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陈淑芬都至少前往香港宝福山六次,那里长眠着自己的三位故友,她会在他们的生日和忌日那天带着鲜花去看他们。
其中两位是罗文和沈殿霞,而最后一位却成为了陈淑芬一生的痛。
每年到了三月的下旬,她的心就像这个时节的雨季,始终笼罩在阴霾里,因为那噩梦般的一天又快要来了。
19年过去了,她的心里还是时常愧疚:要是我能提前带他逃离香港,前往成都的深山,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鲁豫曾问陈淑芬:如果有时光机,可以穿越回过去,你想回到哪一天?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2003年4月1日。
那天他们原本约好一起喝咖啡,陈淑芬却接到了最后一个电话:淑芬,你来接下我。
预感到情况不太妙的她,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立即脱下外套遮住了他的面容,她明白,他最后的电话就是想让她,为自己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一生风华绝代的张国荣,即使以这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也要继续美丽。
临走之前,张国荣留下了一封50余字的遗书,最让人心痛的,莫过于最后一句话:
我一生无做坏事,为何这样?
在香港,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和哥哥的歌艺演技相比,他的容貌不算什么,
和哥哥的人品相比,他的歌艺演技不算什么。
1987年,张国荣红得发发紫。
他被邀请出演《倩女幽魂》。
女主角是刚刚出道的王祖贤。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演戏,张国荣就尽力帮助她。
王祖贤无比感动,她觉得张国荣就像一个大哥哥,于是就叫他哥哥。
谁知,“哥哥”这个称呼很快就在娱乐圈传开了。
早在80年代,有个17岁的小伙子,偶尔得了张国荣的座机号,如获至宝。
他每天晚上,在酒吧一下班就打过去:请问张国荣先生在吗?
每次电话那边的回答都是:不在,他出去了?
终于有一次他再次打电话过去:请问张国荣先生在吗?
电话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我就是。
小伙子激动得无以复加,磕磕巴巴地一顿自我介绍,聊了半个多小时后,张国荣说:你明天可以来找我。
后来,他在张国荣的鼓励下在一次歌唱比赛中,以哥哥的一首《恋爱交叉》获得金奖,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演艺生涯。
这个小伙子的名字叫张卫健。
还有一个年轻的男歌手,每次在参加节目后的合影环节,总是因为咖位太小,被其他大牌明星推搡到别处,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呆在角落。
彼时已是巨星的张国荣看见了,一把把他拉到了中间:你怎么老是躲到角落,以后你就和我站在中间。
后来一起在餐厅吃饭,遇到狗仔队抓拍,张国荣就会主动坐到他的身边,利用自己帮他打开知名度。
年轻人的名字,叫王杰。
有个女孩子,为筹集善款,表演玩飞车,却不幸遭遇了严重的车祸,脊骨扭伤,差点变成了植物人。
张国荣知道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解下身上的护身符送给了女孩,或许真的是因为护身符的庇护,女孩最后奇迹般地痊愈了。
后来张国荣出事后,女孩内疚痛哭,认为是她拿了哥哥的护身符,哥哥是代她而死。
这个女孩的名字,叫张柏芝。
吴君如曾经问张国荣,谁可以作为他的接班人?
他直接推荐了当时不被看好的两位年轻人,一个是古天乐,一个叫古巨基。
张国荣曾说:“你只有一条命,我也一样,有今生无来世,所以我们在这一世,要尽可能地对身边的人好,把一颗心交出来。
张国荣是这么说的,更是这么做的,他不但对娱乐圈的晚辈百般呵护、提携,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是如此。
每次演唱会结束后,100多个工作人员都会收到张国荣亲手挑选的精美礼物,每个礼物上都有他亲手写的感谢语,更难能可能的是,在送礼物的时候,他都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无论对方的岗位有多么不起眼。
生活中的张国荣,待人处事总是温文尔雅,但偶尔他会露出“暴戾”的一面。
一次在《霸王别姬》的杀青宴上,张国荣一杯酒下肚,径直走到一个男人的身边,这个男人是剧组一个化妆师的老公,是个很会打老婆的男人。
他生的十个儿女中,三个夭折,张国荣排行老末,小名十仔。
看着眼前和平时判若两人的张国荣,男人呆若木鸡,被吓得一个劲点头,据说后来他再也没对老婆动过手。
有人曾说,张国荣是那种当我们自己还在纠结,如何向他开口求助,他就早已把事情安排妥帖的人。
他的这种妥帖不单单只对身边朋友,有时对素昧平生的人也是如此。
他和粉丝声仔的故事,虽然鲜为人知,但知道的人无不为他们动容。
世间若有活菩萨,那么他的名字就叫,张国荣。
19岁,是一个人最好的青春年华,生命的无限美好,都在前面向他(她)招手。
而一个叫声仔的男孩却没有如此幸运,命运过早地向他露出了张牙舞爪的一面。
1988年,香港联合医院的病床上,19岁的声仔绝望地躺着,罹患末期骨癌的他,癌细胞已扩散至全身,病魔折磨得他几近瘫痪,一只眼睛已经失明,左手也面临着截肢的风险。
死神向他吹起了号角,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只有几个星期而已。
眼看着死神逼近,他能做的事情却不多,身边只有一台老旧的收音机,电台里遥远而又近在咫尺的声音,能稍微带给他一丝慰籍。
有一天,电台播放了一首张国荣《不羁的风》,动感轻快的节奏,充满柔情的歌声,让声仔觉得身上的病痛似乎减轻不少。
“如果能在死之前,见一眼张国荣就好了。”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在他的心里萌发。
了解到声仔心事的护士,帮他打电话到电台,电台主持人也认真地把消息,通过电波传达了出去。
原本生无可恋的声仔,从此有了一丝盼头,但这盼头一旦冒出,就又马上被自己压住:“我这真是异想天开啊,普通人尚且避嫌,人家一个天王巨星,凭什么要来看我。”
这天下午,联合医院和往常并无不同,一位男士用低沉的嗓音,询问声仔的病房号。
护士抬头正想回答,顿时目瞪口呆,原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巨星张国荣,他是只身一人前来的,连个助理也没带。
她既惊又喜,连忙带着张国荣来到声仔的病房。
“声仔,你看是谁来看你来啦!”护士难掩激动的心情,语调也提高了几个分贝。
虚弱不堪的声仔缓缓转过头,暗淡的眼神突然有了光,他难以置信似地揉了揉眼睛,仿佛自己置身于梦境之中。
直到张国荣走到他的床边,温柔地询问他的病情,声仔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不痛,我不辛苦的。”看着哥哥眉眼里的爱怜和柔情,声仔不停地摇头说道。
张国荣在病房里逗留了10几分钟,像一位兄长,和他谈天说地。
声仔的脸上一直挂着开心的笑容,这是他自从生病后第一次从心底里笑了出来。
离开时,张国荣叮嘱声仔要好好养病,自己以后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他。
从这天起,声仔的笑容变多了,原本绝望的内心,仿佛沙漠里开出了朵美丽的花。
张国荣每天一有空就往医院打电话,护士用轮椅推着声仔和哥哥通话,此时的他身体已经及其虚弱了,但脸上却始终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六天后,张国荣再次打电话到医院,护士哽咽地告诉他:声仔已经离开人世。
电话那头迟疑了很久,接着问道:请问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不痛苦,他是脸上带着笑容走的。”
后来,张国荣在声仔的葬礼上悄悄送上了一束鲜花。
事情的整个过程,张国荣希望低调,不想让声仔和家人受到过多的干扰,这一切都被尘封在一张合影里,时隔多年才被人所知晓。
试问如今的娱乐圈,谁还能找到第二个像张国荣一样,对人如此用情至深的人。
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很多人分析,张国荣的行程这样的性格,和他的成长经历有着莫大的联系。
时间的指针退回到1956年9月12日,裁缝张活海家的第十个孩子,伴随着一阵响亮的哭声来到人世间,取名张发宗,后改名张国荣。
张活海在香港中环开了一家服装店,凭借过硬的手艺和独道的审美,给自己挣下了“Tailor King”的头衔。
不仅香港上流社会人士对他青睐有加,连国外赫赫有名的导演希区柯克,演员加利·格兰特、马龙·白兰度也都纷纷慕名而来。
他生的十个儿女中,三个夭折,张国荣排行老末,小名十仔。
十仔,听起来应该是个备受家里人宠爱的小名,但张国荣童年的底色,却始终是被孤独填充。
父亲因为忙于事业,几乎很少把时间放在家里人身上,就算是偶尔节假日在家,也会被家里的络绎不绝的客人所包围。
张国荣记得和父亲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是36个小时,那次还是因为父亲喝醉了。
按理说除了父爱,世间最柔情的便是母爱,但张国荣的母亲由于夫妻感情不和,再加上要帮丈夫照看生意,她对待孩子更是十分冷漠。
母亲的冷漠,造成了他们多年后不可逆的疏离,赚钱后的张国荣努力用物质讨好母亲,带她去最高档的餐厅,给她买昂贵的衣服,但换来的却是她的退缩。
以至于母亲每次到他家,都会客气地询问:请问我能不能借用你家的厕所。这样的“礼貌”,像一把把尖刀深深地剜着张国荣的心。
即使后来大红大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还是神情落寞地说:我这一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从记事起到父母去世,爸爸只陪过我五天,妈妈只陪过我半年多。
另外,家里的兄弟姐妹虽多,但都和张国荣年龄相差悬殊,就连最小的八哥都比他大8岁,而大姐则比他大16岁,巨大的年龄差距,成为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
父母之爱的缺失,兄弟姐妹之间的隔阂,让这个本应无忧无虑的十仔,看起来不大像一个孩子,他很少说话,从不被人注意,就算是家里有客人来,都不会意识到他的存在。
环顾四周,终日与他相伴的只有六姐,此六姐并非他的亲姐,而是张家的女佣。她从张国荣出生起便开始负责他的饮食起居,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去照顾,为他抵挡了很多童年的孤寂。
六姐,是他童年时代最温暖的一抹亮色,在张国荣的心目中,她的地位早已超过了自己的母亲,后来让他红得发紫的成名曲《Monica》,里面的主人公,据说就是六姐。
很多年后,六姐因为鼻咽癌去世,张国荣的心仿佛被挖了一个大洞,因在国外,未能见她最后一面,更是成了他心底深深的遗憾。
回望童年,张国荣曾用“没有什么值得我去记忆,更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留恋。”,表达了内心的委屈。
不管释怀与否,一个人童年的经历,总会影响他一生的际遇。那段薄凉孤寂的岁月,每每忆起,内心总会格外惆怅。
时间转眼到了1977年,香港丽的电视台正在举办“亚洲业余歌手大赛”,在身边朋友的怂恿下,一向擅长唱歌的张国荣,动了心思。
然而6块钱的报名费,却让张国荣犯了难,
彼时,张国荣因为看不惯父亲对六姐的责骂,和父亲闹掰了。
他拒绝父亲的资助,自己跑出去打工。
六姐了解到他的心思后,把20块钱塞到了他手里。
拿着还带有六姐体温的20元钱,张国荣辗转来到了比赛现场,以一首英文歌《American Pie》惊艳亮相,无论是唱功,形象,还有表演都艳压一众选手。
但由于其中一个选手的参赛曲目《朦胧夜雨里》是自创的,张国荣只能屈居第二。
虽然只获得了亚军,他这次的表现却得到了一个人的赏识,她叫黎小田,是负责这次比赛的音乐总监。
黎小田随后就把张国荣纳入麾下,乘热打铁为他量身定制第一首歌,是电视剧《追族》的主题曲,很可惜,它始终未能被录入唱片。
随后,张国荣发行第一张音乐唱片——《I Like Dreamin’》,为其倾注了心血,每句歌词,每个音符都用心到了极致,满心以为肯定能一炮而红,而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销量及其惨淡。
似乎是衰神附体,他随后推出的两张唱片,销量也都是惨不忍睹。
到了最后,实在无人问津,唱片店老板只能把它们以白菜价处理掉,一张制作精良的唱片,一元钱即可拿走,很多人买回去当了锅垫。
事业上的郁郁不得志,让他的生活也陷入了窘境,为了赚取微薄的生活费,张国荣开始在一些酒吧驻唱。
然而,登台演出的羞辱,却比卖唱片还要来得直接,台下没有掌声,只有不怀好意的口哨声和嘘声,有人甚至直接在台下大叫“谁让你唱歌的,不如早点回家洗洗睡吧”。
明明用心唱歌却得不到旁人的欣赏,很长时间里,张国荣仿佛陷入了生活的泥潭,任他多努力,却越陷越深。
有人说:努力有时候可能没有结果,但也许已经在其他地方,悄悄为你开了花。
几年后《风继续吹》和《一片痴》两张唱片,一改往日颓势,大获全胜,一把将张国荣拉出了泥潭。
后来推出的同名唱片《Leslie》,一首《Monica》更是燃爆香港,他在MV中的酷炫舞技更是引发了一股模仿热潮。
从嘘声到欢呼声,张国荣整整在泥潭里挣扎了7年,期间的心酸苦痛,旁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这样的涅槃重生,让他在香港乐坛得以占据半壁江山。
而这另半壁江山,则由年龄比他稍长,乐坛地位显赫的谭咏麟统领着。
从此,香港乐坛开始了长达10年的“张谭争霸”之战。
虽然两位主将并无心交战,但双方的歌迷却是水火不容,再加上不良媒体的挑拨,粉丝们把事情是越闹越大。
只要是张国荣有演出,谭咏麟的歌迷就去恶意搞破坏,言语上的辱骂,渐渐升级到行动,有人故意跑去剐花张国荣的爱车,往他家里寄冥币,发出死亡威胁。
这些事,张国荣并不去计较,但自己的歌迷去不依,你来我往中,矛盾升级,演唱会门口群殴事件时有发生。
双方粉丝不成熟的做法,也在很大程度上波及了他们二人。
最后这场争霸之战,终于以谭咏麟宣布不再领取任何音乐奖项,而落下了帷幕。
而第二年,张国荣也宣布在完成33场告别演唱会后,退出歌坛。
张谭二人的瑜亮之争,终将成为香港乐坛史上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从无名小卒,到天王巨星,回望他来时的路,遍地都是荆棘,荆棘丛上布满了血和泪。
他没有忘记黎小田的栽培,也没有忘记自己在低谷时的彷徨。
所以,他的眼里看不得苦难。
他用自己的方式将别人对他的恩惠,继续传扬下去。
然而,这样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缺点的人,却遭遇了抑郁症。
抑郁症分两种,生理性和心理性的。
心理性的通过医学干预,比较容易控制住,
而生理性的,几乎是无药可医,因为它主要和脑部物质分泌失衡引起的。
哥哥得的正是生理性的。
疾病长期困扰着哥哥,他常常情绪低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因为神经系统失调,哥哥常常出现手抖的症状,严重时连水杯都拿不稳。
最让哥哥受不了的是,由于胃酸倒流,他的嗓子直接被灼伤,他再也唱不出美妙的歌声了。
这一切,像千斤重担,在不断压垮哥哥。
他曾吃安眠药自杀一次,所幸被及时发现。
他也曾努力抵抗疾病,可依然无能为力。
他曾哭着对姐姐说:我有钱,又又这么多人疼爱我,我又这么开心,可它(抑郁)不认识。
于是,在2003年的4月1日,他还是选择与这个世界切断了联系。
“我一生无做坏事,为何会这样?”
张国荣遗书里的这句话,让很多粉丝至今难以释怀。
黄霑曾给出过自己的答案:
上天觉得一个这么完美的人,让他来世上太久,而我们这些人不值得拥有他那么久,所以招他回去,这是命注定的。
这个比烟花更绚烂的男子,把生命中最华丽的乐章绽放在了舞台上,定格在了荧幕上,他带走的是心中化解不开的浓浓愁绪,留给世人的却是无尽的深深叹息。
如今,哥哥离世已经19年了,他的挚爱唐鹤得先生,依然孑然一身,他住着和张国荣一起买的房子,每一个关于张国荣的重要日子,他从不缺席过,甚至连他现在交往的朋友,不少都是张国荣曾经的挚友。
他每年都以自己的方式纪念他。
哥哥曾经帮助过的人,都已经成为首屈一指的人物,很多人都投身公益,帮助很多人。
他们也用自己的方式将那种精神传承下去。
这也许就是张国荣想看到的吧!#明星眼中的张国荣##张国荣感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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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笑傲江湖
编辑:八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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