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和朋友开玩笑,等挣够了钱,要去农村租块田地,靠着山,傍着水,过田园生活。
这是美好的幻想,更是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我从小在城市里长大,只要有钞票,就有的吃,有的穿,有的玩。所以在我的脑子里,觉得人生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挣钱。
直到最近,我被一部叫《隐入尘烟》的小众电影震撼。
吃鸡吃蛋,可以自养;吃米吃面,可以自种;遮风挡雨,可以自建房屋。这些细致入微的画面才让我明白书上说的“双手万能”并非妄言。
为活着,真的可以靠双手,与钱无干。
《隐入尘烟》,2022年7月上映,目前豆瓣评分8.5,是本年度评分最高的大陆电影。
本片导演李睿珺,是一个擅长用民风、方言、路人演员讲故事的人。阅片越多,越对明星扎堆、精英人设的电影疲乏,反而路人演员总能带来新鲜和惊喜,如同你我般平凡的故事。
他之前执导的几部如:《老驴头》、《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亦是风格相近且优秀的电影。
本片故事发生在西北农村,两个家庭里的“异类”走到一起,相互扶持,相依为命,从无到有,从有再到无,直至隐入尘烟。
有人说,影片营造压抑、制造悲伤;有人说,影片承载希望,弘扬善良。我觉得都对,毕竟不同的年纪,不同的人生,应该对电影有不同的认识。
影片中,没有恶,只有善与善的对立表现。这话说起来有些奇怪,但我一直以为善的反义词不一定是恶。我来举几个例子。
在湖边打水建房的有铁发现桶里装进几只蝌蚪,他轻轻的捧在手里放生;房子即将拆迁,有铁担心春来时燕子找不到窝,呼喊吆走;张永福得了病,有铁给他献血,连一分钱也没管对方要,只惦记着欠村里的钱;借了的东西他惦记着还;我想,这就是善。
而其余的人则大有不同。
有铁哥哥和贵英哥哥把有铁和贵英两个人撮合到一起,看似成就婚姻的背后,实则更像是在甩掉两个累赘,推掉两份责任。
收粮的张永福家,从有铁身上获得了无比珍贵的熊猫血。一件80元的大衣即当做回报,又做得心安理得。收粮的一次慷慨终究藏不住、抹不去曾经的压榨和蛮横。
村长给有铁申请了住房,还主动提出钱由自己来出。可刚刚建好土房、养上家禽的有铁哪里会惦记电梯公寓,他心里在乎只有丰收的地、家里的粮和圈里的鸡和猪。
房子最后归了谁不好猜测,但有铁并没有入住。
从他是村上最穷的一户至少能佐证,全村人都是看不起有铁的。不然也不至于结婚这种喜事,唯不叫上有铁和贵英。
这算不上大奸大恶,却也满载伪善和虚假。相比之下,后者或才是世界美好的心腹大患。
有铁最爱说的一句话是“一码归一码”。张永福的儿子给贵英买了衣服,他记着,在兑粮时扣除了;村里大婶借给有铁十个鸡蛋孵小鸡,他记着,在贵英走后也还了;还有信用社借的小麦种子,他也还上了……
我想,有铁的一生,还有很多“一码归一码”。
常言道,好人无善终。
善良的人总是不偷、不抢、不争、不占,所以总没捞到自己的好。所以,很多人为有铁惋惜,为有铁鸣不平,觉得有铁和贵英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得到,所以觉得压抑。
也有云,相伴是美好。
有铁和贵英从两条平行线上相交,一起相伴几年,看土屋平底起,看麦穗碧绿染金黄,看空房破檐到畜满仓实。若未了前世深缘,何来今生相伴?
即便前后脚隐入尘烟,也不妄孤苦前生,我愿受忍辱过半生,只为等你为我种上最美的麦花。
所以,他们看到的是美好。
如果非要找出本片的不足,我想反而是专业演员海清了吧。她是专业演员,有专业素养。遗憾的是,在路人局中,专业选手始终是格格不入的,反而有些不自然了。
最后说几句。
往往是这样讲述民生苦楚的电影,总是更容易获得国际电影节的关注。
那帮高高在上、衣冠楚楚的站在聚光灯下举着高脚杯的高鼻子们,总喜欢避重就轻、评头论足。
他们看不见大好河山,闻不到果甜稻香,听不懂之乎者也,解不开东方神奇。却总对人间疾苦、屎尿粪屁津津乐道,对韩国、日本、东欧电影亦是如此。
真巧,唯艺术能让西方达成默契和共识。
结论:本片故事结构完整,节奏舒缓,起伏恰当,强烈推荐观看原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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