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訢是道光帝第六子,才华过人的他,本有机会被立为皇太子,只因道光的优柔寡断,一变再变,才使得奕訢错失掉坐上皇位的大好机会——换句话说,这就是命。世上不只有坑爹的儿,也有不少坑儿的爹。

又或者,皇子之间竞争太子,亦是一场阳谋与阴谋的大较量,光有才华还远远不够。面对远不如自己的奕詝,奕訢计策失当,有过于轻敌之嫌。

慈禧太后与恭亲王恩怨始末(慈禧太后与恭亲王恩怨始末)(1)

大清国改革开放的幕后推手恭亲王奕訢

只差一步到皇帝的恭亲王

奕訢自小天资聪颖,进步神速,读书几年后,不但熟知经史,吟诗作文,而且还练就一身过硬的武功,可谓是文武双全,深得道光帝喜欢。看起来,大清朝的皇位,正在向这位小伙子招手。

有清一朝,彻底改变了中国传统立长为储的做法,自雍正帝始,开始采用“秘密建储法”,由在位的皇帝对所有皇子进行长期观察和考验,暗中拟定一人为皇太子,并以朱笔亲书其名,一式两份,放在大小两个建储匣内密封,大匣置于乾清宫匾后,小匣由皇帝则由皇帝收藏。

只等紧要时刻,由御前重臣共同拆启锦匣,当众宣布传阅。

雍正所以发明此一方法,乃是汲取此前的教训,避免兄弟间自相残杀的悲剧。

进入道光二十六年,皇帝已经变得老迈,身体与精力都大不如前,到了必须立储的关键时候。

与奕訢竞争的,是他的两个哥哥,四哥奕詝和五哥奕誴,而奕誴在此年正月已过继给嘉庆帝第三子和硕惇恪亲王为嗣子,帝位就自然归于皇四子奕詝和皇六子奕訢中的一个了。

事实上,奕詝和奕訢的关系,是所有皇太子之间最亲密的。奕詝的生母孝全成皇后去世时,奕詝仅有十岁,尚是贪玩孩童,道光帝便把他托付给奕訢生母静贵妃抚养,自此皇四子与皇六子一母同胞,关系越发亲密。

从道光帝的角度看,四子与六子竞争,奕訢无疑拥有更大的优势:他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才华过人,而且也继承了祖宗过硬的骑射功夫,无论从哪个方面衡量,奕訢都高过奕詝一筹,皇位非他莫属。

然而,最终取得皇位的却是奕詝。这事颇值得推敲。

有一个隐秘的线索不得不提,奕詝生母孝全成皇后离世时,年仅三十二岁,乃突然暴崩身亡,关于其离世的真正原因,至今仍然是谜。人们推测,孝全成皇后极可能是与道光帝的母亲孝和睿皇后产生矛盾,致婆媳关系不和,才酿成此一悲剧。爱妻离世,道光帝深感悲伤,但碍于母后情面,只得把痛苦压在心底。

由是有人推断:道光帝乃出于补偿心理,从而立奕詝为太子,以此来告慰爱妻。

奕詝与奕訢兄弟二人,则采用不同的策略来争夺储位。

简单总结,在奕詝而言,就是“避实就虚”,在奕訢而言,则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某年春日,道光帝命诸子随自己校猎于南苑,奕訢擅长围猎,这正是他露脸的大好机会。无论如何,奕詝都不可能是他对手。

结果亦如预料,一天下来,众皇子中以奕訢获取猎物最多。

奕詝自知无法与六弟匹敌,便问计于师傅杜受田。

杜受田,山东滨州人,道光三年(1823年)进士,会试第一,选庶吉士,授编修。十五年(1835年),入直上书房,教奕詝读书,后升为上书房总师傅。杜受田师傅教导奕詝,倾注了大量心血。史载:“受田朝夕教诲,必以正道,历十余年。”

杜氏授以密计,要他放弃捕猎,但观他人骑射,若皇帝问起,就对答“时方春和,鸟兽孕育,不忍伤生命以干天和,且不欲以弓马一日之长与诸弟竞争也”,奕詝依计行事,藏拙示仁。

奕詝走的是妙招,也是险招,但道光吃这一套。

慈禧太后与恭亲王恩怨始末(慈禧太后与恭亲王恩怨始末)(2)

咸丰帝奕詝,恭亲王之兄

又一次,内侍来上书房传旨,召皇四子和皇六子以对。两人不敢怠慢,分别向自己的师傅求教,奕詝的师傅杜受田出的还是前招“藏拙示仁”,他分析,若“条陈时政”,奕詝不是对手,“惟有一策,皇上若自言老病,将不久于此位。阿哥惟伏地流涕,以表孺慕之诚而已”。

奕訢的师傅卓秉恬则要奕訢凸显才华,“上如有所垂询,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位卓师傅也不是一般人儿,大有来头。

卓秉恬,嘉庆七年(1802年)进士,殿试位列三甲第七十三名,选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授翰林院检讨。嘉庆十八年(1813年)任山东道监察御史,次年改吏科给事中。历升工科掌印给事中、鸿胪寺少卿、顺天府府丞、奉天府府丞、太仆寺少卿、大理寺少卿、太仆寺卿、太常寺卿等职。道光十四年(1834年)由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道光十八年(1838年)任兵部尚书,历户部、吏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协办大学士;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拜文渊阁大学士;三十年(1850年),晋武英殿大学士。仕嘉庆、道光、咸丰三朝,垂五十余年,未尝外任,为官清正严谨,敢诤敢言。

但无论怎样,其实都已经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道光帝下定决心,要立奕詝为太子,但又舍不得天资过人的奕訢,所以他的锦匣里,竟装着两道谕旨:

第一谕是“立皇四子奕詝为皇太子”,第二谕是“立皇六子奕訢为亲王”。

一匣两谕,实是道光矛盾心境的写照,亦是对不能立奕訢为储的某种变相的补偿。

在道光而言,这可能是他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

奕詝继位,是为咸丰帝。

被咸丰帝各种打压的恭亲王

帝位竞争失利,奕訢固然难过,但也只得接受现实,担当起“亲王”身份,与咸丰帝密切合作,尽人臣之职,为大清王朝贡献一份力量。

自此之后,这个著名的皇族,逐渐开始施加他之于中国历史的广泛影响。

话说奕詝坐上皇位,对六弟仍有不少忌惮。在他执政之初,一直未曾重用奕訢,只给他一些闲差。直到咸丰三年九月,太平军攻入直隶省,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之下,才不得不起用奕訢,任命他为领侍卫内大臣,负责京师巡防事务,一个月后,又任命为军机上行走。

二十岁的奕訢,由此才真正步入大清王朝的最高决策层,开始展现他非凡的军事和政治天赋。

在奕訢强有力领导之下,京师防务由混乱变得条理。他与另几位军机大臣紧密协作,商定退敌之策,最终决定采纳“四面合攻”之策,为此,他极力协调僧格林沁和胜保两大主力军之矛盾,并从各地调兵遣将,对太平军形成合围之势,最终将其北伐部队彻底歼灭。岌岌可危的清王朝,借此机会得以苟延残喘。

奕訢灭敌有功,声望与官位节节高升,咸丰对他亦不免高看。

只不过一个多月之后,奕訢就被罢免一切职务。这又是为何?

一切皆因奕訢为母请封招致。奕訢生母博尔济吉特氏,初入宫时封静贵人,之后又封静嫔、静妃,静贵妃,当年咸丰生母去世,道光将其交由静贵妃抚养成人,如今咸丰继位,有抚圣之功的静贵妃自然成为事实上的皇太后,咸丰给她上尊号“皇考康慈皇贵太妃”,并迁居寿康宫,并不时前往探望。

当皇太妃病危时,奕訢请咸丰帝封其为皇太后,在奕訢看来,生母被封皇太后合情合理,当年,老人家待咸丰如同己出,悉心照料,有抚圣之功,何况,现在她即将离世,让其在人生最后的时光,可以享受太后之荣耀,也算尽做儿子的一番孝心。

咸丰帝到底是如何考虑这件事,也颇值得探讨。

首先,皇太妃非其生母,封与不封全看他自己的拿捏。

其次,坚决不封皇太后,或者有暗示自己与奕訢出身有别的意思,内含警告奕訢,要认清自己的地位,不可逾矩。

或可能又有其它微妙的原因。

总之,一个爱母心切,追着讨封;一个紧闭双嘴,死不答应。

咸丰五年七月,博尔济特皇太妃病危,咸丰帝闻讯急往探视,正好遇到奕訢,乃问病况。

奕訢跪泣:“已笃!意似等待晋封号方能瞑目!”

“哦!哦!”咸丰一边答应一边进了皇太妃寝宫,显然,他还是不理这个碴。

要说奕訢聪明嘛,听咸丰帝这两声“哦!哦!”,竟如获至宝,便认为是咸丰已答应请封,立即赶往军机处,传达咸丰帝旨意,礼部当天依礼制具奏,请尊封皇贵太妃为康恩皇太后。

咸丰随意含混的“哦!哦!”,竟被当成圣旨,恼怒可想而知。但事实已成,无可追回,收回是没有可能了,因为他自己真的讲了“哦!哦!”,无奈只得准奏。心下想着遇到机会,定给奕訢些颜色好看。

九天后,康恩皇太后去世,咸丰即开始报复传他圣旨的奕訢,先是剥夺他为生母经办丧事的权利,之后又去除他一切职务,打回原形,令他回恭王府当清闲的王爷去了。

慈禧太后与恭亲王恩怨始末(慈禧太后与恭亲王恩怨始末)(3)

青年有为的恭亲王

就像命中注定,奕訢总在关键时刻,充当大清王朝救命稻草的角色。所以,眼下的赋闲只是暂时,不会持续太久。

当英法联军带着坚船利炮强行与大清帝国开战时,奕訢的机会来了。

英法联军武器先进,致清兵节节败退,逢此时,捻军又起,内忧外患搅和到一块儿,让咸丰进退失据,惶惶然不知何应对。紧要关头,想起六弟奕訢,这才再次起用奕訢,命他为全权大臣,督办和议。而咸丰帝自己,在此紧要关头,拍拍屁股,以养病的名义,带着一群王公大臣及后宫家眷逃到热河行宫去了。

奕訢对英法之侵略,本是主战一派,但眼下,明知绝非对方敌手,只得审时度势,忍辱负重,全心议和,签订多个条约后,终于换来英法的停战,尽管主权多有损失,总算保全了大清王朝。

奕訢在紧要关头,力挽狂澜于既倒,可谓居功至伟。但即便如此,咸丰并未领情,对他的信任没有增加多少。最重要的证据是:当他得临终前,立唯一的儿子载淳为皇太子,即为后来的同治帝,册封肃顺等八人为顾命大臣,而奕訢竟不能名列其中。

正因咸丰临终托孤,将最高权力给予八位顾命大臣……才引来奕訢与慈禧的合作,一场叔嫂同心的好戏要开演了!

与皇嫂合作一举成功的恭亲王

奕訢与慈禧一样,对肃顺等八大臣恨之入骨。

在奕訢言,这帮人逢迎圣意,谎报形势,乃至阻止自己去热河与咸丰相见,致皇兄对自己诸多猜忌,不只如此,肃顺等人还拉拢同党,排除异己,安插心腹,使清廷人人自危……种种迹象表明,肃顺集团是未来政治格局中自己最大的敌人。

在慈禧言,咸丰帝身亡,儿子就是皇帝,自己是皇太后,她内心压抑已久的权力欲彻底得暴发出来,容不得有人在自己头上踩一脚,当然要去除这几位顾命大臣。

于这样的背景之下,奕訢与慈禧的联系逐渐密切,两个心思缜密的政治高手,联手导演了震惊中外的辛酋政变,叔嫂合力出演的这一出好戏,放在任何朝代,都堪称精彩。

先是两宫太后从热河派秘使送信,约以共商大事。奕訢遂正式具文奏请“奔谒梓宫”,以为皇兄奔丧为理由,要求前往热河,奕訢的要求得到批准。俗语讲,不打无准备之仗,奕訢老谋深算,动身前,先确认党羽,并广泛寻求支持。他的师傅贾桢、岳父桂良、周祖培、赵光、宝鋆等人均值得信赖,军队方面,他得到胜保和僧格林沁的支持,这些都是奕訢看重的人物,有他们站在自己一边,当然心下踏实许多。

为防万一,他还必须获取外部势力的信任,为此,他专门派人打探英法对此的态度,一切如他期望,英法表示支持。对这位恭亲王,英法都表示由衷的好感和信任。

心里有了底,奕訢迅速行动,到热河后,先为皇兄奔丧,尔后接受两宫太后召见,为免肃顺等人疑心,主动邀请他们一起相陪,倒是这招让肃顺等人失了警惕,得以单独与皇太后见面。

两宫太后与奕訢谈了啥?简单说,就两点。

其一,历数肃顺等人独断专行,挑拨离间等种种罪行;

其二,设法干掉八顾命大臣。

老成持重的奕訢也谈了两点意见:其一,要下手,此地不宜,非还京不可,并且要速归,他对京城的人心和布署有把握;其二,已搞定外国势力,政变不会受到干扰,请两宫皇太后放心。

奕訢与两宫皇太后谈话长达两个小时,致肃顺等人起了疑心,开始有所警惕,只不过恭亲王仍神色如常,越发令肃顺集团心里没底,但也没什么可疑的情形发生。

奕訢身在热河,如同进了狼窝,知道这地方惊险,确实不宜久留,眼下,需时时与肃顺等人周旋。

在一次聚餐中,他的五兄奕誴趁着酒劲,竟手提肃顺的大辫子喊:“人家要杀你呢!”

原来奕誴未能参加密谋,却又耳闻到一点风声,心下起了醋意,遂有此举动。

面对此意外情况,奕訢不以为意,仍自若如常。肃顺也未在意,随口答:“请杀,请杀。”

想必奕訢的手心里,早已冒了冷汗。

奕訢与太后的密谋极尽保密之能事,令肃顺等人一时感觉毫无异象,他们甚至乐观地以为,自己一方已占了上风,从而警惕性变得更差。

在政变前的准备阶段,奕訢展现了老辣的政治手腕。他先是广泛制造两宫皇太后即将垂帘听政的舆论。他人在热河,通过党羽的秘密通道将意见密传至京,由其支持者推动执行,借此直接触碰八大臣顾命制度的底线,亦使得八大臣与两宫皇太后的矛盾日益加演;另一方面,为促使八大臣尽快回京,奕訢还制造京师内一切安稳的假象,坐等八大臣上钩。

一俟两宫太后及八大臣回到京师,奕訢即刻着手发动政变,宣布八大臣罪状,并分别予以轻重不同的处罚。麻痹大意的八大臣,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已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奕訢兵不血刃,干净利落地完成这场宫廷政变。

说到底,这是一场贵族之间的最高权力争夺战,双方最终目的都是获取对大清王朝的主导权。

两宫皇太后通过与小叔子的亲密合作,成功夺得大权,并由此开启垂帘听政的新局面。这次政变中的三个主角,慈安皇太后二十五岁,慈禧皇太后二十七岁,而奕訢,亦不过刚刚三十岁。三个年轻人,就这样改变了大清王朝的政治走向。

真可谓“叔嫂同心,其利断金”。

尽心竭力辅佐两宫的恭亲王

咸丰十一年(1861)十一月初一,同治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御养心殿垂帘听政。垂帘听政之所设在大内养心殿东间,于同治帝御座后设一黄幔(初为黄屏风,后慈禧嫌碍眼去),慈安与慈禧两太后并坐于后。恭亲王奕訢立于左,醇亲王奕譞立于右。引见大臣时,吏部堂官递绿头笺,恭亲王奕接后,呈放在御案上。

慈禧太后与恭亲王恩怨始末(慈禧太后与恭亲王恩怨始末)(4)

酷爱照像的慈禧太后

垂帘听政,在中国历史上算不上稀罕事,自战国以降,直到宋朝,皆有垂帘的例子。但慈禧与慈安两太后共同垂帘,则是头一遭,而从大清的祖制考量,它也是一种完全新鲜的创举,破坏了自努尔哈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

因为处理政事,文化水平不佳的慈禧,开始努力学习,两宫太后命南书房、上书房师傅编纂《治平宝鉴》,作为给两宫太后的教科书,仿照经筵之例,派翁同龢等人定期进讲。

翁同龢,字叔平,号松禅,别署均斋、瓶笙、松禅、瓶庐居士、并眉居士等,别号天放闲人,晚号瓶庵居士。翁出身书香世家,其父翁心存,曾任礼部、户部、工部尚书、翰林院掌院学士、体仁阁大学士,充任上书房总师傅,授读恭亲王、谆郡王、惠郡王、锺郡王。晚年曾任同治皇帝师傅,是道光、咸丰两朝的重臣。翁同龢的母亲许氏,自幼通《诗》 《易》,晓五经,好读史书。许氏婚后,由于翁心存长期在京为官,不常回家,全部家务由她一人操办。翁同龢有兄姊四人,各有所成:长兄同书,道光进士,官至安徽巡抚;次兄同爵,曾任陕西、湖北巡抚,署理湖广总督;大姊寿珠聪明好学,诗书过目不忘。同治四年(1865),翁同龢与倭仁、李鸿藻、徐桐一起成为年仅十岁的同治皇帝的老师,翁氏父子两代,充当帝王之师,当是翁家无上的荣耀。翁同龢为小皇帝讲课,深入浅出,通俗易懂,深受同治的喜欢,也得两宫太后的信任。

现在为两宫太后授课,自然不敢怠慢。

翁同龢第一次进讲的题目是 《宋孝宗与大臣陈俊卿论唐太宗能受忠言》 ,阐述君主虚怀纳谏、礼贤下士与国家利益之关系,其思路清晰、剖析精当,两宫皇太后及在场王公大臣无不感到满意。之后,他还进讲了关于宋、金、元、明四朝帝王政治事迹的十余课。翁同龢授课,且与太后有互动,两太后可随时提问,根据个人所见所闻,如实陈述,批评当朝弊政,并相应提出改正意见,其中许多意见后来被采纳。

慈禧虽然用功,无奈底子浅薄,虽也能达到批阅奏章的程度,只是多有语句不通之处及错别字,难免贻笑大方。

慈安和慈禧执政,当然要感谢政变的核心人物奕訢。若没有他大力相助,二人断不能走到今日之地步。

两宫皇太后发出的第一件委任令,便是授奕訢为议政王,并由他负责军机处,所有军机处诸大臣也概由他挑选确定。紧接着,奕訢又被授宗人府宗令、总管内务府大臣,如此一来,奕訢集诸权于一身,成为当朝最为显赫的人物。这还不算,为表达二人对奕訢的感激,又为奕生母追封尊谥,配享太庙,晋封奕訢长女为固伦公主。

朝廷重新修定了中枢的办事程序,加大议政王和两宫皇太后的权力,议政王有议政施政权,而两宫皇太后则拥有审核和裁决权。

垂帘体制的确立,实质上是倒肃顺派的联合执政,一派是两宫皇太后,慈禧主导,慈安被动参与,政变发生后,宅心仁厚的慈安,对执政兴趣仍然不大,她只是安守本分,做好自己的皇太后角色。慈禧倒是对政治表现出非凡的热情,但现在她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对政事一窍不通,在很大程度上,还得依靠奕訢。另一派是恭亲王派,奕訢人多势重,朝中大员多数支持他,再加上近来和议功高,颇有威望。

垂帘之初,奕訢大权独揽。这是因为,两宫皇太后权力虽大,但孤家寡人不成气候,不得不依仗奕訢等人执行。即便如此,奕訢应该明白的是:最高权力掌握在皇太后手中,一旦太后势力大增,野心膨胀,再与她争权,就大为不妙了。

有皇太后信任,且权力在握,奕訢比此前任何时候都能够尽情地施展自己的能力。他先是恰当地处理了肃顺集团,不搞株连,使人心安定,不致人人思危;主持平反各种冤假错案,起用先前遭肃顺打压的翁心存等一批官员;大力整顿吏治,打击贪污腐败;广开选拔人才的途径,重用汉族官员如曾国藩等人;采用柔性的外交路线,主张与各国和睦相处……经奕訢之努力,新执政集团不但笼络了人心,消除了隐患,为大清王朝获得暂时的稳定。

奕訢在与洋人打交道的过程中,亲看对方船坚炮利,己方不堪一击,渐渐悟到现代化是国家强大必由之路,于是奕訢又着手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近代化运动:引进西式武器,制定西式练兵计划,组建海军舰队……不只如此,为培养外语人才,与西方国家做良好沟通,奕訢还奏请开办京师同文馆。他还清醒地意识到,中国若想要真正强大,必熟悉和了解西方,于是他派遣了第一个官方代表团赴欧考察。

奕訢头脑清醒,作风务实,有开放之心态,系大清帝国危难之际难得之人才。

正是奕訢与慈禧之间的通力合作,促成了“同治中兴”的新局面,得说,彼此之间的信任是是促成这一局面的直接原因。

慈禧太后与恭亲王恩怨始末(慈禧太后与恭亲王恩怨始末)(5)

和外国公使夫人合影的慈禧

被逐渐边缘化的恭亲王

为何慈禧与奕訢在同治四年突然闹掰?

世人说法不一,概括起来,有此几种:

一.安德海挑拔。安氏系慈禧宠爱的大太监,经常向内务府索取物件,奕訢拒绝,安德海向慈禧说奕訢坏话。

二.政见不同。同治之初,奕訢大量起用汉族官员,慈禧对此多有不满,认为满人比重应该提升,以维护满人统治。

三.权力之争。慈禧熟悉国事后,有意参与更多,奕訢揽权过重,有独断专行之作风。

不管怎样,二人矛盾越积越深倒是实情。

奕訢个性,颇有不拘小节之处。

他与两宫皇太后议政,有时太后声音小了点,奕訢就大声问,让太后重述一遍。偶有不同意见,往往高声抗辩。

某次,慈禧与奕訢就使用汉人问题发生争执,慈禧一怒之下要革奕訢的职,哪想奕訢并不相让,称“臣是先皇第六子,你能革我职,不能革我皇子!”弄得慈禧下不了台。

同治四年三月,慈禧率先发难,抛出一份事先拟好的懿旨,指责奕訢徇情、贪墨、骄盈、揽权、趾高气扬、目无君上,欲削去其议政王身份,革去一切差事,不准干预公事。

慈禧此谕,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所指责奕訢诸理由,大多并无凭据,不过是自己翅膀硬了,想要独断专权,抛弃碍手碍脚的奕訢而已。

只不过,众王公大臣反对罢黜奕訢,一并向慈禧求情,才使得慈禧意识到,扳倒奕訢在时机上仍不成熟,他深得朝臣之心,现在去除,估计多有不服,再者,奕訢办理外交,已取得国际信任,现在若赶走他,怕是外国也不答应。

奕訢凭借声望保全了自己,皇太后却也借此机会,将奕訢排除出军机处,剥夺了议政王,只保留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一职,慈禧大大杀了一通奕訢的锐气,确立了自己的最高权威,她的潜台词是:别以为自己很牛,我说你牛你才牛。我不让你牛,你连牛的机会都没有。

慈禧太后与恭亲王恩怨始末(慈禧太后与恭亲王恩怨始末)(6)

光绪帝和慈禧像

奕訢胸怀大志,正想大干一番事业,借此振兴大清王朝,没权力怎么行?

被罢黜纵然愤怒,但稍稍冷静下来之后,仍能够以大局为重。他暗中观察朝局,秘密布置行动,以图再掌大权,尽力挽救风雨飘摇的大清王朝。

奕訢先是安排内务府大臣文祥、宝鋆辞职。当初,奕訢为控制慈禧挥霍,将内务府大臣安排给文祥和宝鋆,现在二人辞职,慈禧可以肆意享乐了,当然开心。

继而,自己主动认错,坦承自己的错误,以求获得太后的原谅。认错不是目的,只是手段,纵内心委屈,开罪太后,不认错肯定不行,硬着头皮写了份请安折,主动承担下所有责任。

先后又有多位大臣轮番上阵为奕訢说情。

两宫皇太后见状,也借坡下驴,准奕訢重新掌握军机处,但未恢复议政王封号。经此一番折腾之后,恭亲王之前雷厉风行的工作风格不见了,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与先前判若两人。

此前,人们以为太后听政,奕訢议政,彼此协作,共同成就“同治中兴”,少有人敢公开反对奕訢,现在,议政王封号没有了,太后与奕訢之矛盾昭然若揭,对恭亲王改革不满的人结成反对派,意图反扑,阻止改革。从这点来看,奕訢失去的何止是一个封号。

奕訢今后施政,难免出现左摇右摆的情况。

同治八年(1869)年,又发生一件事,令奕訢与慈禧的关系又一次紧张,那便是山东巡抚丁宝桢杀掉了大太监安德海。

作为慈禧身边的红人,安德海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被就地正法,有其复杂的政治背景。

大清嘉庆道光两朝,一直承传祖训,太监无有敢为非作歹。直到咸丰末年,皇帝溺于声色,太监受宠,权力日甚。慈禧当年联合奕訢发动辛酉政变,曾命安德海从承德向身在北京的奕訢密传书信,立下大功,因而备受慈禧信赖,成为总管大太监。

依仗慈禧宠爱,安德海愈发猖獗,妄想干预朝政,而掌握军政大权的奕訢自成为其眼中钉,安德海常在慈禧太后面前说奕訢坏话,同治四年三月那次针对奕訢的弹劾,正出自安德海的密谋。

更为荒唐的是,身为太监,安德海居然结婚成家,其嚣张可见一斑。同治七年冬,安德海在北京前门外天福堂大酒楼张灯结彩,大摆酒宴,娶徽班唱旦角的年方十九艺名九岁红的马赛花为妻。慈禧太后非但不加以责怪,为表示宠爱,特赏赐白银一千两,绸缎一百匹,亦可见对其倚重之深。

安德海身为后宫太监,却广交朝臣,培植党羽,奕訢早看不了他这般跋扈,极为讨厌,一直想找机会,欲除之而后快。

哪料想,倒是安德海给他提供了机会,奕訢当然不会错失,根据同治与慈安的旨意,果断发布上谕,巧妙地借丁宝桢之手,将其除掉了事。

同治八年(1869),安德海借口预备同治大婚典礼,请求慈禧派他到江南置办婚礼所用之物,并获得许可。安德海带着一班随从,前呼后拥出京,极其张扬。殊不知,大清开国之初,顺治帝为防太监乱国,特地颁布上谕,对太监做出种种规定:

一、非经差遣,不许擅出皇城;

二、职司之外,不许干涉一事;

三、不许招引外人;

四、不许交接外官;

五、不许使弟侄亲戚暗相交接;

六、不许假弟侄名色置买田产,从而把持官府,扰害民人。

两年后,顺治帝更是命工部将严禁太监干政的上谕铸成铁牌,立于交泰殿门前,这道上谕便成为清室家法被严格执行,若有太监触犯,多会处以极刑。《钦定宫中现行则例》更有详细规定,太监级不过四品,非奉差遣,不许擅出皇城,违者杀无赦。安德海仅是六品蓝翎太监,仅仗着慈禧宠爱,在未通知官方衙门的情况下,擅自出宫,还真是有恃无恐。

安德海虽号称钦差,大张旗鼓,随身却未携带任何公文。行经山东德州,知州赵新发现,既是钦差,却无谕旨下达,也无军机处通知,忙报告山东巡抚丁宝桢,丁氏是清正刚直人物,眼里揉不进沙子,先前看安德海作为,早已痛恨不已。

接报后,立即拟定密折奏报朝廷,详述安德海种种不法行径,并特别强调,不得不截拿审办,理由充分。

丁宝桢派人捉拿安德海,押到济南。安德海见到丁巡抚,依然不改嚣张之态:“我奉皇太后之命,乃钦差大臣,谁敢犯我,那是死到临头了!”

丁宝桢身为一省巡抚,为人刚直,根本不吃这一套,当场便要诛杀安德海,属下有人劝阻,毕竟事关重大,且等朝旨再说不迟,但丁宝桢铁定了心:“太监私出,触犯祖制,他也没有任何公文,必诈无疑。”当即诛杀安德海及其同党二十余人,可怜这嚣张至极风光无限的大太监,不明不白做了刀下鬼。

丁宝桢所以有此胆量,敢杀慈禧身边红人,是因奉有同治密谕,同治帝恨死了这个太监,他早有除去安德海之心,瞒着亲母慈禧,经由慈安同意,又与恭亲王等人商量,彻底下了杀安德海的决心。

同治的密谕是由军机处发出的,称“该太监擅离远出,并有种种不法情事,若不从严惩办,何以肃宫禁而儆效尤。著丁宝桢迅速派委干员于所属地方将六品蓝翎安姓太监严密查拿,令随从人等指证确实,毋庸审讯即行就地正法,不准任其狡饰。如该太监闻风折回直境,即著曾国藩饬属一体严拿正法。倘有疏纵,惟该督抚是问,其随从人等有迹近匪类者,并著严拿分别惩办,毋庸再行请旨”,身为军机处领班大臣的奕訢,态度不言自明。

丁宝桢先斩后奏,将生米煮成熟饭,慈禧纵是异常气愤,但也已无可奈何,更何况,安德海违反祖制,理亏在先,自己再做辩白,反显得是她纵容安德海才至此一地步。就这样,慈禧生生吃了一个哑巴亏。

安德海被正法,人心大快,丁宝桢声望如日中天,深得百姓爱戴,举朝上下,无不赞誉。

奇怪的是,慈禧并没有怪罪丁宝桢,反将其调升为四川总督,乃清朝九位最高级的封疆大吏之一。所以有此一结果,是因为坊间传说,正值盛年的慈禧与小安子关系暧昧,而丁宝桢杀安德海后,将其暴尸三天,证明其为真太监,这一举动,意外为慈禧洗刷了不白之冤。

同治十二年正月,同治皇帝亲政,两太后撤帘,按说权力交接对奕訢并无影响,但让一直大权独揽的慈禧从此两手空空,她多少还是显得不那么习惯。为转移太后注意力,同治准备大修圆明园,让太后安心享乐,颐养天年。

慈禧喜欢浮华,爱好享乐,这当然符合她心意。

国家亏空,捉襟见肘,而重修圆明园无疑需一笔巨资,这与奕訢的节用思想完全背道而弛,但他并未立即提出反对,而是报效工程银两万两,想要借此引起朝臣注意。

果不然,有接二连三的大臣上疏,请停园工,同治刚刚执政,便为众臣反对,多少也显得没面子。执拗劲儿上来了,九头牛也拉不回,非但没有停工,而且坚持将圆明园修下去。

只是修园也就罢了,他还常借视察工程的名义,跑出皇宫,到外面的花花世界找乐子,一时闹得满城风雨。

带同治找乐子的,正是奕訢的儿子载瀓,奕訢纵对皇帝不满,也不便直说,怪罪下来,儿子怕要承担责任,便鼓动其他大臣劝谏。

同治死性不改,任凭你说什么,他自有主张。奕訢情急之下,只得亲自出面。为引起足够重视,他联合了御前和军机大臣,以十重臣名义,共同上疏进谏,共言八事“停园工、戒微行、远宦寺、绝小人、警宴朝、开言路、惩夷患、去玩好”,十重臣的意思很明确,好好做皇帝,认真治天下,国家多事之秋,更当有天子模样。

同治仍不予理睬。没办法,奕訢同十重臣强烈要求皇帝召见,联名奏折递上,同治当场拆看,没读几行,气已不打一出来:“我停工如何,尔等尚有何饶舌?”

奕訢也不管皇帝生了气,接过来折子,一条一条读出来,边读边讲,同治听这些教训,已经忍不可忍,大喝一声:“我这位子让给你怎么样?”十重臣均惊愕不止。

在同治眼里,六叔处处与他做对,简直让自己无法下台,遂次定好好报复一下。

他以“恭亲王无人臣礼”为由,取消其世袭罔替称号,撤去军机,开除一切差使,亏得诸大臣周旋,同治帝才勉强同意恢复奕訢的军机大臣职务。同治帝觉得仍不泄愤,还要治十大臣的罪。

没想到,同治还未及治奕訢和十大臣的罪,两宫皇太后先来见他和十重臣,慈禧说:“十年以来,无恭邸何以有今日?皇少上未更事,昨谕著即撤销。”

“昨谕”即同治前一天晚上拟就的欲治十重臣罪的谕旨。

并非慈禧格外开恩,实是因为众多大臣对奕訢的支持,国难当头,若只以享乐为要义,怕是更要引起众怒罢。慈禧借此机会,算还了奕訢一个公道,也给自己一个台阶。

阴谋不如擅权的慈禧的恭亲王

奕訢与慈禧叔嫂之间的关系,之所以时常反复,与慈禧的权力欲大有关系,当她把持朝政的野心一再膨胀,奕訢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光绪十年三月,又是慈禧一道谕旨,将奕訢以及他为首的军机处全部撤换,换上一帮更保守更听话的官员。老练的政治家慈禧经过多年的训练之后,宫廷斗争的经验更加丰富,对朝政的操作更为谙熟,她想甩开膀子,为所欲为,总有奕訢掣肘,还真是不方便。

对这次罢黜,变訢表现得十分坦然,他亦要步入老迈之年,对政治斗争亦不无厌倦之感。现在退下来,反而无官一身轻,倒也可以安下心来,享受难得的清闲。

多年来,忙于处置军国大事,自己的爱好大多丢在一旁。从现在起,他有十年的时间可资利用,尽情享受生活……每日里习字、作画、听戏,端地是不亦乐乎!恭王府的戏楼高大雄伟,富丽堂皇,是玩乐的好地方。奕訢嗜酒,喜唱昆腔,身边近侍也都耳濡目染,精熟此道。每每小饮微醺,便乘兴而唱,有时与侍者对唱取乐,如此人生乐趣又夫复何求?

谁知奕訢的内心到底怎么想?

对于志在振兴清室大业的恭亲王来讲,十年时间,又是何等的漫长和煎熬!

他有时外出游山玩水,大多时间待在家里读书赋诗,倒也乐得清静自在。只是命运于奕訢太不眷顾,赋闲期间,身边亲朋好友颇是故去几位,其中包括他的两个儿子,这对他又是怎样严重的打击。

到光绪二十年,中日甲午战争,奕訢再次被推上前台,但此时的他已经垂垂老矣。大清帝国如同这位恭亲王一样,亦进入暮年,再无恢复元气的迹象。对于中日战争,奕訢力主国家贫弱,军力不济,无再战之力,与其主战,不如求和,引进国际干预,最大化减小主权损失。

可以说,在当时情况下,奕訢之作为,多为明智之举。谈判过程中,他适时的密告西方诸国日本人的领土要求,引起国际干涉。

当时情形下,主战派一度占了上风,又是奕訢力排众议,先说服光绪帝,又说服诸大臣,终于使清廷内部意见趋于统一。 其实若从一开始就不应战,结果也不至于如此糟糕,这一次中日战争,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也再一次验证“弱国无外交”之道理。

把这个烂摊子交给谁 ,都不好对付。奕訢能做的,是尽量让这个烂摊子不再出新问题,维持现状就很不错了。

光绪二十四年,奕訢去世。

遗折中,他郑重叮嘱光绪帝,“经武整军,力图自强”“恪遵成宪,维系人心”,他还特别强调,要与太后搞好关系,要有两三个能干的大臣处理好用人行政。此可谓一语成谶,光绪非但不能与太后搞好关系,而且发动戊戌变动,惹怒太后,而被软禁。

他死后,清廷辍朝五日,慈禧皇太后与光绪帝亲往府上祭奠,丧礼与谥法都极为隆重,赐谥号“忠”,令配享太庙,并入京师贤良祠。

带着满腹心事和无法实现的理想,奕訢离开了人世,告别他多年的政治搭档慈禧。我们不知道,在那一刻,慈禧有怎样的心情,是兔死狐悲的忧伤,还是扫除掉权力障碍的暗自庆幸?不管怎样,大清朝晚期最有作为的政治家去世了,这个朝代的气数也已然消耗殆尽。

奕訢算得上不可多得的老练成熟的政治家,清末政治舞台上的风云人物,当然有其世故圆滑的一面,难得的是,他也常常流露出许多真性情,比如他能够直言进谏,坚持己见,即使面对威权专断的慈禧,却也可以与之争论。他虽经常展现出王爷的权威,却也自有风趣幽默的一面。随手录两件趣事,来证明奕訢的可爱之处。

军机大臣宝鋆是奕訢的老部下,两人相处既久,常开玩笑。

某日军机处将散值,宝鋆先往如厕,许久才返。奕嘲笑他:“往何处撇宝去?”“撇宝”是当时市井流传的玩笑话,与“如厕”同义。“撇宝”之“宝”与宝鋆的“宝”同字,奕訢借此嘲笑宝鋆。哪知宝鋆随口答:“哪里,是出恭。”这“出恭”之“恭”与“恭亲王”之“恭”同字,宝鋆巧妙扳回一城。

又一日,恭亲王自太庙出,指着庙碑下面的屃(xi),对宝鋆说:“你看这个宝贝。”宝鋆号佩蘅,而“贝”与“佩”谐音,奕訢以“宝贝”暗指宝鋆。宝鋆答:“这也是龙生九子之一。”恭亲王兄弟正好九人。

由此可见,奕訢个性中自有诙谐一面。这在正襟危坐的王爷当中,显得十分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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