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欢迎来到御史房。我们知道，公元534年，北魏分裂成东、西两部分。后来，东魏很快被北齐所取代，西魏也变成北周。偌大的一个北魏，怎么会在不到二十年的光景里，迅速分裂，又各自被篡位呢？我们不妨从这段大分裂的见证者、参与者、缔造者身上，寻找缘由。
图片截取自御史房视频
高欢，字贺六浑，生于怀朔镇（今内蒙古固阳西南）。据史籍追溯，其六世祖曾于西晋时任太守，五世祖至曾祖，则跟随慕容氏。其祖父高谧，在北魏孝文帝时代，官拜治书御史，负责“掌摄内外，弹纠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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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关于高欢的父亲，历史上有两种说法。第一种，北齐魏收所著《魏书》载，他曾官至镇远将军、大都督，死后被追封为“渤海王”。现藏于洛阳师范学院图书馆的《高树生夫妻墓志》亦能证实这一点。第二种，据唐人所著《北史》、《北齐书》记载，他游手好闲，“不事家业”，以至于高欢出生后，只能寄养在女婿尉景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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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时，冒领先祖、包装家世的情况屡见不鲜。而魏收又是出了名的不著信史，没少为尊者附会添彩。所以学界目前较倾向于第二种。但两种说法有个共同点——尽管五世祖以降尽仕异族，高欢的自我身份认同仍是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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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年家贫，但沉稳大度，器宇不凡，自幼“有澄清天下之志”。虽然没多少人瞧得起他，但还是有个别知音，对他说：“君有康济才，终不徒然。”甚至以子孙相托付。飞黄腾达的时机很快到来。孝昌二年（526年），北魏治下的鲜卑士兵、流民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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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内席卷河北，兵力达数十万，大军直逼邺城。北魏权臣尔朱荣率七千精兵迎击。此时，高欢就在其帐下为将。但他此前在起义军中待过，了解其内部结构松散，许以厚利便可瓦解。所以，当两军对垒时，尔朱荣一边派深谙敌情的高欢出面劝降，一边出奇兵穿透敌阵，一举俘获敌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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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役对高欢而言，成功招降起义军残部，扩充自身兵力，成为了实权派军官。对尔朱荣来说，则是战功赫赫，权倾朝野。我们知道，南北朝时期，权臣与君主极难相容，要么篡位杀人，要么被杀。尔朱荣属于后者，废立皇帝的计划泄露，被北魏孝庄帝元子攸布局诱杀。手握重兵的尔朱家族旋即造反，孝庄帝兵败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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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高欢极其冷静，没有急于出兵帮助任何一方。他发现，尔朱氏麾下很多异族士兵，因不满严苛统治，不断叛乱，或降而复叛，这让统兵将领很是为难。高欢趁机取信于尔朱氏，得到了整编那些士兵的机会，进而将其收为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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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二年（532年），高欢彻底与尔朱氏决裂，双方在广阿（今河北隆尧东）交战，高欢以少胜多，俘获五千余人。此后不断进兵，屡战屡胜。翌年，尔朱家族首领兵败自缢，其余部投降，高欢不计前嫌，厚遇招纳。手握雄兵，又诛灭叛臣，他的风头一时无两。这让新即位不久的北魏孝武帝元修大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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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离心离德，直至彻底表面化。元修任命反高派的大臣宇文泰为关西大行台、尚书左仆射，并赐公主为妻，又下诏宣示高欢的罪状。永熙三年（534年），元修西赴关中，高欢派兵追赶不及，最终只好回到洛阳，扶持另一个宗室即位。昔年拓跋珪、拓跋焘的北魏，从此告别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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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魏和西魏的互相攻伐仍在继续。从沙苑到河桥，从邙山到玉璧，兵锋交错，战火弥漫，整个北方没有成功的东魏或西魏，只有死难的黎民百姓。东魏武定四年（546年），高欢亲自率军进攻玉璧（今山西稷县）。守城者是当世名将韦孝宽。高欢十万大军，垒土则遭投石，掘地即遇火烟，劝降旋被拒绝，围城又发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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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余天后，年过五旬的高欢一病不起。他为了不让军心动荡，在露天大营召集诸将宴饮。他令部下高唱《敕勒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高欢举杯和唱，情至深处，哀恸（tong）泪下。最终撤兵回转晋阳。翌年正月，恰逢日蚀，高欢在垂死之际以为是天要亡他，撒手人寰。他死后不久，次子高洋废黜东魏皇帝，建立齐国，史称北齐，并尊高欢为太祖神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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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看高欢的一生，是一个军阀从崛起到哀亡的过程。作为一个骤取高位的军事领袖，征伐或许能消灭敌人，却无法解决问题。当北方自上而下的复杂矛盾错落纠葛在一起时，军阀的刀刃再快，也无能为力。他的存在，加速了无力应对底层矛盾的北魏政权的灭亡，同样的，也让自己在泥沼里迅速淹没。
参考文献：
（北齐）魏收：《魏书》卷三十二《高湖传》，北京：中华书局，1997年。
（唐）李延寿：《北史》卷六《齐本纪上》，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
（唐）李百药：《北齐书》卷一《神武上》，卷二《神武下》，北京：中华书局，1972年。
北京大学图书馆金石组胡海帆、汤燕：《1996-2012北京大学图书馆新藏金石拓本菁华》，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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