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社畜内核奇幻喜剧抱歉(今天依然是恶配)(1)

我的意识在一片黑暗之中剥离出来。

在这片黑暗与寂静之中游荡,渐弱的心跳在这黑暗之中好像风中随时都会灭了去的烛火。

这便是我仅存的对自己身体的感受。

没有声音,没有光,这黑暗与寂静成了永恒。

这种永恒带着毁灭性的绝望。

可意识却无比的清醒,痛苦万分。

忽然一股强大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送进来,灵力包裹着我的灵识,带来些许暖意,渐渐的这股灵力开始向着那随时都会停止的心脏而去。

好似找到了支撑,借着这股灵力形成的屏障,心跳虽然依旧微弱,但就像是有人将那残烛小心翼翼的用手护起一般。

在这股温暖的灵力之下,我的意识开始昏沉。

最终沉沉睡去。

......

不知道在这黑暗中已经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被困在这寂静之中多久。

只是在这黑暗阴冷之中,反复沉睡与苏醒。

这种是另一种绝望。

如果可以意识毁灭的话,我肯定会了结了自己的意识。

但我除了感受这绝望的永恒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我开始思考,开始回忆,直至最后开始一遍一遍的背诵着这些年习得的心法口诀。

最后我想到了林回舟,想到了那个迟迟未出现的女主。

如果我能醒过来,我一定要去将书瑶给找出来!

这些年我和林回舟的关系并不算有多缓和,只是随着各自长大,有了各自的计较。

对上他,我到底是有些怕的。

出关后的历练,这一路走来。

终究是我大意了。

就像他说的,他或许能放过我,但是终究放过不了他自己。

对我的那些些心悦,对上他所背负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

我亦然。

在经历这样的生死之后,我那一点侥幸的动心被撕得粉碎。

我并未心存期待的去让他动容,肩上的疤痕也在时刻提醒着我,有些事是你林月寻不应该忘记的。

只因他是林回舟。

而我不是可以照进人生命里的那道光。

......

有一天我的意识在沉睡中似有听见三清铃的声响,我清醒过来想再次确认,等了许久,却再也不见那铃声响起。

正当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的时候,那铃声再次传进我的脑海。

这是这么长久以来我第一次听见声音。

那三清铃似带着神性,时隔两三分钟便响动一次。

随着三清铃的律动,我渐渐的能感受到我的四肢,我的身体。

我想尝试着动动手指,却发现并不能够做到。

我依然无力的躺着。

三清铃还在响动,不知不觉中响动开始变得频繁,慢慢的与我的心跳到了一个同步的节奏。

而后在这相同的频率下,身体内被输入温热的灵力。

我本能贪婪的吸收着着这温暖的灵力。

每隔一段日子,三清铃便会带着输送灵力的人而来。

虽然这样的等待很漫长,可这温暖总会到来。

那么即便是这样没有时间界限的等待,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样持续的一段时间输灵下,心脏的跳动开始变得强劲。

三清铃也随着心跳响动的越来越清晰,节奏越来越快。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有一天灵力再次输送进身体的时候,我忽然察觉到自己对外界有了感觉,意识中不再是只有自己无法动弹的身体。

我能感觉到自己此刻是打坐的姿势,灵力从背后一双温暖的手掌持续的输入,我还能感觉到自己盘着的双腿中窝着一团暖暖的东西。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腿上的温暖扭动了一下,随后手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指尖被舔舐了一下。

是臭臭!

我惊喜的想要伸手摸摸它的脑袋。

尝试着动了动手,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成功,我多想让那人停下输灵看看我手到底动了没有,可是却说不出话。

最后放弃的任由臭臭舔着我的手指。

好歹我知道除了那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的为我渡灵的人以外,臭臭也在我身边。

想了想,那是不是说明我已经回青仙山了?

每隔二十几日,那人便会过来一次。

持续了几年的时间。

那人从未开口说过话,我多希望他能开口说说话,哪怕是发出一点声响。

只是来人总是将我捞起,输完灵力又扶我躺下,而后悄悄退出去。

几年如一。

刚开始臭臭时不时会在我身边蹦跶,有时会窝在我的颈边睡觉,只是渐渐的臭臭也不窝在我身边了,只是舔舔我的手指,舔舔我的脸。

臭臭,你变了。

这天输完灵力之后,那人并未像之前那样扶我躺下,而是虚虚的从背后拥住了我,而后将头埋在了我的脖间,发丝摩挲着耳际痒痒的。

许是这几年的陪伴,这样的突如其来的亲昵我倒是没有生出多少排斥。

清冷的松柏香溢入鼻间。

沈清淮!

那个纤尘不染,存在于云中谪仙般的大师兄!

震惊过后我开始祈祷,祈祷他能说句话吧。

我真的太想听听外面的声音了。

沈清淮未发一语,良久传来压抑住的低咳。

贴着后背的胸膛剧烈起伏,却只发出低低的咳嗽。

师兄受伤了!

沈清淮放开了我,扶着我躺下便出去了。

能伤师兄如此之重的人并不多。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

我开始数着时间,数着日子等待着下一次输灵的日子到来。

沈清淮到底伤的如何。

这样的等待何其漫长,似乎比我这几年的孤独都还要长。

终于被我等到了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有人走了进来,来人有两个。

而后便是咚的一声,我感觉到床板被震得随时都会散架,床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这....这啥玩意儿?

“臭臭,不可胡闹。”

是大师兄的声音,是记忆中和风细雨。

等等.....臭臭?

刚刚那个大动静是臭臭搞出来的?

正当我在心里给臭臭骂了个遍的时候,师兄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师尊,阿寻的三魂七魄已用宿心铃修补完成,今日便可唤醒她了。”

“嗯。月极化出九天秘境,入境摆阵。”

我得到了三个有效信息。

我可以醒过来了!

师尊也来了!

这得花九天!!!

果然,九是个不得了的数字。

“嗷呜~”

大师兄将我轻轻扶起,揽在怀里,随后额头上被一个拳头大小厚实坚硬带着些冰凉的东西抵住,一时间也感觉不出这是什么。

片刻之后,我的眼前不再是无尽的黑暗。

久未见到的光就这么突然的刺进我的眼里。

我抬手遮着闭上眼适应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我....我竟然在天上!

脚下是厚重的云彩,身处云彩之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圈笼罩在这云彩之上,应就是师尊说的阵法了。

此刻的我站在师尊的身旁,而大师兄蹲在地上,靠在他怀里的.....竟是我自己!

刚刚那个抵着额头的神秘触感也真相大白了。

是臭臭。

臭臭你怎么变得这么大了啊喂!

你是变成青仙山的团宠了吗!伙食好成这样!

现在的臭臭足足有我半人高,此刻拳头大的小爪子正抵着我的额头。

哦不....现在不能称之为.....小爪子了....

“阿寻。”

沈清淮笑着向我看来,只是这样的场景莫名的诡异。

他怀中抱着“我”而却扭头冲着我叫到。

臭臭听见了响动,放下爪子便向我奔来。

不.....臭臭你别过来.....我会被你撞飞的!!

显然臭臭是没有听见我内心的呐喊,直直的向我冲了过来,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砰得一声,随后是臭臭带着哀嚎的嗷呜声。

我睁开眼看了看眼前并没有臭臭。

一扭头,果然臭臭摔在地上,滚了两圈睁着铜铃般的大眼委屈的望着我。

我抬手看了看自己虚化的手,走向沈清淮。

伸出了手,手指没有任何阻碍穿进了他的身体。

我认命的收回手。

“我....我......魂体?”

太久没有说话了,久到觉得快要忘记如何发声。

一旁的师尊走了过来。

捏了个决向着我的额间点了一点。

一条金色的细线随着他的手指从我额间被挑出。

金色的细线缠在师尊的指尖,师尊撵着那条金线向着大师兄怀中的那个“我”弹去。

犹如有生命的线在空着向着“我”额间游去,钻入“我”的额间。

只是不一会儿,金色的线就像是被人丢出来一般,嗖的一声飞了出来。

金线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不死心的再次向着“我”额间飞去。

结果又被丢了出来。

沈清淮捏了个决点上“我”的额间。

片刻之后皱着眉说道

“并未有异,师尊这是何如?”

沈清淮不解的看着师尊。

我心下一惊,扭头看向师尊,只见师尊神色大变,快步向着“我”走去。

难道....要被发现了!

师尊每一步都好像要将我心脏踏碎的紧张感。

会被发现我的灵魂来自异世不属于这具身体吗!

师尊在“我”身旁蹲下,捏诀细细探着。

半晌,凌空掐住那条金线渡进了“我”额间,捏着决跟随那条金线探查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边上的臭臭此刻忽然冲着地上的那个“我”龇牙起来。

浑身雪白的毛炸裂开来,身体上方出现一个威武的化形。

化形是一个虚体,体型也比现在的臭臭大出了许多倍。

圆眼吊睛,獠牙森森,好像伺机冲上去吃了那副身体凶兽。

这便是上古神兽月极的样子了吧。

化形对着“我”怒目而视,发出一声咆哮,对着那身体便扑了上去。

忽然间我两眼一黑,感觉魂体受到了某种指引,不住的往一个方向而去。

不过片刻再次睁睛,眼前是一脸意味深长的师尊。

我心虚的侧脸企图避开师尊的视线。

只是一扭头,一个性感的喉结,和好看的下颚忽然撞进了眼中。

我咽了咽口水。

忽然脑中想起自己以前特别鄙视特别不赞同的受害者有罪论.....

不不不,林月寻保持理智,受害者没罪!是你有罪!

喉结动了动,头顶低低的响起了一声呼唤

“阿寻。”

我也被唤回了神智。

坐直身体,而后顺势跪着给师尊行了个大礼。

“谢师尊救命之恩。”

随后又调了个方向对着沈清淮也行了一个大礼。

“谢大师兄救命之恩。”

这时候臭臭一扭一扭的跑了过来,拱着我的脑袋。

碍于师尊和师兄都在,我抬手推开了臭臭的脑袋,拍了拍,用眼神示意它“你的那份回头再说”

臭臭一脸委屈,扭头用屁股对着我。

“本尊并未帮到多少,要谢便谢你师兄吧。”

师尊直起身子,又变回那副骨道仙风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偏了偏头对上沈清淮含笑的眸子,真诚的说到

“师兄大恩,阿寻不敢忘。”

“你如今金丹破碎,修为尽失,日后的修行之路不易,你可曾想好今后如何。”

师尊淡淡的开口到。

“弟子会继续修炼,从头开始!”

我坚定的看着师尊明志。

身旁传来一阵温和的笑,大师兄伸手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月极,破境,回去。”

师尊开口说道。

臭臭跑来我身边,闭上眼咕噜咕噜的发出奇怪的声音。

随后云层一层层被撕裂开来,空间扭曲

片刻眼前不再是云端。

而是回到了屋内。一回到现实,师尊便离开了。

屋内留下沈清淮臭臭与我。

这是一间我不熟悉的屋子。

“这是在师尊的流云峰上。”

许是看出了我的困惑,沈清淮开口说着

“师兄,我们现在回去吗?”

“你想回苍泽峰了?”

“嗯....”

我低着头,忽然想起那日威仪之下的人。

脑袋被轻轻抚了抚,温和声音响起

“那我们便回去。”

总是需要去面对的。

跟着师兄一路来到流云峰入口处准备下山时,我忽然感觉到被人盯着,莫名的觉得一阵不舒服。

我假装要去骑臭臭,追着臭臭绕着沈清淮转了一圈,余光看见一个清秀可爱的少年在角落里往这边看着。

想了想,这便是当年代替林回舟被师尊救了而后收留的人吧。

正想着,臭臭拱了供我,妥协的矮着身子,做好了做一只坐骑的准备。

我大乐。

想了想,拉住了正要往前走的沈清淮。

“大师兄!净身咒!”

于是我就这么威风凛凛的骑着臭臭回到了苍泽峰上。

帅!

苍泽峰山门前,站着一溜人。

鼻子忽然一酸,眼泪忍不住就要往下掉,站在山门前红着眼,却怎么都不敢在往前走了。

深怕这是多年的梦,醒来之后依然在那片黑暗之中。

沈清淮凑近我,小声在我耳边说“别害怕,这不是梦,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这不是梦,我回来了。

泰华殿上,坐着极少见到的师傅。

他老人家这些年大多在闭关,这也是难见上一次得,因此我对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并未有太多情感,只是印象中他一出关便会拉着我们师兄弟说教上半天。

听着师傅的说教,我越听肚子越饿,没了金丹和修为我就是个凡人,需要五谷杂粮。

于是在师傅越说越来劲的时候,我的肚子发出一连串的咕噜一声.....

师傅闻声停下,开口训斥:

“何人发出声响!没规矩!”

在座的除了我以外现在修为估计都不差,一个个听力极佳。

我极为不愿的福了福身

“师....师傅...是我.....”

“林月寻?你因何事发出这古怪声响!”

感情他老人家没听出来这是肚子在叫?

我四下看了看,除了守知在低着头抖着身子一看就知道在偷笑以外,其他师兄弟都一脸不明看着我。

我愣住了,随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这帮人痴迷修行,从不会像我与守知这般贪恋口腹之欲,怕是从辟谷开始,这漫长岁月里怕是就从未感受过饥饿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挺直了腰杆,我决定要让这些仙人明白一个道理,人是会饿的。

“师傅!徒儿现在修为尽失,已然是凡人一个,是凡人就会饿,饿了肚子就会叫!”

瞧瞧我这一本正经的样儿,我就不信这下尴尬的还能是我!

师傅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嘴张了天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捋着花白的胡子一脸严肃的对我说道

“既知如今修为差,就更得清修苦练,你当初可是同入师门的一众师兄弟里修为最拔尖儿的!月寻你可要努力啊,不能因此而心灰意冷走错路子啊!”

守知最是不给面子,师傅还在训诫,他就已经捂着肚子笑开了,就连一旁的大师兄都没忍住,打开折扇半掩着面,眉眼弯弯的在扇下发出一阵轻笑。

我挠了挠头,脸上红成一片,尴尬的还是我。

师傅出关的仪式感--说教活动,打断在我饥肠辘辘之中。

而从中我只听见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林回舟下山去了。

他没有说下山为何,只是昨日便向师傅提了说要下山去走走,看看是否能悟出什么道。

我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确实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另一件是师尊为了我的修行助力,允许我上流云峰跟着小师叔一同修行。

那个长得清秀可爱的小师叔?只是不知为何,在流云峰上匆匆一眼,小师叔给我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你说什么??!我这躺了六年了!”

我一口梨噎住,我早知道自己是伤了些年的,却没曾想躺了整整六年!

回去的路上,我吃着守知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一个梨子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事。

当初未修子被林回舟反杀之后妖族终于出了一个新任的妖王,这些年妖族开始壮大,各界势力明里暗里没少打压,想压抑妖族的发展,只是这新王也是个铁血手腕,在这些正派人士的挤兑下辟出一方势力。

大师兄静静走在我边上,跟着我们一路回到了太初苑。

直到在院中坐下,守知挠着头看了看大师兄一脸为难。

沈清淮斟了杯茶递给我,而后说到

“说吧,迟早要知道的。”

沈氏去了。

原主的娘亲。

当初听闻林月寻重伤之后沈氏来山上闹了几次。

看见“我”半死不活的样子哭闹着要青仙山给个说法,最后林父出面将沈氏强行带了回去。

沈氏回去就落了病,两年前没挺过去,就这么去了。

许是原主的感情在里头,我听到沈氏故去的消息的时候,强烈的伤感感席卷上来。

心中像是被撕裂出一大道口子,无尽的悲伤从这口子中挣脱而出,我捂着胸口疼得站不起来,眼泪也有了自主意识,不受控的往外淌。

沈氏确实恶毒,但是对原主却是极好的。

大师兄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阿寻,你可知我们修行之人终是要面对亲人友的死别的。修行人的福泽是益寿与神通,可同样的,我们需要除魔卫道,护这世间昌平。因此在入山门的那一刻,便是需要有与尘世划清的觉悟。”

大师兄淡淡的说到,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留下被收进眼底的无奈。

这需要面对多少的离别,才有这有如今的淡然,同时我也意识到,大师兄的年纪应该真的不小了!

“大师兄,我想下山一趟,祭拜娘亲.....”

大师兄收起了眼底的无奈,抚了抚我的头

“好。我陪你一起去,你现在没有修为,让你一人下山去我不放心。”

本想豪横的说:师兄我不弱的!带个臭臭无敌!

然而这次下山死而复生的经历警告我,不要作死。

大师兄叮嘱了几句便让我好好休息,带着守知出了院子。

青石下睡着的臭臭抬眼看了看离开的大师兄和守知,扭了扭屁股伸了个懒腰就要向我扑来,被我一声喝住。

开玩笑,以我现的修为臭臭这体型扑过来,我怕是要断上几条肋骨!

臭臭一脸委屈的低头蹭着我的手,我揉了揉他雪白毛茸茸的大脑袋哄小孩似的哄它

“臭臭你要知道,我现在没有修为,是个普通人,你那样蹦过来我是会受伤的你知道吗!听懂你就嗷呜一声,没听懂就嗷呜两声。”

“嗷呜嗷呜嗷呜~~~”

臭臭,你皮了。

......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少了林回舟这个院子清冷了不少,虽说他也是少话的,可那时候至少知道他就在边上。

我晃了晃脑袋,不再去多想。

这些年求的不就是个相安无事吗,那又何须再自寻烦恼。

大师兄让我休息,可他大概是忘了,我是个睡了六年刚醒的人啊!我不想再睡觉了啊!!

我看着屋里的床一阵头皮发麻。

扭头就走到书桌前准备翻一翻我的小金库,没有灵力我没有办法开启纳戒,只能来寻之前藏在这儿的宝贝儿们了。

刚走近就看见了书桌上的一踏红包。

红包最上头压着一支荷花簪子。

檀木雕刻而成,荷花半匿于流云般的荷叶之中,简单而别致,煞是好看。

我一手拿着簪子一手拿着红包鼻子心里一整暖意。

修行之人寿命绵长,过年其实是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然而打从进青仙山开始,年年大师兄都会陪着我们守岁,给我们压岁钱。哪怕大师兄在闭关,年三十的时候师兄的引路雀也会将压岁钱送来。

想起初见时,沈清淮便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给与我善意的人。

我将簪子别在发间在镜子前照了照。

原主这小模样其实并不差,虽说不知这世界人的审美如何,但以我来看是八分有余的。

对此我忽然想起了原书的女主了。

林回舟的美色我是见过的,只是这容貌惊人的女主却迟迟未出现。

也不知按照现在这乱七八糟的剧情,我是否还有幸见到那倾国女子。

能让林回舟宠成甜文的女主我是真的很想见见的。

我一出门就看见一个雪白的大屁股怼在外面,臭臭将头埋在小厨房边上的篱笆上。我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探着脑袋跟着看。

好家伙,这一大笼的兔子!

记得当年林回舟把三四只兔子养在后山来着,怎么着我这一不在就肆无忌惮的往院子里搬了?然而林回舟就这么放心的把这群兔子给养这儿自己下山去了?就怕我三天就给你啃没了!?

红烧兔块,麻辣兔头,山药炖兔肉,烤兔肉,冷吃兔......

就不怕我使劲造?

哦对....他不怕....他现在是大乘尊者....

他不怕....该怕的人是我。

我看着这六年从四五只变成现在十四五只的兔子,吞了吞口水,默默的拿起边上的草给它们喂了点吃的....

怂了怂了....

臭臭扒拉着它那厚实小蹄子想捞只兔子出来,被我一巴掌拍下。

开玩笑林回舟回头赖我怎么办!

丢了把草后出了院子,臭臭在后头屁颠颠的跟着。

别说,有个能当坐骑的宠物的感觉还真不赖。

拐了两个弯就看见了守知的院子,还没进门就闻见一股子书卷气。我扯起嗓子喊:

“知儿?小老弟,姐来串门啦!”

“师姐!你别进来!我马上就出来!千万别进来!”

有情况啊这!

我冲着臭臭使了个眼神,臭臭心领神会向着门就撞了过去。

一阵哗啦的响动以后我听见了守知先是发出“啊”的一声尖叫随后就是惊恐到破音的呐喊:

“臭臭不许动!我的书啊!你轻点啊!!”

我站在门口看着臭臭被一堆书埋的不见身影,书堆在不停的抖动,显然臭臭此刻正在疯狂的挣扎。

臭臭,让你受惊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臭臭从书堆里扒拉出来,它哀怨的冲我哼哼, 一旁的守知翻着那些被臭臭倒腾破碎的书一阵捶胸顿挫。

完了……闯祸了……

“师姐!你看看这!我不管!你得帮我收拾!”

守知瘪着嘴委屈到不行。

“我不是,我没有,告辞,臭臭抵这儿了,师姐有事先走了!回头见!”

脚下生风,我扭头就想跑。

只不过刚跑没两步就被守知甩出一张定身符给定在了原地。

这回轮到我想哭了。

守知过来拎着我的衣领将我拖回去。

几年没见,守知的个头也是疯长,就和臭臭一样。

六师兄绝对给他俩开小灶了!

……

收拾完满屋子的书早已入夜,看着脾气已经消的差不多的守知我幽幽的开口到:

“守知……我饿了……”

守知楞了一愣,随后摸出一个灵果向我抛来,我伸手接住,掰成两瓣随手准备喂一半给臭臭。

“你就吃吧!才多大一果子啊!还不够臭臭塞牙呢!”

随后又摸出一包果干倒在手中喂给了臭臭。

“守知你不行啊!怎么开始吃素了!”

我啃着手中的灵果,虽说香甜可口,可这种香甜越发让我想吃肉。

“知足吧!前些日子我还因不忌口腹贪欲被师傅训斥了一通!六师兄给我这儿能吃的都给收走了!”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守知,我有一事不明。”

守知看我有问,来了兴致,正经坐好,甚至还弹了弹袖子。

“这六年里,你的修为都进阶了,为何今日见着大师兄他的修为还和六年前的差不多?”

守知原以为我会问出什么辛秘事,没成想我只是问了大师兄的修为,颇为失望的垮下了刚挺直的肩膀。

“大师兄需要每月为你固魂渡灵,这些年大师兄可以说是都没有修行。”

我惊愕在原地。

想起了那些年无边黑暗之中的唯一的温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到来。

那是我在黑暗之中唯一的期盼。

我竟然耽误了大师兄整整六年!

心里像被塞了满了沙子,密不透风,堵的难受的窒息感,同时就像沙中开了一个小漏口,缓缓的流走。

我艰难的开口,声音好像不属于自己一般

“大师兄……他……不用如此的……”

说完又很鄙视自己,得了便宜卖乖的婊气。

我实在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可别,换成是谁,大师兄都会如此选择,大师兄就是这样的人。”

是啊……沈清淮就是这样的人。

好的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卑微与渺小。

他一直在用他的光芒温暖着所有的人。

温柔不动声色。

“原本林师兄执意要替大师兄的,只不过当时固你魂魄的宿心铃是大师兄的法器炼化而铸的,法器认主,林师兄驱使不了。”

“哦对了!你不知道吧!大师兄那个挂在腰间的法器铃铛竟然就是帝钟!任凭我阅览无数古籍这么多年竟也从未发现!”

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这人会是大师兄,因为那从未响起的银铃声,原来那铃铛被炼化成了唤醒我的宿心铃。

……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守知哪儿出来的,脑中只是一遍遍的响起着守知说的话。

上月,大师兄受了家法极刑。

上月,沈清淮替我渡灵完了之后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扶我躺下而后自己离开。

他只是抱着我压抑着咳嗽,想必那个时候大师兄已经撑不住了才会反常的失态……

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大师兄的院子门前。

看着敞开的院门,我心绪沉重。

大师兄从来不关院门,我曾问他为何,他只笑着说

“倘若有人急事寻来,看这紧闭的院门只会徒增急躁,无益。”

我扶着院门,烛火的暖光透过窗子洒在青石阶上,我走到亭下的竹榻边坐下。

小时候因为害怕与林回舟相处,总是会跑来大师兄这儿打瞌睡。直到某天,我依旧在这院中的藤椅上打瞌睡,大师兄背着几根柱子回来。

“大师兄你是要在这院中栽竹子吗?可这几颗也太大了吧!”

“不栽竹子呢,我给阿寻扎个竹榻。”

仙子般的大师兄我天天见,但是仙子做木匠却是从未见过。

我好奇的跑过去蹲在他边上看着他忙活,时不时给他搭个手。

大师兄做活很细致,并未运用法术,而是拿着刀一点一点的细细打磨。

一个下午,大师兄的院中出现了一张与他院子及其不搭调的竹榻,占了亭子的大部分的位置。

此刻我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看着这竹榻出神。

一件袍子落在肩上,袍子带着主人残存的温度与松柏香。

“阿寻在想什么,竟是如此入神。”

这一刻,看着沈清淮脸上淡淡的笑意,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外流。

我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又想说对不起。

最后开口变成哇的一声大哭,我哭的喘不过气,说着不成句的话

“师兄.....大师兄.....大伤.....”

大师兄拿出一方帕子一边替我擦着眼泪,一边伸手搭住我的脉搏,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搭上他的脉,果然,内伤未愈。

大师兄微微楞了楞,而后极快的抽回自己的手。

“师兄无碍,阿寻不必担心。”

我刚想开口没成想一张嘴打了个哭嗝……

一晚上的压抑情绪荡然无存。

我红着脸捂着嘴将头扭向一边,极力回避这场尴尬。

大师兄发出一声轻笑,起身回了屋子。

我哄着脸继续打着嗝。

丢人……太丢人了!

我想开溜。

“阿寻!”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快步往外走,只是没走两步,就发现浑身僵硬在原地。

得!又是定身符!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认命的闭上了眼。

行吧,这面子我不要了。

身体一松,大师兄递过来一杯水,我接过水喝了个干净,索性接过他手中的茶壶又续上了一杯。

大师兄颇为无奈的将我拉到竹塌前坐下,替我顺气。

“师兄,我自己回去吧,你的伤还未好全。”

“无碍。”

“那回来之后我去求师傅,求师尊,我们一同上流云峰修行!”

大师兄接过我手中的杯子和茶壶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好,不过师尊素来喜静,你怕是待不了多久便会觉得闷了。”

我伸手做发誓状,对着大师兄一本正经说到

“我是认真的!不是去玩儿的!我保证三年之内就回到之前的修为!”

大师兄笑着拉下我发誓的手

“好,我信。”

……

我这身子终究是经历了大伤初愈的,此刻已觉得疲惫。向师兄告了退我就准备回去睡觉了,走到门前,想了想还是回了头。

大师兄依旧站在亭中竹塌旁,见我折返出声道

“可是回舟不在,一人住着害怕?”

怕?我最怕的就是他林回舟!

我赶紧摇头否认。

看着沈清淮清澈的双眼,我认真开口到

“师兄,谢谢你。”

在带不带臭臭这件事情上我与守知产生了很大分歧。

“臭臭这么可怕带出去吓坏百姓怎么办!”

“百姓会被它吓坏?它这么可爱,不要被热情的百姓吓到要我抱就很不错了好吗!”

“那它被百姓吓到要你抱的话你抱不抱?你抱的动吗你!”

“我!抱不动!”

脑海中突如其来的画面感让我立马认怂。

臭臭在一旁看着我被掐熄的气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嗷呜一声站在了我边上睨着守知。

“不是,你又不去,你管我带不带臭臭啊!”

气势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说来就来。

守知收起手中的书,背着手忽然摆出一副夫子模样。

“谁说我不去的,我可是昨天就和师傅师兄说好了随行的!”

“师傅能同意你下山去蹦跶?”

我一脸不可置信。

“我与师傅说,难得可往南边走走,沿途可收集不少书籍资料。”

……

我可以感受到我的表情在龟裂。

气势这种东西真他妈的神奇。

说没也就没了。

臭臭显然也是一愣,随后嗷呜一声蹦到了守知边上,拿脑袋蹭着守知的胸口。

臭臭,咱们骨头就这么软吗!我鄙视的看着它。

它也不搭理我,只是继续蹭着守知的胸口,还时不时的抬起爪子挠挠守知的手,企图让守知摸摸它的大脑袋。

面对这样的臭臭,守知的坚定正在瓦解。

干得漂亮。

“想带就带上吧。”

大师兄从外头进来,一同而来的还有拿着两个大大的包袱的六师兄。

“六师兄你也要一起去!?”

这回我是彻底震惊了。

“师妹说笑了,我不去。”

六师兄笑着向我们走来,惦着手上的两大袋包袱。

“不过臭臭留下也是可以的,我可以照顾它的。”

我一把冲上前搂着臭臭的脖子警惕的看着六师兄。

臭臭挣脱了我的怀抱,屁颠颠的冲着六师兄跑去,只见六师兄将手里的两大袋包袱取出挂在了臭臭的身上,原来两个包袱之间还缝合着一块宽布,两边对称刚好让臭臭驼在了身上。

“师兄这是什么?”

六师兄并未看我,而是确定了一番包袱的稳固性,随后摸了摸臭臭的脑袋说到

“我给臭臭准备了些吃的。”

.......

果然,这些年臭臭疯长的身体,六师兄占头功。

我放弃与之交流。

“大师兄,我真的可以带着臭臭吗?

大师兄看着与六师兄打闹的臭臭,笑着说

“可以。”

我听完挑眉看着一旁摇着头一副头疼模样的守知。

完胜。

“阿寻,你行李可收拾好了?”

“行李?我没收拾呀,大师兄能使净身咒,我连换洗衣服都不用带。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了。”

“带上两套衣服换着吧。此行为你祭拜母亲,我们便装出行,便不穿这青仙山的道服了,免得徒增是非。”

大师兄果然周全,可是......

“我.....我没有寻常衣服...”

我羞赧的说道。

这些年一直在山上修行,少有下山外出。别说寻常衣服了,连山下的人都是少见。

上次下山历练倒是出去看见了过了外头女子的着装确实好看,广袖纱裙,确实好看。

也曾心痒痒的想买上一身,可思来想去一来穿着着实麻烦行动不便,二来嘛....我着实不会梳理那女子的发髻.....

因此悻悻放弃......

大师兄似没想到会是这般情况,倒是一愣,随后便也释然了

“无妨,下山之后去成衣店买几套便可。”

“师姐师姐!你可以穿我的呀!”

“谁要穿你的!我可以去问师姐借衣服啊!”

守知捂着肚子笑出声

“二师姐的?二师姐的衣服你能穿得了?她个子可是比我还高出许多!你是要穿她幼时的衣裳吗?”

我……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确实,我们来这山上时,师兄师姐们便已是如今的模样,这些年并未有变化。年龄确实无法估算……

我守着最后的倔强说到

“难道你的衣裳我就穿的上吗?你也要给我幼时的衣裳?”

守知乐了,抱着手臂说“幼时的衣裳倒是没有,不过前些年身量未长开,倒是有些衣裳你穿的上的。”

倔强什么的在绝对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我认命的闭上眼。

六师兄留在了太初院喂兔子撸神兽,我们几个去守知哪儿取衣服。

我与大师兄坐在守知院中,守知则独自回房去取衣裳。

对于大师兄和守知的同行其实我心里是有些抵触的,我连原主那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但是祭拜沈氏是必须为原主去做的一件事。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守知抱着衣服走了过来。

“师姐你看看,这几件你喜欢哪件?”

我看着守知抱来的衣服,陷入沉思.....

这少年心性在这些衣服中一览无余,所有的衣服都是一些鲜亮的颜色,嫩青的袍子,鹅黄的外衫各种明媚的颜色。

我扶额,守知的少年心啊。

我随意拿起最上头青色的衣衫

“就这件吧。”

“师姐你看这件!这件靛色的袍子!这件多好看啊!”

守知极力推荐着他手中一件靛色的袍子,我嫌弃至极,却还是假笑着回他

“嗯!好看!”

“那师姐你看试试看!肯定合适!”

“不要。”

守知刚刚还是一脸兴奋的脸瞬间垮下。

我不理他,拎着哪件青色的袍子就进了屋子,后头的守知还在做最后的尝试跟着我卖力的推销他的袍子。

我毫不留情面的进了他的屋子反手将门在他眼前关上。

换上衣服在镜子前转了转,几年前守知的身量倒是和我差不了多少,这衣裳确实合适。

看着镜子中穿着男装的自己,过分清秀,哪儿有什么男子气概可言,一眼看穿,果然电视剧什么的欺我至此,于是我尝试将散落的头发全都束起。

“师姐怎么样啊!出来看看啊!怎么换个衣服磨叽这么久!”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

我打开门看着守知一脸吃惊的模样尴尬的捂着脸....

“师姐你.....”

“我什么我!我不会束发!”

我想着大师兄束的整齐的发冠尝试了许多遍,只是每次都不能将这长发全都束起,抓了这把就掉下那把,着实尴尬。此刻我披散着头发的模样应该挺震撼,那种癫狂凌乱的震撼。

“我来。”

大师兄含笑走来,牵着我走到镜子前坐下。

拿起桌上的梳子开始理我的头发。

坐在镜前的我一动都不敢动,偷眼看着镜中的大师兄垂着眼耐心的梳理着刚刚被我折腾的几近打结的头发。

许是守知这屋内满满的书卷气,不觉在此刻想起了“墨香瀑布荡衣衫”这样的句子,大师兄专注的替我束发,而我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罪过罪过。

很快头发就被师兄整齐的高高束起,我递上了手中的荷花簪子,只见师兄笑而不接,伸手拔下自己头上的竹节簪替我簪上。

“即是男装打扮,便不用这荷花簪了。待到下山买了姑娘家的衣服再戴这簪子吧。”

有道理。

我收回了簪子。

一旁的守知拉着我左看又看,一脸新奇。

“师姐!你今晚别睡了!打坐练气吧!”

“修炼不急在一时,阿寻如今的身子还需要好好休养的。”大师兄摇着头将梳子上缠绕的发丝捋下,又将梳子收好。

“不不不大师兄,师姐还是别睡了,这束发我看师姐应是没学会的,我看还是别睡了好。”

我.......

守知,嘴巴不要可以给臭臭......

大师兄失笑。

“明日再给阿寻束发便是,无妨。”

为了不让大师兄早起过来替我束发,我还真真就打坐了一夜!

所以当守知早上来寻我的时候看见我青丝玉冠的模样吃惊不少。

为了迁就我如今的凡体,我们这一路决定就这么游玩着过去,临行前,我还去青仙山底沈氏的宅子里取了不少钱。开玩笑,原主可是实打实的有钱人!我可不想听师傅说的什么低调出行不惹祸事。就我这女配命格摆在这儿,是非还不得黏着我来!不过林回舟不在,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神奇际遇与凶险。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让自己这趟舒舒服服的,风餐露宿什么的,如今我这身体还真不一定受得住。

大师兄同行,一路确实安心不少。

好在是趁着月色前来到了这镇子上。

客栈里小二打着瞌睡,一看有客人到来,还要了几间上房,乐的合不拢嘴,瞌睡一扫而空,鞍前马后的招呼着。

上楼前师兄吩咐了小二做些吃食送至我房内,奔波一日确实饥饿,所以小二送上吃食的时候我吃的毫无形象可言,正吃着,房门被叩响,我皱着眉看着饭菜犹豫了片刻极不情愿的起身去开门。

定是守知听见了声响跑来蹭饭。

开了门却意外的的发现大师兄站着门口。

“师兄?”

“可有打扰到你?”

若是守知,恐怕此刻已经被我揍了,可大师兄这么站着就感觉下饭。

秀色可餐。

能多吃一大碗。

我迎着大师兄进门,特意未关房门。

因为我有预感,守知肯定会过来……

果然,我还未走到桌前坐下,门口就听见了守知的嚎嚎

“大师兄!师姐!你们吃东西竟然不叫我!”

我头都没回开口说到

“让小二再上几个特色菜,再添两副碗筷。”

“得嘞!”

守知风风火火的消失在门口。

我招呼师兄在桌前坐下,看着桌上的两道菜犹豫着要不要等守知过来再吃,刚刚扒拉了两口饭,给我整开胃了!此刻觉得更饿!

“饿了便先吃吧。”

许是我盯着饭菜的目光过于赤裸,大师兄笑着开口说道。

面上一红,我不好意思缩了缩手。

“等等守知吧。”

我心虚的说,想了想又开口问到

“大师兄过来可是有事?”

大师兄从纳戒中取出了我的包袱放在桌子上。

我的行李。

早时出门,大师兄接过了我的包袱,说我如今催动不了纳戒,带着东西不方便,就替我带着了。

别说,我还真给忘了。

“我都给忘了!得亏师兄记得!”

大师兄笑着没说话。

我接过包袱走到床边将包袱放好,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桌上放着一个锦盒。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我喜滋滋的跑过去,并未立即打开,而是拿起锦盒晃了晃,听见了里头发出沉闷的咄咄声,以及清脆的铃声,这铃声我太过熟悉了。

宿心铃。

我又晃了晃盒子,发现这铃声和宿心铃似有不同。

我再也按捺不住,打开了锦盒。

里头竟是放着一条盘好的鞭子。

槐木做柄,柄端挂着一个铃铛,不知名的灰白色材质做成鞭身,捆仙绳连接缠绕鞭身。我拿出鞭子抬手空中画圈,随后狠狠甩下。

“啪”

声音清脆。

好东西啊!

看着地板上被鞭出的一道浅浅的黑色痕迹我吃了一惊。

如今我没有任何灵力去给与它加成却依然能使出这般威力,可见这鞭子不是凡品。

只是从我甩鞭子开始,臭臭就表现出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鞭子落地臭臭立即扑了上去各种抓咬。

这不是逗猫棒啊喂!你也不是猫啊喂!能不能有点神兽的觉悟啊!

我心疼的收了鞭子仔细查验,可别被臭臭给咬坏了啊!

“师姐!这可是蛟骨?”

守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拿着两副碗筷,吃惊的看着我手中的鞭子。

蛟骨?这灰白色的材质是骨头?

守知放下碗筷接过我手中的鞭子,细细查看了一番,倒抽了一口冷气。

“师姐你哪儿来的这蛟骨鞭的?”

守知抓着我两眼放光。

我扭头看着师兄,一脸不明所以

“师兄给的...这个蛟骨可有说法?”

守知拉着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开了口

“这蛟骨其实是上古神兽飞廉的尾骨,只是这神兽难寻的很,多在秘境中修炼,毕竟是上古的东西,灵智极高.......”

“嗷呜~!”

臭臭这意思是....说的没错?

“臭臭别打岔!”守知拍了拍臭臭的大脑袋,摸出一包灵果喂给了它。

“这蛟骨可是有说法的,它有神性,因此一般的小妖被这一鞭子下去,怕是得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加之这鞭子用捆仙绳做连接,哪怕遇上大妖,被缠上一时半会也难脱身。这铃铛,我没看错的话,便应是那宿心铃改成了个铃铛做挂饰了吧。至于有何用处,那还需要大师兄指教了”

难怪觉得这铃铛声熟悉。

只是这……

我虽知这鞭子不凡,却没成想这般稀罕啊!

一时间我犹豫了。

“这铃铛最原始便是帝钟所炼化,对妖物有压制邪性之效。”

大师兄解释到。

“世人皆图顾家流烟玉,却不知沈家才是宝物云集啊。大师兄你这不会又得挨顿家法吧?”

这时候门被叩响

“客官,您要的饭菜给您送来了。”

守知禁了声,起身去开门。

我将鞭子小心翼翼的放回盒子里,默默往大师兄面前推了推。

大师兄不语,垂眼看着小二麻利的上菜。

一时间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招呼着他俩吃饭。

大师兄走前并未带走那蛟骨鞭。

看着桌上放着的盒子,我内心焦灼。

此行除了祭拜沈氏以外,我是存了私心的。

我还是想试着把那个一直没有出现的女主给找出来。

没准找到女主,林回舟就能得到救赎然后去谈甜甜的恋爱。那么我和他之间才算真正有了结。毕竟在原书中林回舟和书瑶谈恋爱才是正儿八经的主线,现在都被我带偏到哪儿跟哪儿了!

或许女主出现了之后,大师兄也会因为不可抗力因素爱上女主。

毕竟女主人见人爱的设定还是比较无解的。

到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就可以安心修炼,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了?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的话,我希望我可以带着臭臭。

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看着一旁的臭臭昏昏欲睡的样子忽然有点心酸。

臭臭,或许最后我在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你了。

我翻身抱着臭臭,将头埋在它厚实柔软的绒毛中,许是感受到了我心中的悲凉,臭臭将爪子搭在我的头上,一下一下的挠着,就像是轻轻的安抚。

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我对自己说:林月寻,不要再心动,这不是你能承受的。

而后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在镜子前细细回忆着师兄的手法给自己束发。

折腾良久我终于把头发束了起来,虽说有些松散,但好歹束起来了不是。

看着桌上的竹节簪子,我思讯了片刻,还是决定簪着吧。

出门准备去叫守知,门一开,就看见了正欲下楼的大师兄。

“师兄,怎么起的这般早?”

大师兄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随后便笑了起来

“嗯,我去让小二准备些吃食,你去叫了守知在房中等着。”

大师兄说完没再看我,转身下楼。

我来到守知房前拍了拍门

不一会儿守知打着哈欠过来开门。

“师姐,你怎么起的这般早?”

“我起来束发了!”

守知抬眼看了我的头发,露出讥讽的表情,刚准备开口被我瞪着噎了噎,吞了吞口水说到

“有进步!”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这人,经不起批评。

你批评我,我就骂你。

“快给我个净身咒,师兄下楼去让店家准备早点了。一会就吃。”

守知抬手施了个咒,随后响起什么一样,忽然睁大眼睛,快步饶过我将身后的门关起,拉着我在太妃榻上坐下。

啥……啥情况……?

“师姐,那蛟骨鞭子你打算怎么办?”

守知看出我的纠结了?

我摇了摇头

“没想好。”

守知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挑了挑眉,一脸了然。

“按我说,你就先留着那鞭子吧。虽说实在贵重,但东西确实是好的。这一行你没有灵力护体,要是遇到什么你还有点自保能力不是。至于以后怎么样,以后再说呗。”

我一拍守知的大腿,疼的他嗷了一声儿。

旁观者清!有点意思啊!当下思路都清晰了!

“守知,你果然是个小百科!”

一路行至江南,都未发现有类似女主特质的人物出现。

我十分郁闷,难不成已经被这次独自下山的林回舟给安排上了?

想到这些,碗里的馄饨忽然变得索然无味。

“守知,你说一个人有什么办法能做到完全消失呢?”

“你是说林师兄?”

守知吹着馄饨漫不经心说

“你用传音珠喊一喊林师兄会回啊,他又不是消失了。”

“啊?我不是说林回舟啊。”

啥玩意?这和林回舟有啥关系哦

“不是林师兄?那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

想了想,我闭了嘴。

话说一半,守知大概会疯。

馄饨它又香了。

正吃着馄饨,远远的就看见了大师兄回来了。

这一路上,除了陪着守知各种了解各州风物志,收集稀罕的古籍以外,我的主要目标就是找找看书瑶的下落。

而大师兄呢,通常都会问问各地是否有怪事发生妖孽作祟,尽可能的为地方百姓肃清邪祟。

我问支摊的大伯再要了一碗馄饨,嘱咐了不要放葱。

大师兄平日在山上还是很克制的,辟谷清修,无欲无求。

只是这一路下山跟着我和守知两个不着调的,开始变得有烟火气了许多。

这都开始挑食了。

“师兄,这一带附近可有异动?”

大师兄摇了摇头

“并未有百姓遇害。”

这时候馄饨摊的老伯端着馄饨而来。

“几位小公子可是来这儿游玩的?”

我看了看守知与大师兄,眯起眼睛回到

“是的,不知这地界可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去处,亦或是风俗人情、新鲜事可说上一二的?”

老伯乐呵呵的在围裙上抹了抹手,开口到

“哎呦,几位小公子呀,我们这地方来了定是要去游湖的,咱们这地有有名的便是这湘湖了,这正是好时节,湖上多的是公子贵女们去湖上泛舟的,那明月楼的画舫每初一十五便会在湖上游一圈,可热闹了那明月楼里的女子个个是有学问的,琴棋书画无一不是精通的。小公子们若是无事,可多待上几日,便能见着这明月楼的画舫啦。”

“竟有此等美事?那我们可真得留下来瞧瞧。”

老伯说完便又忙着招呼生意去了。

“师姐,你何时对这些酸诗有兴趣了?”

守知不解的看我,一碗馄饨下肚,守知此时懒洋洋的瘫坐在椅子上。

“我对酸诗可没兴趣,我想去看看那些个公子贵女们。”

指不定就遇着书瑶了呢。

“师兄,我们去看看那画舫凑个热闹吧!”

“好。”

大师兄放下手中的勺子,掏出些银钱放在桌上。起身理了理衣服。

“走吧,回客栈了。”

在江南的这些日子里,日子过得甚是惬意。

风景如画,江南的小吃颇多,我和守知成日里便是游荡在街边吃着各种美食,亦或是陪着守知泡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讲些江湖韵事。而大师兄则多是在客栈内打坐,亦或是出门看看是否有异像。

好不快活。

这日,我和守知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师兄却是罕见的要和我们一同出去。

我和守知对视一眼,琢磨着是我们这段时间浪的太过,师兄看不下去了嘛……

师兄在前头走着,我和守知心虚的跟在后头。

有大师兄同行,我和守知多少有些拘谨,全程眼神交流。

你白我一眼,我瞪你一眼。

街边吃着早点,我看着大师兄生出一丝不真实感。

这样如同仙子般的人物,坐在这街边吃着小笼包,违和的场面被师兄的神颜全给掩盖了。

师兄的到来,这摊子的生意明显好了不少,频频有妙龄少女侧目驻足,而后又一脸含羞的跑开。

有胆子大的也会上来搭上几句话,无非就是问大师兄是何家公子。

或许这就是大师兄不长出门的原因吧。

太惹眼了。

而大师兄则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只是微微笑着,话不多。

看似随和温柔,却也是最清冷的客套与疏离。

我放下筷子

“师兄,不然我们回去吧。”

大师兄愣了片刻,随后满眼笑意

“不急,今日有事要办。”

有事?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日才十四,要说游湖也应该是明日十五才对,今天能有什么事?

我看了看守知,他也一脸不明的看着我。

“阿寻可吃完了,吃完了便走吧。”

我趁着守知没反应过来,先他一步将剩下的最后一个小笼包塞到嘴里。

看着守知迅速反应过来却没抢过我,一脸恼怒的样子,我笑着冲他挑了挑眉。

真香。

我们跟着大师兄一路来到了一间首饰店,小二看见大师兄热情的迎了出来。

“哎呦,公子你可算来了,掌柜的可是一上午都没出来接客,就在二楼等着公子您嘞!公子楼上请。”

师兄正要抬步往里走,我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凑近了小声问他

“师兄,可是这家掌柜的遇到邪祟作乱了?”

大师兄听完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摇头笑着说了声“不是。”便不再理我,跟着小二走向二楼。

我和守知一脸不明所以,跟着上了二楼。

二楼与一楼的陈列不同,二楼并列着三间屋子,正中间的屋子门开着,一个富态尽显的中年人站在门口冲着我们拱手做辑。

“沈公子,里边请。”

想必便是那掌柜吧。

屋内燃着不知名的香,窗户望出去便是亭台水榭的小花园,别致得很。

不过屋内放着三排多宝阁,上头都是用锦盒装着的各类不知名的原石,而桌子上端端正正放着三个盒子。

“公子请坐。”

大师兄施施然走过去坐下,我和守知紧跟着。

小二很快就上了茶水点心。

那粉红色的桃花糕看着就来食欲,我很想吃,只不过掌柜未入座,我没好意思。

还是大师兄的正事要紧。

我侧头看了看守知,果然,他也盯上了那桃花酥。

“小公子不如尝尝这桃花酥,这可是我们这儿鼎有名的师傅做的,外头很难买到,我们店也因着东家与师傅有点交情才得了这供应。”

掌柜眯眼笑着将桃花酥往我和守知面前推了推。

我和守知一同咽了咽口水,看向大师兄。

“尝尝吧。”

得嘞!

入口即化,桃花香四溢。

果然极品。

掌柜的将三个锦盒推到了师兄面前,缓缓将盒子依次打开。

“公子要的这套头面确实精致难得,我们店里是个师傅这段时间连夜赶制才做出来的。”

头面?

我伸长脖子往那头看了看。

大师兄侧了侧身子将盒子往我这边移了移,看见了盒子里的那套首饰我短暂的忘记了吞咽。

是一套珠翠流云头面,步摇、发钗、耳环、珠花……一套齐全。

做成了云朵的形状。

整一套头面淡雅别致。

“师兄你这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吗?”

一旁吃惊的说到。

“这是给阿寻订做的。”

大师兄拿出那支步摇在手中看了看,而后放回盒中,推到我面前,转而去开了另外两个盒子。

那盒子打开,一个放着刻着流云的玉冠,另一个放着一支流云木簪。

大师兄将玉冠放到守知面前

“这是你的。”

“我也有?”

守知欣喜的那起那玉冠左右瞧着,宝贝的不行。

我看着那套头面心中欢喜,却也是有一丝丝窘迫。

给我这般好东西……我也不会用啊……

糟蹋。

大师兄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眼含笑意。

“李掌柜,便有劳店中伙计替我小师妹梳个妆了。”

掌柜的心领神会,迅速出了房间去招呼小二过来。

我心中有疑,便开口询问

“大师兄这是何意?”

无功不受禄啊!

守知也被我说的一脸不明的看着大师兄。

大师兄泯了口茶水淡淡的说

“明日游湖,我与守知会敛去气息,我们就是游玩到此处正好碰上明月楼里画舫巡游的云洲公子。”

我与守知心领神会,隐藏身份,暗中观察。

此时掌柜也带着一个小丫鬟来到房中,我跟着她来到里间镜子前坐下,小丫鬟将我梳的乱七八糟的发束拆下。

看着被放在桌上的竹节簪子,我拿起来默默的掏出帕子擦拭干净。

小丫鬟的手法轻柔,极为熟练。

枯坐着的我甚至开始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臭臭待在秘境中修炼的如何了。

江南一带太过温柔,在这样的地方把臭臭放出来确实有些许吓人,因此在入关时便和臭臭商量好了,白日里它便独自开个秘境待在里头修炼,臭臭原本是极不情愿的,哄了好久答应每天给它带上好吃的,还不重样,它才勉强答应。

昨夜给它带回了叫花鸡它竟然没出来,也不知是否在升进阶。

许是想的入神了,都没反应过来小丫鬟已经将头发梳好了,正拿着一个白白色的妆粉往我脸上招呼。

我条件反射的迅速后仰撤离。

大概是我动作幅度太大,太过突然,吓得小丫鬟手中的粉盒脱了手,我迅速反应过来捞住了粉盒,交还给她。

“小……小姐好身手……”

此时门被推开,守知第一个冲了进来

“怎么了师姐!”

“没什么,我不小心撞翻到了桌子,吓到人家了。”

守知看着我一脸古怪。

有……什么不对劲吗……

正好大师兄此时也走了进来,守知转头问到

“师兄,我们待会儿是否还要去趟成衣店?师姐这……这也太不伦不类了……”

我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身上守知那件明晃晃的袍子,一时间陷入了尴尬,习惯性的伸手想要挠头,守知一把冲了过来抓着我的手,

“我的师姐呦!你这好不容易梳好的头你就别挠乱了好吗!”

“不用,衣裳已经准备好了。”

师兄从纳戒中取出一个包袱递了过来。

妙啊!

我欢喜的接过包袱在桌上准备摊开,一旁的守知也跟着想看,却被我推到门外。

“去去去,出去出去。”

“小气,不看就不看”

守知气鼓鼓的拉着大师兄出门坐在桌子上吃着桃花糕,我看着碟中没剩下几块的糕点一阵心疼。

臭弟弟你倒是给我留几块啊!

我默默的关上门,我不难过。

呸,我难过,难过死了。

……

我打开包袱的那一刻就被惊艳到。

白色拖地淡粉梅花百水裙,外罩月白色流光纱衣,内袖口绣着精致的白纹云朵,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流光倾斜,熠熠生辉。

我开心的抱着衣服来到屏风后头准备换衣服,小丫鬟也跟着进来了,我一惊,赶忙摆手说到

“不用不用,我自己换就可以了。在外头等我好了!”

开玩笑!穿衣服还要人伺候着,我还没有腐败到那种程度!

半刻钟之后……

“那个……这个……小妹,可否进来帮个忙……”

不是这衣服怎么穿啊喂!怎么这么复杂啊喂!

所以说,做人有时候真的不能太跟自己较真了。

小丫鬟进来之后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我却是羞愧的红着脸不敢看人家。

索性,她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穿戴妥帖了。

我在镜子前坐下,这才看到了她为我梳的头发。

头发整齐的梳成两边对称的发髻垂挂着,两支云簪插在两边鬓发垂着

青丝崔在胸前,无需点妆就很好看。

我心里燃着小烟花。

“这发髻叫什么?”

“回小姐,雾鬓云鬟。”

“名字也好听!真好看!”

丫鬟退出去开了门,我忐忑的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了守知手里拿着最后一块桃花糕。

“守知给我留一口!”

我出声制止,守知回头看过了过来,手中的糕点掉回了碟碗之中。

看着守知这般,我心中忐忑愈盛。

抬眼偷偷看向大师兄。

只见他举着的茶杯凑在嘴边忘记了动作,楞楞的看着我,眼中有惊艳。

我局促的往丫鬟身后挪了挪,这场面安静的让我有些许不适。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我如此装扮吧,应该……会挺不适应……

李掌柜适时的站了出来

“公子,你这小师妹模样生的俏的很呢。”

大师兄也适才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说

“嗯,阿寻生的好看。”

脸上腾地升温,耳尖都觉得烫烫的。

我红着脸挪着步子走到了桌前坐下,看着桌上的桃花糕,凑近守知低声说到

“守知,你说我们问掌柜的买些桃花糕回去他可会卖与我们?”

良久未得到回应,我抬头看去。

只见守知红着脸僵硬的挺直着脊背。

这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几年前守知的样子,也是如此,在山上的时候总是喜欢跟着我到处疯跑做些不着调的事,性子却是腼腆的很,逗一逗就是这般憋红了脸的僵直模样。

这六年,没有我的干扰,守知倒是稳重了不少,也活泛了许多,如今这模样倒是少见的很。

我心里起了逗逗他的心思,于是我坐直身子,回过头。

对面坐着的大师兄露出无奈的笑,我狡黠的挑了挑眉示意他看着守知的反应。

我将手悄悄伸到守知背后,深吸一口气,重重拍下,同时大喊了一声

“守知!回魂啦!”

他惊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用力之猛甚至带倒了椅子。

我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身。

守知一脸恼怒,一把抓起桌上的桃花糕。

“守知!有话好好说!别动这糕点!我错了……”

他一把将糕点塞进我嘴里,将嘴堵了个严实。

“吃吧吃吧!吃完赶紧闭嘴!”

他扶起椅子,气鼓鼓的将头扭到一旁不再理我。

“守知我错啦!待会儿我去问掌柜的讨要些,买些回去全给你,我保证一块儿都不碰!”

回客栈的一路,那些被大师兄的颜吸引的姑娘看看一旁的我,无不面露失望。

我回房前,守知贱兮兮的挡在我门前说到

“师姐,今夜可别睡觉哦,记得打坐。”

我……

“好的。”

他刚要走,我一把扯住他。

“桃花糕!那来点!”

“你不是说都给我吗!”

他将桃花糕往身后藏了藏。

“给臭臭留点啊!臭臭昨夜都没出来!”

他极不情愿的拆开糕点匀出了几块。

“臭臭昨夜可是一直待在秘境之中?”

原本要回房的大师兄听见了我所说的停下了步子回身问我。

我点点头。

“可方便进去看看?”

“师兄也要入秘境?”

我一脸诧异。

“师姐你是躺了六年躺傻了吗?月极兽所化秘境,是一般人能说进就进的嘛?师兄说的是去你房内,臭臭入镜的地方看看。”

啊这……

我开了门将他们带了进来,指了指我的那张床,尴尬的说到

“便是在哪儿了……”

“在……在你床上?”

我不敢抬眼看大师兄与守知,想必此刻表情应是十分微妙。

“如今没有灵力……夜里怕冷……时常……时常抱着臭臭睡……”

我越说声音越小,脸红的不像话。

“得亏臭臭是只小雌兽,师姐你怎么敢的啊!”

臭臭是雌兽?不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整明白的,守知怎么知道?

哦,守知博览群书,学识超群。

告辞。

大师兄径直走向床边

“阿寻,冒犯了。”

我连忙摆手摇头。

“无妨无妨,师兄您请您请。”

大师兄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并未再多言,坐在了床上,闭上了眼伸手掐了个诀。

“大师兄这是在干嘛?”

我用胳膊肘撞了撞守知问到。

他潇洒的将额前碎发一甩,笑着风流倜傥。

好像每到提问环节,都会触发守知的孔雀属性。

“师兄是在探知同空间里的异度空间差异,虽说秘境无法进入,但是这样可以大概的感知到臭臭那边的情况。”

牛啊!

大约半刻钟左右,睁开了眼,起身对我笑到

“臭臭正在尝试突破瓶颈,灵力波动很大,一时半会儿应该出不来。”

还真被我猜中了?

师兄临走前在我房内设下了结界,说是臭臭不在,有个结界多一份保障。

一夜打坐,果然就如同师尊所说,想要再修行是不容易的。

任凭我如何练气,身体中好似有一个窟窿,聚起的气都往那窟窿里流走。

正是金丹破碎的地方。

忽然间我有点明白林回舟在山上那些年的修行的感受了,明明一直在修行,却总被一个空洞所吸收,修为增进的极慢。

不过林回舟有流烟玉啊!最后修为还是会井喷式进阶,而我,却只是在填补失了金丹的空洞。

正因如此,当守知第二天过来敲门时我觉得疲惫又挫败。

半点精神都没有。

我不信邪的吃了早点便又回了屋子打坐练气去了,并且告诉守知不用喊我吃午饭了,晚些时候要去那湘湖的时候喊我就行了。

守知不明所以,却还是在我回房前从纳戒中摸了几个灵果给我。

傍晚边的时候大师兄来敲了门,我头昏脑涨下了床。

门一看便看见了负手而,立手中执扇的大师兄换了身青色的衣衫,衣领处绣着竹节暗纹。梳着半扎顶髻,散落的青丝被规矩的整理在身后,好一个公子世无双。

“阿寻,该出门了。”

大师兄温和的笑着对我说到。

我呼吸一滞。

心中的烦闷与焦躁被这清风冲淡而散。

大师兄看着我发愣的样子,垂眼低笑一声,缓缓抬起执扇的手在我脑袋上轻轻碰了碰。

“该走了,别发呆了。”

大师兄杀我!

这一波持靓行凶,我无了!

正当我沉浸在大师兄的颜中七晕八素的时候,大师兄身后探出个脑袋,被玉冠束起的高马尾在一旁垂下。

“师姐,你清醒一点。”

我尴尬的回了回神。

师兄回过身让守知站好,而后一脸严肃的与我们说:

“此番我与守知已经敛了气息,便不要再唤师兄师姐了,要记得唤名字。”

唤名字?

沈清淮。

清淮。

今天的街道热闹非凡,似乎往日入夜的寂寥都是为了此刻的热闹做的准备。

街边摆出的各种小玩意儿,支起各样的摊子,而街上行走的多为青年男女。

街道渐渐拥挤,随着人潮慢慢想着湘湖边上挪动。

大师兄早在几日前就过来订下一艘渔船。

要是像我与守知一般,半点准备都没有,怕是此刻过来也没有船可以租了的。

我满脑子都上了湖之后便让渔家捕些个水产,在船上烤了吃。

只是渔家半天没个动静,渔家才支支吾吾的说了,原是他早前将船只租给我们之后并未告知家中妻子,有户人家拖了他妻子帮忙留船,她妻子便以为自家渔船还未租出去,便收了那人的订金。

一来二去的,便重了。

渔家大伯低着头不敢言语。

我们倒是没想太多,一合计,对方一行只有两人,要是对方不介意,便等对方来了之后一船同行也是可以的。

我们三人在甲板上聊着天,看着湖面已经泛着几艘船只。

这地方夜间的风温柔清凉,带着这凉意吹向市井之中与烟火气相融。

“我们一会儿去了湖上,便给船夫些些银子让他为我们捕捞些水产烤来吃如何?”

“捕个鱼为何还要劳烦船家?我跟你说我以前看过一本书捕鱼……”

“得了吧你就!下……出门这段时间我算是发现了,理论是理论,实际操作是实际操作,在你这儿是两码事儿!”

“我怎么就不行了?师……阿寻你别嘚瑟,待会儿我就给你捞上一桶的东西。”

师兄并未言语,只是看着我们笑的温和。

这时候,船家待着两个人像我们走了过来。

一男一女,十八九的模样。

我先眼望向那名姑娘,脸上并无梨涡。

我失望的摇了摇头,还以为会有什么奇遇呢。

那男子一来看了我们一眼,略微思索,便向师兄做辑至歉。

“事先不知这事儿,小妹路上贪玩,来的稍晚些了,望各位见谅。刚刚船家已与我们说明白了,我二人并不介意同行,有个伴也是好的。”

师兄笑着摇摇头,说着无妨,便让船家动身了。

而后闲聊得知男子名叫杜玉,与妹妹杜湘此行是去往北与姥姥祝寿的。

我暗自打量了一番这二人,好像也并未有什么不妥,杜玉儒雅有礼,而那杜湘落落大方,也是个爽快性子。

我对他们的寒暄提不起什么兴趣,独自找到了船家商量捕鱼的事儿。

顺便问了这明月楼画舫的事儿,只是所知不多,与馄饨摊老伯所述相差无几。

刚回到甲板就看见了守知迎面走来。

“师…清怀呢?怎么就你出来了?”

“被那两兄妹拖着走不开,走走走,我们去船家哪儿借点渔网,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的身手!”

恕我直言……我并没有很想看……

我挎着张脸被守知拖去船家哪儿。

事实证明守知真的只是理论派。

船夫大笑着过来接过渔网,熟练的抛了出去。

也许是我们这头的动静太大,终于将那边聊天的人吸引了过来,杜玉率先向我们走了过来,问我们在做什么。

而那头的杜湘则是在后头跟着大师兄一道而来。

我和守知对视一眼,谁都没接杜玉的话。

守知是因为说出来丢人。

我是因为护食。

一时间只剩下了水波的声响流淌在几人之中。

大师兄率先打破了这沉默。

“阿寻玩儿心颇重,我也是和杜兄一样头疼不已呢。”

好熟悉的一句话,记得杜家兄妹刚上船时说的便是这句:小妹路上贪玩。

我瘪了瘪嘴没说话,转头对着黑漆漆的湖面托着腮,想着这一网到底能捞出多少东西,够不够几人分的。

“我才不顽劣呢,都是哥哥拿我当的幌子,淮哥哥你快与我说说阿寻姐姐在做什么?”

淮哥哥?修仙者大多长寿,我初见沈清淮时便是这般模样,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这般模样,饶是如今我也没打听过大师兄的真实年纪,说不定还真的就是这杜家小妹爷爷的年纪了。

想着这些便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一旁的守知扯了扯我的袖子,才惊觉大家此刻都在看着我。

我尴尬的咳了咳,随即一脸正色。

“我与守知刚刚劳烦船家撒下一网,不知能捞到多少水产,想着要是水产多的话一会儿我们便在这甲板上支一口炉火,煨上酒吃着烤鱼看明月楼的歌舞,岂不快哉。”

“酌酒吟诗看歌舞还不错,只是这烤鱼这般味腥的俗物放在一起怕是不美。”

“湘儿!”

杜玉斥责着小丫头不得无礼,冲我拱手赔礼。

我倒是没怎么意,摇了摇手表示不打紧。

这丫头看着便是被捧着长大的,怕是吃个鱼都是有人专门将刺剔去的,自然想到在这种地方坐着吃烤鱼会觉得粗俗的很,想到的全然是风花雪月的东西。

我回头看了看守知,挑眉冲他笑,而他则回避着我的视线。

想当初,我第一次带着守知在山上逮到兔子的时候他也以为我是逮来玩儿的,当我将兔子剥皮上架烤了的时候,他痛心疾首的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残暴。

结果嘞,转头就跟着我去偷六师兄养着的灵兔去了.....

真香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我拍了拍守知的肩膀,让他盯着渔网,待会捞鱼的时候喊我一声,便向师兄打了声招呼打着哈欠回了船舱内。

一天一夜的打坐并无什么进展,或许真如同大师兄所说,修炼不急在这一时,在这世俗间灵气污浊混杂,的确不易修行。

我在舱内寻了个干净的地儿,倒头就睡了过去。

恍惚间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我遮白光起身寻光而去,一路我唤着守知和大师兄,船上却无一人。

我在甲板上看着空荡荡的船只,一阵恍惚。

远处黑暗的湖面亮起点点烛光,而后光晕扩散,烛光也越来越清晰,那一艘画舫远远的向着我所在的船只而来,船两层高,船上挂着许许多多的灯笼,想来刚刚的烛光便是这了。

画舫上看着并无人在,湖面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雾,正在我疑惑之时,画舫上传来歌舞声,渐渐的人声传出,与这热闹奢靡的声音不同的是,那画舫目之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这是在梦中?还是在幻境中?

如今我没有修为,无法探测这场景的真。

我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并不觉得疼痛。

这是梦?

我咬了咬牙,摸出袖中的匕首,准备试着扎自己一刀。

正准备下手,听见了一声呼唤

"阿寻。”

眼前大雾散去,歌舞声和画舫没了踪影。

我试着睁开眼,却依旧在这空荡的甲板上。

我握紧匕首,犹豫的看着自己的手臂,想着是否要下手。

“阿寻,快醒醒,那一网捞了不少鱼,我等着尝尝你的手艺。”

这次我睁开了眼睛。

眼前坐着的大师兄冲我笑着,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数月前刚醒的样子。

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的场景是真实亦或虚幻。

“师兄我刚刚.....”

话未说完,大师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摁在我的唇上。

“阿寻刚刚梦魇了,看你这满头的汗。”

带着些凉意的手指似乎带着不舍,摩挲着最后离开了我唇边,缠上我的后颈,将我拉近。

大师兄呼吸近在咫尺,呼出的气息带着凉意,弯着眉眼好看的像晚霞。

不对。

看着眼前的大师兄熟悉又温和的笑,我心里却泛着怵。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却发现手中有异物。

是匕首!

我面上神色未变,悄悄握紧了匕首趁眼前的“大师兄”还没反应过来,向他挥了过去。

“大师兄”面上笑容不便,脖间多出一道血痕,血迹喷涌,却未沾染周遭丝毫,而是在空中化为雾气消散。

“阿寻,你不乖哦!”

“大师兄”说完也随着这血消散在空中。

大师兄从来都是温暖的,从不会有如此凉意。

正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额间流入一阵熟悉的灵力,温暖的流入四肢百骸,神识渐渐清明。

我悠悠的睁开眼睛,眉心被大师兄摁着。

我伸手想要握住师兄的手看看温度,只不过一抬手,手中的匕首差点伤到了大师兄。

匕首还在?难道依然没醒?

不应该啊,我就这么愣愣的举着匕首看着大师兄。

“你们在干什么?阿寻!你在做什么!快把刀放下!休要伤淮哥哥!”

杜湘此时冲了进来,一把拍开了我举着匕首的手,将师兄拉开了我身前,挡在师兄面前。

别说,这美救英雄的倔强模样还挺可爱。

我坐了起来,捡回被甩到一旁的匕首。

“你想干什么!哥哥救命!守知哥哥阿寻姐姐要杀人啦!”

好像又不太可爱了。

我脸一黑,啥玩意儿?

守知和杜玉听到声响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杜湘缩在大师兄怀中,而大师兄避嫌的将两只手背在身后,而我.....正握着匕首.....

“湘儿可有伤到!淮兄!你这妹子这般做是为何!"

杜玉将杜湘从大师兄怀里拉了出来,好好检查了周身,确定了没有伤到,怒气冲冲的对着大师兄说到。

“我...如果说我准备收网杀鱼去了...你可信?”

我讪讪的开口。

守知哈哈哈笑出了声,打破了这诡异气氛。

师兄伸手将我拉了起来。

守知跑了过来,挤进我和师兄之间,一手搂着师兄,一手搂着我,带着我们向外走。

“走走走,我们收网去喽!”

三人行至甲板处,守知回头望了望,确定了兄妹俩没有跟上来,将我们搂紧了些,脑袋凑在一起嘀咕到

“之前师兄进去找你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船夫也中了招,但这兄妹俩却是一点事情没有,必有古怪。咱们不露声色保持警惕。”

师兄点头表示默许。

守知松开了我们,走去捞网。

我将他拉到一旁,一边向他伸出手,一边留意着船舱内的动向。

“鞭子拿来!”

“哦哦!”

守知转头从纳戒中取出蛟骨鞭,我开不了纳戒,便一直将鞭子放在守知的纳戒之中。

如今重新握住鞭子,我便放心了些,只是看着这鞭子,我心中起了一丝顾虑。

“可有符咒可掩盖这蛟骨鞭的神性?”

守知想了想,拿出一张符纸,咬破指血,在上头画下一串密符。

然后端端正正的贴在了鞭子柄上。

我收了鞭子将它挂在后腰上,宽大的外衫罩着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走!帮师兄收鱼去!”

湖面此刻的船只稍稍多了些。

大师兄独自收着渔网,并不太费力,袖上沾了水渍。

我与守知站在大师兄两侧,一人一边,将师兄的袖子挽起,师兄看着我们觉得好笑,打发我与守知去起炉火。

船夫见我们过来,打起精神来给我们拿了炉子炭火。

这船夫也是中招了的,此刻还没缓过劲儿,瞌睡未消。

只是刚刚这幻境来的过于蹊跷,此刻也是不方便向守知询问仔细那究竟是什么。

莫不是这湖里的邪祟?

以大师兄的修为,普通邪祟也不能够做到这般悄无声息。

正想的入神,远处一丝丝声乐传入耳中,听得并不很清晰只是乐响。

我抬头就看见了远处的远处的星星点点。

周围的船只开始热闹起来,人们纷纷走出甲板,那乐声逐渐清晰起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碳掉落在地。

正好杜氏兄妹也从船舱内出来了,杜湘看着我眼神依旧不善。我没有理会她的小情绪,趴在护栏上想看清那渐渐驶近的船只。

“我刚刚在梦中,听见过这曲子。”

大师兄将手里的网与水产放到一旁,随着我的目光看去,微微皱了皱眉。

“清淮,你能看清那画舫吗?我记得梦中船上有许多的灯笼,船头!船头的位置有一个下弦月的标志!”

“嗯,是你看见的那艘。”

大师兄收回视线,神情凝重。

“沈兄,方才是小妹唐突了,我替小妹给你赔不是了。”

大师兄没有说话,握住了我垂在袖中的手,正要转头看他,却发现他手上藏着东西,如今拉着手,那东西就在我俩手掌之间。

“你跟他道歉有什么用,难道不是应该向阿寻道歉吗?”

守知看似漫不经心的说,他扇着火,炉上时不时炸出点点火花,还未落地就熄灭了。

我收了手,接过了师兄掌心中的东西,作势将手背在身后,挑眉看着杜玉。

“跟我说也没有用啊,我这人就这么大点心眼儿,怎么能做出原谅人这么为难自己的事呢。”

是符纸。

回话间我摸清了师兄刚刚递过来的东西,是一道符纸。

只是不知是个什么符。

这两兄妹可能是没见过我这路数的,看着斯斯文文清清秀秀的模样,只是多了张嘴。

杜湘气的指着我连说了好几个你,完了又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气呼呼的扭头瞪着她哥。

杜玉此时也才反应过来,收起一张被噎住的脸,换上往常的笑容不再搭理我,拉住动了气的妹妹去了甲板的另一头说些什么。

我偷偷瞄了一眼手中的符纸,是清心咒。

想着梦中湖面的大雾,我将符纸缠在手腕上。

此时的画舫已经非常近了,湖面的气氛也到了白热化。

画舫之上,歌舞升平,被周着的小船只簇拥着。

而那些船只上的人一个个都仿佛在追逐偶像般的狂热欢呼拥护。

莫非这明月楼的姑娘各各都是赛天仙的好看?我眯着眼睛认真的看着那些女子,找寻符合女主气质的人。

只是这一看便发觉了古怪。

这些船上的人每隔上一段一间,就会陷入短暂的呆滞状态。

眼神空洞而呆滞,面上带着僵硬的笑。

只一瞬,这种状态就会消失,如此反复。

“几只小狐妖,本事不大,做事倒是机灵。”

我回头看着守知瞧着那画舫冷笑着。

狐妖?

那画舫之上果真是妖物作祟吗?

守知凑近了我低低的开口

“师姐,我大概知道这兄妹两是什么来头了。”

不是说着狐妖的事吗,怎么忽然扯上杜氏兄妹了?我抬眼看着守知,他又摆出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应是青灵山上的弟子,位份还不小。”

青灵山?说起这请灵山,差不多是和青仙山齐名的修行门派了,只不过据说六年前林回舟一口气破境到大乘期,成为同届修仙者的楷模,因此青仙山也是时下热度最高的门派了。

正所谓树大招风,一时间坊间风声四起,说林回舟能如此破境靠的全是祖传流烟玉,和青仙山可没什么关系,这样的人丢在哪个山上,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心想瞧瞧这些个酸的,还丢哪儿都结果都一样,说破了也没丢在你们哪儿啊。

虽说林回舟的事情闹开后,青灵山的人眼红跳脚明里暗里没少阴阳怪气,但久了之后人长老悟了!将山上这一辈的弟子差不多都给赶下山历练去了。

除魔卫道在各州本就是功德一件,因此这两年里青仙山的口碑倒是也还不错,群众呼声还是很高的。莫非我们随便出个门就能遇上青灵山上高阶弟子?我催促着守知继续往下说,只是这小子忽然间就傲娇起来了,挑眉看着我笑,就是不开口。

拉倒。

我转头扯着大师兄的袖子,努力的眨巴眨巴了眼睛。

“师姐,眼睛抽筋找大师兄是治不好的,你清醒一点。”

守知掰正我的脑袋继续说

“青灵山的东侧有一灵山,时常有灵兽梦魔出没,会被那些个长老收做灵宠饲养,想必刚刚的便是那两兄妹放出的梦魔试探咱们的。”

“怕是不仅仅是梦魔这么简单,阿寻梦里的这曲子与画舫与现实相同,应是梦魔行动时吸引了别的什么东西。”

果然,原主这倒霉体质,到哪儿事情都不会简单。

我忽然想起,同是灵兽,那这梦魔相比之臭臭如何?

“这梦魔很厉害吗?和臭臭比起啦呢?”

“没法比。月极是上古神兽!要是臭臭在这儿的话,那梦魔是现身都不敢的,血脉压制!只是普通人和心智不定的人极容易被蛊,你看我和师兄一点事都没有。”

嗯,臭臭的大腿要抱紧,只是这货此时还在修炼呢,一时半会儿指望不上。

若真的是青灵山的人,那恐怕此刻我们的身份也被知晓了。毕竟大师兄的名头在外头摆着,或许不知道青仙山沈清淮,但绝对知晓沈家,不然如何会这般试探。

“失策了失策了。”我低头喃喃的说着

“怎么说?”师兄一脸不明询问到。

“不应该喊你沈清淮的,应该喊阿淮,阿清....总之不应该是沈清淮!”

大师兄失笑。

“家中有曾有起一小字,唤齐光,并驾齐驱的齐,和光同尘的光。不嫌弃的话,可这样唤我。”

齐光。

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

与日月兮齐光,和师兄真的很相配。

若是当初师兄家人一个脑回路不对,给取了前两字“同寿”呢.....

沈同寿....

好像....也还蛮可爱的....

“既然现在大家都知道彼此是什么路数,那也不管他们了,他们怕是也看出这画舫上的狐妖作祟了。待会要是打起来,师姐你就躲进船舱内别出来。我们收拾完那些狐妖过来喊你。”

对此我并无异议,我去了可能只是添乱,倒不如安心待着,不给他们添麻烦。

我们这头商量的也差不多了。

索性师兄和守知继续盯着那画舫,我空闲下来开始捣鼓那一桶的水产。

别说,还捞了不少东西,光螃蟹就好几只。

将东西全都洗净,我又问船家买了点酒。坐在炉子前刚一打开瓶塞子,一句屁话传入耳中。

“这种污浊的东西也能入口?怕是真没见过好东西。”

杜湘不知何时立在我身侧,抱着胸,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眯起眼看着她傲娇的小表情心里一乐。

“你怕是连这种污浊的酒都没有,就别在这儿说屁话了,去你哥身边待着好嘛?”

“谁说我没有!”

杜湘背过身去,再转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壶酒。

“看见没!这可是上等的松酿!就当本小姐今日做好事,给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开开眼!赏你了!”

杜湘将酒直接抛向我,带着她自以为的怜悯与嘚瑟。

我接过酒,心里乐开了花。别人酒都送来了,我不收多不礼貌啊,有违我原则。

脸皮是什么?自尊是什么?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就用来灼这些水产甚是美味!

我开了瓶塞,毫不吝啬的将那些鱼虾蟹淋了个透彻,空中飘荡出了松酿特有的松香气,倒是与师兄身上的味道些许相似。

“你!你!你不是用来喝吗!”

杜湘眼睛都看直了!指着我一脸不可思议!

“我说了要用来喝的?”

这姑娘,年纪轻轻的好像脑子不太够用,不然待会给她挑个大螃蟹补补!

“你!你!”

见我不再理,杜湘扭头气呼呼的走了。

啧,这丫头,怎么这么撑不住气呦,要是放在林回舟身边,活不过两章。

淋了酒的鱼虾一上炉子,滋啦滋啦的响着,酒香四散。这些东西熟的快,此刻我庆幸守知纳戒中我的那些个调味药粉他都有一份。一系列的调味粉下来,杜玉杜湘都不禁频频回头看向这边。

真香。

“小姐这洒的是什么粉,老汉我在这水上多年,多见的人家自己烤这鱼来吃,这么香的我倒是头一次见着,稀罕的很呐!”

“这是我自己配的,就带出了这么多,若是不嫌弃便拿去吧,回头下船去我再配些便是。”

船夫喜滋滋的收下了那几瓶调味粉,连连道谢。

而此时,明月楼的画舫已经驶近了我们这艘小船只,忽然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乐声骤停。

我疑惑的向那边看去。

只见船头立着一位遮面的妙丽少女,侧头对着一旁的老奴模样的人说着什么,随后船渐渐向我们靠过来。

那老奴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与我们说

“这位小姐可是在煮吃食?我们家主子闻着这味道说手艺卓然,不知小姐是否可将煮的吃食卖与我们一些,价格随小姐开。”

正愁不知如何上这画舫,这不,机会来了!

我看了看大师兄与守知,两人皆冲我是使着眼色。

明白明白。

“要说这烤鱼拿些去也不是不可以,钱的话便不必了,只是有个不情之请,家中兄长一直听闻画舫内女子各各才华横溢,很是向往,不知能否让家中兄长去船上讨教一二,一会儿这鱼熟了我唤一声你们再差人来取,如何?”

“这......”

老奴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遮面女子。

只见那女子思迅了片刻,颔首。

“几位公子,请。”

得了允许,老奴恭敬的说道。

“那等这鱼熟了,我便喊你们来取。”

大师兄与守知对视一眼,上了明月楼放下的小船。

而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是杜氏兄妹怎么想的?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跟着走了?

大师兄走之前冲我使了个眼色。

了解!

他们走之后,我转身便招呼了船夫跟着我进了船舱内。

我与他说,去舱内,我告诉他这调味粉的秘方。

一进船舱内,我就将船夫给敲晕了......

抱歉.....

我并不但师兄他们会出什么事,相对的,我对大师兄总存在一种莫名的信赖感。

只要他在,心就可以一直安安稳稳的放在肚子里。

再说了,这不是还有青灵山上的两位吗。

此刻我所担心的是万一打起来,这湖面上的船只众多,会伤及无辜。

透过窗缝向外看去,画舫的暂时停泊引来了不小的骚动。

有些个船只甚至有隐隐向这边靠过来的趋势。

一时间,这成了最头疼的问题。

正想着,甲板上有了些动静。

我微微支开了点窗户,便看见了杜湘气呼呼的上了船。

嗐 这运气。

我将窗子开了些,招呼着杜湘进来。

杜湘一进船舱就没好气的说道

“都赖你!哥哥说什么让我来船上照看你们,给我赶下来了!”

我忍住笑意,这哪儿会是要照看我们,分明是这小妮子做了些什么,怕是他们几个合计了一下还是给她支下来了。

但是知道归知道,这毛驴,还是的顺着撸的。

“怕是没这么简单,你哥哥将你支下来,怕是为了这些。”

我伸手指了指那些靠近的船只。

看着这些船只,杜湘越发恼怒

“这些人凑什么热闹,真是些不怕死的!看我不用分水之术给他们船掀了!看他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安生!”

杜湘急躁的开始抬手施法,被我一把按下。

“别急,你这样只会打草惊蛇,没准还会误了师兄们的事儿。”

“那你说怎么办!这些个蠢货可知这船上的厉害!”

我心想,这小妮子也怪好带的,就这么几句话间,思路就被我给带走了。要是遇上的是个不安好心的,怕是要吃苦头的。

果然,道行真的很重要,除非拥有绝对实力,你坑我,我就揍你。

不然,脑子还是很好用的。

“这样,你刚刚对我使的梦魔,放出来去转两圈试试?”

杜湘一愣,随后一脸尴尬的别过头看着窗外,似乎想了想可行性,最后捏诀念咒。

一只白色的大嘴精灵慢慢在杜湘身后现了型。

原来这就是梦魔啊,没有臭臭可爱,长得有点像条大虫子。

我腹诽。

杜湘手指了指,开口说了声

“去!”

梦魔缓缓的在船舱内消失,淡淡的白色雾气似的溜下了船。

“盯仔细了,之前可是有东西混迹出来搞事情了。这次可别出什么岔子,这关系的可是这地界上喊得出名字的公子小姐们,出了事咱们只能各山凭各本事来捞人了!”

“能有什么事,之前那个不过是梦魔贪食而已,能有什么事儿!”

不知为何,我心中隐隐起了不安,紧紧盯着那些船只。

半盏茶的功夫,那些船只便不再靠近。

只是忽然间透过窗看去,对面画舫不知何时灯笼全熄灭了。

杜湘也似才留意到,咦了声之后起身便要去看看什么情况。

我一把拉住她,来到了船头,冲着画舫喊道:“老先生,鱼好了,可是要现在下来拿?”

半晌,画舫内并未有动静,随即船身开始剧烈晃动,湖面无风起了波澜。

“定是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我还来不及出声劝阻,杜湘轻轻一跃便到了对面船上。

真好!

我不禁感叹。

有本事的在打打杀杀,没本事的需要躲好。

我扭头回了船舱内,静静留意这外头的动静。

湖面的风好似被抽干了一般,就连虫鸟也失了声响。

透过湖面的微光,能看见对面画舫的晃动,空气中渗进丝丝血腥之气,画舫周身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应是设下了结界了吧。

忽然之间手腕上圈着的符咒变得温热,我皱了皱眉,取下了蛟骨鞭握在手中蹑手蹑脚的伏在窗边仔细看着外头的动静,只见之前杜湘放出梦魔的那几艘船在晃动。

那种晃动不似船只在水面的波动,而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波动着船只。

糟了,这应是之前混进来的东西。

余光中瞥见了甲板上的一滩水渍。

有东西上来了。

我慢慢挪着身子,转到另一边,看着那摊水渍在慢慢扩散,一点点的渗透着甲板。

就好似打翻了一桶水,水迹渐渐倾向四周一般。

如今的我根本感知不到任何生灵的痕迹,更别说是辨别这究竟是何物了。

握着鞭子的手甚至有些些发抖,这是对于未知的恐惧,身体本能的反应。

手腕的符咒越来越烫,灼烧着我的皮肤,我却不能将它揭去,这是我对异物唯一的一点感知了。

忽然间后背一凉,汗毛倒立的冰凉感,几乎是瞬间的反应,我想都没想,挥鞭横扫了出去。

一阵凄厉的叫声在耳边响起,随后是鞭子所过之处响起呲呲呲的声音,随之一阵黑色烟雾慢慢在眼前消散。

符咒平静下来,不再烫手。

我腿一软沿着窗子跌坐在地上,手抖得厉害,此时仅仅只是捏紧鞭子便是我能使出的全部力气。

刚刚那一刻,是身体感受到危机时刻的本能反应。

我抬了抬眼皮子看了看外面,空气中的血腥之气越发浓重。

而远处的船只笼罩着淡淡的黑气。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对面船上的,都是花一样年纪的少女,与最意气风发的少年,而我面对这局面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自己发抖的双手都无法控制。

眼角渗出泪水,此刻的绝望让甚至让我生出了为何要醒来的念头。

鞭子无力的脱手,摔在地上,铃铛撞击地面响起清脆的“叮铃”一声。

帝钟。

师兄之前的法器。

我愣愣的看着地上的蛟骨鞭。

这命是师兄救下的,而师兄想守护的,是这苍生。

我是个俗到骨子里的人,何为苍生我不懂,可是我明白此刻若是什么都不做,之后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的心都不会再安宁。

陡然而生的热血直冲大脑,我抓起地上的鞭子跑出了船舱。

我放空一切,不让自己有思考和犹豫的余地。

站在甲板上,面对眼前的黑暗与邪气,撕掉了蛟骨鞭上的符纸,举起手中的鞭子晃动着。

清脆的铃声在这片寂静之下空洞又突兀。

这种神性,妖邪退避,同时也会不受控的被吸引。

因为鞭有神性,而我没有。

这无异于开了盒的珠宝,用惹眼的珠光宝气吸引着人来取。

“来啊!这边啊!什么妖魔鬼怪!给爷爬!”

我冲着远处的船只,疯狂嘶喊着。

远处的船只静止了,寂静无声,一股浓重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水面开始翻滚,迅速向我逼近。

我心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儿,手腕上的符咒烫的我快要握不住鞭子。

我咬紧牙关忍受这种种的不适,留意着四周。

来了!

忽然间船只剧烈晃动,周围的水像被煮沸了一般滚动。

我单手扶住栏杆稳住身形,看着水面噼啪作响,窜出好几只黑色的怪物,半透明的身体,周身散发这黑气,长的和海草一般的头发拖在地上,獠牙森然,原本眼睛的位置却没有了眼珠子,只看见黑色漆黑的两个坑,那种样子就好像是骷髅外头披着一层黑色粘膜。

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正当我内心极度惊恐的时候,脚腕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道,我低头一看,差点过去了!

脚底下不知何时趴了一只,此刻正伸着爪子抓着我的脚踝。

我哇的一声尖叫出来,一边跳着一边挥着鞭子一通乱甩。

鞭子触碰到那怪物的时候发出了呲呲呲的声响,随后怪物便化成一道黑烟消散而去。

竟是和船舱内的是一种东西!

我一阵头皮发麻。

大概只有溺水的人才知道,狗刨也是一种绝美的泳姿。

正如此刻的我,鞭子挥的毫无章法,平时几个师兄教的招式半点想不起来,在船上乱跳乱挥。

我尝试着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一点,结果什么狗屁的冷静啊!完全做不到!实在是被那只扒脚的给吓破了胆.....

忽然喉间一阵冰冷,一口气就被憋在哪儿上不来了。

一只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我身后,此刻趴在我背上死死的缠着我的脖子。

完犊子。

这回事儿搞大了。

我死命扒着那怪物的手,却也无济于事。

肺部像是随时都会炸裂,我开始晕眩,我看着越来越多的怪物从水里出来,然后聚过来。

“吼!”

耳边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叫,随后船身剧烈晃动,我抬眼看见了密密麻麻的怪物中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兽。

在巨兽的撕咬中,妖物四下逃散,顷刻间,几只来不及溜走的不是被咬碎脖子,就是被拍成一坨烂泥。

巨兽忽然扑了过来,一口咬住勒住我脖子的妖物。

得救了....

我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甲板上满是污血腥臭的气味,但是这些全然顾不得了,现在只是躺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与咳嗽。

臭臭凑了过来,一下一下的舔着我的脸。

我一下子哭了出来。

翻身抱着臭臭哭的撕心裂肺。

差点啊!差点又死了啊!

臭臭一脸嫌弃的用爪子抵着我的脑袋,我哭的更惨了,我也知道脏死了啊,可是我连净身咒都试不出来啊!

“这就是青仙山的苍泽峰上的弟子吗!连几只水妖都对付不了!”

耳中传来一声鄙夷的轻笑,我一回头,先是看见了飘飘然飞下来的大师兄,随后是在画舫上站着的杜湘。

看见大师兄,我很想继续哭,可是看着后头的杜湘,我又想憋回眼泪去。

一时间情绪复杂了起来。

我咬死了嘴唇,不让自己出声,抽抽搭搭的瞪着眼睛盯着大师兄的衣角,眼泪还是没止住,一个劲儿的流。

师兄忽然蹲下身子,单手将我揽入怀中,轻轻抚着我的头声音低低的说

“阿寻不哭,阿寻做的很好。”

鼻尖的松柏香覆盖了这污浊之地满满的恶臭,剩下便是我之前怎么都做不到的冷静与心安。

因为收妖有功,我们几个都被都被乡绅请去了吃席,只不过我情绪不高,便向师兄告了别想回去客栈歇着。

大师兄执意要送我回客栈,拗不过他,便随了他去。

一路无言。

回了客栈,便向小二要了热水,虽说师兄已施了净身咒,可是我却只是想将身子泡进热水中,冲去这一身的疲惫。

坐在房中等热水的功夫,我趴在桌子上什么话都不想说,任由大师兄吩咐小二上些小菜打点着一切。

“师兄,你去应酬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大师兄不语,轻轻将我手腕上的衣袖掀起,看着那被符咒灼烧的通红的一圈水泡,轻轻将运了灵力的手覆上。

初时的疼痛渐渐被一股暖意包裹,水泡渐渐消散,留下一圈的黑色的疤痕,隐隐的还能看出守知画出的符咒,像一道文身。

“这疤痕若是要祛除,需要一段时间。”

他看着我手腕的痕迹轻声开口说到。

“没关系,反正没在脸上,去不去都一样。”

这时门房传来声响,小二来送热水了。

师兄起身去开门,小二麻利的将热水倒好之后一脸暧昧的看着我和师兄,笑眯眯的出去了。

咦,龌龊。

我将头埋进双臂之间,脸上微微发烫。

大师兄在里头捣鼓着什么,不一会儿便出来了。

“你洗吧,我先出去了。”

说完便出了屋子。

我起身来到里间,褪去衣服,一身伤痕,青紫遍布。

浴桶中应是被师兄加了草药,有一股好闻的草木香,我将整个人都埋入了水中,水有些烫,雪白的肌肤很快便红了个透。

若是以现在的实力,想要跑路的话根本就不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去。

所以祭拜完沈氏之后,还是得乖乖回青仙山修炼。

至少需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能任性妄为。

我颓然的想着当我面对那些水妖时的束手无策。

水中的草药香让人安心,我摒弃了所有的杂念,放松身体试着打坐。

恍惚间被水妖勒住的窒息感再度传来,我挣扎着睁开眼忽的一下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发出一声尖叫,才反应过来原是在打坐的时候睡着了....

差点被自己溺死....

臭臭忽然重重的撞向屏风,屏风应声而倒。

乒呤乓啷闹出好大的动静。

我扶额,臭臭...这些都是要赔的!

而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紧张的呼喊”阿寻!”

“我没事!”

冲着门口喊了一句,我迅速扯过一旁的干帕子擦干身子,披上了衣服,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去开了门。

见我出来,师兄微微一愣,随后便看见了屋内这一片狼藉的景象,颇为无奈的摇着头。

“在屋里待着别动,我一会儿过来。”说完便下楼去了。

我将门虚掩着,回了屋内,将屏风扶好,好在,屏风没事,只是被打湿了些,这种真丝质地,应该干了就好了吧。

我心里盘算着赔偿问题,在桌前坐下,不一会儿,师兄就推门进来了。

看了一眼被扶好的屏风,没说话,默默的将食盒内的菜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

清一水的辛辣食物,看的我咽了咽口水。

师兄,你懂我。

臭臭过来在桌前嗅了嗅,呛了两声跑开了。

这次的闭关,臭臭体型又变大了许多。

师兄在我身旁坐下,将碗递与我手中挑了挑眉,示意我吃饭。

这种时候,不需要客气,听话就行了。

而他开始用灵力烘干我那湿漉漉的头发。

我不自在的红着脸,拉着师兄的让他别弄了,一起吃。

“我不喜辣。”

他侧头微微笑着回答到。

这般出尘的颜,真下饭。

大师兄取出一些灵果干喂与臭臭之后便回来坐着。

他的话素来不多,我沉默的扒拉着碗里的饭,想着是否要说些什么,可是想了半天也没开得了口。

我留意到师兄一直看着我被灼烧的手腕走神,我有些许不好意思的将袖子拉了拉,放下了筷子。

“不吃了吗?”

“嗯...饱了..”

他将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来到了贵妃榻前坐下,随后将我的手放在了案几上。

虽然不知道师兄要做什么,但我还是乖乖的跟着他,并未出声询问。

只见大师兄从纳戒中取出几个小药罐子在桌上放好,取了其中一瓶掀了盖子用并着食指与中指沾了些药膏。

芙蓉花香在空中晕开。

他一只手握着我的手腕,沾了药膏的右手屈起尾指将我衣袖轻轻往上挑起。

指腹轻轻擦过皮肤。

“这点小事不劳烦师兄!我自己来吧!”

伸出的手被他挡开,师兄不语,低着头安静的为我上着药膏。

夜已深,晕开的药膏将空气中的芙蓉花香充斥的更盛,此刻我定是面上绯红一片。

而大师兄则是心无旁骛的上着药膏。

好不容易将药膏抹完,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大师兄抬起眼看了我一眼,楞了楞,而后轻笑了一声。

“这天气....太闷热了...怕是要下雨了.....哈哈哈哈哈....对吧师兄!”

我尴尬的撇开了头,苍白的解释着。

对,肯定是因为天热,所以才脸红。

大师兄挑眉看了看我,笑意更盛。

“嗯,应是要下雨了。那便开了窗户透透气。”

他随手一挥,带出灵力,一旁的窗户吱呀了一声,开了。

月明清风,繁星点点。

淦。还不如刚刚就闭嘴!这哪儿像要下雨的样子!这天气不要太好!

我索性看着窗外的星星装死,不再接话。

脖间一痛,我下意识的出手防御。

随后才反应过来,大师兄不会伤我。

大师兄与林回舟不同。

我扭头看着师兄,他眼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阿寻别怕,脖间有伤,需要上药。”

忽然间,他看着我的脖子,眉头皱起。

他应是看见了我脖子上的那两处剑伤留下的疤痕了吧。

我尴尬的伸手想要遮掩,却被他拉下。

大师兄沾着药膏,手法极为轻柔,一点一点涂抹着。

手指所抚过之处带来阵阵的酥麻。

这也是我第一次凑如此之近的看大师兄,面若玉冠,唇若涂脂。垂着眼睑看不清神色,高挺的鼻梁和流畅的轮廓刻画了他沉静和稳重之下的少年之气。

脖间的温热与凉意交织,似冰似火。

温热是大师兄呼吸的温度,凉意是他怕我疼,边上药边轻轻的呼呼。

心跳骤然加快,感觉浑身血液都被点燃冲向脑子,身上却没有半分力气,酥麻的像要化成一滩水。

大师兄似察觉了我的异样,掀起眼,看着我。

随后唇边绽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真是要命。

他伸手敲了一下我的额头,力道极轻,与我而言更像是安抚。

“怎这般害羞。”

声音低低的,带着丝丝蛊惑。

我停止思考任由行动跑在脑子前头,伸手扯住师兄的衣襟,将他拉近,昂着头在他好看的唇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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