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琴音绕红纱(秋夜听琴入梦)(1)

文 | 文子洋

近日,作曲家高平在成都何多苓美术馆举办的“琴边闲话——高平钢琴沙龙音乐会”打破了成都乐坛多日来的寂静。这场在美术馆主人何多苓口中“有纪念意义”的音乐会,不仅让听众一览高平新近出版的钢琴曲集《杂感》,亦通过其如诗的琴声将听众带入到一个关于过去、当下与未来的梦境。高平作为第六代作曲家中的佼佼者,其创作的钢琴作品是绝对不容错失的“美馔”。本次出版的钢琴曲集《杂感》由钢琴家盛原和画家何多苓分别作序推介,收录了作曲家近年的三部钢琴作品——钢琴套曲《杂感》《第一钢琴奏鸣曲“浮影”》和《两首华尔兹》。

醉梦琴音绕红纱(秋夜听琴入梦)(2)

音乐会以高平创作的《秋池》(2012)开场,这首创作灵感源于古诗“巴山夜雨涨秋池”的作品恰是作曲家以钢琴“涨起”的秋水:几声清脆的和音下起“雨滴”,极具歌唱性的旋律在加花、装饰、分裂、扩展中漫延开来,多种复合的节奏交织在一起,不同的调式汇聚在一起,在四次变奏之中,“灌满”一池思绪。随后高平演奏了丁善德的《中国民歌变奏曲》和桑桐的《在那遥远的地方》,以表达对前辈的致敬。《中国民歌变奏曲》是一幅五声音阶绘作的山水写意,而《在那遥远的地方》则将无调性的作曲手法同西北民歌并置在一起,富有张力。高平的演奏恰到好处地营造出民歌的质朴氛围,巧妙地突出了两首作品中不同的写作技术所带来的色彩变化。

在展现了中国音乐创作的魅力后,高平为大家演绎了肖邦的《升F大调即兴曲》与《降G大调即兴曲》。肖邦作为作曲家与钢琴家,其对高平的影响显而易见。高平的演奏给人以举重若轻之感,一方面他对踏板的运用极其谨慎,强调平衡与层次。另一方面在触键上追求“古典式”的圆润音色,具有深层克制而不流于表面的情感表达。

几番铺陈,当晚的重头戏——高平创作的钢琴套曲《杂感》迎来了世界首演。该作品创作于 2020年,其中第一乐章是单纯平静的,在一种冥想般的固定音型中徘徊。作曲家在“郁闷”的b小调中小心地控制着协和与不协和音程的比例,在单调的原色中偶尔勾勒出一条斑斓的声景。稍长的第二乐章以一个突然的渐强将人们从平静中“唤醒”,此时“切分音”的节奏型成为了主角。在现场演奏中,这些切分音的时值被演奏得相当自由,表达出一种复杂多变的情绪,时而迷惘,时而悲伤,时而宣泄,具有隐隐的力量感。这种复杂情绪在音高上也有所体现。一开始似乎有“错音风格”的影子,可随着音乐的深入,在意想之外的“错音”越来越多,孰错孰对,已然难辨,不禁让人猜测这是否是高平即兴天成的“神来之笔”。第三乐章更长,D大调的出现让人感到难得的慰藉。作曲家用贯穿全曲的震音铺垫出背景,再以圣咏般的语调在上面作歌。最后一个乐章是最长的,乐思也是最丰富的。音乐回溯到第一乐章,支离破碎的低音带来了广阔的空间感,随后二、三乐章的素材也悄然入乐,婉转低回,音乐终于在山呼海啸的钟鸣与寂静的回声中走向终结。《杂感》更像是一篇精美的、“高平式”的音乐散文,作曲家在四个乐章中为观众营造了一个音乐空间,小到个体的自在感受,大到宇宙的星辰流转,世间万物都蕴藏其间。杂糅以作乐,形散而神聚,这简直是对“杂感”二字的妙解。

下半场的三首作品分别是拉赫玛尼诺夫根据克莱斯勒原作改编的《爱的喜悦》《爱的忧伤》,以及福雷的《降D大调夜曲》,这三首作品更像是对“杂感”的延展。两首关于“爱”的作品为本场音乐会增添了一丝俏皮的色彩。福雷的《降D大调夜曲》与上半场的肖邦遥相呼应,让人回忆起《秋池》中那些延绵不断的乐句与柔美的和声。

最后一首作品是高平创作的《舞狂》(2000)。作为高平口中“与阿根廷作曲家皮亚佐拉神交的戏作”,《舞狂》无疑具有浓郁的皮氏风格。作曲家熟稔地使用着探戈音乐中的节奏律动与和声手法,营造出炫动的场景。但如果细细聆听那些长短句之间的交合,偶然为之的留白,就会意识到其中所暗含的中国音乐的神韵,这是高平在中西方两种文化中,所找寻的属于他的“酒狂”般的自由精神。全场终了,听众仍沉浸其中,在热烈的掌声中,高平返场表演了《杂感》曲集中的《华尔兹》,并且进行了即兴表演。

醉梦琴音绕红纱(秋夜听琴入梦)(3)

乐评人萨义德曾说:“如果一场演出与观众的主观世界相连,令时间变得更丰富、更多元,那演出就不再是两小时的事情而已。”在当晚的音乐会中,高平以自己的创作与演奏为纽带,将观众带入他所打造的“高平的音乐世界”。在那里,他与过去的自己对话,与音乐史上的大师们对话。他在琴边闲话少许,众人恍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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