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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
“眨眼。”
“张嘴。”
“验证通过！”
机器人验证的声音消失之后，我接过了手机，熟练的填上了身份以及工作信息，当然，大部分都是假的，1分钟之后，贷款审批结束，贷款1500块，实际到账800，见钱已经到账了之后。
我问道:“到了，800，还办么？”
吴大伟点点头:“办，越多越好！”
“先给我转400，转完了接着办。”
“400！有点多吧哥们？”吴大伟试着问道。
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办之前我说了，黑户都是50个点，下多少我都要一半，不想给你可以走，以后这圈子也没人给你办。”
“别的别的，办！就按你说的来！”
接到转账之后，我继续操作网贷，我叫何欢，这就是我的工作，办理网贷和套现的各种业务，从中收取一定的费用，不过来办贷款的人大多数都是黑户。也就是常说的老赖，他们只能办非正规的贷款，想办法借出钱之后，是肯定不会还的，也承受不了高额的利息，只能承受着无情的电话轰炸。
办了整整一个上午，我终于歇了下来，叫了份外卖，开始刷着行业内最新的网贷口子，干这行最重要的就是信息和资源，一天不学习都会漏掉不少赚钱的机会。
“你就是欢子是吧？”两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我在汽车城里租了一个4层的小门市，谁想来还是很方便的。
我点了点头:“对，坐吧，谁介绍来的啊？”
这是我最常问的一句话，干这行，有朋友介绍才行，而且得问清楚了，到时候还要转提成的。
“陈雷你认识吧？”
“啊，认识，他怎么没来呢？”
陈雷是靠着我吃饭的一个小中介，平时都是给我送客户，从中再抽点利润，我负责技术操作，陈雷介绍客户，当然，我赚的还是大头。
“我是北河分局刑侦支队的，我叫楚锋，来这里想问你几个问题。”一个高高壮壮，皮肤黝黑的男人说道。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说:“你好，我这…没什么违规的，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且都是办完了再收钱的。”
这个行业，先收钱和后收钱差距还是很大的，先收钱的，十个有十一个是骗子。
楚锋说道:“我是刑侦支队的副队长，不管这些，陈雷前天晚上，也就是25号，在家里被害，你和他很熟，我想问问你他的情况，他有没有什么仇人？”
“啊？这……我说不好，我们这行吧，没什么竞争，因为都能互相合作，比如我办不了，可以送给你办，你还会给我提成，他应该不会和谁结仇吧。”
我点了根烟，缓了一下慢慢说道，即使没什么太深的感情，这么一个认识几年的熟人突然就死了，我心里还是有些难以平静。
“那除了工作之外呢？”楚锋继续问道。
“我不了解，我们只是业务上的往来，偶尔喝喝酒，聊的也是这方面的事，他介绍给我的人，也都是为了赚钱的。其他方面的，我们很少有来往。”
“那陈雷平时接触比较多的都是什么人？”
“客户呗，大多数是黑户，正常的客户不多。”
楚锋有些不解:“黑户？”
我解释道:“就是老赖，有些不是，也差不多了，征信上逾期超过90天，显示呆账或者理赔的，就是黑户，还有一些欠债被起诉的，限制消费的，基本上都是这种人。”
“那陈雷和这些黑户的关系怎么样？”
“谈不上什么关系吧，一有新出现的网贷口子，陈雷就叫他们过来试，有的下款有的不下款，最多埋怨两句，他们还靠着这点贷款活着呢，至少不会明面上得罪陈雷。”
“嗯，那22号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你在哪里？有人能证明么？”
楚锋深邃的眼睛盯住了我。
我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谁被当做嫌疑人这么问也都会感到不舒服。
“22号…那天是周五，晚上我一直在楼上，没出去过，十一点多吧，我给人远程办了几个业务，有聊天记录，这算有人证明么？”
“你方便的话可以把聊天记录给我看一下。”楚锋一直表现的很有礼貌，但话语之中的那份压迫力我感受的很清楚。
我把手机递给了楚锋，楚锋看似随口问了一句:“你这什么业务？还能远程办？”
“也没啥，信用卡积分换现金，还有白条、花呗一些消费的额度，我对接商家套成现金。”
翻动了几分钟聊天记录，楚锋眉毛一挑，开口问道:“这个叫瑶瑶的是什么人？我看你和她提到过陈雷。”
“哦，她是陈雷的女朋友。”
“按道理来说，你们这行的人收入不低，怎么？陈雷的女朋友还缺钱？”
我叹了口气:“现在有几个不缺钱的？挣得多花的也多，现在不少年轻人都成草上飞了。”
楚锋愣了一下:“什么？草上飞？”
“有些黑户我们就这么叫，他们就靠撸网贷活着，哪有人办网贷就去哪，全国各地到处跑，有那种中介给出火车票的，他们就更高兴了。”
楚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知道陈雷有几个手机么？”
“两个，一个苹果，他自己用的，还有一个安卓的，这个有时候那些办网贷的拿着老人机过来，他就把这个拿出来办网贷用。”
“好，你把陈雷所有的手机号说一下，分别放在哪个手机里最好也说清楚，还有，陈雷的女朋友瑶瑶，她的联系方式也给我一下。”
楚锋的语气很平和，但我却听出了不可拒绝的味道，我也没有理由拒绝，按楚锋说的，把手机号写在纸上之后，递给了楚锋。
“感谢你的配合，如果有什么线索的话，希望你及时联系我。”楚锋客气了两句，留下了他的手机号。
我点点头：“好的。”
送走楚锋之后，我吃了几口已经凉掉的外卖，也吃不出什么味道，对付几口便放下了，楼上是有厨房的，但大部分时间我还是懒得做饭。
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今天下午还有一个约好来办贷款的，知道了陈雷的事之后，我也没什么心情追问，看着外面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我有些疲倦的靠在了沙发上。
“支付宝到账300元！”
我睁开眼睛拿起了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伴随着300块的转账，我的QQ上也收到了一条消息。
秋雨（客服）：6月26日00：32分，*雷，152xxxx0457，意花花下款800元，提成300已转，请查收。
看到这条消息，我猛地一惊！
这是黑户网贷的客服，我做个小代理，额外还能赚着提成，就像上午给吴大伟办的一样，下款1500，到账800，但客服还会额外给我300提成，只不过这个提成是隔天到账的，周六日则顺延到周一。
今天正好是周一，收到提成对我来说再平常不过，可这上面的信息，贷款的人分明是陈雷！
楚锋说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陈雷是25号10点到12点之间被害，可在12点之后，就在26号的凌晨，居然申请了一笔网贷。
细想一下，我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这可不是前几年了，办理网贷，即使是专门为黑户准备的网贷，也是有严格要求的：身份证、实名制半年以上的手机号、对应的银行卡，以及活体验证。
这活体验证，说的就是人脸识别，人脸识别也分很多种，可……那时的陈雷似乎已经死了。
看着这条消息，我呆了很久，心跳也不免有些加速，是法医的判断失误么？可能性不大，那么，死人也可以办下来网贷？
这个问题，我从没思考过。
我想了想，给客服回了条消息：“你方便的话，加一下我微信，支付宝账号就是，有事咱们聊聊。”
这个客服，虽然我们打交道时间不短了，可也就只是业务上的往来，也没有闲聊过，如果加我了，那么我想的事情应该还是有机会实现的。
没过多久，微信上就有人加了我，备注是秋雨。
我连忙通过了好友申请，寒暄了两句之后，我斟酌了一下问道：“我记得后台资料审核也是你吧？”
“嗯，是，怎么了？”
“就是今天到账这个，陈雷，尾号0457的，他人脸识别的视频能不能给我发一下？”
“这不行啊，违规的，朋友。”
“你看，我们接触时间也不短了，这个视频我拿着也做不了什么，我知道你们审核之后，视频都是有水印的，也做不了什么坏事，我也不能让你白冒这个风险。”
说完我立刻把今天到账的三百块给秋雨转了过去。
过了两三分钟，等的我手心都有些出汗了，秋雨把转账收了，紧接着一个视频发了过来，然后又是一条消息：
“你把聊天记录删除一下。”
“OK！”
我连忙保存了视频，删了聊天记录之后，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视频。
视频里，陈雷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似是无力的靠在椅子上，随着语音提示，机械的摇头、点头、张嘴…
反复看了几遍，我的后背不由得有些发凉，视频虽然不长，可陈雷的眼睛却没有眨过一下！
而且陈雷的身后，似乎有个影子在动，还有陈雷的肩膀是垂直向下的，除非陈雷不是自己拿着手机，不然这个角度陈雷的肩膀应该是微微抬起一个角度的。
这审核的视频，画面都是完整的，不只是验证时笼罩的人脸那一个小范围，而是摄像头能拍到的画面，都会出现在视频里，所以看的比较清楚。
放下手机，我搓了搓我自己冰凉的手，点了根烟，难道是有人操控着死去的陈雷……
就在我陷入思考中的时候，微信的语音通话又响了起来，我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看了下手机，居然是瑶瑶。
“喂？”
“欢哥，你在店里吗？”
“嗯…在呢。”
“忙吗？我想再贷点。”
“嗯…那你过来吧。”
挂断之后，我觉得不太对劲儿，瑶瑶似乎没有太多的悲伤，反而是有些急切的想要贷款，据我所知，瑶瑶似乎和陈雷大学时就在一起了，没有意外的话，年底两个人就应该结婚了。
可现在陈雷被害，瑶瑶却……反正表现的让我感觉很怪异。
等瑶瑶的时候，我泡了壶茶，看了看群和各个平台的消息，每天套现的点位都有所更新，平台贷款的返佣以及某个口子的更新下架，这些每天至少要看几遍，我已经把这个当成了一种习惯。
同时也能把我刚刚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一些。
没过多久，瑶瑶便拉开门，快步的走了进来，轻轻的的叫了欢哥，就坐在了我的对面，我点点头，给瑶瑶倒了杯茶，想了想，我还是问了下：“你…怎么想起贷款了？”
瑶瑶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有些为难的说道：“我…有点事儿。”
“陈雷那里…”我试探的问了下，想看看瑶瑶的反应。
可瑶瑶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的出她情绪很低落。
“警察找过我了。”
我点点头，看瑶瑶的样子，我也没再问，直接办正事吧。
“手机给我，还有身份证银行卡，你最近都办过什么贷款？”
“就你帮我套现的那几个，还有手机里下载的那几个，有的我申请了，没过，有短信。”
提到贷款，瑶瑶来了点精神，却也是一直苦着脸的。
我打开手机翻了翻，无非是现在市面上比较火的几种贷款，有百度的、平安的，几个都是循环使用的信用额度，类似于虚拟信用卡，但使用期限相对短，而且利息比信用卡要高出许多。
至于购物额度的套现，那个不能算作贷款，有些也是不上征信的，我习惯性的卸载了贷款软件，清空了有关于贷款的短信和联系人以及通话记录，这都是办网贷前的必备操作。
然后说道：“这软件你用的时候再自己下吧，我删了，你这几个额度都不高，再办，也下不了太多。”
瑶瑶连忙问道：“那能办下来多少？”
“如果顺利的话，一万出头吧，少的话，五六千没问题。”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毕竟能办下来什么，平均是多少额度，心里都有数。
“欢哥，你想想办法，我明天要用两万，着急！”
看着变的有些慌乱的瑶瑶，我叹了口气：“我也只能说尽力，办着看吧。”
帮瑶瑶填资料的时候，我注意到，住址瑶瑶填的还是和陈雷一起租的房子，但我记得陈雷月初好像提过一次，瑶瑶上个月就搬到她闺蜜那里合租了。
填到单位地址的时候，瑶瑶问了一下：“我离职了，还能填以前的单位么？”
我皱了下眉头，单位最好是和上次在征信上显示的一致，毕竟办的是正规渠道的贷款。
“你现在没有单位？填以前的也行，座机号有么？联系人得有一个是你的同事，告诉这个人接好电话。”
瑶瑶抿了抿嘴唇：“我也没有座机，都要打回访电话么？”
看着瑶瑶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怜，我摇了摇头说道：“单位座机一定会打，联系人则是随机拨打，这样，座机留我的，我帮你接，联系人你找两个朋友帮忙接一下吧，要通讯录经常联系的人。”
瑶瑶连忙点了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填好资料之后，我把手机还给了瑶瑶：“来，人脸识别。”
瑶瑶接过手机之后，看着屏幕，跟着指示做着机械式的动作，张嘴、点头、转头……
我看着瑶瑶的动作，忍不住又想到了陈雷，这些动作，一个死人，真的可以做到么？还是陈雷背后真的有一个可怕的人影，在操控着死去的陈雷？
“欢哥，这个通过了。”
瑶瑶的声音把我从思考中拉了回来，我点点头，继续操作下一个贷款，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瑶瑶一共贷出来了一万二。
看着慢慢审核被拒绝的信息，我皱了下眉头，给瑶瑶查了查大数据和百行征信，结合瑶瑶前些天申请的贷款，我知道了原因。
“基本上，也就这些了，你近两个月人行征信的三方查询太多了，百行征信上也有被拒的记录，再申请也没什么希望。”
瑶瑶听见我的话，顿时有些慌了，连忙说道：“欢哥，你再想想办法，这些钱不够啊！明天着急还的就有两万，差的太多了，还有…你这的费用还没算…”
我打断了瑶瑶：“我这就不用了，你别管了，你着急用钱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瑶瑶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说道：“我花呗逾期快两个月了，明天再不还，就要给我家里寄律师函了，我从别人那借的钱，明天也必须还了。”
“两个月，没什么问题，你把手机给我，我给你申请个分期还款，这个跟信用卡的停息挂账类似，逾期了也不多收利息，可以接受你慢慢分期还。”
“好！”瑶瑶连忙把手机给了我，我又给瑶瑶写出了一些应有的话术，演练了两次之后，瑶瑶自己沟通客服，还是顺利的办了下来，让她自己申请，比我操作的成功率更高，但这个事情也分人。
“欢哥…那个，我明天还得还最少一万五。”瑶瑶有些可怜的说道。
我皱了下眉头：“少还点不行么？你不是从个人手里借的么？跟朋友商量一下。”
“不行欢哥，那个是从空放那里借的。”
“空放？你疯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借了这么多，还敢从空放手里借钱？”
看着要哭出来的瑶瑶，我真有些想不明白，这几年和陈雷合作，我也没少赚钱，即使交情没有很深，我也在尽力的帮瑶瑶了，可瑶瑶连空放的钱都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空放，说白了，就是个人的高利贷，身份证、工作地址、自己及父母的家庭住址，这几张简单的核实一下，就能直接放款，借一万，到手八千，签一万五的合同，有的甚至没有合同，直接让你在白纸上签字。
一但还不上，直接去工作单位找，两次下来，工作基本上就丢了，有的人不得已就接着签借条，几乎是成倍的翻，欠的越来越多，最后再找到父母那里，直到把人榨干为止，就算你报警，他们也有应对的方法，毕竟合同上的利息在合法范围内，借条也是本人签的。
看我脸色不好看，瑶瑶直接委屈的哭了出来：“欢哥，你…想办法帮帮我吧，我真的没办法了，工作也没了，今天他们都把我关起来了，要不是警察找我，我都出不来，再还不上，他们就要去我家里了！”
我有些烦躁的点了根烟：“你借这么多钱干什么了？”
瑶瑶擦了擦眼泪：“都是陈雷让我借的，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晚了，不借…就还不上贷款了，结果就越借越多…”
“陈雷？”我心里一动，据我所知，陈雷前两个月还找我介绍了房产中介的朋友，是要打算买房子结婚的，哪里会欠这么多钱？
“陈雷借这么多钱干什么？我记着他还是能凑出一套房子首付的，怎么又借上高利贷了？”
瑶瑶抽泣了两声之后说道：“他…在网上赌钱，后来我才知道，他什么都输没了！”
我摇了摇头，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我从来对赌博的人敬而远之，陈雷也不会告诉我这种事儿，而且陈雷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除了业务之外，钱财基本上不会来往，所以他也不会向我借钱。
我看了看瑶瑶，起码也认识几年了，她现在这么惨，说不帮，我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我问瑶瑶：“你借的空放，叫什么？公司在哪？”
“管事儿的，好像都叫他修哥，他们就在清滨路那里。”
我点点头，那边小公司不少，一般的都有些年头了，我又问道：“你一共借了多少？现在一共还了多少？”
瑶瑶说了两个数字，现在瑶瑶还的已经远远高出当时借的数字了，但对方手里的借条还有一些，这样的话，我还能有些把握。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老董发了个微信，老董也是我的合作，关系要比陈雷近很多，毕竟是老乡，家里离得都不远，但老董今年去了威海那边，他在的时候，倒是和空放走的比较近。
“老董，忙什么呢你？”
“没事，兄弟，我正要找你呢，你有关系帮我问问，找点人。”
老董的语音回的倒是挺快，听着他那边还挺吵的。
“找什么人啊？我找你问点事儿。”
“我这边有个大哥开了个会所，找陪酒的，只管陪酒，一天保底3000多。你要是认识人就介绍介绍，有提成。”
不得不说，老董路子是真的广，什么钱他都能挣。
“就你说的这个价，我都想去，我哪认识这路子的，我问你，清滨路那边的空放，有个叫修哥的，你认识么？”
“认识啊，没少合作，咋的？你俩碰上了？”
老董还以为我俩合作，说起来他了呢，这行啊，其实圈子真的不大。
“没有，那你提我一嘴，推个微信，我有点事儿聊聊。”
不管什么时候，有个熟人介绍，起码好说话很多。
“行，有啥新口子给我发发，我在这边也研究研究草上飞。”
“行了，有功夫再唠。”
没过几分钟，老董就把修哥的微信推了过来，打了个招呼之后，我问了下修哥忙不忙，就直接发起了语音通话。
“喂，修哥。”
“诶！欢子，啥事你说。”
“那我就直说了修哥，我这有个朋友，也是找到我了，她在你那借了点钱，也是还了不少，想让我帮着想想办法。”
“啊…你那朋友叫啥啊？”
“苏瑶，修哥你看看，你这业务也多，我这吧，不知道老董说没说，我也在这开了好几年了，以前有啥空放的，都是送给老董办，他走了我就没怎么联系，这回虽说咱们是头回接触，但以后日子不长着呢嘛。”
“那是，兄弟啊，咱们好好合作没毛病，咱们想挣钱的，不都是抱团取暖嘛！”
“对啊修哥，现在就是这么回事儿，这回有你在了，哥们介绍的都知道靠谱，以后我也不找别人了，只要有，就从你这走。”
“那没毛病兄弟，修哥办事儿你放心，小董知道我，自家兄弟绝对不差事儿！”
“肯定的修哥，咱们这行，不行的人也混不下去，你看我这个朋友，小姑娘也不容易，修哥我也厚着脸皮张次嘴，就当修哥给我个面子，把她这事儿解决了得了。”
说到这，我把免提打开了，让瑶瑶直接能听到，说白了，我得想办法给修哥送两个人，而且提成他转给我，我也不能要，这我和修哥心里都有数，谁也不会凭白无故的去帮你。
修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这样，欢子，你的面子我必须给，但你也知道，我手底下这帮兄弟也得吃饭，你让她再给我凑一万，借条我就直接烧了，怎么样？”
我看了眼瑶瑶，瑶瑶连忙点头，我马上说道：“妥了修哥，这事儿兄弟记下了，明天我跟她把钱送过去，咱们也见个面好好聊聊。”
“那行兄弟，哥哥这茶水啥的都不差，明天你来了有功夫咱们再喝点。”
“就这么说定了修哥，明天能不能喝上再说，但我以后肯定常去。”
互相寒碜了几句之后，我挂断了电话，瑶瑶这事儿明天去一趟就解决了，我和修哥都明白，钱不能转账，当面给钱，当面烧借条，这样双方心里才有底。
转头看向瑶瑶，她哭的比刚才更厉害了，这段日子发生的这些事儿，别说是一个小姑娘了，放在谁身上也不好受。
我抽出几张纸递给了瑶瑶，又等了一会儿，瑶瑶才平静了下来，低声说了句：“谢谢你，欢哥。”
“没事，我定点外卖，时间不早了，一块吃点吧。”
“嗯…欢哥，你刚刚说的信用卡，可以停息挂账的那个…”
我直接点了点头：“一会儿给你办，没事了，你去洗把脸平静一下。”
瑶瑶哭的妆都花了，我也不好直说，反正，帮人帮到底，能解决的就都给她解决了吧。
吃过了外卖之后，我就准备给瑶瑶做停息挂账的，可刚要开始，王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本来约好下午过来的人就是他。
“喂？”
“欢子，我这下午临时有点事，没去了，我现在过去行吗？几分钟就能到，实在不好意思了，今天真是有点匆忙。”
“也行，你来吧。”
我随口就答应了，毕竟我这业务也不是天天都有，很多天没进账都是正常的，一天收入几千上万也是正常的，晚上通宵操作，也是家常便饭了。
“是王凯？”瑶瑶听见我打电话，问了一句。
我点了点头：“你也认识他？”
王凯也是陈雷给我介绍的，瑶瑶认识的话，倒也不奇怪。
“嗯…欢哥那你给他办吧，我上楼歇会儿行么？”瑶瑶似乎不太想见到王凯。
我点点头：“也行，那你到四楼吧，在沙发上躺会儿。”
看瑶瑶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也只能让她上楼了，像王凯这种黑户，是最费时间的，千儿八百的口子，一个一个试，哪个能通过，基本上靠运气。
不过接触这么多黑户，对王凯的印象还是可以的，自从认识他我才知道，很多老赖也不都是好吃懒做的，王凯以前也是个不小的老板，可因为很多原因破产之后，欠了很多债，打工的话，怕是几辈子都还不完。
就这样，也只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撸点口子维持生活，像他这样的，大手大脚惯了，花钱还是很冲的。
“哎，欢子，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儿，来的太晚了。”
王凯一进来就开始道歉，坐下后给我拿了瓶看着挺高档的饮料，又掏出一包“和天下”，抽出一根帮我点上了。
跟王凯这样的人办事儿还是挺舒服的，会做人会做事，不过很多人包括我，还是搞不懂他这样的人，看着阔气的很，实际上我猜他兜里现在都不会超过二百块，要不然不会这么着急的过来找我。
王凯熟练的掏出手机和身份证银行卡，这套程序他都快有我熟了。
“最近怎么样？有什么好口子吗？”
“还行吧，最近出了一批强制下款的口子，给你试试吧。”
王凯愣了一下：“强制下款？还有这好事儿？”
“你也知道，高炮口子，下3000到账1600，下1500到账800，都是七天三天的口子，这个不是黑户也不办，他们就审核额度的时候直接下款到账，批了之后你才能看见下多少到账多少，想退也晚了，这都是坑小白人儿的。”
我随口解释了一下，这基本就是黑户专用，正常人谁自己操作办了，那就认倒霉吧。
这时王凯问道：“我记着你好像提过，就我这样限高的，是不是也能坐飞机？”
限高，说的就是被起诉，限制高消费人员，高铁、飞机、软卧、高档酒店都不能消费。
“也能，就是钻空子，别用身份证，用护照到窗口买，以前能，现在不确定，你得试试。”
王凯听完有些失望的说：“那不行，我护照过期了，再办时间太长了。”
“咋了？这是有事着急走啊？”我随口问道。
“…倒也没啥，诶，你说背债这东西靠谱么？他们说给我包装，背个房子或者包装公积金做信贷，能下个几十万的。”
我撇了撇嘴：“基本上都是骗人的，都黑户了，还能怎么包装？骗过银行，开玩笑呢嘛！”
“那他们也不用我出钱，还说给我出车票，供吃供住的。”
“告诉你吧，都是扯淡，要你实名制手机号，银行卡和u盾，就这几样东西，卖的话，现在市场价能卖到四千多，这东西是直接触犯法律的，我从来不碰。”
这个行业真的是野蛮生长，从事人员也参差不齐，有的人为了赚钱什么都干，当然这个行业来钱有的时候也是真的很快。
“哦，那不行，还有没有啥能多出点钱的了？”王凯追问道。
我想了想说：“你要是有驾驶证的话，可以帮人顶名买个车，多的话，能给你两万左右吧。”
王凯听完脸色不太好看：“这个我办过了，还能再办么？”
“那就不行了，我说呢，你这微信流水最近不小啊，是背车了啊。”
现在不少半正规的网贷，都要求微信流水认证了，当然，流水越大，下款越痛快。
“还行吧，你给我整个三千两千的就行了。”
王凯看了眼时间说道，似乎着急有什么事儿。
我点了点头：“行，这玩意儿，也没办法着急。”
“我知道兄弟，这样，能出个一千多也行，我八点多有事儿。”
“行吧，我尽快。”
我这边不断操作着，王凯又掏出一个手机摆弄着，忽然王凯那个手机响了一声：“呜～”
听着比较像摩托车加油的声音，我心里顿时一惊！
陈雷以前跟我在一块玩的时候，手机里也经常响起这种铃声。
应该是某个软件固有的声音，我刚想怎么能问问王凯，这到底是什么软件，就在这个时候，王凯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银行的短信。
我仔细一看，刚刚下款了几百块的银行卡被冻结了，我叹了口气，这种情况我遇见过好几次了，以前王凯用这张银行卡和别人或者公司有过借贷关系，现在王凯被对方起诉，银行卡只要有资金流动，就会立刻被冻结。
当然，我收的费用还在里面，基本上是打水漂了。
“你银行卡被冻结了，这张用不了了，还有别的卡了么？”我有些无奈的说道。
“冻结了？！”王凯听完之后脸色顺利变的狰狞了，拿手机的手指都被他用力攥的发白，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脚一样顺利暴怒了起来。
我皱了下眉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王凯这个样子。
“应该是被人起诉了吧，国有四大行的银行卡，你没别的了么？”
“没有！”王凯一把抢过了手机，盯着短信没好气的说道。
“没有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我也没惯着王凯，跟我横个什么劲儿呢？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王凯拿起我桌子上的茶壶就砸在了我的脑袋上，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头上火辣辣疼，一把推开王凯，反手拿起杯子就扔了过去！
王凯就像疯狗一样向我扑了过来，我甚至都来不及想这是因为什么，就和王凯撕打在了一起，直到楚锋赶过来按住了王凯，我才发现我的手上、身上已经蹭的到处是血。
控制住王凯之后，瑶瑶才从楼上下来，扶着我一起去了医院。
包扎好伤口之后，有人给我做了笔录，还有一旁的瑶瑶，也被拉出去做了笔录，等到了半夜，楚锋又来到了我的病房。
我看了眼楚锋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王凯呢？”
楚锋反问道：“你知不知道是王凯杀死了陈雷？”
我愣了一下，脑海里又回想起当时他手机发出的声音。
朋友意外遇害后，无意听到和他相同的手机铃声，我找到真凶
楚锋琢磨了一下问道：“你和王凯接触得多么？”
“算是吧，在我这里没少办贷款。”
“你手机转账是指纹还是人脸识别？”楚锋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下意识的回答道：“基本上都是指纹……”
随即我就反应了过来：“王凯要是图财，有点太傻了吧？转账记录很容易找到他啊！”
楚锋摇了摇头：“容易的话，我们就不会今天才找到他了，王凯和陈雷在网上赌博的软件，每天充值都是不同的账号，他杀死陈雷之后，也是用陈雷的卡充值到了赌博平台，所以我们几经周折才找到他。”
“王凯他……就是为了钱杀了陈雷？”我有些不敢置信，且不说王凯知不知道陈雷都已经输的开始借高利贷，王凯平常的表现可不是会冲动杀人的样子。
“算是吧，据王凯交代，是陈雷带他开始赌博的，开始都是赢了一些，后来两个人都输的精光，然后王凯让陈雷帮他弄点钱，王凯顶名帮人买了辆车，这个钱却被陈雷扣下，投到赌博平台输了，这是让王凯疯狂的主要原因。”
我听完没有说话，和陈雷接触，细算也有快四年了，我想象不出陈雷居然会变成这样，我犹豫了很久，问了一个看似很蠢的问题：“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万两万的杀人么？”
我没说出口的是：王凯欠了近千万的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点“小钱”而杀人？
楚锋看着我问道：“你知道这几天王凯都在干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这几天，他一直呆在宾馆里，用陈雷的钱一直在赌，根本没出过房间，他把这个赌博当成了他翻身的机会，这个时候他是醒不过来的，这个时候谁要是断了他所谓的财路，疯狂到杀人，也不是意外。”
我听完楚锋的话，沉默了很久，在楚锋临走的时候，我和他说了陈雷死后又办理了网贷的事，不过让我意外的是，楚锋并没有当回事。
楚锋是这么说的：“这种看似蹊跷的事情，大都是凶手为了迷惑警方所做的，我们不像电视剧里那样如何推理，我们靠的是无数民警的走访调查。”
瑶瑶在病房陪了我一夜，我的伤并不重，第二天一早我就出院了，吃了个早饭，回店里洗了把脸，收拾了一下屋子之后，我就和瑶瑶去了修哥那里，帮瑶瑶解决了这份麻烦。
中午的时候瑶瑶请我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瑶瑶犹豫了很久，在我快走的时候，才低着头问道：“欢哥，你能给我介绍那份工作吗？”
我愣了一下：“什么工作？”
“就是…你朋友昨天说的那个，一天三千……”
我沉默了很久，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是啊，她一个月要还一万大多的贷款，还有数目不小的信用卡，这些钱怕是加上她父母也还不起。
最终我还是和老董说了一声，把老董的微信推给了瑶瑶，分开的时候，瑶瑶看着我轻轻说了声：“谢谢你，欢哥。”
这句话落在我耳朵里，比被人打了一巴掌还让我难受，甚至有些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想起了几年前，那是我刚刚进入贷款这个行业，那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信贷公司，培训的时候，老师讲过这么一句话，让刚入行的我印象非常深刻。
他说：“你们记住，贷款这个行业啊，救急不救穷。”（原标题：《灰色边缘：贷款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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