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善终,生者无憾,但何以为死者的“善终”?
在我出生的地方,讲究“一定要死在家里”,所以,一些本来还在医院里做着生命拔河的临终者,一旦被医生判定“到头了”,病人家属一般会选择永救护车载着商存一口气的病人一起回到家中,紧赶慢赶也要医生想办法吊着病人最后一口气,回到家里。
在家里“离开”,是村里每个人对生命尽头最后的执念,而且,听老人说:如果是在外面“走的”,就不好再送回家里做“白事”了。
在这样思想下,当我看到日本作家小笠原文雄创作的这本《可喜可贺的临终》时,特别理解里面那些病人坚持回家临终的想法,如果此刻已要面临死亡,那起码自己可以选择在哪里离去。
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你想在哪里度过?这是《可喜可贺的临终》向读者发出的问题,而参考答案藏在46个在家临终的故事里,这或许未必是你的选择,但是这本书会让你看到另一种安宁善终的选择。
临终前,人真的会有感应吗?
如今已经是日本居家安宁疗护界泰斗的小笠原博士,原来也是一名在一个临床救治医生,即便患者身体可能已经“不行”了,但还是会努力延长患者的寿命,毕竟“救命”才是医生不懈努力的方向,然而,一位病人的离去震动了小笠原博士。
小笠原博士是这位病人的家庭医生,会定时上门给他复诊,那天,病人热情地邀请小笠原博士一起去公园钓鱼,这是病人最喜欢的活动,小笠原博士欣然答应。那天他们谈天说地,病人看上去轻松愉悦,丝毫没有癌症晚期的病态,那一天的快乐让小笠原博士在两天后接到病人在家安详离去时,一度慌神,怎么这么突然呢?
后来,听病人的妻子回忆,那天,病人突然对妻子说:
“明天我要出趟门,你帮我把常用的包和鞋子都准备好吧”
“这是去哪儿啊?带上我一起呗”
“这次我得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就待在家里,不要跟我去了”
看着病人在家里带着笑地离开的场景,听着病人妻子说的对话,想着那天一起钓鱼的场景,小笠原博士忽然明白,那就是病人为自己选择的告别方式,他带着家人和朋友一起去喜欢的公园,做最喜欢的钓鱼活动,快乐的回忆半陪伴着他走到最后,心愿已了,可在最熟悉安稳的卧室里从容地离去。
不是突然也没有痛苦,带着笑与世长辞,或许也是一种别样的临终追求。这突然的顿悟,让小笠原博士从此开启了居家疗护之路,从“救命”到“更好地送走”,这似乎是两种方向,但只不过是不一样的拯救。
听说那是一个很远的地方,所以,希望没有遗憾地出发
“太公走了”,“他去哪儿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很远吗”,“对啊,很远”。
这是前几年我爷爷去世时,我跟姐姐女儿的对话,她当时还很小,不理解生死,我也只能用
“一个很远的地方”来解释这一切,或许在我心里,我也更愿意相信这个说法。
因为在前两年我奶奶去世时,当我再次用这个说法跟侄女说的时候,侄女却问:“太姥姥是不是去世了”,那一刻我抱着她哽咽地“嗯”了一声,但还是坚持地想: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这并不是说不能接受生离死别,这是每个人必经的终点,我只是更愿意把它诠释为一段新旅程的开始,就像上面的那位病人,让妻子准备好包和鞋,提前跟朋友一起去做自己最喜欢的活动,了结心愿,便可以安心地踏上那条只能一个人走的路,去很远的地方。
因为太远了,所以,希望自己尽可能没有遗憾地离开。
在小笠原博士的《可喜可贺的临终》里,大多数的病人其实都怀着这个意志,临终之际,其实早已看透生死,唯有心愿未了,才总想挣扎求生
浅井美树小姐,就是如此。
这也是一位被打上“命不久矣”标签的癌症晚期病人,每天化疗让她痛苦不堪,不做化疗身体的疼痛无法忍受,但是病痛的折磨没有让她失去出国旅行的梦想,挣扎之下,美树的母亲找到了小笠原博士,接受了居家安护医疗的建议,为美树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家中。
美树确实已经时日无多,在离开医院的时候,医生也说预计还有3个多月,但是,人的生命力有时候是真的神奇,居家医疗已经花了一个多月,美树撑住了,等做好一起安排后,如愿以偿与父母一起去韩国旅游,回来后,满脸笑容地给小笠原博士送上纪念品,最终,三个月后,美树平静地离开了,这次,应该是长途旅行。
让患者在生命的最后,依旧“自由地生活”,这是小笠原博士希望通过居家安宁疗护做到的事,这看起来似乎有点矛盾,但在这本《可喜可贺的临终》的故事却展现了这种状态的可能性。
这不是对生命的放弃,是对自己的尊重,被病痛制约太久的身体,想在最后为自己再“活”一次,即便生死有命,但依旧想相信自己可以有不同的选择,哪怕只是一种。
《可喜可贺的临终》,让你看到一种安宁善终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