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出生低调,票房惨淡,可背后的制作团队却有的聊,监制贾樟柯、导演韩杰。贾樟柯以真实见长,这个不用多说,导演韩杰尽管没什么名气,但绝非草莽之辈,我们从他入手,来聊聊这部华语少有的“农村现实魔幻题材”(后文将详细说明)电影。

导演韩杰,1977年生于山西孝义,1996年毕业于云南省昆明地质学校计算机系,2002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艺术系影视制作专业。 作品有——

众星评价王宝强演技(王宝强的演技巅峰)(1)

除了今天要聊的《树先生》,近期备受瞩目的改编电影《解忧杂货铺》也是他担当导演,从这几部作品的海报中我们明显可以感受到他作品风格逐渐转向商业化,希望他不会迷失吧。

说回正题,《Hello!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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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必须明确,这部电影的风格绝对不同于2011年主流电影,用碗哥的话来说,电影人物大于情节,叙事视角也很明确,就是王宝强饰演的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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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身上发生过什么故事呢?一起来看。

荒凉的东北、白雪皑皑的冬天、破败的家境,走出一个筚路蓝缕的树先生,几分疯癫几分痴,他抽着劣质香烟,走在村子器宇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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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树先生练就一身“逢迎”的本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村里的相亲也都买账,大大咧咧地喊他一声:树哥

就像鲁迅笔下穿长衫喝酒的孔乙己

树先生其实是一个小丑,是大家吐槽和嘲笑的靶子。

大家在校园时期一定遇到过这类人,我们跟他称兄道弟只为听他一句笑破肚皮的大话,以此来求得自身优越感。

可真碰上“奖学金”一类有关利益的事儿,这个小丑一点话语权都没有,树先生就如此。

电影用一个看似玩笑的细节还原了这一点——

饭桌上,大家跟树称兄道弟,连村里有钱的二猪也对他竖起大拇指,一口一个“霸道”“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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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门外二猪的车被剐蹭后,树想通过“给面子”息事宁人时,二猪马上翻脸:去,有你什么事儿呢!把树的脸面踩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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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东北,前段时间的《无证之罪》已经呈现了大环境:衰败是它的主旋律,直播行业被东北青年占据大半江山也证明了大家的“逃离情节”

树儿时的伙伴在时代风暴的席卷下,要么走向城市打工,要么挖矿赚“黑心钱”,而没什么文化的树则只能被甩开,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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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他引以为傲并苦心经营的人际关系,在利益的牵引下散的如一盘散沙。所以我们知道,他嘴上说“我还得办点事”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儿,只是为了掩饰自己无聊的借口,毕竟树要的是“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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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树并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同学。

他封存在心底的故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一定程度上成了他人生的阴影。

亲眼目睹大哥被父亲失手打死后,他开始质疑亲情。父亲离世后,他便经常在恍惚间看到二人的身影,且幻觉中的父亲永远在冷冷地盯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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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总要往前行进,树最大的优点是不抱怨、不埋怨,除了装逼也有自己的精神追求。

1、城里按摩店的姑娘小梅,相貌姣好,谈吐温柔,树芳心大开,决定追求,张嘴闭嘴很像举重若轻的企业家:一起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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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为了讨生活,树也低下头跟曾经的朋友“求救”,希望求得一份新工作。正如我们上面所说,一涉及到利益,树的面子就会被无情碾压,他收获的只能是冷嘲热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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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悲凉的话,树亲手扯下自己的尊严,匍匐在权贵面前后,像一只蜗牛一样被无情碾压了

就这样,树在失败和失望的恶性循环中,开始自暴自弃。

比如,自家的田地被土豪二猪霸占后,他只敢、也只能在家里撒酒疯,更过分的是,这种勇猛在权贵的恫吓下一戳即破,明明自己没错,也得老实跪下,像个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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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跪不要紧,树之前“不抱怨、不埋怨”的心态也彻底瓦解,以前整天乐呵呵,现在常常抱怨——活着没意思。

呵呵,多么痛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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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生活生活,生下来就得活,树来到了“大城市”长春讨生活,投奔的老朋友是现在某所学校的校长。

活在大城市的我们放眼四周,除了卖力气的民工外,人群高度密集的楼宇怎能容得下一个没有一技之长的人?除了偷抢拐骗,没文化没能力的农村娃怎么可能混得开?

树先生很快发现,自己依旧被边缘化,根本不能融入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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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一把教书先生的瘾,却只能在黑板上留下自己都嫌弃的“工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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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还有一个细节,老朋友跟妻子吵架,树在一旁劝阻,二人视他为无物,完全不理会,这让树想起了之前在农村劝架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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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还记得电影的某处街景,树站在两条交叉路口,茫然不知所措,他像一个弃儿一样不知道做人民还是追求自由,其实两者都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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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唯一的温情来自于按摩女郎小梅的相处。

随着二人感情升温,树决定给小梅一个家,于是二人在城市经历酸甜苦辣后回到了故乡。

其实细心的观众可以想到,出身按摩馆的小梅,其实也有着身体换钱的经历。

就这样,二人在现成咖啡厅定下婚约,树脖子上的围巾见证了此时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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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结婚是结给别人看的,讲究排场和面子。

树先生好容易找到一个成为焦点的机会,自然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电影的小高潮来自婚礼前夜,因为弟弟没有借到自己想要的皇冠轿车,树大怒,先是骂弟弟“没用”,后来哥俩更是动起手来。

没人愿意被一个“傻子”打,二人失手点着了婚房,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树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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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树彻底疯了。

而影片迎来了最大的高潮,用“魔幻现实主义”的主观镜头展现发疯后的树看到了什么。

在接下来的魔障片段中,有现实发生的,也有树主观臆想的。

比如遇难的好友被抬上救护车,生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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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的家乡被重工业吞噬,完全沦为矿区后,身边的居民都搬到了新村,身份也升级为“城镇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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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小梅丢下树,独自回到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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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真实进入魔障还不够,电影接着把观众带入癫狂的状态中,比如树频繁看到被打死的哥哥和不怒自威的父亲在身边周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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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自己成了名噪一时的算命先生,十里八乡求仙问药的踏破了自己的门槛;

得道成仙的树,爬上了树,以“第三者”的姿态审视故乡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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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很多朋友不理解电影的第一层困境。

韩杰导演并没有给真实和魔幻赋予一层明确的分界线,电影后半段的摄影、布景、配乐与前半段毫无二致,观众上一秒还在嘲笑树先生,下一秒就开始云里雾里。

观众的第二层困境,来自电影叙事上的跳跃

开篇我们说过,与以往通过事件刻画人物性格的电影不同,本片人物>剧情,所以故事推进的逻辑,必须从树先生“以为的样子”出发。

比如直接导致树发疯的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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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作为普通人,可能会疑惑:不就是婚礼上打架烧了房子吗?人怎么就疯了呢?

昨天还期待着结婚,怎么今天被人架着也不愿意了呢?

这种困惑的产生来自电影超现实与现实衔接处的超大裂缝。

说简单点,导演故意省去了中间的故事,做了留白。

总之,在树先生的电影里,一切都得按他的逻辑来,这种沉浸式体验,如今的电影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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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种手法,有人说鹤立鸡群、南辕北辙,有人说惊为天人、相得益彰。碗哥持保留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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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新颖的形式能与内容主题达成合作,那电影通常都差不了。因此,我们试着从“断裂”感来分析《hello树先生》想表达的内容。

老司机已经能看出了,电影剧情、影像上的断裂一定程度上是为了衬托树先生作为人的断裂,从农村到城市再回农村,从苞米地到矿区再到树上,这种人格断裂来自前些年非常流行的“城市化”与“城镇化”。

此处想起了一个笑话。

当人类最美好的躯体穿上这代表富强的衣服时,号称全球最美的着装因此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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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在百度搜索栏敲入一个“拆”字后,产生了很奇妙的化学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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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电影中那些交待城市化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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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着幸福生活的皮卡车缓慢进入这破败的乡村时,树先生故乡的被入侵已经成为定局,土地不再是生产粮食的立锥之本,而是发财致富最便捷的手段,在这种暴富的大环境下,人际关系和生活方式必然会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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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市兜风回来的树发现,故乡早已不是故乡,人也不再是原来的那群人。

他保持着与时代脱节的骄傲,却注定被巨轮碾压。

他的悲剧,从那台兜售楼房的皮卡开始,就已经注定。

如今的通州人民似乎都曾面对过一个问题:要么连根拔起,要么被修剪成城市该有的模样。

因为我们是高度现代化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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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家都能想到的是,从劣质的勾兑酒精一下跨到精磨卡布奇诺,这中间被忽略掉太多环节。

所以树前后经历两次断裂:

第一次,他发现身为庄稼人的自己已经与暴富的人群产生了巨大隔阂;

第二次,当他变成“城市人”后,际遇却始终在提醒他只能回到农村。

他被两种地带同时抛弃,那么问题来了,树到底属于哪里?

从这个角度看,《树先生》是一部寻求认同感的电影。

这种迷茫的状态,正是城市化人群的集体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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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不到皇冠车,成了压在树身上最后一根稻草。

当他被挤压得无处可去,躲到更纯粹、更安全的树上,回到自己的世界,成了他最终选择。因为冬天的树代表着孤敢和坚守,只是来年春天,它能不能焕发生机,就全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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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影片最核心的悲剧性正在于此——它讲的不是疯人的故事,而是一个边缘人在现实世界与发疯之间无奈选择后者的辛酸寓言。

最后,碗哥想起了一部相当高雅的电影《诺丁山》,里面的浪漫归于平凡的情节让无数少女为之动容。

里面提出了一个概念:果实主义者。

果实主义者相信植物是有感觉的,只吃自然死亡的植物果实。比如:自然掉下的苹果。如果是摘下苹果,等于是剥夺苹果的生命。

树先生更像一个果实主义者,他拒绝生搬硬套,崇尚瓜熟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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