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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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七年十二月九日夜,大清朝摄政睿亲王多尔衮病逝于喀喇城,时年三十九岁。

五天后,消息传至京城,朝野震惊,不知所措。

清廷下诏,让百姓换上素服,意思是两个:一、全国上下为多尔衮服丧;二、朝廷要为多尔衮举行国葬。

又四日,多尔衮的灵柩运抵京师,年仅十四岁的顺治帝,亲率满朝王公文武大臣,皆着缟服,到东直门外五里处迎接。

顺治连跪三次,举爵祭奠,痛哭失声。

公主、福晋及百官命妇也守在王府大门内跪哭。

多尔衮死的时候顺治多少岁 多尔衮死后顺治披麻戴孝(1)

多尔衮

这一切,都是最高行政命令规定的,而且是夜起,诸王贝勒以下及各官为多尔衮守灵。国葬正式开始了。

顺治帝发下《摄政王多尔衮以疾上宾诏书》:“昔太宗文皇帝升遐之时,诸王群臣拥戴皇父摄政王。我皇父摄政王坚持推让,扶立朕躬,又平定中原,混一天下,至德丰功,千古无两,不幸于顺治七年十二月初九日戌时以疾上宾,朕心催痛,率土衔哀,中外丧仪,合依帝礼。”

这份哀诏,用词很讲究,称多尔衮为皇父摄政王,但“上宾”“帝礼”之类的词眼,无疑将多尔衮视作了皇帝。

在诏书中,明确规定国丧期二十七日,官民人等一律服孝,在京禁止屠牛十三日,在京以外音乐婚娶,官员停百日,民间停一月。

这是帝王或皇后才享有的丧仪规格。切合诏书最后结语:“于戏!恩义兼隆,莫报如天之德,荣哀备至,式符薄海之心。布告多方,咸宜知悉”。

很快,顺治帝又下了《追尊皇父摄政王为义皇帝、元妃为义皇后覃恩大赦诏》,追尊多尔衮为懋德修远广业定功安民立政诚敬义皇帝,庙号成宗。多尔衮夫妇被同袱于太庙,并昭告天下,覃恩大赦。

这两份诏书,是顺治帝授意写的真心话,还是多尔衮的心腹重臣逼主发布的?都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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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孝庄秘史》安排了这一切都是多尔衮的心腹何洛会联合文坛领袖钱谦益威逼顺治帝干的。这明显不符合历史。多尔衮一死,何洛会就慌了,对贝子锡翰说:“两黄旗大臣与我相恶,我尝讦告肃亲王,今岂肯容我?”(《清史稿·何洛会传》)他怕的是两黄旗大臣围攻,而不是顺治帝亲政,俨然他逼迫顺治帝做违心之举难以成立。而且,当时钱谦益正在南方策反金华总兵马进宝反清。

多尔衮死的时候顺治多少岁 多尔衮死后顺治披麻戴孝(2)

顺治帝

然而,诏书中“成宗义皇帝”的追尊,想必顺治帝是一万个不愿意。如果顺治帝承认,那就证明他接受帝位是多尔衮给的说法。事实上,多尔衮以叔父摄政王、皇叔父摄政王和皇父摄政王之尊做了实际上的皇帝,擅权独专,势重欺主,顺治帝是极为忌恨的。

多尔衮临终时和胞兄阿济格密谈过,多尔衮死后阿济格立即派出三百骑兵赶往京师,很有抢班夺权之意,幸亏大学士刚林提前入京,关闭九门,做好准备,使阿济格的阴谋落空。另外,多尔衮死前做了一些人事安排。这让少年老成的顺治帝强烈不满。

当然,年轻的顺治帝知道多尔衮树大根深,所以他在第一时间颁诏天下,正式宣布亲政。他在亲政诏书中,还是深藏不露地充分肯定多尔衮的功劳:“朕以冲龄即位,削平寇乱,垂衣端拱,统一多方,皆皇父摄政王之功也!”(《顺治亲政大赦天下诏》)值得注意的是,顺治的这次在措辞也玩了文字游戏,称多尔衮为“皇父摄政王”,这是他于顺治五年被迫送给多尔衮的封号,即便多尔衮成为了皇父摄政王,但仍为他顺治皇帝的臣子。

无疑,顺治帝对追尊多尔衮为“成宗义皇帝”,是很不愿意接受的。但迫于多尔衮的余党势力,他仍然对其心腹大学士刚林、祁充格及征南大将军谭泰显得很重视,甚至升谭泰为满洲吏部尚书,威力六部之首,这曾是多尔衮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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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帝在稳定多尔衮心腹重臣的同时,加紧强大保卫皇权的势力,先后将多尔衮贬黜的博洛、尼堪复为亲王,将迅速投靠自己的多尔衮近侍苏克萨哈、詹岱升为议政大臣,同时将久受多尔衮压制的两黄旗大臣鳌拜、巴哈等安排为议政大臣。另外,顺治帝还将掌控两红旗的礼亲王代善世系大肆封赏,如改代善第七子满达海为巽亲王、封代善第四子瓦克达为谦郡王,同时封了代善两个孙子杰书、罗可铎为郡王,拉拢两红旗彻底倒向自己。

时正蓝旗为多铎之子多尼掌管,两白旗为多尔衮嗣子多尔博统率。顺治帝改承袭豫亲王的多尼为信亲王,也是在削弱两白旗的势力。

顺治帝的势力瞬息壮大,而多尔衮的残余势力因为扛旗人物多尔博能力不济,而迅速分崩离析。

曾遭多尔衮排挤出权力核心的辅政王济尔哈朗,抓住机会罗列多尔衮的所谓诸多罪行,其中有所用仪仗、音乐、侍卫等“僭拟至尊”,假称太宗之位原系夺立等,直指皇太极、顺治帝父子继立的合法性与合理性存在严重的问题。

多尔衮死的时候顺治多少岁 多尔衮死后顺治披麻戴孝(3)

《孝庄秘史》顺治帝与多尔衮争权

而曾遭多尔衮大肆打压的两黄旗大臣联合镶蓝旗、两红旗大臣,围攻多尔衮留下的两白旗大臣。多尔衮原来的心腹、正白旗议政大臣苏克萨哈首告主子私自准备了禁物(八补黄袍、大东珠、素珠、黑狐褂),进一步坐实多尔衮身前有另立之心。

于是,顺治帝决定彻底清算多尔衮“逆谋果真,神人共愤,谨告天地、太庙、社稷,将伊母子并妻所得封典,悉行追夺”(《清世祖实录》卷五十三)。

见过多尔衮和顺治帝的天主耶稣会意大利籍传教士卫匡国在《鞑靼战纪》中说:当顺治帝“发现自己的叔叔活着的时候怀着邪恶的企图,进行过暧昧的罪恶活动,他十分恼怒。命令毁掉阿玛王华丽的陵墓,掘出尸体。这种惩罚被中国人认为是最严厉的,因为根据宗教的规定,死人的坟墓是备受尊重的。他们把尸体挖出来,用棍子打,又用鞭子抽,最后砍掉脑袋,暴尸示众,他的雄伟壮丽的陵墓也化为尘土”。

顺治帝把睿王府废了,还将多尔衮的亲信,如刚林、祁充格、巴哈纳、冷僧机、谭泰等分批处死或贬革,而且将多尔衮从胞弟多铎那里抚养过来的嗣子多尔博,归宗为多铎子嗣,交由多尼看管。

顺治之意很明确,就是要给他打下大半个中国的多尔衮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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