会哄小姑娘
他能把这个宝贝藏几年?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是没办法,最近有许多人家,追着提出要和玉儿结亲。
他的明珠,逐渐被更多人觊觎。
他不能忍受,自己捧在手心里娇养大的姑娘,嫁给别的男人。
只能趁她不懂事,哄骗着先定下来。
此时此刻,他仿佛把一生的卑劣都用尽了……
玉儿,有一天你后悔了,我也不会放你走。
我们两个,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
玉惊艳来的那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华贵的七彩鸾车装饰着细腻的流苏,八匹高大的骏马,毛色雪白,神骏异常。披着双面锦,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芒。
更闪耀的是宝车里走出来的姑娘。
她莲步轻移,若轻云出岫,微一抬头,若百花盛开。
百官都倒吸一口凉气,这王储也太美了吧?
难道东吴是靠颜值维持正义吗?
沈怀瑾作为负责的官员,站在最前头,没有人发现,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王储其实身量未足,看着不过十二三岁,可是,那灼灼光彩耀耀其华,艳丽不可方物。那眉眼,那神态,与玉儿形神俱肖。
他暗暗攥起拳头,心里发紧。
先安排玉惊艳在驿馆里沐浴更衣,洗去风尘。沈怀瑾引着她们一行人觐见皇帝。
昭和帝已经等在御道上,看见玉惊艳的面容也是一震,看了沈怀瑾一眼,随即不动声色的招呼起来。
她们一行人呆了五天,便告辞。她们还要去拜访大齐皇帝。昭和帝也不以为忤。
御花园内,正在进行一场私密的对话。
“你的妹妹,好像不是亲生的。”年轻帝王并不掩饰自己的意图。他对自己人,向来直率。
“她是怎么到你家的?”虽是疑惑,却不能回避。怀瑾讲了一遍。
昭和帝啧啧称奇:“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他仿佛意有所指。怀瑾心中一跳,不敢深想。
“陛下的意思是……”他斟酌着问。
帝王斜他一眼,“再装傻就没意思了,怀瑾,朕不信你没看出来。”他轻轻摘下一朵盛放的牡丹,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这么出色的容貌,她们总不能毫无关系。”
“可是,人有相似……”
“别怕,”帝王似是终于明白了他的忧虑,截住他的话头笑道:“只是你要小心一点,别传出去。这么多年,总还是有人见过你妹妹。”
“放心,朕不会逼你。”他意味深长地说,“我更愿意,她留在你身边。”
出宫时,昭和帝拍拍他的肩膀。
“这几天,朕派人去东吴打听了,凡事都有蛛丝马迹,有消息的话,朕会通知你。”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帝王眼中有疑虑,“你也要有准备。”
怀瑾回到家,玉儿又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几个小丫头陪着一起疯,一片喧闹。
怀瑾找来张叔,就是当年那个瘸大厨,他早已是将军府的大管家,嘱咐他近几日不要随便放人出府,也不要让外人进来。
吃饭时,玉儿看看哥哥,不敢腻歪。
“哥哥,你怎么啦?谁惹你不高兴了,我去揍他!”
她耍宝,挽起袖子,“咣咣”敲两下桌子 ,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藕臂。
怀瑾心中一动。
晚上睡觉时,怀瑾没有走。
玉儿开心的眼睛闪闪发光:“哥哥,你要陪着玉儿睡觉吗?”
“玉儿乖,”怀瑾熟练的顺毛,细软的秀发溜光水滑,手感很好。他思索着开口:“哥哥问你一件事。”
“我记得你小时候小大人似的,什么都知道。”怀瑾慢慢地说,“后来哥哥读书,你也是听一遍就记得住。”他小心观察着玉儿的脸色,温柔问询,“玉儿愿意告诉哥哥,你最早的记忆吗?”
玉儿脸上早已没了笑容。她小脸紧绷,双眼放空,樱唇轻抿,心事重重的样子。
半晌,怀瑾叹口气,不忍逼她。
熄了烛火,轻轻拍哄着小东西,抚慰她的不安。
“没事了,宝贝不愿说,哥哥就不问了。”他轻吻怀里的小脑袋,“都是哥哥不好,让玉儿受惊了。”
黑暗中,玉儿的声音闷闷的:“哥哥为什么想起问这个?”
怀瑾把帝王和他的谈话说出来。有些伤害,注定躲不过,只能想办法降到最低。
怀瑾再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他好像,一直护不住怀里的珍宝。
夜色渐深,怀瑾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玉儿,她原名叫玉惊鸿,是东吴国主的大女儿。
王位本来不是她母亲的,因为国师算出玉楼儿“生贵女、主国运”。她这才有机会荣登大宝。可以说,她就是沾着未出生女儿的光。
给玉楼儿选王夫,很多公子应召,最后是霍大将军家的嫡长子,霍无忧,文武双全、人品贵重,这才雀屏中选。
万众一心迎接王命之女的诞生。都盼望天命之女能给东吴带来辉煌。
玉惊鸿就是在万众瞩目下出生的。可是,她是一个很乖僻的孩子。
生下来就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一双大眼睛好像能看到人心里去,让人发毛。
大家还硬着头皮安慰自己,这是王命之女的不同之处。
她还不喝奶,换了多少个乳娘,她都不张嘴。只好喂她吃米粉和米粥。也慢慢的长胖了。
但是,她的妹妹,玉惊艳,出生后,天降异象,满室红光,异香扑鼻。
舆论大哗。宫内外纷纷传说,这才是天命之女。国师也不置可否。
于是,玉惊鸿的命运就发生了转折。从前一呼百应,奴婢小心伺候。现在门庭冷落,小园长满荒草。
虽然她还是国主的嫡长女,却过的比普通公侯家的姑娘还不如。
有一天,照顾她的嬷嬷,听说了一个消息。因为玉惊艳是王命之女,所以,惊鸿这个嫡长女的身份很尴尬。为了预防以后姐妹阋墙,她的父母决定把她送走。
嬷嬷忧心忡忡,不知道国主和将军府打算怎么处置大公主。
最后,她趁着出宫的机会,悄悄把大公主带走了。
幸好,国主和王夫也没有大张旗鼓出来寻找。
她们就这样一路走到大齐国境内。
有一天,嬷嬷把她藏在草丛里,出去讨饭吃。一只老鹰过来把她当作猎物,叼着飞走了。
然后她就落到了那片森林里,被石头哥哥捡回了家。
这个故事是这么的曲折离奇而又详实生动,以至于沈怀瑾听了,不敢相信。
他燃起蜡烛,仔细端详着玉儿的脸色。
“好玉儿,你告诉哥哥,这个不是你编来忽悠我的吧?”
玉儿苦笑一声,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哥哥,你养我这么多年,真没有发现我和其他的小孩,有什么不同吗?”
“我生而知之。”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
怀瑾惊讶的低声问:“难道你带着前世的记忆?”
玉儿苦笑:“那倒没有,但是我清清楚楚的记着,从出生那一刻,到现在所有的事情。”
太多的记忆会让人疲惫不堪,所以她才宁愿睡着,在梦中寻找片刻安宁,醒了就闹闹腾腾,不得一刻安静。
怀瑾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只能心痛地把这个脆弱的宝贝,紧紧的抱在怀里。
别怕,哥哥不会丢下你的。
你还想回去吗?
当然不想。
回去干什么?再被他们抛弃一次吗?
怀瑾心里还有些担忧,他对于玉儿的天命之女这个身份,还是有些疑虑。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几天后传来的消息,印证了他的猜测。玉惊艳在回国的途中,遇刺身亡。
东吴国主怀疑是秦齐两国动的手脚,故意把他们的王储谋杀在回国途中。意在削弱他们的国力。
她要这两个国家给出个说法来,要不然她就率领大军,为爱女报仇!
昭和帝紧急召见了怀瑾。
帝王的脸色憔悴不少,显然,近日的东吴王储被杀事件,弄得他焦头烂额,女王的激烈反应更是弄得他措手不及。
他看着怀瑾叹一口气:“去东吴调查消息的人回来了。据说东吴国主,十年前有个大女儿下落不明。”
皇帝苦笑一声,“这个消息是和东吴王储被刺的消息一同送回来的。”他说:“怀瑾,我们很被动。”
“真是天意弄人,没有给我们留下反应的时间。”他看着怀瑾,“你要有个心里准备,女王后继无人,说不定,她会找一找当年走失的那个大女儿。”
怀瑾也心力交瘁、格外疲惫。
他感觉命运这只大手,好像一直在愚弄他。他拼命的挣扎奋斗,好不容易看见希望,一眨眼,又被推到无尽的漩涡中去。
他的珍宝,好像这次真的守不住了。
月余之后,东吴使者又来了。他们这次,还带来了玉惊鸿当年的嬷嬷。
原来,嬷嬷当年把大公主弄丢以后,自责非常,又怕国主责罚她,没敢回去,在大齐边境找了户人家,偷偷过起了日子。
而这次二公主被杀,女王希望碎掉了,又想起了这个大女儿,她顺着线索,轻而易举的找到嬷嬷。然后,她又听到上次过来的使者,传说秦国一个将军的妹妹,长的特别漂亮,比他们的王储还美。
这群使者,这次就是来验明正身的。
一眨眼,玉儿就变成了东吴的大公主。
怀瑾藏在怀里养大的宝玉,变成了天空中耀眼的星星,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触手可及。
对秦国来说,是大好事,他们不用承担女王的怒火,还收获了一份友谊。他们是未来女王的娘家。
玉惊鸿的身份确定没有几天,东吴国主病危的消息就已经传来。连同一道圣旨,立玉惊鸿为储君,让她快点回去。
得是危急到什么时候,见不到人就开始册封。
玉惊鸿走了,带着她的仪仗。
怀瑾眼睁睁看着她出城门,走驿道,越走越远,头也不回。他一口血喷了出来。
沈怀瑾病了,闭门不出卧床不起。
玉惊鸿即位那天,将军府传出风声,骠骑将军沈怀瑾病逝。
这个悲伤的消息,翻山越岭,千里迢迢,终于传到了东吴皇室。
玉惊鸿正在批改奏折。她的笔,“啪”的断了。
她怔怔地看着暗卫,眼里流下泪来。声音很平静:“知道了。下去吧。”
夜这么黑,风这么冷。无边无际的寒意浸透单薄的绸衣,逼迫得人喘不过气。
玉惊鸿跑出去,爬到最高的玉青宫的顶上翘首西望。
夜色霭霭,没有一点星光,她再也看不见那盏只属于她的灯火,再也看不到那个只爱着她的人了……
她眼前一黑,跌了下来。
玉儿小心……谁的声音……如此熟悉……
玉惊鸿模模糊糊的想。
直到她掉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又看到了一个月来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哥哥……
她颤抖着嘴,无声地呼唤,泪水滚滚而落。
是你吗?是你来找我了吗?
“是我,”怀瑾的眼眶也发热发涨发酸,玉儿瘦了,轻若鸿毛。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强忍着,还是有泪水滑落。
“是哥哥的错,哥哥来找你了,以后,再不会让你一个人。”
玉儿无限依赖的靠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襟,闭上了眼。
怀瑾抱着玉儿到了她的寝宫。
宫女侍卫面面相觑。有的想上来接过陛下,被怀瑾一个狠戾的眼神逼退。
直到怀瑾将她放在床上,热烈的吻她。玉儿才回过神来。
她摸摸哥哥的脸,热的。再摸摸心口窝,砰砰砰!继续摸……
怀瑾苦笑:“玉儿,你再摸,哥哥可忍不住了。”
玉儿一口咬上去,呜呜咽咽哭出声来。
第二天,玉儿起晚了,挂着两个肿眼泡。怀瑾也没有坚持让她上朝,抱着心爱的小姑娘细细的亲。
罢朝一日。
霍无忧在宫外候着,坐立不安。以为玉儿生了什么病,生怕她再跟她的妹妹和母亲一样,说去就去了。
怀瑾出去跟他谈,他们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
反正三年后,玉儿及笄的那一天,在举国臣民的见证下,幸福的嫁给了她的保护神。
这三年,在父君和怀瑾的帮助下,她抓捕国师,把霍家连根拔起,满门抄斩,长街内外,杀的血流成河。
很多大臣被牵连其中,胆裂魂飞,夜不能寐。直到圣旨出,只诛首恶,满朝文武才敢睡个安稳觉。
霍无忧跪在丹墀下面,求女儿给霍家留一线生机。
告诉他,你,就是霍家的一线生机,别的,就别指望了。
那一晚,玉惊鸿还有许多话没有说。
比如,霍家要把小小的她接回去养成傀儡,父君不忍,让嬷嬷带走了她,给了她十年自由。
她的身边一直有两个暗卫,有时候石头哥哥出门,他们还会靠近看看她,后来也一直跟着她。
比如当年的预言是假的,霍家和国师勾结。因为玉楼儿软弱无能,才被选中。
霍家用十年的时间,发展壮大,结党营私 ,权倾朝野。
霍大将军野心勃勃,终于对皇室举起了屠刀。
刺杀玉惊艳,毒死玉楼儿。
他要踏着皇室的血肉,成全霍家的大业。
玉惊鸿都不确定,册封她的诏书,到底是谁下的。
那又如何,她只是一个棋子,暂时被放在那里。执棋的手,会在合适的时候将她拿走。
她想认命,可是后来怀瑾哥哥来了。
她决定向死而生,奋力一博,在绝境中找一条生路。
她利用了她的父亲:一个软弱无能,在爱人和家人之间摇摆的,整个家族中,唯一对她有一丝善意的人。
她满手血腥,罪孽深重,噩梦缠身,那又如何,她终究护住了,那个一直护着她的人。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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