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满树花开全诗(桐花开时满树诗)(1)

文/蒙山樵夫

多情的诗人总是那么喜爱春天的色彩。一旦“花褪残红”,一旦“林花谢了春红”,一旦春风吹落桃李杏。那内心的伤感,那浓浓的伤春,春词春曲惹春愁,这多愁善感的诗人真是不能自已。看到自家喜爱的色彩落尽,伤从中来丝丝缕缕不可断绝。那种痛彻心扉伤感真的让人怜惜,让人同情。这伤春的愁男当推李后主“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愁女那就是那位林妹妹“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每每到这暮春时节,繁花落尽,花褪残红,“群芳过后”,“狼藉残红”,“飞絮蒙蒙”,多愁的诗人总觉春空。内心总觉得这多情的诗人心太急,愁太浓。这林花谢了春红,这春天的花事岂能一枝独秀?花朵次第开,此花开罢他花发,各领风骚香天涯。这些诗人愁绪也太急,急得不给花朵们一点妆扮的时间。当紫燕翩飞,当布谷声声,当春蛙伴雨鸣,一树桐花又登上暮春时花事的舞台。

家有梧桐树,何愁凤不来?”这是老家人口头的谚语。梧桐花开一树诗,是老家庭院的盛景。这桐花撒满园的香甜,紫白的花朵密密匝匝缀满枝头,从不需要绿叶的陪衬,自将娇容写满枝头。这是何等洒脱的情怀。这桐花开满高大挺拔的树冠,只给人远远仰视的美艳,绝不给俗人亵玩的妆点。我以为这桐花才是春花中的花魁。仔细端详,这桐花的花冠花瓣,觉得这桐花在欢唱着春天的乐章。这歌声唱给天上的凤凰,这密密匝匝的花冠里如同一支支唢呐在欢唱百鸟朝凤。“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这是《诗经》的歌声。仰视这一树桐花,才想起老家那句谚语“家有梧桐树,何愁凤不来”。这桐花原来是为神奇的凤凰而开放的呀?

晴时满树花开全诗(桐花开时满树诗)(2)

童年的家乡广植梧桐。父亲最爱这梧桐树,说这梧桐树高大挺拔是可用之材。“红减山冈绿满溪,梧桐花放正当时,玲珑一朵一金卮。”读着这样的诗句,真是形象啊!想起童年时,我们小孩子喜欢梧桐树的紫色的花,这蕊里有一丝甘甜,每每桐花飘落,我们喜欢这桐花金色的酒杯的模样,捡起一枚枚桐花,吮吸这花朵的甘甜,这是童年记忆里最甜蜜的回忆。当我读到这样的诗句,这尘封的记忆又一次次被唤醒。“一切过去了的,都将成为无限的怀念。”信然。

“堂下梧桐树,清阴欲满帘。”老家的家家户户的庭院里,都有高大的梧桐,可观花景,可遮阴凉,可作木材。这老家梧桐树上,没见过凤凰栖落。倒也常见飞鸟繁花脆鸣。每到夏天,这硕大的梧桐的叶片,一树繁阴可遮骄阳,树下乘凉品茶饮酒真是凉爽。母亲往往把饭桌放于树下,我们一家人就在在树荫下吃饭。父亲也常邀好友于梧桐树下畅饮。

父亲的仁兄仁弟都姓孙,都是木匠,常来家里吃饭。就在这梧桐树下,哥仨猜拳行酒令,酒酣之时,聊起这梧桐。孙叔说,这梧桐木材做的风箱就是好用。母亲听得真切。说这风箱就靠兄弟您了,一杯酒递与孙叔。孙叔一饮而尽,口出豪言:“别说一做饭烧火的风箱,就是一桌柜也不在话下。”这一句话说得娘大哭。娘的嫁妆就是梧桐木的柜子,那年因父亲坐股神经痛卖了给父亲治病了。父亲听此亦流泪,仁叔伯二人豪迈击掌,一定给娘先做风箱后做柜。酒至至酣,情到深处,哥仨大醉。父亲说百年之后,能用这梧桐做寿材,心愿足矣。一席话,说得大家伤感,仁叔仁伯连同母亲都数落父亲,大家喝酒正高兴的时候,哪有说这话的。孙叔是仗义之人,没多长时间,真的就给娘做了一个梧桐木板的风箱。这风箱劲头大,吹火有力,娘可喜欢了。柜子的事,孙叔说等攒够木料一定做,绝不食言。

城里读中学时,我常常从诗词里寻觅这这梧桐的影子。这梧桐除了能做母亲用的风箱和柜子,还能做古琴。这真是我没想到的。读唐诗《李凭箜篌引》“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原来在唐代这梧桐就是做琴的必选木材。真是感慨,这跟老家一样的梧桐,不仅能做风箱,给全家人饱腹的烟火;还能做古琴,弹奏天外的弦音。

不仅梧桐的花,带给人甘甜。梧桐树的形象大多进入诗人的意境。愁苦的诗人,总是到梧桐里抒发情感。“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是晚年的李易安的心境;“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这是李隆基的悲愁;“雨歇梧桐泪乍收,遣怀翻自忆从头”,这是纳兰愁绪。真的不解这些诗人,为何这满怀的愁苦都要泄于梧桐呢?每当秋风劲吹,梧桐硕大的叶片落下之际,我跟着母亲扫这梧桐的落叶,母亲没有丝毫的伤感,倒是满心的欢喜。这满树的落叶正是全家难得的柴火。这梧桐给我们春日花朵的鲜艳,给我们夏日的阴凉,到这秋天给了我们灶膛的温暖。我知道父母为什么那么喜欢梧桐了。

真的如父亲所愿,父亲59岁辞别人世。我的仁伯仁叔真的用梧桐给父亲做了寿材。父亲一辈子喜欢梧桐,就让他在梧桐板材做的房子里安眠吧。父亲死后多年,仁叔终于给母亲做了一个柜子模样的木箱,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晴时满树花开全诗(桐花开时满树诗)(3)

梧桐这一古老的树种,每一束花瓣里都有诗词的旋律,都有历代文人的情感,都有我乡愁的追念,都有我亲情的依恋。桐花开时满树诗。看那一树桐花,我浮想联翩,我无限的怀恋。

(写于2020年4月15日,农历庚子年三月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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