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丛中的鸟语花香(菊花丛中的微笑)(1)

秋风吹了又吹,菊花也就开了。

每年,它都是如此守时。不管你有没有在等,不管你有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它都会来,只为赴它自己的约。它来,是高调的,霸气的,沸沸扬扬的,它就是它的小宇宙。没有人会嫌恶它的高调,谁会呢!人家的底气在那儿摆着呢,它有着独特的高风亮节,是萧瑟秋风中的花魁,在百花凋零之时,从容绽放,是“满城尽带黄金甲”啊。

十月,在街上逛逛,常常能碰见卖菊花的小贩。每每遇见,我心里总是一阵欢喜。那黄的、粉的、白的、紫的,青的……加上复色、间色、过渡色,菊花五彩斑斓,菊香四溢。它的形态,更是变幻无穷、婀娜多姿。单瓣重瓣、长絮短絮、平丝卷丝、空心实心……绮丽柔美、姿态万千。无怪乎文人雅士慷慨地送给它如此优美清丽的芳名雅号:独立寒秋、十丈珠帘、丹炉吐艳、玉堂金马等,不一而足。卖花的摊主守着“万紫千红金菊黄”的盛景,脸上露出菊花般的笑容。

李清照有词,“人比黄花瘦”。词里的黄花,是指菊么?我是不认同的。菊哪里瘦了,我记忆里的菊,是一大片一大片怒放着的,有着丰腴的美。

小时候,村头大片田地间有一条进村的土路。每到深秋,路两侧生长起一簇簇连成片的野菊花,散发出阵阵淡淡的幽香。每天傍晚,我和哥哥都会走到那里,顺着那条土路遥望,等待在镇上教书的父亲回家。看到父亲骑车的身影由远及近,我就撒开腿跑着迎上去。每一次,父亲都俯下身,双手抱起我,高高地举过他的头顶。父亲在蹲下抱起我和俯身放下我的瞬间,我总会看到父亲的微笑和周围盛开的野菊花交织在一起,融成一大片笑脸,仿佛整个世界都笑了起来,那样开心,那样香甜。野菊花记录了父亲永恒的微笑,也让我在一年又一年的成长中,一次又一次地感受着父爱的深沉与厚重。

父亲放下我后,每次都要蹲在花旁,停上一停,看上一看。哦,这一朵开了。哦,那一朵也开了。笑容慢慢爬上他的脸,微风拂过,是“满村尽带黄金甲”了。我调皮地掐一朵白野菊插到他发间时,才发现他的头上早已有了一缕一缕的白发,正如盛开的白菊花。我惊奇地叫起来:“爸爸的白菊花也开了,爸爸的白菊花也开了!”父亲笑了,笑意那么浓,仿佛从眼角的皱纹里溢了出来。他说:“我的白菊花是为我们全家开的!”然后,我们折一束花带回家,插在玻璃瓶子里,用清水养着。

那时入冬的屋里,夜晚冷飕飕的。一盏40瓦的白炽灯下,一头是父亲埋头整理教案,另一头是我津津有味地读书。忽然,一片漆黑。“嚓”的一声,父亲拿出蜡烛点亮。我却在不经意抬头的刹那间,借着昏黄的豆火,瞥见窗台瓶子里的野菊花,它们开得朵朵溢彩,默默生香,有花香扑过来,猛地亲我一口,我一愣神,笑了,冷冷的屋里,立时有了温度。是的,再寒冷的天,有了花在屋里生生不息地开着,一切都变得那么的美好。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去街上买两盆菊花放在客厅里,细细端详,轻轻嗅闻,静静欢喜。花未央,人未老,如此甚好。隔着遥远的岁月望去,我仿佛看见父亲微笑着出现在野菊花丛中,一大片淡雅清香的白菊花簇拥着他慈祥的笑脸。

(作者系山东省淄博市作协会员)

梅花丛中的鸟语花香(菊花丛中的微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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