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大理国演义》
第七十五回 高夫人诗劝归大理
书接上回,梁王把女儿阿盖公主许与段功为次妻。第三日,在梁王后宫里,举行了隆重的婚礼盛典。婚后,英雄美人,真诚相爱,梁王也非常高兴!一家大小得和睦欢乐段功久居梁王府,府第在城西北九龙池,今翠湖之边。又有一说在城东长春观一一即今昆明市绥靖路西口,长春坊近。段功新婚燕尔,乐不思归。他在大理的原配夫人高氏,是民家族人,美而慧,得闻段功与梁王公主成亲的消息后,一则思夫心切,一则恐生不测!便填词一首寄来中庆,劝丈夫归
家,其词是这样写道:
风卷残云,九霄冉冉逐。
龙池无偶,水云片片绿
寂寞依屏帏,春雨纷纷促。
蜀锦半闲,鸳鸯独自宿。
珊瑚枕冷,泪滴针穿目
好难禁,将军一去无度。
身与影立,影与身独。
盼将军,只恐乐极生悲冤鬼哭。
段功读了这首劝归词,也为之感动,乃向梁王告假回乡,与河盖公主依依惜别。他到了洱河金鸡庙,遇到高氏派人来报之喜,段功大为喜悦,作诗一首:
去时野火遍山赤,
凯歌回来梁王怿。
自冬抵此又阳春,
时物变迁今又昔。
归来草色绿无数
桃花正浓柳包絮。
杜鹃啼处日如年,
声声只促人归去。
择:高兴的意思。全诗情景交融,浑然一体,流露出段功数忠梁王而又怀念乡土和妻儿的内心矛盾。
段功在大理住了几个月,思念新婚美丽贤慧的公主阿盖。不得不告别妻儿和故土。当时,不仅正妻高氏劝他,连和他一起出仕中庆的知友和部下杨渊海,也一直劝留,但没留住。杨渊海写了一首诗还是劝他莫去:
功深切莫逞英雄,
使尽英雄智力穷。
窃恐梁王生逆计,
龙泉血染惨西风。
部下张希矫亦上诗相留。段功怒道:“宝剑岂能埋荒土物。耶?”甚至把张滑娇流放去顺州。杨渊海见段功刚愎自用,元法谏阻,又不能不跟着去中庆。他出来同别人说道:“我主与我无生还日矣!”别人对他说道:“主子自恃梁王宠信,不听苦谏,你让他自去,生死祸福,与你何干!”杨渊海说道:有食人之禄,而不同他共患难?何况他与我是知友,我何能不赴义呢。”于是,段功为了防备万一,带着杨渊海和一批人马来到中庆,准备长久居住中庆。梁王见了段功带了人马,心中不免疑虑。自从击退红巾,使梁王感到段氏乃莫大的威胁!他认为地方势力的壮大,始终是严重的隐忧。梁王心里的这种阴影,是很自然的。何况蒙段之间的世仇也是在两方之间的心灵深处无法消失。在他们之间又有一个阴险恶毒、野心勃勃的车力特穆尔,他早就对阿盖公主垂涎三尺。现在,他见段功娶了阿盖,又深得梁王的恩宠,更加嫉恨,他常和他的情妇—阿盖的继母、王妃忽的斤在一起密谋,妄想把梁王连权带位篡夺过来,可是段功成了他的最大障碍!段功既是他的政敌,又是他的情敌,不把段功除掉,他的阴谋就难得逞!因此,他同忽的斤在梁王面前屡进谗言,说段功有野心,暗中勾结朱元璋、明玉珍等,意欲谋反……梁王开始以为把女儿嫁与段功,已经笼络住他,他又见段功和女儿恩爱,起初他对这些谗言不信,后来听得多了,逐渐对段功冷淡,甚至疏远。这一次,车力特穆尔和王妃趁段功带兵复回之机,又向梁王进谗道:平章此来,带了许多兵马,有吞金马碧鸡之心,大王若不早早图之,后悔莫及了!”这几句话,真的打中了梁王的要害,可是他想到若以武力来解决,量非段功对手,为此他仍然顾虑重重,下不了决心。
车力特穆尔见梁王还有顾虑,他便又设下一条毒计,打掉梁王的最后犹豫,促成梁王对段功下手。他这条计很毒,是叫做“东吴杀人,移祸于曹”。他想到梁王的六十寿辰,段功必然送礼,我只要如此这般,定能除去段功,只要段功一除,江山、美人何愁不得。半年后的一天,王府欢庆梁王六十大寿。文武百官,纷纷前来祝寿。段功这时因原配高氏已病故,他已经把他的原配和他以前所生的两个大的子女带来中庆(去年生的小儿已天折),他的大女儿名羌奴,十四岁,儿子段宝十岁。阿盖公主是很贤慧的女子,她很爱这两个高氏所生的孩子。羌奴和段宝也非常喜爱这位公主新妈妈,一家人过得很幸福欢乐。
梁王寿诞这天,段功和阿盖公主也带领子女进宫拜寿,还送来了许多寿桃、乳扇、乳饼。王宫里,大摆寿宴,歌声舞彩,热闹非常。梁王开怀畅饮。穆哥王子很喜欢羌奴、段宝他领着两个到后花园池边去钓鱼。阿盖不放心,带着侍女继宗、继秀跟着去照料。车力特穆尔心里有事,假装喝醉了酒,私离宴席,脚步歪歪扭扭地到后宫来与忽的斤私会。阿盖叫侍女继宗回后宫看寿筵散席没有,免得父王回到宫里,自己不在身边侍候,有失礼节。继宗应声去了,路过梁王寝宫,却见车力特穆尔和王妃接抱着私语。她大吃一惊!赶忙躲在窗后,她看见车力特穆尔掏出一个小瓷瓶,又听他低声说:“这是我从铁知院那里拿来的砒霜,段功送来的乳扇乳饼呢?快把砒霜放上,叫穆哥王子吃。穆哥被毒,梁王必定大怒,定会处死段功。”忽的斤忧疑地问:“怎么你竟要我杀死亲生儿子?我不于!”车力特穆尔道:“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妙计,叫‘东吴杀人,移祸于曹’,这样做还证明毒不是你放的!你我的关系,穆哥很清楚,留着他也是祸根,而且他不死,将来王位落不到我俩生的儿子—一小王子头上!”忽的斤道:他吃吗?”“不,我们还要留着他来除掉段功哩！"忽的斤沉思一会咬着牙道:“好吧,我愿意为你牺牲一切,可是,你爱着阿盖,我是决不能容忍的!”“好了,好了,快撒霜吧,一下子有人来就不好办了。”忽的斤把段功阿盖送来的乳扇乳饼从厨里取出,亲手把砒霜撒在上面。这一切,都被继宗看到和听到了。她赶忙跑来告诉了阿盖。阿盖大吃一惊!继宗道:“公主,快去察知王爷,不然要出事啦!”阿盖想想:此时去告父王,恐怕气坏了老人家,而且家丑外扬,这个家就不可设想了。她想还是消患于无形的好。于是,她把穆哥叫来搂在怀中嘱咐道:“阿弟,今天你一定要听姐姐的话,回官后千万不要吃东西,好吗?”穆哥道:“我听姐姐的话,不吃东西,我的肚子饱得很,吃不下啦!”同时阿盖也嘱咐了羌奴和段宝。寿宴散了,段功陪着梁王来到后宫,饮茶休息。阿盖领着穆哥、羌奴和段宝前来迎接。梁王满心喜悦地拉着羌奴、段宝亲呢逗乐。阿盖耽心出事,坐了一会,就催着段功,辞别梁王、王妃,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去。穆哥也要跟着他们去,被忽的斤拉住。穆哥心里不乐。阿盖忙安慰他:“弟弟,姐姐不走,送他们出宫,我马上就回来了。”阿盖和段功刚走,忽的斤忿忿地道:“这个段功,我真看不惯,老是这样跟我们不冷不热的。”梁王听了,没说什么,穆哥却很不高兴,噘起了小嘴。梁王见穆哥不高兴,就叫给他点好吃的。忽的斤取过乳扇乳饼,穆哥推开说:“姐姐说过,叫我千万不要乱吃东西。”忽的厅大怒,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只晓得听你姐姐的,你去给他们做儿子去!”穆哥赌着气连说:“好,我吃,我吃!”拿起乳扇就吃。忽的斤故意说道:“这是段功和你姐姐送来的,你还不心满意足?”穆哥道:“是的,吃了就叫我死,我也心满意足!”说着,又吞下几块乳饼。当阿盖送走段功和儿女赶回来时,穆哥已经毒性发作,站立不住了!阿盖把他搂住。穆哥痛苦地对阿盖说道:“姐姐,我错了,我没有听你的活……”话没有说完,他一阵肚痛,倒在阿盖怀里死了!正是:
古说虎毒不吃儿,
人心比虎毒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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