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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22日,阴云密布,北京八宝山却是人山人海。
人们有序进入会场,胸前的白花道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为了悼念相声名家唐杰忠。
参加悼念的人群中,不乏陈佩斯、朱时茂、冯巩等演艺界大家。
喜欢听相声的人们一定对唐杰忠不陌生,毕竟在他几十年的从业生涯中,创作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相声作品,其中的《弄小嘴》还获得了毛主席和周总理的肯定。
他三次登上春晚舞台,捧红了马季和姜昆。
还以七十八岁的高龄获得了中国曲艺界的最高荣誉“牡丹奖终身成就奖”。
这样看来,唐杰忠这个人,可谓是风光无限。
但是随着了解的深入,我们对唐杰忠的印象,发生了改观。
回顾生平1932年,北京市的一对贫寒夫妻迎来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眼前白嫩可爱的儿子,夫妻俩决定给他取名为唐杰忠。
少年时的唐杰忠跟着当地的曲艺人学了不少本领,舞台剧和山东快书张嘴就能来,既能唱又能演。
当时正值国家危难之际,唐杰忠虽然身在戏班,但是一心向往军营。最终在17岁那一年,他选择参军入伍。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不久,唐杰忠进入军队,在某部文工团里当一个小小的士兵。
文工团里不乏能人大佬,唐杰忠因着勤劳好学的性格受到大家的喜爱。
除了日常和军队中的人学习,私底下里唐杰忠十分崇拜马季。
在当时,马季可是说相声的大家。
每逢休息,唐杰忠都会蹲在收音机前听马季讲相声。
这也为他日后转行成为相声演员奠定了基础。
1958年,唐杰忠被调往广州。在广州军区战士杂技团里,他大量接触了相声这门民间传统曲艺。
也就在那时,正式成为一名相声演员。
虽然相声自清朝至新中国成立已经发展了一段时间,全国各地也有不少专职从事相声表演的演艺人士,但是好的相声家和作品依然凤毛麟角。
可以讲相声,并不意味着相声讲得好。
看着观众无动于衷的表情,唐杰忠很是着急。
他希望自己可以给大家带来精彩的作品,可以让人们在听了他的相声后哈哈大笑。
时机就此到来。1964年,唐杰忠被调入中央广播说唱团。
当时的说唱团是名家济济,以侯宝林为代表的相声大师都在团中任职。
据唐杰忠晚年回忆,到了说唱团,他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开了眼了。
侯宝林左
只活在人们口中的大师们全都活着站在他面前,这让他是又惊又喜。
进入说唱团一段时间后,唐杰忠拜刘宝瑞为师,跟着师父学习正规的相声表演。
当时的刘宝瑞很有名气,在中央广播说唱团担任艺术指导。
但其为人十分谦虚,对待徒弟尽心尽力。
刘宝瑞擅长单口相声,也做惯了多年的主角。
刘宝瑞左
但是为了捧红徒弟,他特意选择在对口相声中充当捧哏的角色,把表演的主控权交给唐杰忠。
相声界有句行话,三分逗七分捧,好的相声作品,需要逗哏和捧哏的通力合作。
有了师父的帮助,唐杰忠的相声表演能力稳步提升,逐渐步入了说相声的正轨。
与师父刘宝瑞合演的相声《柳堡的故事》,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大家的喜爱。
二十世纪六十至七十年代,“文化大革命”在全国各地展开。
唐杰忠等一干相声演员被打成右派,下放干校,遭受折磨。
许多演艺界人士因为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不幸离世,但唐杰忠却一直坚持了下来。
中国有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在唐杰忠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唐杰忠搭档马季一起开展相声表演。
马季是唐杰忠的前辈,20世纪50年代就踏入了曲艺界,师从一代宗师侯宝林。
按道理说,马季是唐杰忠的前辈,前辈与后辈相处起来,总是会有一些隔阂。
但是在他俩这里,却不存在隔阂和障碍。
自1974年与马季搭档,两人一起表演了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
凭借这些作品,唐杰忠在全国出了名。
晚年上节目时,主持人问唐杰忠,和马季搭档期间一直做的都是捧哏(pěng gén、滑稽的意思),相当于是个配角,心里有不甘吗?
只见唐杰忠摇摇头,立马回答:“没有。”
在他看来,逗捧是不分家的。
有时热心的观众还会专门和唐杰忠说自己看过他的相声,但是问到具体的内容,人们往往是记不住的,更是分不清逗哏和捧哏。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纠结是不是主角真的没有必要。
唐杰忠早已深谙这个道理,无论搭档是谁,都会默默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马季之后,唐杰忠和郝爱民成为搭档。
郝爱民
郝爱民擅长表演,动作大开大合,风格也偏向活泼灵动。
这和马季的风格截然不同,为了配合郝爱民,唐杰忠转变了自己的演出风格,做到稳中有动,随时都可以接住郝爱民抛来的包袱。
1983年,因为李文华生病,姜昆和唐杰忠成了新的搭档。
彼时的姜昆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与李文华的配合更是让人拍手叫好。
唐杰忠究竟能否接好李文华留下的担子呢?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作为说了20多年相声的演员,唐杰忠心里也有担忧,但是他根据姜昆本身的风格和之前做捧哏的经验,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演风格。
姜昆的外表很俊俏,表演起来也是风度翩翩。
姜昆
唐杰忠的外表并不出挑,身材虽然说不上五大三粗,也并非灵活细致。
面对两者风格上的区别,唐杰忠化劣势为优势,借助一副无镜片的眼镜框,将自己打扮成儒雅人士,和姜昆的风度翩翩相呼应。
两人共同表演的《虎口遐想》《电梯奇遇》《学唱歌》等相声作品受到了观众的一致好评,甚至三次登上了春晚的舞台。
唐杰忠也因为在表演时笑眯眯的模样,被人们誉为相声界的“笑佛”。
在两人演艺事业步入正轨后一段时间,唐杰忠不再和姜昆搭档表演了。
理由很简单,也很暖心。
姜昆名气大了,各种表演不断,经常需要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
年龄渐长的唐杰忠有些跑不动了,于是他主动找到姜昆,说自己怕给他拖后腿。
一开始姜昆还很不舍,毕竟是自己的好搭档。
面对对方的挽留,唐杰忠老实地表示,要不我给你拿包,还能陪着你。这可不行,姜昆哪能这么做。
戴志诚
于是两人的合作就到此结束了,但是负责的唐杰忠并没有立马就走,反而给姜昆推荐了戴志诚。
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中国人经常开玩笑说,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是有一个默默支持的女人。
唐杰忠的背后就有这样一个女人,在他为了相声全世界各地奔波的时候,默默操持家中的事情。
这个女人就是金文兰。
1957年,青年唐杰忠和金文兰在熟人的介绍下相识。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后,觉得对方的为人和条件都不错。
看对眼的两人在1958年就结为夫妻,共同经营自己的家庭。
还没有名气的时候,唐杰忠在工作之余还可以和妻子一起处理家中的大事小事,两人一起聊聊天做做家务,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自从被调入中央广播说唱团后,唐杰忠是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
为了说好相声,他在单位跟着师父和曲艺界大佬们苦练技艺,经常很晚才回家。
有时人在家中坐,脑中还不停回想着表演时的一举一动,心思被相声占去一大半。
于是,家里的大事小事几乎都是金文兰在做。
有一次,儿子发高烧,一天一夜都没有退下去,这可吓坏了金文兰。
慌忙之下,她抱起儿子就往医院赶。
碰巧那天患者很多,等了好久才轮到儿子。
医生看了眼小孩的状态,很严肃地告诉金文兰,如果再晚点过来,孩子就有性命之忧了。
这个消息如惊雷一般在金文兰的心中炸开,她多么希望这时候丈夫可以在自己的身边,可惜那时的唐杰忠还忙着在外表演,根本赶不回来。
金文兰只能先安顿好儿子,自己去取药缴费。
在医院的长廊上,金文兰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敢出声,只能小声地啜泣。
等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她抹了把脸,转身走向病房。
唐杰忠和金文兰结婚之后,两人一共孕育了3个孩子——两个哥哥一个妹妹。
在孩子们都长大成人后,唐杰忠也慢慢从相声舞台上淡出了。
退休在家的时间,唐杰忠就和老伴金文兰一起上街买菜做饭,整理家务,有空了再一起逛逛公园,过起了闲适自在的退休生活。
但是谁也没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会在老两口的身上发生。
2009年,一通电话打破了两位老人平静的生活。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夫妻俩已经听不清了,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大儿子现在在医院!
颤颤巍巍的老夫妻互相搀扶着,急忙赶去医院。
可惜造化弄人,等他们赶去时,只有儿子冷冰冰的尸体。
夫妻俩的内心都极度悲伤,金文兰好几天都以泪洗面,唐杰忠则常常望着儿子的相片出神。
二儿子和小女儿看到爸爸妈妈伤心的样子,担忧这样下去他们的身体受不了。
于是两人三天两头就往父母家跑,开导劝说爸爸妈妈,有时候也带两夫妻出去散心。
人们总说,时间会抚平所有的伤痛。一段时间后,金文兰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但是唐杰忠依旧沉浸在悲伤中。
一想到自己之前因为工作缺席了大儿子的成长,甚至还缺席了儿子的婚礼,唐杰忠就很愧疚,一面自责一面忧郁。
老头子的状态金文兰看在眼里,她也时常劝说唐杰忠不要那么自责,毕竟当初是迫不得已才缺席的。正
巧当时有一个节目组想要采访金文兰,想着这是一个转移老头子注意力的好机会,在征得节目组同意后,金文兰带着唐杰忠一起接受了采访。
或许是这次采访让老两口重温了过去的点点滴滴,又一次记起了曾经的温暖,唐杰忠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2010年,已是耄耋之年的唐杰忠获得了中国曲艺“牡丹奖”颁发的“终身成就奖”,这是中国曲艺人的最高荣誉。
2011年,唐杰忠被查出患有前列腺癌,入院治疗。
三年后,癌细胞转移至胃部。因为年事已高,许多治疗手段在唐杰忠身上都不管用。
此时的唐杰忠已经让疾病折磨得瘦脱了相,难以让人联想到他曾经在舞台上的模样。
曾经的老搭档姜昆多次前往医院看望唐杰忠,唐的徒弟们也都去和师父聊天。
因为太虚弱了,唐杰忠无法说很多话,每次他都静静听着徒弟们讲话,听他们说关于相声的一切。
也只有在那个时刻,唐杰忠的眼里还有光。
2017年6月18日,唐杰忠因为癌症逝世,享年85岁。
四天后,唐杰忠的追悼会暨遗体告别会在北京八宝山举行。
曾经的相声搭档、同行大家以及徒弟都来到了现场,一起悼念这位给中国相声界留下诸多优秀作品的老人。
但是俗话说得好,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2018年11月6日,唐杰忠的二儿子唐小布和妹妹唐晓雯因为遗产继承问题产生了分歧,妹妹将哥哥告上了法庭。
后经西城区法院调解,兄妹二人达成一致。
虽然最后是解决了兄妹二人的纷争,但是这一出实在是让人直呼可惜。
唐杰忠老人走了才一年多,儿女就因为钱财的问题发生了纷争,甚至还闹到了法院,被媒体报道。
如果唐杰忠泉下有灵,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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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文|达菲
编辑|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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