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谁害死了我的儿子:拍案三假活佛(1)

吕竞品一眼就从警方提供的照片中

认出了同乡杨洪臣。

“我俩1991年还一起去大连打过工。

等到2000年前后再见面时,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成了‘扎西桑吉’,

还穿上了喇嘛的僧服。”

民族身份造假、宗教身份造假、宗教行为造假,

这个三假“活佛”敛财骗色、非法行医,

过着骄奢淫逸的两面人生……

不念佛经念“钱”经

2016年6月,因“师傅”插足自己的婚姻,郑易(化名)愤然走进深圳市福田区民族宗教事务局,决定举报“上师”“扎西桑吉”。

曾经,他眼中的“师傅”是一位“得道高僧”,工作人员核查完信息,明确告诉他“没有这么一个人”。

拍案谁害死了我的儿子:拍案三假活佛(2)

杨洪臣在“做法事”

虽然此前有过怀疑,但听到这个消息郑易还是很震惊。“其实我心里一直打鼓,就觉得他不像一个‘活佛’。”脑海中回想起“师傅”日常热衷于要钱、抽烟、打牌、玩游戏、K歌,尤其喜欢跟女弟子去唱KTV的场景……意识到被骗的郑易立即到深圳市公安局福田分局报警。

“有自称甘肃省拉卜楞寺僧人‘扎西桑吉’的男子冒充藏传佛教人员招摇撞骗。”郑易报警当天,这一信息被迅速上报。

数月之后,为配合公安机关办案,郑易再次来到福田分局。那日,他心中的疑惑一扫而空:

“扎西桑吉”真实身份为杨洪臣,汉族,1971年4月生。民族身份造假、宗教身份造假、宗教行为造假,这个彻头彻尾的三假“活佛”多年来在广东、辽宁、河北、江苏、四川等地招摇撞骗。据公安机关统计,杨洪臣11个银行账户共有资金流入超2638万元,其中1278万元能确定是来自32个信徒或信徒关系人转账。

这个“师傅”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法不空过”,每次一开口,弟子都要掏钱,“供养”“做法事”“治病”“求子”等名目繁多。

他甚至为此制定了一张“收费价目表”:拜师要交皈依费5万元,写一张符几万元,逢年过节交供养费,做一场法事10万至50万元不等,连推荐“数字吉利”的手机号都要收费18000元。

一次,一对夫妇携幼子皈依时,因包的红包小,“师傅”过后竟然诅咒孩子将投胎转世到其他人家,夫妻俩听说后吓得马上送来5万元的红包。

杨洪臣对金钱的追求给“信徒”带来很大压力。张伟(化名)曾是某知名公司高管,家境殷实,携全家“皈依”后,这几年单单向“师傅”购买佛像就花了300多万元。出于对“师傅”的恭敬,他从不敢去打听市面上佛像的价格,逢年过节、做法事、生日,都要给钱,从不敢说半个不字,否则会被威胁诅咒。

“我最怕他喊我‘张老爷’,他一喊,我就知道又要掏钱了。”张伟直叹气,“信佛信成这样,太累了。

骗色害命样样精

除了捞钱,杨洪臣还打起了身边女弟子的主意。

多年来,杨洪臣发展了包括未成年人在内的50多名“信徒”,多是经济条件不错的中年女性。他平常只让女弟子在身边服侍,经常对女弟子动手动脚,摸脸、拍大腿,时不时用粗俗不堪的语言称呼她们,甚至当着众人面亲吻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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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洪臣跟女弟子在KTV唱歌

到后来,他越发肆无忌惮,以“精进佛法”“裸身治疗”为名,强奸多名女信徒,如果遭到反抗,就以“违背上师,必受恶业”相威胁。警方证据显示,至少有7名女弟子曾遭遇性侵。

回忆起“师傅”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叶静(化名)泣不成声。 “只要有机会单独在一起,他就会提性要求,甚至曾经让我们两个女弟子跟他一起在佛堂发生关系,我一点不敢拒绝。”

郑易的妻子也是杨洪臣的信徒,后来成为其情妇,并为他生育一个女儿。“这是对我最大的伤害。”郑易说,此前夫妻关系一直亲密,后来妻子经常陪杨洪臣出差,两人关系越走越近,他也曾求“师傅”劝妻子回心转意,但杨洪臣不愿意,最后家庭破裂。

敛财骗色之余,杨洪臣还当起了“神医”。

杨洪臣不具备行医资格,却声称可给人看病,劝阻患病信徒接受正规治疗。一次,一个罹患重症的香港女子听信杨洪臣蛊惑,放弃正规治疗,执意来深圳接受杨洪臣“治疗”,后病情加重死在了杨洪臣的“佛堂”。

还有一次,深圳一名孕妇因想生男孩求助杨洪臣,在用了他提供的药粉后不久就没了胎动,去医院检查得知胎儿已死亡,医生要求马上手术,但杨洪臣仍告诉她不要担心,后来医生警告说不做手术有生命危险,她才入院治疗,如此保住了性命。

机关算尽终成空

2000年前后,杨洪臣利用某些偏远地区户籍管理不严的漏洞,先后办理“扎西当知”“格桑希日嘉木措”2个假身份,摇身一变成为了“藏族人”,完成了成为“活佛”的第一步。

同案被告人滕繁国与杨洪臣是同村长大的发小,杨洪臣发迹后,就跟着他走南闯北,负责给他开车、收钱、采购。他供认说,杨洪臣有意隐瞒身份就是为了欺瞒信众,如果有人追问,他就承认自己是在东北出生,但小时候就去藏传佛教寺庙出家了。

杨洪臣年轻时曾在甘肃拉卜楞寺一带游荡,在结识该寺僧人并混熟后也自称该寺僧人,但自始至终没有进行合法登记。为增加可信度,杨洪臣还通过“天降舍利子”“隔空取宝”等戏法蒙骗群众。

根据《藏传佛教教职人员资格认定办法》《藏传佛教活佛转世管理办法》规定,成为藏传佛教教职人员、活佛,必须要经过法定的审批备案程序。不具备成为“活佛”的一切条件的他,硬生生将自己包装成了转世“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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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26日,杨洪臣被深圳警方抓获

杨洪臣要完成的最后也是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通过曲解教义对信徒进行精神控制。

杨洪臣编造了一本《如何承事自己的上师》的小册子,要求弟子把自己的一切供养给上师,对上师不能有任何违逆;弟子所获加持大小,完全取决于对上师的信心、恭敬程度和供养是否尽力。

然而,这本杜撰的小册子完全曲解了藏传佛教教义,其所宣扬的“供养”“皈依”“加持”等也完全不符合藏传佛教的仪轨。这种灌输导致弟子心生恐惧,长期被精神控制,甚至在警方说明杨洪臣犯罪事实的情况下,一些弟子仍担心说“我们配合警方会不会被诅咒”。

2017年11月26日,正在酒店跟两个弟子打扑克的杨洪臣被深圳警方抓获。经查,杨洪臣假造藏传佛教格鲁派的“活佛”身份,以传授密宗教法的名义,曲解某些教义,开展“皈依”“供养”“火供”等活动,迷惑信徒,大肆诈骗钱财、奸淫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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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警方从杨洪臣身上查获大量现金

2020年2月,深圳市南山区人民法院对杨洪臣案作出一审判决,杨洪臣犯利用迷信破坏法律实施罪、诈骗罪、强奸罪、职务侵占罪,数罪并罚,决定合并执行有期徒刑18年,其余4名被告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3至5年不等。2020年4月,该案二审维持原判。

由此,杨洪臣二十来年假造藏族身份,自我包装成“活佛”,曲解教义开展封建迷信活动的犯罪行为终于受到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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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宗教之外衣,行谋财害命骗色之实,假“活佛”杨洪臣的行为既损害了藏传佛教声誉,也构成了犯罪。

中国藏学研究中心宗教研究所副所长拉先加说, 要彻底堵住“杨洪臣们”的路,除了加强宗教事务管理,对假冒藏传佛教教职人员等行为进行严厉查处,同时还要做好藏传佛教教义阐释工作,对确有需求的信教群众有针对性普及藏传佛教常识,堵住管理漏洞。

2016年专门发布了“藏传佛教活佛查询系统”,为信教群众提供了可靠的、明确的网上查询渠道。

广大信教群众要擦亮双眼,在参加宗教活动时一定去正规场所,不要盲目信仰,一定要辨别其身份,观察其言行,如遇困难可积极求助所在地的民族宗教事务局或者公安机关。特别是女性信众,要提高警惕,增强自我保护意识,如果在宗教活动中遭遇性骚扰等情况应主动报警。

出品人:赵承

监制:张晓松

统筹:杨维汉、王敏

记者:熊丰、毛鑫

视觉/编辑:刘媛媛、邵艺博

图片来源:深圳市公安局

新华社国内部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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