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鸟雀之类,也是十分喜欢的,儿时尤甚。
若是父亲逮住一只偷吃谷子的麻雀,必是用一根长长的细线拴住,让我牵着,那想飞便飞、想落便落的麻雀一如往常腾空而起,却只能飞出线的长度便被拽了回来。起先,它并不为然,几次尝试后便有些慌恐。大约是知道自己已成为眼前孩童的玩物,显得焦躁不安,飞的次数明显增多,越飞越急、越急越飞。估计是孤独与恐惧陡增,尝试了多次后,竟静静地待在脚跟不再飞腾。
将麻雀捉起,放在手中轻轻抚摸,那柔柔的感觉的确有些舒服。微闭着眼睛,似在养神,以为它确是累了,晾它也不会再飞。将它托在手上,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如此反复,似乎感觉到那麻雀的心在扑扑跳。再看,竟依然是眼睛微闭。
突然间,麻雀扑腾一下飞起,速度快的惊人,连抓细线的反应都没有,它竟飞到了空中,很快,便连同那长长的细绳不见了踪影。
想来,它必是做了无数次的思考,才做出那拼命的一搏。麻雀飞走了,倒没什么心疼,只是担心那长长的细线会不会送了它的命?总在房前屋后的竹林里找寻那麻雀的踪迹,担心它吊在树上或绕在竹子上。
找了好多天,连个影儿也没有。渐渐淡忘时,忽地发现落在门前石碾上唧唧喳喳叫个不停的几只麻雀中,竟有一只脚上还有一节细线,稍微地靠近,仔细端详,那确是上次飞走的麻雀。想来必是经历一番生与死的挣扎,在一次次的扑腾中将缠绕在竹枝或树杆上的细线挣断。大约是担心再次被捉,及至还未凑近,便惊叫着飞走。
几天的担心,在看见它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捉住鸟雀,便不再用细线拴住,而是装在父亲用竹条编织的笼子里。尽管衣食无忧,鸟雀们却一心想着飞走,上窜下跳,从不消停,一次次地飞起,一次次地撞回。自由,也是鸟雀们所向往的。
再后来,有玩猴子把戏的人,也是用绳子将猴子拴住,让它做各种动作,每做完一次便会赏它一粒花生米。那失去自由的猴子动作虽然娴熟,却总有些想逃走的感觉。大约,猴子也是追求自由的。
鸟雀和猴子失去自由,离不开一个“贪”,贪吃让它们成了玩物。而失去自由后,又是拼了命地想自由,大约这也是人性吧?
孩提时代,燕子也很多,但父亲从不让我们捕捉,即便是驱赶也是不许的,很是好奇。更好奇于有的人家房梁下有燕子窝而有的人家却没有。尤其是邻居家和住在同村的姑姑家房梁下都有,而我家却没有,便更是好奇。不止一次问父亲,每次他都笑而不语,问得多了,父亲只是淡淡地说:总有一天会有燕子来搭窝的。
偶然间听说燕子搭窝竟然还有讲究,以及燕子还有农燕与草燕之分。据说燕子都是择富而栖,燕子飞入搭窝的人家非富即贵,从来不到贫穷人家。农燕是极其讲究的,造的窝也是极其精致的,干净卫生,草燕则不同,比之农燕要逊色许多,搭的窝粗糙且不干净。农燕飞来则更显尊贵。
说来也巧,邻居家在庄子里算得上富有的,姑姑家表哥表姐都吃上了商品粮。于是,我便天天盼着燕子来搭窝,更希望邻家或姑姑家的燕子能飞到我家来搭窝。每次有燕子飞进屋来,总盼着它能多一些停留,更急切地盼它快些在房梁下搭窝。但回回都是飞进来转几圈又飞走了,心中满是失落。
尽管燕子还是没来我家搭窝,但飞入我家屋子的次数却越来越多,而且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心想:这燕子必是要来搭窝的。但是,燕子还是没在房梁下搭窝。
渐渐地,对燕子搭窝没有了先前那般关注,大约那燕子确实是嫌贫爱富吧?后来,家里建起了新瓦房,那燕子真就来搭窝了。那时我已经上初中了,学校离家较远,平常都是住宿,很少回家。一天吃午饭时,父亲神秘地对我说:“儿子,我们家来了几位贵客,你知道吗?”我环顾饭桌,除了父母和两个姐姐,也没谁呀?就在我满腹狐疑时,父亲笑眯眯地说:“你抬头看下。”呵,竟然是搭好的燕子窝,还有停在窝里休息的两只燕子。
燕子来搭窝了,看得出来父亲挺开心,还记得父亲说了这样一句话“燕子来搭窝了,我儿子要出息了。”呵呵,果真如此吗?人,不努力,单凭燕子来搭窝行吗?
后来,不在老家住了,偶尔回去几趟,燕子窝还在,燕子却飞走了。再后来,翻新屋顶时,燕子窝也一起被毁掉了。
若是父亲健在,必是不会如此。现在想来,多少有些遗憾。
作者简介:施训洋,庐江县庐城镇罗埠学校教师,爱好散文、小说,在文学道路上默默前行,从不选择放弃。有多篇散文发表于《新锐散文》、《皖人春秋》等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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