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的等待东夷昊,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青未了醉人的春天?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青未了醉人的春天(青未了醉的等待)

青未了醉人的春天

醉的等待

东夷昊

刚读完张炜《我的原野盛宴》第一章第一节时,阅读兴趣并没有被调动起来,认为无非又是对胶东的传说改编,用童年视角审读土地,未免刻意。这种刻意,无论是文章的立意,还是表达的意图。

张炜比我整整大二十岁。在他三十岁发表《古船》的时候,我不过十岁;在他三十六岁发表《九月寓言》的时候,我十六岁。而我三十岁的时候,想的是怎么才能当上个副科级干部;我三十六岁的时候,想的是可能当不上副科级干部。如今四十六岁,看到的却是文学上巨大的差距,这种差距虽然不能同比。但说明,人的努力方向一旦错过,错过的不只是韶华。包括,生命原本的意义、价值。

我过去不是一个正经的文学青年,现在也不是一个正经的作家。一个正经的文学青年应该博览群书,点评其古今中外的作家作品来如数家珍,我那时做不到,现在也没有做到。一个正经的作家,应该在大型文学期刊上发表过重量级的作品,或者屡屡斩获大奖,我现在做不到,以后的可能也很渺茫。我之所以选择写作,是因为生性吝啬,有成为艺术家的志气,却缺乏作为艺术家的时间和金钱投入,认为写作无非花点笔墨纸张,是成本最低的艺术行为。

按说我不应该吝啬,因为我从小缺乏私有财产的概念。我的父亲是政府办事员,母亲是小学教师,所谓的双职工家庭,八十年代初期住的是公房,吃的是国库粮,虽然家里经常接济亲戚朋友以及贫困儿童,虽然衣服上一样补丁摞补丁,但还不至于缺衣少食,也不至于没见过好吃的好喝的。逢年过节,公家的福利如猪头、苹果、海鲜等等也都是有份的,这在农村算得上是令人羡慕的家庭。可是不知怎的,我就是馋,就是吝啬,虽然这些欲望我把它掩饰得再好,但我内心知道它的强烈和霸道。我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人性。

别人家的饭菜,别人的图书,都有着莫大的诱惑,甚至让你在偷偷尝上一口或者窃为己有的的时候丧失罪恶感。

《原野的盛宴》第一幕便是传说中的精灵请客,森林里的白沙地上,莫名其妙多了一桌盛宴,摆放满了珍馐佳肴。更有美酒飘香。那酒喝了会怎样呢?会醉。醉了会怎样呢?醉了会把记忆打开,把童年的景象再次呈到面前,让你重新经历一次,心灵如同风驰电掣。

接着读下去,一片原野就在醉态朦胧之中渐渐浮现,然后你的童年经验就会和书中的孩子的经历重合到了一起,让你想起了几十年前同样的心绪。大地如诗,鸿蒙初开,万物新奇。

作为童年记忆,一个人不可能复述得纤毫不差,总会有修饰的成分,譬如那么多的动植物,是否都“如实”存在过,其中是不是混合了童年的想象使得记忆欺骗了自己?包括那些通人性的野物,以及那些荒原里传出的隐秘声音。

没有童心的人写不出这样的作品。随后的阅读,我几乎是一口气读完,这本书的节奏不徐不疾,整体语感不错,会让你觉得这个故事长得没有边际,却短得无非如此。没有伤感的渲染,符合懵懂的年纪。啊,这本书,让我想起了那么多的往事,田野里的探险,和野兔的追逐,沿着河流远足,和朋友的好以及不好,假日教室里安静的桌椅,上树的瘦猫,阴险的黄蜂,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那些曾经觉得孤独难耐的日子。让人怀恋,又让人惋惜。

为什么盼望着长大呢?长大了我们就会失去那颗心。一旦失去,人就不再敏感,就会对世界失去呼应,就会在欲望当中永远迷失。也只有极度敏感的人才会在内心中听到那时“发海”的声音,才会拾起纸笔,书写本该认识的真善美和是非。成人的认知能力,的确不如儿童。成人容易受到信息的蛊惑和利益的驱使,儿童不会。不是因为价值观没有形成,而是儿童就具备素朴的价值观,他们的心中,不存在巨大的灰色地带,因此也就缺少布满鳄鱼的沼泽。

张炜的这本书写得真是明亮,即便是在面对恐惧的时候,也并不像西方童话那样去直接对抗,而是充满了智慧。你也可以把它归类于类似《小王子》的成长故事,但是他又没有那么温情脉脉,在明亮的调子里有着一股倔强。我在读的间隙,有时候就在想,这就是我们山东作家的写法。是的,这种地域感并不来自于地理描写,而是来自于一种气质。张炜屡次提及自己受东夷文化影响,是的,东夷文化里的野性和傲慢,能够在他的文章中感受出来。这方水土,养育的这方人,都有一股倔脾气,尽管文雅的语言可以包裹住肉身,但是其中的灵魂依旧英气逼人。

从童年到成年,是段漫长的时间,但也可能突然来临。有的人童年期长,有的人童年期短,甚至有的人没有童年期。很久以来,评论家往往把诗与张炜的作品相联系,认为他的长篇作品无不是长诗的展示。在这本书里,依然有着诗的影子,好像在美化遗世而独立的桃源,在优化童年记忆的美好。但是我感受到的更深重的诗的体现不是这些浮在面上的东西,而是一种对万物的悲悯之情,包括对人类。童年是一段通灵的时间,失去了童年,我们不但毫无灵性,也会被内心的荒原所抛弃。而人类,就来自于那片荒原。

那片荒原,往往让我认为写得就是家乡的绣针河畔,一样的水草丰茂,一样的人迹罕至,一样的神秘又一样的充满了勃勃生机。

书中有一个细节,就是小主人公和朋友去拜访看果园的老人时,带的一种食物:醉枣。这两个字让我的口齿之间有了一股酸甜的味道。在我童年的时候,有个东北的亲戚寄来了猴头菇和醉枣,被父亲藏在樟木箱子的最深处,并且吓唬我说,小孩子吃了醉枣会被醉倒。受好奇心驱使,也是受前面我说过的所谓人性的弱点驱使,馋嘴的我还是偷偷摸摸尝了一颗。那是一种很怪的味道,黏糊糊的烀在口腔里,并没有酒的辛辣和刺激,总之有点上鼻子。然后呢,我整个下午就在等着醉地发作。战战兢兢的,以为自己会在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后昏倒在地,或者就像村南土房子里的那个酒鬼,张开手脚在街上踉跄着大叫大笑。

似乎担惊受怕,似乎又满怀期待。但那天我什么都没有等到,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人到中年,很久没有喝大酒了,前天晚上,和几位写文章的朋友在一起喝了一场大酒。当时没觉得怎么样,到了半夜起来吐酒,第二天整个人都萎靡了。我们常常但求一醉,但是醉了却是自己身体受罪。就像今天看到这两个字回想到的——人生是一个求醉的过程吗?但是我们无论怎样,在酒乡当中是回不到那个懵懂而又明亮的旧时光的,只有短暂的自我麻醉自我欺骗罢了。

那个和万物一起成长的时候,我们都有过。但是后来,我们用了各种理由把它给永远地丢了。

2022.03.08

壹点号东夷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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