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角风谈水浒系列第64期:
武松替结拜兄弟施恩醉打蒋门神后,他就成了张团练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日不除武松,就一日睡不安稳。
就这样,张团练也找到他的结拜大哥张都监,设下计谋,在换取了武松的信任后,一举将其拿下。虽未能在牢房里搞死武松,但也在飞云浦埋下伏兵,武松的处境异常艰难。
可是施恩明明知道张都监他们要对武松下手,为什么不能像鲁智深保护林冲一样一路追随,却只给了武松两只熟鹅,就哭着跑掉了呢?
要知道,当时的鲁智深跟林冲的关系仅仅是“就当结义”,而施恩跟武松可是“结为弟兄”,难道施恩对武松只有利用,没有感情?
杨角风谈水浒系列第64期:武松刺配恩州,结拜兄弟施恩为什么给他带了两只熟鹅,并哭着跑开?
一、
金眼彪施恩,在《水浒传》中,确实不怎么起眼,近来更是被黑得厉害,一方面是诟病他的武艺,另一方面则是诟病他的人品。
施恩武艺确实不咋地,虽然也正儿八经学过拳棒功夫,但两次对战蒋门神,一次被揍得两个月下不来床,另一次同样是被揍得卧床不起。
有人说,施恩霸占快活林本来就不是正大光明的行为,让武松替他出头,明显是在利用武松。这句话不假,但在当时快活林属于三不管地带,是施恩首先将其开发,还在此开了酒肉店,并将周边商户纳入了管理范围。
有人说,施恩有逼良为娼的行为,在书中就有记载:
“但有过路妓女之人,到那里来时,先要来参见小弟,然后许他去趁食……”
这样理解就错了,施恩的主要收入来源,一个是酒店,另一个则是遍布整个快活林的赌场,替店家看场子,自然要收费了。至于妓女,他一般是不收费的,只要来拜一拜他,拿个类似上岗执照,就可以接客了。
既然是江湖上的事,自然就得靠江湖人的方式来决定快活林的归属问题,一旦官府参与进来,到时候两家都捞不到油水,整个快活林就充公了,纳入了正常收税范围。
这才有了施恩请武松“义夺快活林”,这是符合江湖道义的,只可惜蒋门神不这样干,玩阴的:
“那知府方才知道张都监接受了蒋门神若干银子,通同张团练,设计排陷武松。”
二、
有人说,施恩跟武松的关系,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这话要是把时间轴放到武松醉打蒋门神后便下结论,也确实如此!
一开始武松进了牢城营,不仅免了一顿杀威棒,还住进了单间,更是好酒好肉伺候着,半夜也没人找他麻烦。这些都是施恩在暗中帮助武松,作为报答,武松跟他结拜了兄弟,并替他教训了蒋门神一顿,重夺了快活林。
“施恩得武松争了这口气,把武松似爷娘一般敬重。”
到此为止,说他俩是互相利用,可以这样理解,但后面的事情就无法解释了。
在武松犯了事,被押入死囚牢后,施恩可是拼尽全力去营救,更是三次进入死囚牢商议越狱事宜。要知道,此时武松得罪的可是张都监,当初张都监派人来请武松时,施恩都不能拦着的:
“这张都监是我父亲的上司官,属他调遣。今者武松又是配来的囚徒,亦属他管下。只得教他去。”
施恩跟他父亲,拼尽了人脉关系,花了很多银子,才得以跟武松相见:
“出入情熟,一连数日,施恩来了大牢里三次。”
直到张团练得知了此事,禀告了张都监,张都监又贿赂了知府,才吓得施恩不敢去了:
“却不提防被张团练家心腹人见了,回去报知。那张团练便去对张都监说了其事。张都监却再使人送金帛来与知府……施恩得知了,那里敢再去看觑?”
三、
即使进牢房见武松的途径被封了,施恩仍然不肯放弃,仍然是多方打听武松近况:
“施恩自此早晚只去得康节级家里讨信,得知长短,都不在话下。”
以施恩跟他老爹的权势,还不足以跟张都监抗衡,也导致他们俩不敢跟张都监撕破脸,只能暗地里使劲,保武松周全。
也正是在他们不断地运作下,送了叶孔目一百两银子,武松才免了死罪,刺配恩州:
“今来又得了这一百两银子,亦知是屈陷武松,却把这文案都改得轻了,尽出豁了武松,只待限满决断。”
而且在刺配之前,也是由于施恩一直在使劲,使得衙役下棒子时,轻打:
“原来武松吃断棒之时,却得老管营使钱通了,叶孔目又看觑他,知府亦知他被陷害,不十分来打重,因此断得棒轻。”
可以说,没有施恩做的这一切,武松根本就活不下来,早就死在牢房了,根本就走不到飞云浦。
而且,施恩都被蒋门神揍成那个熊样了,还绑着纱布前来给武松送行。
“约行得一里多路,只见官道旁边酒店里钻出施恩来……武松看施恩时,又包着头,络着手臂。”
为啥不在衙门口就送行呢?
还不是怕张都监啊,一旦他察觉施恩还在跟武松沟通,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搞不好施恩也得进去!
面对两个公差,施恩还想拿银子收买呢,结果人家不吃这套:
“那厮两个那里肯接,恼忿忿地只要催促武松上路。”
四、
由此可见,施恩跟武松的感情是真实的,他也确实拼尽了全力,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人说,他为啥不能跟鲁智深对待林冲一样,也去一路跟随护送呢?
实力不行啊,施恩自己都被蒋门神打成个木乃伊了,就算是一路护送,也不过是白搭芝麻酱,自己的性命也得搭进去。
况且,鲁智深就光杆一个,武艺又高强,没牵没挂的,自然能跟着。
施恩怎么跟?
难道家室不要了,而且张都监知道他一路跟着,又会怎么想,会不会把他打成武松的同党,会不会以他要劫走犯人为名,出动军队,一网打尽?
其实,此时的施恩已经是自身难保,若非老爹在官府还有点实力,就他这么个小吏一再跟孟州最高军事长官张都监作对,早就死了几百遍了。
所以这次见面,在施恩看来,极有可能是跟武松永别:
一方面,没有什么倚仗了,快活林是抢不回来了,自己银子也花了不少,武松还是被刺配了。一想到自己就要跟好兄弟分离,心中不是滋味,再想想自己被揍成这副模样,武松一走,后面张都监还不知道怎么对付自己呢,心中凄凉。
另一方面,他也是为武松哭,虽然他也提醒武松,让他注意这两个公人。可是他心中也明白,张都监是不可能放过武松的,如今的武松戴枷上路,简直就是九死一生。
“只是要路上仔细提防,这两个贼男女不怀好意!”
五、
其实施恩也很了解武松,自己确实是无能为力了,后面的路只能靠武松自己走,事实上,武松也给了施恩确定的答复:
“不须分付,我已省得了,再着两个来也不惧他。你自回去将息,且请放心。我自有措置。”
随后施恩便哭着离开了,这也是对其内心无助的一种体现,也是对武松的愧疚,并为他说的话所感动,而流下的泪水。
而施恩送给武松的两只熟鹅,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三次牢房相见,所定下来的计策!
当然,救武松的方案不止一条,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只剩下了这最后一条,那就是在刺配路上逃脱,而这件事,只能靠武松一个人完成。
本来一开始他们是制定的越狱计划,后来由于疏通了叶孔目这条关系,知道不会判死刑,事情还有转折,才又改为了刺配途中逃脱,毕竟越狱的难度更大:
“此时武松得松宽了,已有越狱之心。听得施恩说罢,却放了那片心。”
下面,我们就来详细分析一下,武松是如何完成自我救赎的?
武松在中招之后,马上就认清了形势,放弃了幻想,准备战斗。这一点跟林冲啊,卢俊义啊,完全不同,那俩人还心存幻想,一个幻想着还能跟老婆团圆,一个幻想着狱卒能大发慈悲。
而武松却能识时务,一看知府要玩真格的,要动刑,马上就招了:
“那牢子狱卒,拿起批头竹片,雨点地打下来。武松情知不是话头,只得屈招……”
六、
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呢?
就是保存了体力,若是跟林冲或卢俊义一样,被折腾地没有反抗之力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啊。
一方面是自己识时务,另一方面,则是靠把兄弟施恩使力了。一方面阻止了武松在牢房里就被解决的危险,另一方面在发配前的那顿打,因为贿赂了叶孔目,也打轻了,保存了实力。
等到了发配日子到了,施恩又过来送了两只熟鹅,外加一双鞋,以及一些细碎银子或衣物等。
因为武松知道在发配路上,会出事,所以他也早就提高了警惕,做足了准备!
因为一直高度警惕,所以在两个公差说悄悄话的时候,他也在竖着耳朵听,听到他俩说,怎么不见另外两个人啊,武松就暗自笑了:
“武松听了,自暗暗地寻思,冷笑道:‘没你娘鸟兴,那厮倒来扑复老爷!’”
随后,武松开始准备了起来:
“武松就枷上取下那熟鹅来,只顾自吃……又行了四五里路,再把这只熟鹅除来……行不过五里路,把这两只熟鹅都吃尽了。”
看了没,走了这么长的路,武松只顾吃肉,目的就是保持体力。当初鲁智深,为什么第一次败给了丘小乙和崔道成,还不是因为饿,体力不支!
记住哦,这里的两只熟鹅可都被武松一个人干掉了,那两个公差可是一口都没吃到。
七、
等到另外两个提刀的人出现了,武松知道,自己该行动了,但仍然在战术上麻痹对方:
“武松又见这两个公人,与那两个提朴刀的挤眉弄眼,打些暗号。武松早睃见,自瞧了八分尴尬,只安在肚里,却且只做不见。”
这时候,武松脑袋就开始急转了,该怎么动手呢?
显然,找个有利的地形,自己成功的概率最大啊,也好巧不巧,飞云浦到了:
“只见前面来到一处济济荡荡鱼浦,四面都是野港阔河。五个人行至浦边一条阔板桥,一座牌楼上有牌额写着道“飞云浦”三字。”
为什么说地形很重要呢?
就是因为,武松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跟四个人动手,况且自己此时还戴着枷。所以,他必须得掌握主动,需要趁对方还没准备好,打他个措手不及,瞬间缴了两个人的械,才是王道:
“那一个公人走近一步,却被武松叫声:“下去!”一飞脚早踢中,翻筋斗踢下水去了。这一个急待转身,武松右脚早起,扑通地也踢下水里去。”
武松假装去水边撒尿,先把两个公人引到了水边,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机了,走你……“扑通”、“扑通”……
“那两个提朴刀的汉子望桥下便走。”
为啥两个提刀的慌了呢?
因为按照他们的预案,那两个公人的才是行凶的,自己不过是帮手。现在两名主犯落水了,当然得去捞他们啊,况且此时的他们,脑袋瓜子“嗡嗡”的,根本没料到武松会来这一手。
“小人两个是蒋门神徒弟,今被师父和张团练定计,使小人两个来相帮防送公人。”
八、
可惜啊,他俩这一跑,就给了武松破枷的时间!
其实,不要小看施恩送给武松的那两只熟鹅,为啥不送烧鸡呢?
就是因为,鹅大啊,在鹅肚子里面装个开锁神器,也不是不可能。武松能瞬间破枷,极有可能就是施恩送他的烧鹅里面暗藏玄机,不然不可能这么顺利:
“把枷只一扭,折做两半个,扯开封皮,将来撇在水里,赶将下桥来。”
两个武艺高强的公人,被武松瞬间踢下水,等于是瞬间丧失战斗力。随后武松又利用开锁神器,或者自己的神力,扭断了枷,就算是赤手空拳,对付两个蒋门神徒弟,还是毫无悬念的。
就这样,武松在飞云浦完成了反杀,凭借自己的智慧,实现了自我救赎:
“武松奔上前去,望那一个走的后心上,只一拳打翻,便夺过朴刀来,搠上几朴刀,死在地下,却转身回来……手起刀落,也把这人杀了。”
本来,获救了也就罢了,但武松怎么想怎么憋屈,非要返回城杀张都监、张团练等人,这是施恩没有料到的:
“虽然杀了这四个贼男女,不杀得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如何出得这口恨气!”
后来施恩也因为武松的血溅鸳鸯楼,而受到牵连,家算是没了,投了二龙山:
“原是孟州牢城施管营的儿子,为因武松杀了张都监一家人口,官司着落他家追捉凶身,以此连夜挈家逃走在江湖上。后来父母俱亡,打听得武松在二龙山,连夜投奔入伙。”
所以,施恩跟武松,并非简单地互相利用的关系,他们的感情是真实可靠的。后来,施恩死了后,武松还因此大哭一场,要知道,武松可很少这样哭过:
“施恩、孔亮不识水性,一时落水,俱被淹死……武松念起旧日恩义,也大哭了一场。”
也算是还了当初施恩送他的两只熟鹅,以及痛哭而去的恩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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