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万历年间,城关镇地处凤台县东部淮河“三湾”中,这里的峡山口古称硖石口,曾是淝水之战的古战场之一。
在峡山西面的山顶上有一座慰农亭,西蜀一位知县颜海飏曾手书对联:“选胜值公馀,看淮水安澜,硖山拱秀;系怀在民隐,愿春耕恒足,秋稼丰登”。
与慰农亭隔山相望的就是寿唐关,它在东东西两山口之间,是凤台通往寿春的交通要道。
就在这条交通要道上,有一家“聚闲阁”的客栈,这里连接颍上和利辛两县的贸易,平日里商贾如云,万足践履,冬无寒土。往返经商路过此地时,都喜欢在这家客栈休息。
这一天,小镇上柳员外家的几个儿子吵着要分家,于是柳员外便打算再盖几间新房,特意请了小镇上手艺最好的胡木匠来建造。
胡木匠本名叫胡一筒,家住离城关镇七八里外的东关村。他打小父母去世,吃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后来村里的老木匠看他可怜,便将自己的手艺传给他,好让他长大以后能自己谋生。
胡一筒学手艺非常认真,几年下来尽得真传。他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因为师父一生无儿无女,他就承担起了做儿子的那份责任。
胡一筒十八岁那边,师父突然病倒在床,对方临终前把他叫到床前嘱咐道:“孩子,为师要走了,以后这世上的路就得你自己去走了,要记住为师的一句话。”
“师父,您说,徒儿听着呢。”胡一筒泪流满面地说道。
“人生之路,平也好坎也罢,总要经历许多,或难或易,得到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师父看着胡一筒叮嘱道。
“师父,您的话我都记住了。”胡一筒握住对方的双手说道。
“真是好孩子……”师父说完这句话,一只手艰难地抬起来指着对面的土墙,想要说什么,可是抬到一半时,手臂突然垂了下去。
“师父,您走好!”胡一筒跪在地上哭喊了一声,送完了师父最后一程,然后将对方好生安葬在后山。
师父离世后,胡一筒潜心钻研手艺,很快名声大噪,成了城关镇上最出色的木匠,经过他手上出来的东西,很难被人挑出毛病。
胡一筒为人处世,始终谨记师父生前的教诲:做人需得坦荡,行事光明磊落,不遮遮掩掩,无愧于心,无愧他人,无愧于天地。
他以前吃百家饭长大,多亏了乡亲们的照顾,如今能挣到钱了,自然会知恩图报,所以经常能看到他接济村里的穷苦家庭。
胡一筒二十二岁那年,经过媒人介绍,娶了邻村的莫萍儿,对方是杀猪匠莫老汉的女儿。
两人成亲后,日子过得算不上富裕,但是不愁吃穿,也算十分幸福。
胡一筒接到柳员外的邀请,心里虽然非常心动,但是他和妻子才新婚三月,想到要分别数日,心里犹豫着到地方要不要去。
莫萍儿看到胡一筒犹豫不定,便知道其心中所想,于是说道:“相公尽管去做活,家里生活用度都需要银子呢,我一个人在家中不出门,倘若有急事,便遣人去寻你!”
胡一筒本来还有些犹豫,他见妻子这般说,心里也很是欣慰,于是答应了给柳员外家盖房子?
他让柳府的管家先行回去,他等明日一早再过去。
到了第二天一早,胡一筒早早地起了床,在收拾好木匠的一些工具后便准备出门了。
那时候木匠的工具有曲尺、墨斗、刨子、凿子、斧头等,这些工具虽然看起来不多,但是背起来也是有些吃力。
木匠盖房子,这些工具都能用得上,因此是缺一不可。在临行前,胡一筒告诉妻子:“这一趟出去,肯定要数月才能回来,家中有事,你可以差人去镇上柳府找我,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外面很是凶险。”
莫萍儿听了以后,点了点头道:“相公安心在外面干活,不用担心家里,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在外面也得当心。”
胡一筒见妻子这么说,这才安心的上路了。他天没亮就出发,等到天亮时,刚好赶到柳府。
柳员外告诉工匠们,他这次要在刘债的旁边建造一个大庭院,然后庭院分为东西南北四厢,到时候四个儿子一人住一厢。
建造师画好设计图纸后,便交给了工匠们,只要按照图纸来盖房子,工期预计在三个月左右。
古时候盖房子共分为七步:抄平放线、开挖槽基、筑基砌磉、安置柱顶石、包砌台明、椽望安置、毡背铺瓦。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柳府的房子终于盖好,在这三个月里,胡一筒无时不刻心中都在想着家中的妻子。
因为赶工期的缘故,这三个月时间里,胡一筒一天也没回过家,她以为妻子会差人来找他,所幸的是,妻子并没有差人前来,这倒让他干活时安心了不少。
房子盖好以后,柳员外验收后非常满意,除了结了工钱,还奖励了每个工匠二两银子。
柳员外之所以如此大方,大概是因为担心工匠们会在新盖的房子上做手脚,毕竟这么大的一个宅子工程繁杂,半点马虎不得。
有句话说得好,“宁得罪阎王,也千万别惹小鬼。”
民间这些工匠们除了手艺精湛,还有些人会些周易之术,万一暗地里做些手脚,到最后倒霉还是主人家。
柳员外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因此这三个月,他一直都是好吃好吃招待,直到送走这些工匠也没有半点怠慢。
胡一筒领了工钱后,又去了一趟金银铺子,自从成亲后,他还从来没有给妻子买过什么礼物,这次他虽然赚了钱,可是让妻子独守空房几个月,怎么着也得弥补一下。
胡一筒在街上逛了一圈,然后在金银铺子里买了一根银钗,此时已经是下午了。他想赶在天黑前到家,可是半路上却下起大雨。
他抬头张望了一下,前方就是那家叫“聚闲阁”的客栈。胡一筒心想,这要顶着大雨回去,身上的衣服淋湿事小,若是感染风寒,到时候就麻烦了。
胡一筒记得很清楚,当年师父就是在外面干活回来,路上被大雨淋了一场,后来才感染风寒离世的。
虽说他年轻力壮,但是这种风险可不能尝试,再说家中还有娇妻,万一他有个好歹,岂不是让妻子守活寡了?
想罢,他抬脚向前面的客栈跑过去,打算今晚就在客栈里歇息一晚,等到明日雨停了再回家。
三个月都捱过去了,又不差这最后一晚了,想到明日回了家。妻子在做好饭等着自己,他的脚步就走得更快了。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到了客栈门口。他抬头看了一下牌匾上的三个大字“聚闲阁”。
看到有客人进来,小二急忙出来迎道:“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呢?”
“住店,给我开一间普通的房间就好,再来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一斤牛肉。”胡一筒说道。
“好嘞,客官里面请,稍坐一会,马上就来。”小二用肩上的毛巾扫了一下灰尘,随即就去厨房安排了。
胡一筒四下看了一眼,此时的客栈大厅内,客人并不是很多,还有几张空置的桌子。
在大厅的正前方是一个戏台,有几个人唱戏在上面唱着《西厢记》,胡一筒坐下听了一会,心中便感伤不已。
这出戏讲的是唐朝晚期诗人元稹住在河内县清化镇的赵后村,经常和邻居的女儿崔莺莺一起玩耍,两人青梅竹马。
元稹八岁的时候父亲病逝,崔莺莺一家把他当亲人看待,后来因为父亲工作方便搬迁到烟粉作坊那边居住。
两个人经常在竹林里面玩拜天地的过家家游戏,在沁园认识了很多有文采的人受其熏陶,开始学习诗文。
最后,这出戏唱完时,15岁元稹和美丽的崔莺莺私定终生。
胡一筒看完这出戏,想到了自己的身世经历,又想到和妻子分别已久,心中更加感伤,于是端起酒杯一口就咽了下去。
这时,一个道士打扮的男子走过来说道:“小兄弟,我见你心中郁闷,贫道能否与你共拼一桌?”
胡一筒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心想这个时候一个人喝酒着实无趣,便起身邀请道:“道长快请坐,我让小二添双碗筷,与先生喝上一杯!”
“多谢小兄弟,贫道有礼了。”道士客气了一句,然后走过来坐下。
随即,胡一筒让小二又添了一副碗筷,并嘱咐再切两斤牛肉,然后就和道士边喝边聊了起来。
酒过三巡后,胡一筒略带醉意地问道:“往日里这家客栈很是热闹,为何今日却这般冷清?今天若不是道长陪我喝酒,我一个人还真无趣。”
道士喝了一口酒后,四处张望了几眼,才低声说道:“这家客栈最近出了一件大事,很多人听说以后都不敢过来了,只有那些还不知道的过路人,才愿意留在这里过夜呢!”
“哦?道长此言,我还真从未听说过,敢问这家客栈出了什么事情?”胡一筒听对方说完,顿时酒醒了三分,好奇地问道。
对面的道士夹起一粒花生米,又喝了一口酒,随即说道:“就在半个月前………”。
胡一筒听对方说完,惊呼道:“竟还有这样的事情,我以为这世间根本没有魑魅呢,看来传言非虚啊!”
原来在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这家“聚闲阁”客栈住了很多人,当晚很是热闹,那些来晚的客人没有订到房间,便只好在大厅随便拿个凳子将就一晚。
就在那批住店的客人中,有一个叫万三元的商人,他是做皮草生意的,经常路过这条商道,所以每次都会在这家客栈住上一晚。
因为住的次数多,一来二去便和这里的老板很熟了,每次过来不需要小二过来牵马,自己直接就牵到后院喂马了。
那一天,万三元将马匹牵到客栈后院的马厩,刚喂完马,肚子就有些不舒服,他跑到茅厕那里,却发现厕门反锁,里面好像有人。
他实在憋不住了,只好来到马棚里,准备找个角落如厕。一炷香后,他痛快地喊道:“真是痛快,只是要委屈马儿了。”
想到自己拉在马儿睡觉的地方,万三元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他找来一把铁锹,准备把那些臭东西处理一下。
他拿着铁锹将旁边草拨开一看,发现马棚的泥土却是刚翻新过的。
还没等他细看,客栈老板突然走了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这块地刚刚翻新过,准备等些日子撒点草籽,以后客人的马儿就能吃些新鲜的草了。”
万三元听客栈老板这么说,也就没再多想,随即拱手道:“陆老板,真是有心了。”
“哪里,我们开客栈的,每天迎接四方来客,服务自然要周到。”陆老板谦虚笑道。
万三元和对方寒暄了几句,便进客栈温了几斤好酒,开始和同伴吃喝了起来。
因为经常来往这里,万三元和很多商客时都已熟悉,以前每次聚在此处时,都会喝上几杯。
只是这一次,万三元突然发现周边的客人都是一副生面孔,于是他便问起客栈老板:“陆老板,以前那些老客呢?”
陆老板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便回道:“今日人多,他们来了又走了,所以万老板见不到。”
万三元想想也是,若不是自己在这家客栈长期预定了客房,恐怕今日也得换个地方修整了。
这一次喝酒没有熟人相陪,万三元喝了几口就觉得无趣,然后就早早地回了房间睡觉,让手下几个兄弟留在此处接着喝。
万三元这一觉睡得很沉,到了半夜突因为尿急醒了过来,他准备起身下楼如厕,却在这个时候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趴在门上听了一会,见外面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轻轻的打开门,在门外却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只是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泥腥味。
他在衣服上嗅了嗅,还以为是白天时候不小心沾上了泥土,可是衣服上并没有这股奇怪的味道。
万三元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他联想到进客栈以后发生的事情,觉得和往日相比,哪里都不对劲。
这泥腥味进了鼻子,他刚刚的尿意一下全没了,于是悄悄的关上房门,退到了床边,然后将枕头放在床上,再用被子盖上,装作有人熟睡的样子,而他自己则悄悄的躲在床底,准备来个静观其变。
一直等到快三更时,房间的门被人用刀子慢慢拨开了,随后一个黑衣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黑衣人进入房间后,径直来到床边,然后口中喊道:“万老板,对不住了,到了阴曹地府可别怪兄弟下手心狠。”
黑衣人说完,举起手中的刀子,朝着床上鼓起的被子砍了下去。
那黑衣人在捅刺了十几刀后,发现有些不对劲,床上的人竟然一声不吭,就连被子上也没有一滴血渍。
他马上掀开被子,发现里面只是一个枕头,顿时惊呼道:“糟糕,中计了。”
黑衣人说完转身就要跑出房间,可这个时候万三元迅速的从床底钻了出来,然后一个跟头翻滚到门口一把将门关住,紧接着用火石点起了手中的蜡烛。
“咻!”黑衣人一剑向对面万三元刺过去,下手非常狠毒。
万三元这些年在外面摸爬滚打,身手也非同一般,他低身一闪便躲了过去。紧接着,她伸手一抓,便扯下来对面黑衣人的面巾。
“陆老板,没想到真的是你!”万三元对着那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知道身份败露,便也不在藏着捏着,他冷笑一声说道:“你很聪明,但是很快要成为一个死人了!”
陆老板说罢,再次亮出手中尖刀,朝郑西山扑来。
不过陆老板很明显小看了万三元,人家过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结果不到片刻功夫,客栈老板便被对方打倒在地,嘴里只有哀嚎的声音。
等到天亮以后,万三元就将五花大绑的陆老板送到了县衙,据对方供述,他是与一只魑魅合作,得手之后,商客的钱财归他,灵魂和阳元归那魑魅。
县令张大人喝问道:“你说的魑魅,他在哪里呢?”
陆老板老实交代说:“那魑魅躲在了马棚地下的棺材里。”
张大人随即派人去客栈的马棚里挖开了泥土,发现地下果然有一口棺材,但棺材内却是空无一物,显然那魑魅早已不知去向。
很快,又有差役在客栈的其他地方发现了多具惨死的尸体,原来这些人都是被客栈老板和魑魅所害。因此此事传开后,客栈老板虽然换了,但是大家纷纷不敢再住此地了。
胡一筒听道士说完,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惊叹道:“那魑魅还会再回来吗?”
道士看了一眼胡一筒,随即笑道:“那倒不一定,魑魅来无影去无踪,善于夺人身躯,藏入其中,一般人很难发现。”
胡一筒听了这些话,心里更加紧张了,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家中的妻子。
两人喝完酒,胡一筒准备回房间休息,那道士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罗盘说道:“多谢小兄弟请我喝酒,贫道没有银子,就把这个送给你吧。”
胡一筒接过来问道:“这有何用?”
道士笑道:“倘若再闻到泥腥味,用此物可防魑魅袭身。”
听道士说完,胡一筒接过罗盘放入怀中,然后朝对方拱手道:“多谢!”
胡一筒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妻子了,心里有些期待,可是想起道士说过的那些话,他身子不禁缩了缩,难道世间真的有魑魅吗?
第二天天还没亮,胡一筒就醒了过来,他见窗外的雨停了,便赶紧起身。想到昨夜一直平安无事,他心里也渐渐放松了起来,随即下楼结了房钱,继续往家里赶去了。
走了大概一两个时辰,胡一筒终于回到了家中,他在门口喊道:“娘子,我回来了。”
此时妻子已经在生火做饭,见丈夫回家,开心的说道:“相公,你快洗洗,马上就开饭了。”
胡一筒放下手中的工具,来到厨房一把抱住妻子说道:“娘子,三月未见,我真的好想你。”
“大白天的,别闹,马上吃饭了。”莫萍儿娇嗔道。
胡一筒坐到灶台下面,开始帮妻子烧起了柴火,这样的生活看上去惬意极了。
等到吃晚饭时,胡一筒看到满满一桌子菜,刚要伸手夹菜,鼻子却嗅到一股泥腥味,等那些饭菜吃到嘴里,味道与往日有些许不同。
莫萍儿见丈夫眉头一皱,好像猜出一点什么,她笑道:“可能相公许久没有回家,都忘了我做的饭菜味道,快尝尝吧!”
胡一筒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他仅仅吃了几口就说道:“我赶了半天路,已经很累了,实在没有胃口,还是先回房间休息吧。”
“那相公先去休息,我洗个澡就来。”莫萍儿收拾了碗筷,然后就提着一桶热水去洗澡了。
胡一筒看着妻子走进浴房,他深深看了一眼,心里嘀咕道:“怎么妻子身上的泥腥味如此浓烈?难道……”
胡一筒的话没说完,默默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他想起那昨日买的道士的话,便将那罗盘放在了怀中。
“相公,我来了,让你等急了吗?”莫萍儿洗完澡后便进到房中,说话的声音让人听着,骨头都酥了。
胡一筒听着声音,知道妻子慢慢摸了上来,可当对方身体好接触到他的胸口,只听见“砰”一声,妻子突然飞了出去。
胡一筒看见胸口的罗盘射出一道金光,他看到妻子躺在地上哀嚎,于是立刻爬了起来点亮了烛台。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胡一筒关心的问道。
“可恶,你,你想害我……”莫萍儿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慢慢的爬了起来,然后整个身子开始发生了变化,露出一副异常狰狞面目。
“娘子,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胡一筒问道。
“哼,本想让你快活一下,既然如此,我送你上西天。”莫萍儿说完,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胡一筒赶紧从怀中拿出罗盘,对面的莫萍儿见到罗盘后,有些忌惮的问道:“你怎么会有长卿道长的法器?”
胡一筒看了一眼罗盘,知道对方说的就是他手中的罗盘,对方显然有些害怕。可是接下来他苦笑道:“这长卿道士,也没告诉这罗盘怎么用啊。”
“桀桀桀……”莫萍儿一声冷笑道:“原来那臭道士忘了告诉你怎么用这法器,看来你今日要命丧我手了。”
胡一筒手持罗盘,想找机会逃走,可是对面的莫萍儿却抓住机会,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紧接着利爪就要刺穿他的胸口。
“虚危之间针路明,南方张宿三度乘,坎离正位人实悉,差却毫厘断不灵。”这时,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只见胡一筒手中的罗盘突然飞起,随即一道金光射出,将莫萍儿再次击飞了出去。
“娘子!”胡一筒看见这一幕,关心的喊了一句。
莫萍儿看着走进来的道士,恨得龇牙咧嘴道:“臭道士,你又坏我好事!”
原来刚刚说话的正是昨天的道士,他冲胡一筒抱歉的说道:“昨日贫道多喝了两口,忘了告诉你罗盘的法咒,想到你被魑魅缠身,便赶了过来。”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胡一筒感谢道。
“臭道士,拿命来!”莫萍儿从地上爬起,张牙舞爪着就朝对方冲上去,大有同归于尽的狠劲。
长卿道长冷眼一扫,接着伸手一招,那罗盘便落入手中,最终念道:“先将子午定山岗,却把中针来较量,更加二七与三八,莫与时师说短长。”
法咒念完,罗盘开始在空中旋转起来,里面的金光射出,将对面的莫萍儿罩住。只见莫萍儿的表情开始扭曲,眼里开始有泪水滚落下来,看上去非常痛苦。
“道长,别伤害我家娘子。”胡一筒看到妻子痛苦的一幕,不忍心的说道。
“小兄弟放心,看我的!”长卿道长说完,伸出食指和无名指,朝罗盘一招,只见罗盘中的金光更盛,很快一道黑影就从莫萍儿身上分离,被罗盘吸入其中。
待那魑魅消失后,莫萍儿的身体向后倒去,胡一筒见状立马冲上前去,抱住妻子喊道:“娘子,你怎么样,快醒醒啊!”
“她已经无碍了,不过身体被魑魅侵占,还需要一些时日休养才能完全恢复。”长卿道长安慰道。
“该死的魑魅,它为何要害我家娘子?”胡一筒气愤道。
长青道长在房间里扫了一眼,然后走到一处墙壁面前,用罗盘轻轻一敲,只见墙壁上的泥土自然脱落,紧接着出现一个壁洞。
“这是?”胡一筒好奇的问道。
“这是师父当年传给师兄的《鲁班经》,那魑魅应该是为了它而来。”长卿道长说道。
原来长卿道长和胡一筒的师父师出同门,当年李老汉选择了做一个木匠,而长卿道长归隐山林,在山上做了以后道士。
自从“聚闲阁”客栈出了那些事情后,长卿道长便下了山,昨日刚好碰见胡一筒,他见胡一筒一言一行颇有师兄当年的影子,后来一番交谈果然如他心中所想。
长卿道长心里清楚,魑魅根本没有离开客栈,只是躲起来伺机而动,当看到胡一筒后,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魑魅提前来到胡一筒的家中,它找到藏经书的墙洞,却无法靠近,于是便想夺身胡一筒再拿经书,却被罗盘坏了算计。
“那魑魅如果抢走《鲁班经》会怎么样?”胡一筒好奇的问道。
“《鲁班经》又叫《缺一门》,是当年木匠祖师爷鲁班大师留下的一本奇书。分为上中下三册,上册记载的是木匠技艺,中册是鲁班制作的工具图解,最为神秘的就是下册了。”长卿道长解释道。
“下册有何神秘?”胡一筒继续问道。
“师兄留下的这本《缺一门》应该就是下册,据说里面记载的是奇门八卦之术,里面的内容诡异莫测,普通人看一眼必受其伤,若是被魑魅抢去,恐怕更多无辜的人会遭殃!”长卿道长说起这本经书,眼睛里似乎有些忌惮。
“长卿道长,既然这本书如此凶险,还请您拿回山里,免得被坏人抢了去。”胡一筒说道。
长卿道长听了以后却是摇了摇头,他笑着说道:“凡事皆有利弊,这《鲁班经》被心怀不正之人夺去虽能害人,但是放在品行端正的善良之辈手中,才能将鲁班精神发扬光大,真正的造福百姓啊!”
胡一筒听长卿道长说完,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于是跪拜道:“感谢道长救命之恩,小子在此谢过!”
长卿道长哈哈一笑,随即轻甩两下拂尘,临走前留下一句话道:为善则预,为恶则去,不欲党人非义之事也。凡损于物,皆无与焉。
胡一筒听了这番话若有所思,他将《鲁班经》放在地下,然后怜爱的看着妻子,轻轻的将其抱入怀中。
这件事发生以后,胡一筒和莫萍儿更加相爱了,他们也记得师父和长卿道长的教诲,一直乐善好施,帮助穷苦人。
后来两人的事迹成为了当地一代佳话,人们经过慰农亭时,就会想起这一段老人传下来的民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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