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老沈喝茶时告诉众位老虫友,张聋彭没事,只是感冒了,过二天就来。这样一来大家便放心了。同时老沈悄悄地开始打听林林的消息,要说玩虫的圈子,说大可以大到半个中国,上百万虫友,说小就是这些人,一个一个以区域为划分的圈子,圈子与圈子又互相交汇,没费事就打听到林林的一只紫壳白牙确实是个二爷,是被宝山老李的一只异虫三尾王三口击败,而老李与自己是多年的虫友。于是在一个周日的上午,老沈换了三辆公交车赶到宝山张庙地区,把老李约出来喝茶。老李因为路远,要每周末回来,家里住两天又要去厂里,心里有点奇怪,老沈是虫界老前辈,老克勒,尽管是虫友但来往并不多,仅限于彼此认识,今天横跨上海市区赶到宝山来请我喝茶,不知为何事。

老沈得此一问,哈哈一笑,表示此程专为三尾王而来。老李一听自己三尾王已名扬四海,连虫坛老前辈沈老板也特地来打听消息,脸上顿时就流光溢彩,立刻事无巨细,详详细细从头开始讲一遍,这是虫迷的共性,手里出了一只好虫惊动了前辈高人,心里都比吃了蜂蜜还甜蜜蜜。于是从用一条香烟换来一只虫王,到上手斗进200多根——上海宁老早斗虫叫花,一般十元起板,为了不刮三,用暗语十元叫一根电线木头,后来统统叫根,80年代斗200根,也就是2000元是开天窗,小青年讨老婆顶级也就2000元,大部分一千元搞定了。老李介绍到斗虫的精彩对局,更是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讲得口水飞溅兴奋不已,一边讲一边为虹口一只紫壳白牙,一等一的大元帅,多年未见的一只特特大,可惜碰到自己一只三尾王,这只妖怪大王竟是一只梅花翅绣花针,无论什么虫,抬头即胜,唯有紫壳白牙抬三次头。说到此处老李一脸惋惜,其实还是在表扬自己的大王。虫迷都是可以理解这份心情的,这种事一辈子也只能得瑟几次,尤其是对这样一位平平凡凡的工人阶级同志。

老李是个老实工人,完全不知晓其中内幕,自己的儿子小李子贪财,伙同老三和林林,瞒着老李拿三尾王偷偷捧去虹口,又寻到并且叠上被打败过的败将紫壳白牙,设局摆“仙人跳”,再一次打败对手等于是多骗到2000元,这个情况老李是被瞒在鼓里,一点点也不知,否则早就回去打断儿子腿了。

比较起来反而是老沈知道的情况更多,这是一个老克勒也是一个老江湖,听到深处与张聋彭的信息前后一串终于豁然开朗。原来紫壳白牙被这个三尾虫王打败了两次,第二次等于是自己队伍里出了见利忘义的叛徒,不禁唏嘘张聋彭这老朋友也是前世作孽,怎么会找到这般的人渣徒弟。这个内幕自然不便讲,讲出来老朋友的脸往哪里放?岂非令天下人笑掉了大牙。于是就问了一声,这个虫王呢?老李讲给小李子天天捧着在外面斗,己经寻不到对手,人家看到三尾马上不斗了。于是老沈夸奖了几句,两人再一同回顾了下往事点滴,便告辞回家。

老沈弄清来龙去脉之后,又去看望了老张,意外事件发生了,在弄堂门口听到有人在打听:张聋彭住哪里?回头一看是老刘——就是《虫侠传奇录》中安徽虫王玻璃金背的刘老板,当年就是他们两人联手挑战谭敬一只铁砂红牙青,引得斧头帮王开插入搞出一场世纪大战。后来刘老板与谭敬不打不相识成为好朋友,最后又被秋宝设局,参加谭敬家里的斗虫被一网打尽,也在安徽吃官司20年,这次刘老板是为了斧头帮帮主王开儿子王伟一事到上海找谭敬帮忙的。听说张聋彭卧病在家,多年朋友出于关心,买点水果来探望下。没有想到就在弄堂门口碰到当年的老搭档老沈,两个人一别二十多年,再见时已都是半百老人做爷爷外公了,想到此处不禁老泪纵横,相拥致敬。

两人携手走进老张家,见老张已经起床,正在家里服侍几盆虫,三个老虫友相见,不由均产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三双老手紧握勿放,尤其是刘老板和张聋彭两个人更是难友,为了斗虫整整吃了二十年牢狱官司,人生壮年时的最宝贵的二十年啊,就这样在劳改中荒废,两人一见面便想到了农场里的许多往事难免触景生情,再次落泪!

都是几十年的朋友了,老沈当着刘老板的面将老张碰到坏人,受骗上当还被冤枉,因此气出一场大病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刘老板,气得刘老板拍案怒骂,额头上青筋暴出,两眼通红。老张这个几天心情已经平静,反倒过来劝大家莫要动气,身体第一!刘老板长叹一口气表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若放在当年杜月笙先生时代,欺师灭祖是死罪,不死也残,怎么现在就弄成这种风气,恶人横行,好人受气,说罢又摇头叹息。

话分两头,一边是老一辈的虫友们忿忿不平欲为老张出头,一边是我们这些受害者形成的联盟,林当初的股东六人,加上老赌兄弟,王木壳和我,十个人因为共同的一个原因,对林林的愤怒与仇恨走到一起,我们一天天在等着林林回来,希望可以叫几个江湖上的话事人——象祥祥这样的上门去评评理。其实也是自我安慰而已,林林只要咬定他没钱,我们也奈何不了他。突然有一天老赌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让我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原来王木壳实在是不甘心,心想着钱也损失了,好不容易现在认识了张聋彭,看这位老人家人品正直、技艺高超,又确实经济困难,既然自己已经一千块损失了,也不差一点礼物钱,于是请了两位股东虫友带路,买了厚礼去拜见张聋彭,开门见山说明,此行为慕名拜访老前辈。席中讲起一只紫壳白牙的威武,被三尾虫王击败之后,高价转到他手上,一个喷夹击败一只黄督,确实是好虫,可惜再斗又被绣花针剌中命门,这样才失去战斗力了,否则肯定还可以再打两口。夸张老师无愧为上海滩第一养师,出手两条大元帅,一只白牙青听说已经走到十几路了,还是电警棍,真宗的大元帅,没对手就是虫王了。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一番话讲得本来就耳根子软的老张早已心花怒放,加上一辈子抽烟喝酒的毛病绝对不会改,看到王木壳出手阔绰,两条红壳子牡丹牌香烟,当年的顶级烟,赛过今天软中华级别,两瓶洋河大曲是江苏地方名酒,比老张天天喝的散装白酒,档次高出几倍了。外加两斤椒盐花生米,这是老张每天必须的过酒菜,真是大方又贴心。老张真的是非常的开心,觉得心里有点温暖。再一看王木壳的穿着体面,谈吐儒雅,一派山青水绿的小开腔调,和那个逆徒林林简直一在天上一在地,心中更是投缘。

原来这张聋彭跟随谭敬几十年,对富家子弟的腔调作风早已欣然接受,今天在王木壳身上似乎又依稀看到了当年谭老板年轻时的风采,这个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和林林的小恩小惠最终打动自己不同,老张看到王木壳是十分钟之内便对上眼的一见钟情。

王木壳是真心喜欢虫,以前没有名师指点,苦于入不了门,如今是一心想拜老张为师,老张是喜欢小王这个人,也愿意交这个忘年交,两人第一次见面张聋彭便相约王木壳有空多走动,这其实已是一种认可和示好。王木壳是富二代不假,但绝对不是笨蛋,如何领会不得其中深意,第二天一个人又提着两瓶七宝大曲,两斤花生米,上门再次拜访老张,没想到这一次碰到两位虫坛前辈,一个是刘老板,一个是老沈,三个人显然正在商量什么重大事情。

王木壳一看来错了时候,打了招呼后,识相放下礼物准备告辞走人,老张把他挽留下来,同时给他向另外两位介绍了一下。老沈一抬头端详了一番后夸道:不错不错,小王果然有点当年谭老板的儒雅之风。王木壳第一次见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辈们突然有点紧张,赶紧向前施礼,一面恭恭敬敬地说:不知道三位前辈有何吩咐,怎么会把我扯到谭老板身上?

于是老沈郑重声明:今天在讨论一件事情,此事与你有关,本来也是想要请你出场,既然你来了不如就先知道下。原来刘老板近来听到一个消息,今年南通出来一只虫王,三斟边线一只淡青白牙,笼形牌架皆一般,唯有牙大,一付大白牙粗壮如象牙,三斟虫,四斟半牙,但是此虫斗凶还并非凭牙,而是凭叫,实乃异虫也!凡遇敌先交口,弹开后只需鼓翅一叫,发音如吹哨,韵律接近油葫芦鸣,急促如疾风破空声,一叫便声震房梁,任何大将元帅闻声便逃立即无牙,而且终生不再开牙,等于彻底报废了。南通虫王赛、苏南苏北争霸赛、安徽虫王赛一路横扫千军无敌,老刘得到消息喊上老沈,急忙赶到老张家里商量此事,都是斗了一辈子虫的老法师了,三人一致断定此虫必为是异虫王,叫作后翠,虫谱中有记载的,翠,异虫也,异在一声叫,乃是虫中恶鬼,一起翅仿佛鬼哭狼嚎,凡是同类闻其叫,立时吓掉魂魄,从此变成痴呆半疯半傻。就好比人碰到鬼,听到鬼叫吓破了胆。翠又分为前,后。前翠也厉害,只是未交口先叫,将对方吓成神经病,不开牙了,形成不了局面。真正有价值的是后翠,先交口,等监板喊出交囗,它才叫出,对方别头绝杀无解,这种局面算上风局,等于一台摇米机。任何虫王元帅遇到此虫,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乃天下第一条好汉李元霸,据虫谱记载,后翠一生无对手。四人对望一眼,都是聪明人,已经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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