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木槿仙子不约而至
彦如
(一)
从阳春三月到初夏七月,我越来越惊奇地发现,自己在阳台精心栽种的几棵红枫树,一天天在不知不觉中却越来越呈现出让人新奇的变化来。
最初,光秃秃的枝丫上发出了新鲜翠绿的嫩芽,然后,再慢慢地长成一片片绿色葱翠的枝叶,但却越长越不像枫叶,而是和枫叶有些相似,但又完全不同于枫叶的状态来。
我有些疑惑,但因一时不明就里,就一直把其当成了红枫树来看待,每天浇水,守望,期待他们一天天越长越壮,叶子越长越茂盛翠绿,想象着到了秋天,这些枫树的绿叶会由绿变黄,再慢慢变成我期待和喜欢的火红色,那样的情景,还寓意日子会越来越红红火火起来,多美好,美到了极致也甜到了心。因为有着这样的期盼和念想,我几乎每天都在焦灼地期待着。
可是,临近初夏,树叶却完全变得不是枫叶了,而且在每一株枝叶中,开始孕育了一个个花苞来。这究竟是什么花树来呢?
接下来,惊喜出现了,花苞在清晨开出了一朵紫粉色花朵,花似锦葵,娇艳欲滴,里面点缀着黄色的花蕊,如同一个娇羞的姑娘。然后到了傍晚,花变成了蓝紫色,包裹成初开时的状态。第二天一早,另一朵花也如此盛开,到了晚上,又慢慢包裹和变色起来,第三天,另一个花苞又如此灿烂地开放,也如此优雅地凋谢……
哈!真是奇了,花朵如此温柔、娴静地,如此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还如此坚持不懈、不气不馁地次第盛开,每次盛开,都是那么安然,那么艳丽,在早晨,迎着初阳晨露,沐浴在鸟语花香里静静地绽放;在黄昏,映着晚霞暮霭,静静地、悄无声息地闭合起来。第二天,一朵接一朵,再如此反复,乐此不彼,有一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态势,无需渲染和张扬,却在霎那时和朝开暮合间,美到了极致。
(二)
这不就是停留在孩童时记忆里、开得绚烂美丽无比的木槿花吗?
木槿花寓意着永恒的爱,它的花朵开放很有规律,开花量很大,一朵花开完后,另一朵花接着开出,坚持不懈的开花,从不言败、从不懈怠,寓意着永恒不变的爱。木槿花也寓意着温柔的坚持,开花时是朝开暮落,每天开花给人们奉献温柔的美丽。木槿花的花语是坚韧、质朴、永恒、美丽,象征着一种经历苦难后愈发的坚强性格,也象征着一种积极进取的精神,还象征着坚毅、忍耐的精神,可以送给暂时处于困境的人,激励他能重拾信心,整装待发,朝着自己的梦想进发。
我感觉很欣喜,和父母一同分享木槿花开。我问此花还有其他名字吗?母亲说:“有啊,又叫大碗花,我还自己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呢?”
“是吗?你没有什么文化,怎还会给她取名字呢?”我更欣喜和好奇了。
母亲接着说:“我给她取名叫懒子花,很漂亮可爱 ,但懒懒的样子,一天天一朵朵的慢慢开放,从不半途而废,每天都有花开。就好比你们小时候,和这个花一样,每天都懒懒的样子,总是白天精力旺盛活泼调皮,晚上就瞌睡兮兮迷糊了,睡不醒,长不醒的样子,活泼时如花开,聪明懂事可爱但调皮时也淘气得要死,但每天都在进步,好像长得很慢,但不知不觉地,一天天就慢慢长大,又好像突然就长大了”。我被母亲一番话惊讶了,一个农村妇女,若非内心充满温和的爱和坚韧的守候,又怎会突然有这样的感悟来呢?
(三)
我自小就相信,木槿花是仙子,这个初夏,木槿仙子不约而至,来到了我家。
看着阳台美丽的木槿花开,眼前不禁浮现出小时学校操场边的一大片木槿树,还有在繁茂翠绿和枝叶中开出一大朵一大朵的紫色,白色,粉紫,桃红色等娇艳美丽花朵的景象来。
那时,当我们都好奇欣喜地想要去摘取时,老师便会出来阻止,告诉我们,这些花朵是用来欣赏和呵护的,不是来摘取和破坏的,而且,花朵还可以药用和食用,所以,更不能轻易去摘取了。
然后,老师还给我们讲起了关于木槿花美丽动人的传说故事。
相传,在很久之前,在历山脚下长着三棵木槿树,木槿花开花美丽的景象吸引了山上的四凶,也就是浑沌、穷奇、木寿杌、饕餮,四凶都想将木槿花占为己有。于是,在历山发生了一场大战,最终,他们战败了,气愤的将木槿刨倒,花儿也迅速的枯萎凋落。四凶见木槿花枯萎后,便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虞舜听到后赶过来,给木槿花浇水灌溉,使木槿花重新活过来了。木槿仙子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便令木槿开得比以往还要茂密、美丽,奉献出美景。
于是,木槿花是仙子自小在我们心里扎了根。每天中午时分,我们几个调皮的孩童在操场边的单杠上倒挂金钩,看着眼前的脚步来来往往,有些疲累后,就悄然爬到了木槿花丛的树枝上,悠然舒懒地躺在花丛里,不一会儿睡着了,滚到了树下的田土里,一阵嘻嘻哈哈后,再爬起来继续懒睡,直到上课铃响,才一个个慌乱地风风火火地朝着教室跑去。
(四)
那时,男女生之间时兴三八线,即在桌子中间划一条线,谁也不许越界,越过了就你一下我一下地拍打了起来。
有次,我在花树丛里睡过了,然后慌乱地跑进教室,一下子坐在座位上时趴过了三八线,同桌的男生一下子把我推到在地,我爬起来也不甘示弱地给了他一拳,他紧接着就又狠狠把我推到在地,我开始哭起来,然后,后面平日学着电视剧里的霍元甲、陈真的情节结拜的几个“兄弟”看见了,一拥而上,和那个同桌的男生扭打起来,教室里瞬间乱哄哄地闹成了一团。过了一会儿,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原来,老师已经不动声色地站在了教室门口。
我们几个惹事的都被叫到了老师办公室站着,老师温和地看着我们,让我们先反思十分钟再说。
十分钟后,老师把我们一个个叫到跟前,和颜悦色、苦口婆心、不厌其烦地批评指点着……我第一次被拉倒办公室这样接受批评教育,一边听着老师教育他们,一边内心感觉越发惶恐不安。
最后一个终于轮到我了。老师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温和又爱怜又遗憾又无奈的眼神看着我很久,然后,她细声问我:“ 中期考试,你多少分?”我不语。曾经近一百分的成绩,因为换了这个温柔的老师,然后她又生病住院,又来了一个代课老师后,我们就像猫走了反堂的耗子,这三五个月来,大家贪玩得不亦乐乎,成绩自然一落千丈。老师叹了口气 ,无比惋惜地接着说到:“中上,接下来中下,下,然后呢?考试不及格,小学都没法毕业。然后呢?天天在农村吗?”我一听,害怕了,我怕田地里的那些毛毛虫啊!然后开始哭起来。老师不说话,静静地沉默着。等我哭够了。她又说道:“明白吗?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好好学习,今后一定品学兼优,出类拔萃的!”我听了,用心地点点头。
从此,我第一个到校,认真听讲,然后每次考试全校第一,直到在十几年来都没有考入重高的农村中学里第一个考省考入重点高中。
(五)
而今,我们父母和老师,还有我们的孩子,不都是木槿仙子吗?有温和与无私奉献的爱,守候和不断寻求期盼上进的向往,我们都焦灼地希望和守望自己的孩子,如同这枫叶树一样,一年四季都有变化发展,最后都如同我们心中所盼,能够更多红红火火起来。特别是我们的孩子,他们的爱更纯粹,更无私和善良;他们最好的青春,也如木槿花一般,昙花一现,无比美好、珍贵而短暂。而今,有时我批评孩子不听话时,孩子会不服气地回应道:“算了吧!一样吗?天天作业,听课作业,学习,学习……我又不是做题的机器,也不是哪个的提线木偶,不停地应试,太烦了!好歹我还不惹事吧?而你们那时呢?逃学、打架,不交作业,在现在看来,完全是十足的问题儿童,但好歹你们还那么自由和开心吧?”
我听了,哭笑不得,无法言对。是啊!如今看来,当年,我的父母和老师,不就是木槿仙子吗?而我们的孩子,每个都如同这木槿花一般,早开暮合,如昙花一现的美好青春,太珍贵,需要我们用心去守候和浇灌,也需要我们温柔和静静地守候和等待,花开花谢,每一朵花都有其不同的时期,他们不正就是需要有木槿花一样的奉献、疼惜、理解、包容、鼓励,认可、守候和爱吗?
今夏,木槿仙子不约而至,让我们都温柔以待,静待花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