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设计美学博主“河吞蛋”发布在微博上的一幅画作,画的名字叫做《买卖同罪》。

20年前女孩被拐如今走上寻亲之路(西安女孩6岁被拐)(1)

《买卖同罪》

画中无耻的人贩子挎着钱包阴险地笑着,它手中的剪刀即将剪断连接孩子和亲生父母的那条血管,一旁的所谓“养父母”脸上带着笑意,用力揉碎那张在他们看来无足轻重的“寻人启事”,带着偷来的孩子越走越远。

他们用肮脏的手段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他们都在刺眼的阳光下嚣张的笑,只有孩子的亲生父母在阴暗的角落看着寻人启事无助的哭泣。

可血缘有时候是很神奇的,人贩子剪断了这条有形的血脉,却剪不断连接孩子和亲生父母之间那条无形的纽带。当父母跋涉万里倾家荡产寻找孩子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同样也没有放弃努力,这条双向奔赴的寻亲之路,总有一天会走到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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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颖和妹妹的合照

当孩子与亲生父母拥抱在一起时,那条血脉自然会重新连接。

女儿离奇失踪,四口之家险些破碎

程颖1999年出生,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去西安生活,西安市未央区大白杨村是程颖生长的地方,承载了她儿时的大部分记忆。

程颖的父亲程竹是一名装修工人,凭着精湛的技术获得了不错的收入,母亲金伦菊平时做一些小生意,日子过得很幸福。

2005年,6岁的程颖在西安庙坡小学读一年级,10月18日那天,母亲金伦菊在家中忙着操办小女儿的生日宴,忘了去接程颖放学,等到金伦菊匆匆忙忙赶到学校的时候,程颖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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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竹夫妻

金伦菊在学校周围左找右找,也没看到女儿的身影,她急得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双手报了警。

西安莲湖分局警察和周围的亲友邻居都迅速出动寻找程颖,可是学校周边人员复杂,监控又没有拍到程颖的踪迹,大家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程颖。

自从程颖丢了之后,程竹夫妇就像被人抽走了魂魄一样,那段时间他们不知道吃饭,也睡不着觉,想起下落不明的女儿就嚎啕大哭,怕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对小孩做出各种残忍的事。

要不是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夫妻俩相互鼓励着坚持下去,程竹说也许这个家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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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颖父亲程竹

冷静下来之后,程竹夫妇决定倾家荡产也要找到女儿,程竹辞掉了在装修队的工作,把女儿的照片贴满了面包车,载着满车的寻人启事踏上了寻亲之路,程竹害怕妻子跟着他奔波过于操劳,又担心小女儿被拐走,所以把妻子留在了家里照顾孩子。

九年寻女之路,行程30多万公里,程竹后来心酸地说:“我抱着中国地图画了三个圈,从西安出发,去过河南、河北、山东、福建、广东,一年有十个月的时间我都在外面找孩子。”

程竹的经历也是众多“寻亲群体”的缩影,有多少父母为了找孩子披星戴月,放弃了原本的事业和财富奔波在外,他们中有人八天跑过八个省份,只为了那一个可能有价值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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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颖的母亲金伦菊

这些父母原本一辈子都没想过去太远的地方,可是残酷的现实逼着他们走过大半个中国,他们无暇欣赏沿途的风景如画,如果能在途中找到自己的孩子,那就是这个城市最美丽的风景。

寻找程颖九年,程竹夫妇花光了家里的二十万元积蓄,还欠了十多万的外债,昧了良心的骗子太多了。程竹被骗子坑钱已经是常事了,最多的一次骗了他8000块钱,寻女的压力让他肉眼可见地衰老了,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如果没有女儿来填满,就永远都是空虚的。

直到九年后朋友打来的一通电话,让他那颗空虚的心开始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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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被拐儿童

九年寻亲,宝贝回家

2014年岁末,“宝贝回家”网站的志愿者在论坛上看到了一个“寻找西安大白杨”的帖子,热心的志愿者找到了发帖人,这是一名15岁的女孩。

志愿者恰好是西安人,她告诉女孩,“大白杨”是西安的一处城中村,西安旧城改造早就将这个地方开发了。

女孩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这就证明她记忆中的“大白杨”确实存在过,在与志愿者进行了一番交谈之后,女孩觉得对方是个很善良的人,于是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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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大白杨

女孩告诉志愿者她目前住在成都,现在的父母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模糊记得自己原来的名字叫程颖,小时候曾在西安一个叫“大白杨”的地方生活过。

女孩告诉志愿者她手上有一处刀伤,只有她的亲生父母才知道这个伤,为了尽快找到亲生父母,女孩把自己现在的照片发给了志愿者,女孩说自己已经苦苦等待了九年,她这辈子一定要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线索如此清晰,志愿者顺着线索经过一番查找,很快找到了符合这些条件的寻亲人程竹,于是在2014年的最后一天,程竹接到了这个让他倍感惊喜的电话。

2014年12月31日,程竹接到了朋友的电话,电话里朋友告诉他有个15岁的成都女孩正在寻亲,那个女孩的经历和他九年前丢失的女儿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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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失孤》

朋友说女孩记得手上的刀伤,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在“大白杨”生活过,向自己分享了很多她所能记住的小时候的故事。程竹和金伦菊欣喜若狂,尤其是女孩提到的刀伤,那是除了程竹夫妇和女儿之外,谁都不知道的。

夫妻俩觉得这次应该没有遇到骗子,于是让朋友通过志愿者联系到了女孩,要到了她的手机号和QQ号,女孩给程竹发来了自己的照片,虽然九年过去了长相和之前相比有了很大变化,可是程竹夫妇还是从孩子的眉眼中看出了女儿的影子。

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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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颖在成都的蜂蜜店

程竹夫妇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立刻到西安莲湖分局报了案,莲湖警方对这个案子非常关注,这些年来也一直在帮忙寻找程颖。接到报案后,莲湖分局刑警大队和市刑侦局打拐办的警察与程竹夫妻一起去往成都寻找女孩。

女孩现在名叫孟希,她的“养父母”孟某和邢某是河南长葛人,目前在成都经营一家蜂蜜店,女孩怕警察找不到她的具体位置,还特意画了一张方位路线图给警察,凭着这张图警察找到了女孩家店铺的位置。

因为害怕“养父母”发现,女孩只是短暂的与程竹夫妇和警察见了一面,就是这一面让夫妻俩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孩子,一个人变化再大,身上都会有父母的影子,女孩的长相与她的母亲何其相似,这绝对就是他们丢失了九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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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颖在公安局与父亲相见

可是这个孩子现在叫孟希,程竹夫妇只有通过做亲子鉴定才能证明这是自己的孩子,否则孩子现在的“父母”是不可能让他们把孩子带走的。

为了尽快得出结论,程竹夫妇与警察让女孩事先做好准备,趁她的“父母”不在家的时候赶紧出来做亲子鉴定,女孩也很快找到了“养父母”外出的机会跟随警察到达指定地点做亲子鉴定,鉴定结果在一天之内就会出炉。

寻女九年,整整3285天,都没有这短短的一天那样漫长!

对程颖来说这一天也极其漫长,这么多年来所谓的“养父母”对她也不算太好,而且处处对她严加管控,只是这几年稍微松懈了一点而已,那不是父母严厉的爱,而是一种对她行动自由的监视。如果是她的亲生父母,是绝对不会这样对她的,她很渴望得到亲生父母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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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团聚

三个人一夜未眠,都在为明天即将到来的那一幕做心理准备。

2015年1月8日下午4点,DNA比对结果终于出来了,结果显示蜂蜜店里的女孩正是程竹夫妇失踪多年的女儿程颖!

结果宣布的那一刻,程竹夫妇与失散多年的女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程颖后来回忆:“我当时满心都是父母,手都是抖的,高兴的不行。”

这是一条双向奔赴的寻亲之路,父母为寻找爱女不惜倾家荡产,女儿为了寻找父母隐忍九年。血缘的力量就是如此神奇,即使相隔千里,也都没有放弃寻找对方,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更多的被拐儿童像程颖这样坚定地寻找亲生父母,那些肮脏的“养父母”和人贩子就会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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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抱着程颖

那么,程颖当年是如何被拐走的,她又是怎么被人从西安拐卖到成都的呢?

“我叫程颖,我记得大白杨”

2005年10月18日中午,小程颖没有等到妈妈来接她放学,于是就独自来到公交站准备坐公交回家,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已经盯上了她。

女人笑吟吟地走到程颖面前,自称是程颖妈妈的朋友,说妈妈有事让她来接自己回家。程颖当时才6岁,哪里知道这个看起来和善的阿姨是个人贩子,在女人的哄骗下程颖跟着她上了公交车,从此与亲生父母天各一方。

人贩子名叫王丽,延安市安河镇人,她和现任丈夫王红林结婚之后,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能生育,王红林做梦都想要个孩子,看到王丽生不出孩子对她非打即骂,王丽为了使自己摆脱痛苦,就去偷别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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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颖和亲生父母在一起

王丽早在拐骗程颖之前,就已经拐走了一个小女孩李艳艳,将孩子带到延长县抚养,为她取名“王慧”,还用非法手段给孩子上了户口。孩子的亲生父母在碑林区报过案,人海茫茫始终没找到自己的孩子,直到程颖被拐案曝光之后,这对父母才在警察的帮助下找回了自己的孩子。

王丽这次又将程颖带到了延长县,取名“王希”,为孩子上了户口,程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个骗子,就哭闹着要回家。王丽害怕程颖逃跑对她严加看管,还让王红林吓唬程颖,程颖害怕这两个人会伤害自己,这样她就永远见不到亲生父母了,于是变得乖巧听话。

程颖和王丽夫妇过了几年,王丽开始在外面乱搞关系,王红林知道后对王丽拳打脚踢,程颖也经常被这对不讲理的黑心夫妻打骂,那段时间她的身上满是伤痕,每天活的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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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贩子王丽被逮捕

后来王丽跟着一个男人跑了,王红林觉得程颖是个累赘,就通过邻居联系到了河南的孟某夫妇,王红林谎称是程颖的亲生父亲,于2008年7月20日与孟氏夫妇签了一份收养协议,双方按了手印,孟氏夫妇给了王红林一万块钱作为补偿,后来他们带着程颖去了成都生活。

孟氏夫妇不知道程颖是王红林拐来的孩子,认为他们是通过合法方式收养了程颖,并没有违反法律,在程竹夫妇要带走程颖时,他们死活不肯让程颖离开。

实际上通过中间人私人签订收养协议的方式,是违反收养的相关规定的,况且王红林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个人贩子,根本没有送养孩子的资格,所以这份所谓的收养协议也不具有法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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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红林与孟氏夫妇签订的抚养协议

程颖在孟家过得很一般,虽然不会再挨打了,但是他的“父母”对她态度冷淡。因为害怕程颖逃跑,孟氏夫妇对她看管得很严,甚至不给她任何零花钱。

程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她一直隐忍着,却在下一盘大棋,虽然她被拐的时候只有6岁,但是已经记得很多东西了,程颖始终逼迫自己记住,她原来的名字叫程颖,而不叫现在的“孟希”,她小时候住在西安一个叫“大白杨”的地方,父母把她当做掌上明珠,从不像现在的父母这样态度冷淡。

被拐的时间越长,有些东西就越容易遗忘,程颖于是把她这些残存的记忆都写了下来,尤其是那个记忆深刻的“西安大白杨”,成为了连接程颖和亲生父母的纽带,程颖相信有一天自己一定可以通过“大白杨”找到亲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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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红林与孟氏夫妇签订的抚养协议

与孟氏夫妇相处了几年,程颖一直表现得很乖巧,孟氏夫妇逐渐松懈,开始每天给程颖一点早餐钱,程颖小小年纪忍着饥饿不吃早饭,一点点的把早餐钱省下来,几年下来居然攒了500多元钱,她想着如果在网上找不到父母,她就靠这笔钱出发去找父母。

2014年程颖高一辍学,她央求孟氏夫妇给她买了一部手机,平时没事就在网上发布有关于“西安大白杨”地名的帖子。后来程颖幸运地遇到了在陕西长大的“宝贝回家”网站的志愿者,在志愿者和警察的帮助下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人贩子在法庭上狡辩:“生恩不如养恩大”

程颖与亲生父母相认的当天,莲湖警方在成都警方的配合下逮捕了孟氏夫妇,经过调查他们还在多年前花钱买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目前已经在河南结婚生子了,警方立刻将孟氏夫妇刑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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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贩子王丽和王红林受审

本案的罪魁祸首王红林和王丽也没有逃脱法律的惩罚,警方在罗茆源油井将王红林抓获,王丽随后也被抓捕归案。2015年9月11日,莲湖区检察院以涉嫌“拐骗儿童罪”对王红林和王丽提起公诉,2015年12月2日莲湖区人民法院公开审理此案。

在法庭上王丽一会儿说孩子是拐骗来的,一会儿说孩子是她表妹家的,她这么做不算拐卖,最终在法官严厉的斥责下。王丽蔫头耷脑地承认了程颖是自己拐来的孩子,而且她和王红林经常打骂程颖,甚至有时还会虐待孩子。

坐在一旁的程竹听到王丽的话不禁握紧了拳头,眼睛瞪得通红,自己的掌上明珠被坏人如此糟蹋,哪一个父母会无动于衷?如果不是理性支配着程竹,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把这两个黑心的人贩子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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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现场

王红林则比王丽还要无耻,他对法官说自己养了程颖三年,“生恩不如养恩大”,之所以把程颖卖给孟氏夫妇,是因为他抚养程颖已经倾家荡产了,实属无奈之举。王红林还斥责程颖没有良心,居然把自己的“父母”送上了法庭。

法官当即揭露了这个无耻之徒的真面目:首先,未经允许把别人的孩子抱过来抚养,这叫做偷窃;其次,父母如果真的疼爱子女,是不会把孩子当作出气筒来打骂的;最后,王红林靠着卖孩子从孟氏夫妇那里得来一万块钱,没有一分花在程颖身上,而是给自己购买了摩托车和手机

2015年12月2日,莲湖区人民法院判决王红林犯拐卖儿童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并处罚金2万元,王丽犯拐卖儿童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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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颖和妹妹在一起

至此,这起案件的所有罪人都得到了制裁,程颖和程竹夫妇终于走到了“双向奔赴寻亲之路”的终点。在父母的安排下程颖重返学堂读书,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结语

总有“圣母”在被拐孩子找到亲生父母时,要求孩子考虑“养父母”的感受,我很喜欢这样一句话:“您虽然对我有养育之恩,但这些本该是我从亲生母亲身上得到的。”

所谓“养父母”不过只是买家,他们能够给孩子的爱,孩子的亲生父母可以给得更多,买家只是想要一个能为他们养老送终的孩子。而亲生父母只求孩子能平安健康地长大,不会从孩子身上索取任何回报。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将孩子抚养长大并教导培养孩子,这些都是孩子的亲生父母需要做的,而不需要小偷去完成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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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失孤》

希望更多找到亲生父母的孩子不要只记着买家的“养育之恩”,回头看一看为了寻找孩子两鬓斑白的亲生父母,他们才是真正用心血和自己的命疼爱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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