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窗炙輠录》载,韩琦和范希文商议对西夏的战略,两人意见相左、争论激烈,范希文拂袖就要离去。韩琦见状,一把拉住他的手,满面和气地说:“希文,国家大事难道就不容商量吗?”范希文见此,心绪也平了下来,两人又坐在了一起。

“只此一把手间,消融几许异同。”后人评说韩范,对这“一把手”高度称赞。韩范二人政见不同,殿上常有争论,下殿却不失和气。有人说,他们正如推车子,心里想的都是让车子往前走,而不是为了一己之利。

世间事非一人所能独任,独则无效,并乃有功。这就好比盖房子,必须使用不同的材料。楹柱栋梁、栱栌榱桷、长短方圆,各自作用虽然不一样,可如果不能众材同体,房屋的结构就立不起来。干事创业也是一样,人的禀赋千差万别、才能各不相同,或仁或智、或武或文,可如果不能和衷共济,则不能兴其业。而韩琦的“一把手”,恰是和衷共济的集中体现。

寇准在枢密院任事时,王旦在中书省任职。一次,中书吏把印章用倒了,文书送到枢密院后,被寇准发现并上奏皇帝,王旦因此受了责罚。事过不久,枢密院官吏也出现了印章倒用的事。中书吏发现后立即报告王旦,认为这下可逮着机会了。然而王旦却让人将文书送回枢密院更正,并未上奏。对此,寇准很惭愧。和衷离不开肚量,遇上类似的事,有的人就未必能像王旦那样正确处理。

提倡“一把手”,并非是不讲原则地昧心附和。北宋尚书李泽和王安石一度交往甚密,后者当国后推行的政策引起许多官员和百姓不满。李泽“遇事强毅,不为苟合”,对王安石新政的抵制比别人还用力。既是老朋友,王安石派人给李泽送去私信,极希望他能鼎力支持。没想到,李泽回复:“大义灭亲,况朋友乎!”这种不违原则的坚守,何尝不是可贵的品质?

“同寅和衷,为居官第一善也。”有人说,办事之难,并非难在事难办,而是难在一人办事、十人掣肘,另外还有百人在边上说风凉话。相互之间夺宠争能,就会不可避免地“闹到一事不可办”。相反,不分畛域、相互补台,困难再大解决起来也容易得多。对此,想必不少人深有感触。

和衷是言行一体的,而非心口不一的。“同官相见,只见颂谀,不见规诫;退后持论,只闻指摘,不闻救正”,这是面谀的典型特征,也是一种官场恶习。言称尧舜、心同桀纣,情契金兰、恨深吴越,誓设山海、变在顷刻,那些陷同列、诳庸愚、卖亲友的,大抵用的都是这些招。如此一来,人与人之间处处设防、相互消耗,哪里还能实现“众人划桨开大船”?

对同僚同事使心眼、下绊子,往往会出丑。武则天时,屠杀采捕曾一度被禁止。右拾遗张德生了个男孩,为了庆祝,私下宰杀了只羊宴请同僚。宴席上,补阙杜肃偷偷藏了块肉,事后上奏告发。第二天,武则天对张德说:“听说你得了个儿子,挺高兴。”张德跪拜致谢。武则天紧接着又问:“肉是从哪来的?”张德一听,连忙叩头称罪。武则天说:“我是禁止屠宰,可喜事丧事不受干预。不过以后你请客,也应该有所选择。”说完,把杜肃的奏表拿给张德看。此事传开,杜肃无地自容,举朝欲唾其面。

一个人如何与同事相处,可以看出他的品性、官德。是相翼而成还是各唱各调,是微言规正还是高高挂起,是直抒己见还是昧心附和,是一心为公还是自私其身,能够判定其识量的广狭、存心的厚薄。希文怒去、韩琦挽留,寇准褊急、王旦恕之……力求和衷者,虽千百年过去,仍熠熠生辉,足以为典范。

现在,党员干部肩上一头担着组织交付的使命任务,一头担着人民群众寄予的深情厚望。在同一面旗帜下奋斗,理应和衷共济、同心同德把工作干好,决不能为了自己那点小九九相互拆台,甚至掣肘使绊。

借一轮明月遥寄思念(把手间消融几许异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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