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年春节,从教40余载的鄙人屡屡接到学生及其家长宴请的电话,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简短谢师语六字?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简短谢师语六字
猪年春节,从教40余载的鄙人屡屡接到学生及其家长宴请的电话。
写杂文的“胚子”天生喜欢思考,于是乎想到了“‘谢师宴’与‘谢本师’”,于是乎想到了“此‘谢’非彼‘谢’”!
“谢”,六书属形声,从“言”而“射”声。其基本义项有七八之多,相悖之意似存“感谢”与“决裂”二端,比如“谢师宴”与“谢本师”之“谢”。
记得多年前,有朋自嘉兴来杭高考阅卷,时任杭州师范大学《语文新圃》杂志执行主编的我为尽地主之谊,自我解囊邀其品茗于天目山路之“好月亮”。本来图个一“近”二“静”。不想“近”却不“静”,虽然离阅卷者居住的浙大专家楼(原杭大专家楼)一步之遥免去辗转迁徒之劳,但席间喧哗声此起彼伏雅兴大减。问一据说是数年前高考落榜的服务生,答曰:“高考结束,杭州各大酒店都在办‘谢师宴’,市区爆满,这里也就‘人满为患’了!”
“八年‘抗战’”过去了,无人能预料何时是尽头,高考阅卷早已“搬”到了浙大紫金港新校区去了。可“毕竟‘应试’六月‘终’,风光不与四时同”,眼下此本寂静之地,盖因沿袭历年初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之势,“谢师宴”于应试暂“终”之间隙又热热闹闹起来了,周而复始,依然如故。
呵呵,尽管如斯,闻时下抨击“谢师宴”之不绝于耳声,仍有不近人情之感!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办个“谢师宴”值得叽叽歪歪么?
说师生之间当“君子之交淡如水”没错,只是在公款吃喝“甚嚣尘上”的世俗社会里,就不允许教书先生吃一顿私款请客,不是低端不是高端大抵为中端的不是“伸手”饭的饭?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荒唐!
《教师法》很好,倘若公务员都能成为这一法规约束下的遵纪守法者,想来中国社会一定是全世界最清廉的公平公正正义的社会。
其实,“谢”他一回又何妨?
《礼记·少仪》有曰:“其以乘酒壶、束脩,一犬赐人或献人。”
难怪孔子有道:“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悔焉。”
只要人家能送孔子十条肉干儿做见面礼,他就不会拒绝收留他做学生的。这“束脩”作为学费当为“谢”之古老形式一。
别把为人师者看作“不食人间烟火”之人。教师之师德不等于崇高。这个世界上奢谈崇高的人往往是伪君子。
问题是,“谢师宴”,我们到底应该“谢”什么?
欲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妨先来聊一下“谢本师”。
“谢本师”,亦即不再承认自己是某师者的门生。
一个推崇“程门立雪”的国度,理解“谢本师”,实在应算是领悟了尊师的最高境界。
想当年,在俞门执弟子礼的章太炎游历台湾回来,反对帝制而倡言革命,为师者曲园大为不满,说他不忠不孝算不得是人类,太炎遂一改向之恭敬样以理咄咄逼人:“弟子以治经侍先生,今之经学,渊原在顾宁人。顾公为此,正欲使人推寻国性,识汉虏之别耳,岂以刘殷、崔浩期后生也?”并作《谢本师》一文以明志。
事实上,超越平庸抑或庸俗之师生情,乃大智者超越国界之共识。
古希腊学者亚里士多德有语:“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德国化学家弗里德里希·约勒因人工合成了尿素,打破了有机化合物的“生命力”学说而闻名。他毕生崇敬他的导师瑞典化学家柏济力阿斯。然而,为了追求真理,证明不依赖神秘的“生命力”,可以用人工方法制成有机化合物,他与导师之间居然进行过一场极为激烈的论战,以致老师恼怒之余竟然不顾身份竭尽讽刺之能事。
“师高弟子强”之“强”便是规避寻常师生情之束缚,看到那真理之“生命之光”。
维勒的质疑使其在化学领域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史载:“当法国化学家德维尔制得了金属铝之后,人们曾用这种当时非常稀罕的‘贵金属’铸成奖章,奖章的一面铸着拿破仑第三的肖像,另一面则铸着维勒的名字和‘1829’字样。”
雨果说的“即使是一个智慧的地狱,也比一个愚昧的天堂好些”有些偏激,但这对于挣扎在应试的愚昧地狱而远离素质的智慧天堂的我们,是否会有“残酷”的启蒙?
教育的惟一目的是减轻人类生存的苦难,或精神的,或肉体的。
回到前面搁置的问题上来吧!
愚以为那些办“谢师宴”破费的家长理当让自己的孩子、老师的学生回忆一下,高中三年除了应试技巧外,还学到了些什么……
潘光旦先生有言:“学校犹水也,师生犹鱼也,其行动犹游泳也;大鱼前导,小鱼尾随,是从游也;从游既久,其濡染观摩之效,自不求而至,不为而成。”
鱼儿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当是自由自在的,它们有着充分“任尔东南西北‘游’”的权力。
目下之教育环境之“大鱼”应试“前导”之“小鱼”应试“尾随”,叶圣陶之“教是为了不教”几属天方夜谭。
江苏省特级教师吴非先生在《孩子们究竟是怎样认识“教育”的》一文的结尾中感叹:“愚蠢的教师,加上愚蠢的家长,苦工一样的学习生活,一路竞赛一路考试,熬到大学毕业,有一份比较好的收入,结婚成家,生儿育女,然后,自已开始做愚蠢的家长……人生,教育,就是这样一代代地传承的么?
就此而言,“谢师宴”相当大程度上不过是“愚蠢的教师”接受“愚蠢的家长”与“苦工一样的学习生活”的学生”,在“苦工”暂时结束之际的低端“感谢”而已。
以是观之,社会上不绝于耳之“谢师宴”的质疑声倒也并非小题大作。
遗憾的是,“谢本师”在中国早已绝迹,我们在透过“谢师宴”意识到尊师之风日劲之同时,思考一下教育为何每每“出彩”于民国与满清时期,可能于人于己于国家均不无裨益!
《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有七十又二人。”
孔子的教学内容概括起来就是人的全面发展的必需素质:“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韩退之可谓得“谢”师之真谛人——
“本师”之“本”在乎“本”,“本”者,“道”也。
孔子受弟子之“谢”,盖因孔子站在教育之“本”之制高点上!
懂得“谢本师”的人对老师的感恩之情绝对是高端的,不因为写了《谢本师》就与恩师在情感上“分道扬镳”:“章太炎对俞非常尊敬,至老不渝。俞卒后,亲撰《俞先生传》,盛赞本师的学问成就。章太炎晚年曾专程到过杭州,着马褂长衫礼服,携香烛水果至‘曲楼’,凭吊曲园故居。”
章太炎无论是“感谢”还是“决裂”于俞樾这位清末著名学者、文学家、经学家、古文字学家、书法家,均是他的幸运。没有受益于大师而成就的文化底气,章太炎能有“决裂”的叛逆胆量吗?
“极端”点说,无“本”可传仅授“技”之师充其量教书匠罢了。窃以为,“谢师宴”上面对一个文化知识匠人,“谢”与不“谢”真的还不那么重要!
值得一提的是,猪年初六将有一位开矿的企业家学生及其家长请我吃饭,作为师者颇有成就感,为何不去,但去无妨,前提是——
问心无愧!(作者 金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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