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个冷笑话大全及答案(不三俗不高冷的成人童话)(1)

Who is it 卢恒宇,国产动画片《十万个冷笑话》导演,该片电影版票房已过亿。

国产动画还未形成一个真正的行业,但凭借着吐槽和对笑点的谨慎计算,卢恒宇成为第一个成功给成年人拍动画电影并获得市场认可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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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楚汉

编辑|赵涵漠

摄影|张君宇

互联网原住民的人口红利

卢恒宇和李姝洁在他们的工作室

但尽人力

卢恒宇成长于一个不那么推崇「高冷」的环境中。在中央美术学院城市设计学院动画系时,卢恒宇还不是一个那么能调侃、自嘲、「没有节操」的导演,「还是想让自己装装×」。本科时,他给中央电视台《快乐驿站》做过导演,导演费250元/分钟,在央视的内部评级中,被评定为C级,也就是第三级。

卢恒宇把这个消息告诉同学,着重点是自己还没毕业,做的片子就上央视了。结果同学们抓住的点是「你就是一个250的三级片导演」,这个玩笑一直开到现在。卢恒宇觉得很乐又很没辙,「你就会发现如果说你不调侃自己的话,自己特别装×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来调侃你,那我还不如就(自我)调侃了,对,让你们无话可说。」

在之前很多媒体报道中,卢恒宇和李姝洁毕业后在北京工作的日子色调灰暗。高晓虎还记得卢恒宇给他描述过:当时卢李两人住的是200块钱一个月的地下室,就放得下一张小床和一个特别窄的柜子。每次卢恒宇和李姝洁要一起进门的时候,卢恒宇要把房门推开,先进去坐到床上,从另一端下床,然后李姝洁才进得来。

但他们「并不觉得那个很苦」,「觉得还挺幸福的」,「有自己想做的动画片,有自己爱玩的游戏,可以了」。

最痛苦的时期是2011年无法做自己的原创作品,卢恒宇和朋友一起做了间动画公司,在出了少许原创动画后,朋友决定用积累下来的名气去接商单,「(他说)我们公司只需要项目经理。他们到后期不再需要我的创意和他的导演能力……不承认导演很重要。」

「有妖气」联合创始人董志凌觉得卢恒宇的特点和他的底层经历有关,「老卢是一个被打磨过的导演,他懂得向很多东西妥协。」他说,「谁不希望做出像宫崎骏、迪士尼,谁不想啊,但是老卢很会妥协。不董(董志凌的外号)这样吧,咱们省一点钱做这个东西。为什么?因为做动画也没什么钱,好不容易做一些片子,干吗要那么烧钱对吧。主题曲你要不嫌弃我来唱吧。」

最终动画插曲—李靖的家丁王二的一段Rap—由卢恒宇演唱,他做过乐队,会B-Box。时光鸡的闽南语配音,本来想找吴宗宪,或是在《疯狂的赛车》中有过精彩表演的台湾艺人九孔,可中介不靠谱,时间也不够,也是卢恒宇自己配的。电影海报只做了两张。

最大的问题出在外包出去的中后期上,包括原画、场景、角色、上色等。《十冷》后期被委派给一家上海团队来做,结果对方交出的作品质量极差,直到电影快要上交拷贝前一周,卢恒宇和李姝洁不得不从成都跑去上海,当面督促对方改。

在上海见面后,一番争吵,对方把唯一一台能做后期的电脑抱到楼上,将卢恒宇和李姝洁关在外面。卢恒宇毫无办法,回到酒店,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失眠,想吐。

李姝洁只有偷偷地跟对方团队里关系比较好的小孩私下交流,「最后还抢回来几集……导演为什么跟小偷似的?悄悄地说,再给我偷点文件出来我改一改,妈的。」事后对方团队的一个年轻人对李姝洁形容自己的观感:「就像一个癌症病人,已经判死刑了,然后眼看着要死了你还在那救。」但这种挽救方式也改变不了太多,他们最终只得接受自己的片子就以一种半成品的面貌交给观众。

雪孩子

国产动画至今还未形成一个真正的行业。2011年,刚刚离开朋友动画公司的卢恒宇搬家,给还在那儿的前同事马晓东打电话让他过来玩。「算了,不过去了。怎么了?没钱打车。」卢恒宇回忆说。

当时,除了低幼动画和政府补贴的宣传物外,国产动画原创极少,卢恒宇和马晓东一个月工资才800块,还经常被拖欠。卢恒宇对动画行业都快绝望了,和朋友聊天,他说,中国动画真的需要一些炮灰,「你出来之后人人都会说你做得好,但是你票房一定差。」

就在当年,这团「炮灰」出来了。2011年,《魁拔1》上映,这部由150人团队完成的电影,光制片成本就有1350万,《魁拔》联合导演、卢恒宇的好友张钢把它拿到日本参评,基本都是A类。「它的制作水平在当时而言就力压群雄,形准,画面漂亮。」卢恒宇说。

《魁拔》有一个反传统的做法,曾受到许多国内团队的嘲笑:先3D建模,再用二维线条去勾勒原画。李姝洁说,「你就想象一个画画的人,比如说我画画就画得很好,但是告诉你说我是拿照片给你描的,画画的人会歧视这个,说你居然会去描照片。」

但做了《十冷》后,卢、李二人才发觉《魁拔》做得「太对了」。「我们不知道中国的工业标准有这么低,他们素质有这么差。」李姝洁说,「他这个是非常明智的做法,就是他能在从业人员普遍基础稍微差一点这个上面,找到一种方法……保证每个人画出来它都不会跑形跑太厉害。」

在故事上,就像漫威基于漫画和电影构建出一个钢铁侠、绿巨人、雷神、美国队长集结的架空世界,《魁拔》也试图建立一个由中国英雄组成的「元泱境界」,光是写世界观备注的《魁拔之书》就有10万字。《魁拔》3部,每一部电影都只是这个宏大宇宙的一小块砖瓦。但票房最终未能与野心相匹配,《魁拔1》票房仅300万,《魁拔3》票房也不够弥补制作成本。第4部将无限期延后。

走在「大片范儿」《魁拔》的对面,是专攻故事而无暇顾及画面、轻松诙谐的《十冷》。张钢将《十冷》无厘头的幽默感称作「卢恒宇的方式」:能自嘲、自玩、自娱,和观众嗨成一片。「这是本能的,这个特点是我没有的。」张钢说,「但是这些东西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很俗的人,相对而言我觉得他会比较有观点。」

在观众们都熟悉了《十冷》打破预期的抖包袱手法、无下限的调侃后,卢恒宇也可能突然不做反转,「把这个情绪延下来」。

在电影中,卢恒宇没有像原著动画那样,去用匹诺曹能伸缩的长鼻子开「过上了快乐性(幸)福的生活」这种玩笑,反而老实认真地讲了个英雄救美的爱情故事。有一部分观众不喜欢,按照卢恒宇的话说,他们进电影院「就要看他们俩没羞没臊的……但是我们很清楚,我们做的是一部电影,是一个在公共场合要去播放的让所有人都来看的」。

电影上映后,李姝洁在网上搜索有没有《十冷》的枪版,结果她发现枪版里,除了录全片的以外,最多的就是白雪公主和匹诺曹的爱情故事。「我就觉得说,其实观众是有真心喜欢这段的,(所以)他会把它拍下来往网上放。」李姝洁说。

卢恒宇和李姝洁也想拍一部正片,比如余华的《第七天》。他们最想改编的是1980年代的国产动画片《雪孩子》,这部动画里,一只兔子堆起了一个雪人,雪人有了生命后与兔子成为了好朋友。但最终为了把兔子从火里救出来,雪人融化了。卢恒宇和李姝洁被其中丰富的情感触动,想做一个中国式童话,甚至剧本大纲都写好了,可惜一直没机会。

1月,两人去北京参加票房过亿的庆功宴,在机场大厅里发现了一棵圣诞树,下面摆着一个雪孩子和兔子的公仔。卢恒宇瞬间想到《玩具总动员》的胡迪和巴斯光年,他感慨:「不知道他们花了多少工夫才让安迪发现说,哎,它就在我们箱子里。」

天色渐暗,房间里没有开灯,旁边60英寸的电视上放着《罗小黑战记》、《熊出没》等动画片,映在他的脸上交替呈现出五颜六色,「我们自己脑补了,雪孩子跟那个兔子它们经历了各种波折然后到了机场,让我们看见他们,就为了告诉我们不要忘掉自己当初的一个想法。」

在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人来人往,他们蹲下来,和雪孩子、兔子打招呼,对它们说:我们没有忘哦,我们一定会把你们做出来的。

本文首发于《人物》2015年2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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