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是管虎导演,黄渤、余男、苏有朋等联袂主演的一部悬疑片。讲述的是19世纪40年代发生在西南地区长寿镇的一桩杀人案件。电影场面紧张粗犷,主题发人深思。电影中的杀生有二,一是马寡妇的殉葬,二是牛结实的死,都充满着扑朔迷离的色彩。观众很容易看到,马寡妇是陪葬牺牲品,牛结实是被长寿镇的牛医生设计诛心而死。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不是终极原因。正如电影宣传海报所讲“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杀生的元凶,其实是长寿镇先人留下的伦理道德规矩。而伦理道德规矩的形成,与长寿镇的地理环境、历史环境等紧密相关,本文将从这两个方面分析之。
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一、长寿镇的地理环境为杀生提供天然屏障
长寿镇处于偏远的西南山区地震带上,四面环山,客观上形成交通闭塞,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生活。这里山清水秀,环境优美,老人因此能长命百岁。在清朝时便被皇帝赐封为“长寿镇”。
长期生长在这种封闭环境中的人,形成了排外保守的心理。整个寨子的人都姓牛,牛姓家族操众着这里的一切。长寿镇独有的地理环境,为杀人灭口提供了天然屏障。看看哑巴马寡妇的殉葬,就很清楚了。
马寡妇是外面嫁进来的媳妇,嫁过来没多久男人就死了。年纪轻轻守寡,已是不幸,但是更大的不幸,还在后面。由于她长得美艳漂亮,赛过寨子中的每一个女性,自然让寨子中的青年男子们眼馋心痒。这一点,寨子中的女人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咬牙切齿。
每当马寡妇路过铁匠铺,铁匠的眼睛就“嗖”的一声飞出两个钩子,把马寡妇紧紧勾住不放,口水流在烧的红红的赤铁上“丝丝”作响。其他壮年男子莫不如此,只是苦于老祖在世,照护着马寡妇,没敢下手。
由于她长得美艳漂亮,赛过寨子中的每一个女性,自然让寨子中的青年男子们眼馋心痒。
老祖一死,长寿镇的獠牙,就伸到马寡妇身上了。先是老祖临死前,马寡妇的血,被长寿镇的人抽出来,输进老祖的身体续命,一直抽到贫血的地步。这不算惨,更惨的在后头。由于马寡妇长的太漂亮,镇子里担心壮年男子和她勾搭,败坏镇子风气,竟然要把她当作老祖的人殉。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马寡妇殉葬,并不是长寿镇的规矩,从后面村长死后并无人殉葬可以得知。马寡妇殉葬,纯粹是长寿镇人擅自主张,这是他们封闭保守狭隘的最佳注脚,容不下美好的事物。壮年男子受不住自己的贞操,不怪自己的无德无能,却要将罪责推到马寡妇长得太美,这实在是最大的伦理悖论。长得美,这也有错?
别说马寡妇是个哑巴,有口难辩,即使她伶牙俐齿,也是必死无疑。因为她是外乡人,生死不掌握在自己手中。长寿镇处于封闭的环境中,有点像广东制毒村博社村。只要大家严守口风,处死个把外姓人,又有什么要紧?娘家人要是问起来,随便找个失踪之类的借口就敷衍过去。更何况一个哑巴,娘家人估计也是早就不管了。长寿镇恶毒、狭隘与专制的一面,由此可见一斑。虽然马寡妇最后被牛结实救起来,没有死成,但也不能因此减弱他们的罪恶!
马寡妇被殉葬和牛结实被计杀一样,都是特殊地理环境下的畸形产物。长寿镇的人们,敢这样做,是长寿镇的地理环境为他们提供了极好的掩护。
长得美,这也有错?
二、长寿镇的历史环境为杀生提供天然良机
聚居在长寿镇的牛姓家族,长期以来,形成了民主议事的历史传统。每当遇到悬而未决的大事,就会聚在一起,由镇长主持进行商议表决。设计杀死牛结实,便是在这样一种议事制度下进行的。计谋差点成功,这种议事制度功不可没。
牛结实由于从小是孤儿,或许是为了博取存在感,便在镇中四处惹事行恶。他做的事包括:玷污圣水,骚扰村民,偷窥油漆匠夫妇房事,赊欠屠户猪肉钱不还,强抢村民东西,挖人祖坟取陪葬品,间接害死牛娃子爷爷奶奶,救起陪葬的马寡妇并与之行苟且之事,在井水中放催情粉等等。
牛结实做的这些事,有些确实可恨。村民们二十多年来,与之不断斗争,但从未成功。牛结实几十年泼皮下来,刀枪不入,祖训72条已经拿他没有办法。老村长坦言,先人留下的规矩,都被这厮给损坏败尽。村里最大的惩罚,便是逐出村外,但这条惩罚对牛结实也没用,被强行拖出村外扔了后,他自己又跑回来了。
村民们二十多年来,与之不断斗争,但从未成功。
为了维护老祖宗的规矩,只有是让牛结实死。但是直接处死牛结实,又是一件很难办的事。牛结实不像马寡妇,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弱者,任人宰割。牛结实长期以来都是在欺负别人,身体结实强壮,直接打死他,风险很大。屠户试图悄悄毒死他,木匠试图让山上的巨石翻滚下来砸死他,也没成功。最后村里没办法,只好请村里最聪明的人——外出上大学当医生的牛娃子帮忙。牛医生本来和牛结实有宿仇,一拍即合,最后提出的法子,是诛心。具体的做法是,家家户户联合起来,演一出戏。
这出戏就是先从精神上打垮牛结实,怎么打垮?故意在他面说他生病了。这个听起来很儿戏,但从后面看来,真实有效。一帮善于表演的人,不停地说“结实,你脸色咋这么黄,是不是生病了”、“头发都绿了”之类的话。而那些不会演的,遇到牛结实,便像遇见鬼一样赶紧闪开。刚开始,牛结实并不在意,清楚这帮人在胡说。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有怀疑变成了相信。
长寿镇的人除了言语,还采取了行动。设计让他和小孩掰手腕输掉,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因病力气变小;提前举办牛犊子的婚礼,用诸葛壶倒酒给他喝。诸葛壶是长寿镇的土特产,按下壶的开关按钮,倒出来的是酒,否则倒出来的是水。村长让牛结实端着大碗的酒,和端着小碗的水的邻居一道拼酒,最后毫无疑问醉了。最后村长搭脉,给他下了一个气血两虚的结论。利用类似事件,让牛结实一步步滑入陷阱之中。
但这些都还不足以摧垮牛结实,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是在三月的春雨中洗澡。经过一段时间后,村民们看到牛结实开始怀疑自己生病了,但是怀疑和实际生病还是有区别,为了达到让他真正生病的目的,于是便来了最恨一招。
三月的一个晚上,春雨倾注,一群年轻人跑到牛结实家门口,脱掉衣服在雨中大喊:“雨打三雨春,来年是个好收成;雨水里面洗个澡,头脑清醒精神好”。为了演出效果逼真,99岁的村长还不顾旁人的劝阻,脱掉衣服加入了演出。牛结实从门缝里看见这一场景,联想到自己最近身体有病,于是也毫不怀疑地脱掉衣服,跟着在春雨中洗澡。别人一看把他引出来了,纷纷跑回家,赶紧用热水擦身。
牛结实前期精神上已经出了问题,在这场春雨中,终于病倒了。这下大家都涌进他的屋子里,为他安排治疗,主治医生的牛医生。牛医生给他照片,先是故意安慰他说没事。之后在看片子时,用钥匙在片子后面晃,形成一个阴影,并压低声音对村长和旁边人说是癌症。虽然声音低,但是显然要让牛结实刚好能听见。听到自己得癌症,联想到自己的父亲在自己小时候,因为癌症死去,牛结实对自己患癌之事便毫不怀疑,精神便随之垮掉了。
这个计谋要取得成功,必须全寨子的人一条心,恪守秘密。如果没有长寿镇历史上形成的民主议事的制度,绝不可能成功。因为牛结实不是傻子,稍微走漏风声,便功亏一篑。
这个计谋要取得成功,必须全寨子的人一条心,恪守秘密。
三、后记
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那便是长得胖乎乎的黄口小儿。这个人和牛结实关系很好,常和他一起玩。似乎不忍心看到他受族人的欺骗,便向他道出真相。但此时牛结实,精神已经垮掉,他内心里已经相信自己的病,是自己从小作恶应得的报应。
让牛结实最终看清楚这只是一场戏的,是牛医生还要将马寡妇为他怀的孩子给弄死。民主议事上,牛医生提出斩草除根,不仅要把牛结实给整死,还要把他的孩子给弄死。村民们恩怨分明,认为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儿子没有作恶的老子,还可以教好。这体现了长寿镇村民人性光辉的地方,但是牛医生不答应。最后他作出让步,说如果要留一个,就留下牛结实,杀掉孩子。
在旁边听取议事的马寡妇,听到这一消息,赶紧跑回家,向牛结实说明情况。这时候,她已经和牛结实产生了感情,她不忍心牛结实死,提出让孩子死,牛结实活下来的。牛结实爱子情深,也或许是良心发现,不忍心自己的骨肉死去。马寡妇以死相逼,牛结实拿起牛医生给开的打胎药,吃了下去,以为那是毒药。这是向马寡妇表明决心,孩子绝对不能死。
这个计谋要取得成功,必须全寨子的人一条心,恪守秘密。
之后他带着黄口小儿等一帮小孩,冲进议事厅,冲进牛医生家里,一番打砸后,无意间搜到牛结实生病时的真实片子,和片子一起的,还有一把钥匙。牛结实终于识破他们的把戏。
但是,他没有选择像以前一样,和这帮人斗争下去。为了即将出生的儿子,他认输了!他不是败给村民,而是败给父子人伦。他终于变成了规矩之中的人,还回了向村民们偷抢而来的物品,并磕头认错,大喊:“孩子无过,孩子无过”。这是一种赎罪,也是向人伦规矩低头,向先人传下的规矩低头。磕头那一瞬间,他变成了村民眼里的合格村民,大家流泪了,从情感上接纳了他。
牛结实本来可以不用死,但是他听信了马寡妇说的,他和孩子只能活一个的话。他选择自己去山上绝食而死,是为自己的孩子留下生存空间,他清楚长寿镇的手段,同时他也无法迈过父子人伦这一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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