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泉
观看一个小脚的女人走路,就像在看一个走钢丝绳的演员,是你每时每刻都被她揪着心。
——林语堂《中国人.缠足》
有句经典的骂人话,用以批评演说者大而无当的演说,那就是“王母娘娘的裹脚布。”这实际上是个歇后语,后半句是“又臭又长”。臭而且长的裹脚布,自然是懒人所为,为什么会给王母娘娘扣上,是在令人费解。难道这句歇后语中蕴含了裹脚的历史?中国女人裹脚的历史,要从王母娘娘那里算起吗?如果依照考古学的观点,认定王母娘娘就是西王母,那么,这裹脚的历史当在5000年前。
可是,考古学的发掘证明,一千年前的女尸脚骨并不弯曲,依旧是天足。于是这个漫无边际的考证宣告失败。那么,裹脚的历史究竟应该从哪里算起呢?
史学家依据现有的文献提出了一个假说,如果这假说不被某个突然出土的时代更加久远的小脚女人的尸体驳诘的话,则会成为公认的事实。这事实的残酷之处在于:我们不得不对那个毫无政绩的天才词人皇帝——南唐后主李煜产生一个全新的认识。
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告诉我们,南唐后主李煜在唐人对“弓鞋”痴迷的审美基础上,别出心裁地将这种弓鞋用长长的布帛缠起来以代替袜子,并在他的妃子娘娘身上做试验,始行缠足之法,开创了中国女性缠足的纪录。
也有一种说法,认为缠足一事自唐代开始,起源于波斯人的舞蹈。南唐与大唐相距不远,况且,缠足起源于舞蹈一说的可信性也较之前者尤甚。或许李后主的娘娘只是一个著名的缠足者,而非开创者?
小脚与天足相比,究竟有何不同凡响之处,居然成为一种风尚,流传了如许漫长的年代?又是如何停下它的脚步?
小脚文学
在男人们呼喊着“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而不肯伤及自己一根毫毛的时候,却被一种近乎变态的性心理驱使着,口耳相传着女人小脚的千般妙处,“瘦欲无形,看越生怜惜”、“三寸金莲”、“柔弱无骨,愈亲愈耐摩抚”。更有人将两只严重变形了的小脚中部所形成的塌陷,形容为“两轮弯月”,实在是处心积虑到极点了。吴承恩在《西游记》里把本是男身的观音菩萨化为美丽的女子而且是小足观音:“玉环穿绣扣,金莲足下深。”可见明朝的风气对小足是何等着魔!明朝时期男子择偶第一标准,就是看女人的脚是否够小。男子嫖妓也多玩妓女的一双纤足,因此被戏称为“逐臭之夫”。
更有甚者,清朝有个叫方绚的,自称“评花御史”,又称”香莲博士“,对古代女子缠足一事从诸多角度和方位予以分题描绘,可以说是关于中国女子小足的”专著“。同时,这也反映了封建文人和士大夫对女子“香莲”充满丰富联想意会和封建历史积累的“审美欣赏”、“审美感受”及“审美要求”。从这个意义上说,《品藻》亦可谓是一部“香莲美学”之作。如此书中《香莲五观》一节说:
观水有术,比观其澜;观莲有术,必观其步。然小人闲居工于屟著,操此五术u,攻其无备,乃得别戴伪体,毕露端倪。
所谓五术,就是:临风,踏梯,下阶,上轿,过轿。
什么意思呢?方大博士说:观察大海有术的人,必观察其波涛:观察小脚有术的人,必观察其步姿。然而小人家居无事,只会掩盖其坏处而显示其好处。如果操此五术,攻其不备,就可取真去伪,使其端倪毕露。“五术”分别为:临风行走之部,登楼梯之步,下台阶之步,上轿之步,过轿之步。
他在书中把女人的小脚按照品相高下,做了比较细致的分类:曰“四照莲”,即端端正正、瘦瘦削削,在三四寸之间者;曰“锦边莲”,即苗苗条条、整整齐齐,四寸以上五寸以下小脚也:曰“钗头莲”,即瘦削而更修长的小脚,所谓竹笋式者;曰“单叶莲”,即瘦长而弯弯的小脚也......
如果说“五术”是一种很了不起的发现,那么,这“香莲十八名”则称得上是伟大的发明了,同时也将小脚文学的成就推向了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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