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第九次波动资本市场,本次介绍城镇发展,看城镇化过程中,不同城市的情况(共3839字,阅读需11分钟)
01
“民工潮”
对城乡“隔离墙”的冲击
改革开放之前近30年时间里,中国逐步形成特色鲜明的城乡二元结构。
1953年国家工业化起步,农业的积累是工业主要来源。
国家对主要农副产品实行统购统销,一方面对当时的国民经济起到了稳定作用,但也剥夺了农民对其剩余产品的支配权,丧失了市场主体地位。为保持统购的政策落实,国家采取一系列政策,严格限制农民的流动。
生产领域,严禁土地流转,限制农业劳动力流动,压低劳动机会成本,维持农产品低成本。
分配领域,严格划分城市居民、农村居民福利制度。国家垄断经营,关闭市场,限制区际交易,严禁长途贩运。
户籍制度、住宅制度、粮食制度、副食品供给制度、生产资料供给制度、教育制度、医疗制度、劳保与养老保险制度等,像一堵墙,把农村和城市人为隔离开来。
在50年代,农民可以通过做工或婚姻进入城市,到1964年这两种渠道被堵死了。特别是孩子的户口随母亲,是我国户口取得的核心原则,至少在1998年以前一直如此,严格、有效地控制农转非数量。
这时,只剩下另外十分狭窄的渠道对农村青年精英开放:
一是通过考试上大学或中专,以此转换身份;
二是通过参军提干,将来转业复员到城市;
三是城市企业在农村招工。
可以说,以户籍政策为核心的一系列保护城市政策,犹如一道无形闸口,将农村居民阻挡在城市之外。
1958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户口登记条例》,第一次以法律形式,将新户口登记制度法律化,构建起中国独特的二元户籍制度体系,把我国城市、乡村社会分隔开来,也基本固定了城乡利益格局。
同时为减少城市吃饭与就业人口,从1962年起,国家就开始有计划地动员城镇青年上山下乡,去农场或公社插队。1964年,要求对迁入城市的人口严格控制。“文化大革命”后,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成为常态。
1962年到1979年,全国累计下乡的城镇知识青年1776万人,还有数百万机关干部和职工下放农村,被注销了城市户口,这对下乡人员无异是残酷的现实。
“文化大革命”一结束,他们便开始返城之旅。城市人口剧增,但无法提供足够就业岗位,一时各种犯罪频发。
1981年再次加强对入城人员限制。渴望“农转非”的呼声迅速高涨,“农转非”给那个时代打上深深的烙印。
1985年,建立了居民身份证制度,更能适应市场经济条件下人们工作、生活、社会交往需要。但是直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前,二元户籍制度的内容并没有多少实质性变动。
在中国历史上,除了天灾人祸,农村很少发生大规模人口流动。但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结构的改变,从80年代末期开始,中国出现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民工潮,农民开始南征北战。
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农村最大的一次生产力解放,农民手脚从土地上释放出来了,大部分的农民都过上了“三个月种田,两个月过年”的生活。
随着人口增长,1985年后粮食生产下降,农村劳动力过剩问题暴露出来,但80年代中期以来各地乡镇企业的崛起,不仅吸纳了大量剩余劳动力,也在很大程度上维持农民收入继续增长,一些农民过着离土不离乡的生活,大规模的劳动力转移并没有爆发。
但农村改革成果,很快被卖粮难、收入增长滑坡稀释了,由于种粮的比较效益降低,特别是80年代末治理整顿以后,乡镇企业发展受阻,农民收入增长停滞不前,1989-1991年,农民收入只有0.7%的年增长率,不少地方还出现了负增长。
为了寻找新的收入来源,农村大量的劳动力开始了离土又离乡的大规模流动,涌向城市,为的是找份临时工作挣点收入。
1989年初春,铁路“春运”爆满,被称为“民工潮”的首次爆发。一时间,不仅交通运输吃紧,城市也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涌动的农民工充斥着城市的大街小巷。
他们不愿离开城市,尽管事实上城市也离不开他们,但城市难以容纳如此多的闲散农民工。流动人口激增,治安问题逐渐增多。由于城市提供的打工机会有限,民工们对又脏又累的任何机会都不挑剔,城市就业压力明显上升。
治理整顿期间,城市经济不景气、对于进城农民的清退,客观上造成了一批留不下、回不去的农村劳动力。由于寻找临时打工的机会漫无目标,他们被一些人戴上了“盲流”的帽子。
1992年,改革开放大潮再次涌起,各地热气腾腾的建设浪潮吸纳了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虽然此后不久开始的宏观调控使经济降温,但迈出了家门的农民顽强地在他乡坚持着、奋斗着,一如他们固守土地终生不渝的祖先,不赚钱,不言归。
1994年,民工潮达到了一个高峰,尤其是春节前后,大批农民工像潮水一样呼啸而来,使全国铁路、公路、水运、民航超负荷运转。春节前后有10万农民工滞留车站,有的时间长达一周,引起全国关注,估计接回、送走农民工500万人,这相当于将5个100万人口的大城市在火车上搬来搬去。
6200万人口的农业大省湖南,农村剩余劳动力达1000多万人。而劳动力流出最典型的一个省份当数四川省。四川拥有1.2亿多人口,流动劳动力达870多万人,出省的就有500余万人。
有关资料显示,当时中国13亿人口,有近9亿在农村,约有2亿属于农村“失业”剩余劳动力。农村劳动力转移,成为现代化进程中必须完成的一个历史使命。
有人形象地把进城比作是农民第三次解放。
第一次发生在1949年,共产党把农民从被奴役的地位中解放出来。
第二次解放是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把农民从计划经济中释放出来。
第三次解放伴随着土地承包制起步,它连续两次创造出巨大的飞跃:一是在农业生产解放基础上,乡镇企业蓬勃发展,实现了1亿多农村剩余劳动力大部分就地转化;二是剩余劳动力异地求转化,而一旦它同市场接轨,便卷入了中国的现代化进程。
乡镇企业和农民进城这两件大事,改变了农村的历史进程。这是自中国改革开放以来,非农化的两种主要形式,使农民放弃了已经注定的社会身份,向城乡二元的社区结构发起了猛烈冲击。
02
重庆直辖
1997年,八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关于批准设立重庆直辖市的决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四个直辖市诞生了。
早在1994年秋天,中央就在高度保密的前提下开始了重庆直辖的论证和设计工作。
第一个设计方案,是以三峡库区为中心设立一个一级行政区。考虑到牵涉方方面面的利益太多,中间管理层次没有解决,未走出原“三峡省”的思路,不符合精简、效能的原则,放弃了。
第二个是新设立重庆直辖市。重庆东邻湖北、湖南,南靠贵州,西接四川省内江市、遂宁市,北连陕西省和四川省达川、广安地区,东西长470公里,南北宽450公里,主要分布在长江沿线,基本处于云贵川藏的腹地,总面积8.24万平方公里,总人口3000万。
经济学家认为,根据地缘经济学和边际效应理论,在天时地利的长江上游地,投以巨大激发因素,产生的“裂变效应”,不仅会直接促成长江开发战略成功,更会使西南2亿多人口受益。
重庆的直辖为两年后中央提出的“西部大开发”战略布下了一颗重要的战略“棋子”。
03
小城镇,大战略
在长期城乡分割的中国二元社会里,禁锢了人口向城市转移,农民进城(镇)简直就是一个梦想。
新中国成立初期,由于大规模建设,农村人口比重由1953年的86.69%逐步下降到1960年的80.25%。
三年困难时期,为了缓解非农业人口的粮食供应危机,国家有计划地精简了职工干部1597万人,再加上被遣返的职工家属约2600万人,导致城镇总人口比重下降,出现了逆城市化现象。
“文化大革命”中约2000万城市青年被下放到农村。至此,以各种名义下放到农村的城镇居民达到5000万人以上,相当于全国总人口的10%。
我国的人口流动状态与各国城市化趋势背离。70年代末期,我国城市化水平不到19%,而亚洲的平均水平是26%,世界的平均水平是40%。
随着农村经济体制变化,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使农民有了大量生产自由时间,土地不再束缚人口流动。
1984年“允许务工、经商、办服务业的农民自理口粮到集镇落户”,这标志着城乡隔绝的体制首次被打破。
温州龙港散落着6个小渔村的沿海滩涂,人口只有4000。1984年,鼓励先富起来的农民自理口粮、自建住宅、自谋职业、自费医疗,很快,一座现代化的小城,出现在这片昔日荒凉的海滩上。不到10年,就成长为拥有13万常住人口(流动人口规模更大)、年产值超过13.2亿元、市场成交额达6.7亿元的新型小城市。
进入90年代以后,随着总体改革目标的确定,市场机制的逐步加强,小城镇发展步伐明显加快。大多数小城镇的投资、产业、发展、就业,基本上是靠农民的力量实现的。
1993年,国家全面放开了农产品市场购销,实行了几十年的城市粮食定量供应制度也自然取消,农民进城的一个重要障碍得以消除,“民工潮”规模逐年扩大。
当时小城镇大体有四种类型:
一是“市管县”体制下放权让利型;
二是建立“开发区”“工业新区”型;
三是原有城镇申报改成“建制镇”和“县级市”,争取更大的发展权;
四是温州龙港式的农民城。
这些新兴的小城镇,是在新旧体制转换过程中市场经济发展的产物,既反映了广大农民向往城市的历史趋势,出现了许多新的创造,又带有一定的自发性、盲目性。
由于缺乏通盘研究和统一规划,有些小城镇布局不合理,建筑零乱,甚至造成浪费。尽管发展中的问题多多,争议不少,但要将城市化率由30%提高到50%甚至更高,小城镇的改革发展任务艰巨。
发展小城镇有利于乡镇企业相对集中,更大规模地转移农村富余劳动力,改善农民生活,提高农民素质,推动国民经济更快增长。
1998年,将小城镇建设提升至“大战略”高度。1978年,我国有建制镇2176个,到1988年发展到11481个;到2001年底,已突破2万个,达到20374个。
20世纪90年代这10年间,我国平均每年新增小城镇800个左右,每年转移农村人口1000万人,10年中有超过1亿的农村人口落户小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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