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涉黑团伙案庭审现场 广元市委政法委供图
本报全媒体记者 赵文 见习记者 刘文慧
刑满释放，网罗小弟组成黑社会团伙；开设赌场，发放高利贷7800余万元；伪造证件，骗取银行贷款1000万元；用尽手段，非法吸收公众存款8000余万元；担心案发，遣散手下小弟，跟踪威胁办案人员……长达400余页、21万余字的判决书，记录下了广元市刘明涉黑团伙的累累罪行。
■扫黑开始 黑老大准备全面撤退
“你们去举报罗某，他才是黑社会。”2018年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始后，苍溪县“黑老大”刘明知道“要遭了”，于是为了扰乱警方侦查视线，他多次安排“小弟”向警方举报“对手”罗某的涉黑线索。
据介绍，2018年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以来，广元市扫黑办先后收到近30封举报信，反映刘明等人违法犯罪活动线索。在侦查阶段，由于惧怕打击报复，知情群众常常对警方问询有所保留，更有人在接受问询后跑去和刘明通风报信。2018年4月3日，广元市公安局以刘明团伙其中一起案件为抓手，成立“4·03”专案组，全力追查刘明等人涉黑团伙案。“刘明很聪明，知道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是动真格的，他开始全面规划和安排自己的退路。”办案民警说，刘明一面把心腹和手下小弟遣散到全国多个省市以躲避风头，另一方面，他排查曾被自己收拾过的人，恐吓威胁使受害人不敢报警。“最后他手下一个人都没有了。为了限制他人人身自由，他把自己的老婆和岳父都用上了。”办案民警说，但刘明的这些小动作并未阻挡公安机关的侦查，收到举报信后，专案组决定双线并行，分别侦办罗某、刘明涉黑犯罪案件，其“对手”罗某被查后向警方提供了更多刘明的犯罪线索和证据。
得知专案组开始侦办案件，穷途末路的刘明通过其“关系网”掌握了一名办案民警的个人信息。他多次邀请该名民警吃饭、给其送礼。“有一次回家，一个纸箱子放在门口，打开一看，里面有50万元现金。我赶紧向组织汇报了此事，并将钱退给了刘明。”在多次请客送礼遭绝后，刘明又收集该民警的家庭成员信息并派人进行跟踪，还对该民警进行人身威胁，刘明扬言“要去新疆请杀手杀掉该民警全家”。
■漏夜抓捕 上演一出现代版“剿匪记”
2018年9月5日，广元市、旺苍县的两级公安局指挥中心正在进行紧张周密的部署，往来穿梭的警员、闪烁不停的警灯，对刘明涉黑团伙的总攻已是箭在弦上。6日凌晨，8名民警埋伏在刘明入住的广元某酒店附近，在确定刘明入住的房间号后，民警们直接冲入房间，当场抓捕了刘明及其情妇。另一边，在广元市公安局统一指挥下，60余名民警对“4· 03”其他涉黑犯罪组织成员14人进行了统一集中抓捕。随后，专案组又将抓捕范围扩大至成都、南充、绵阳等地，多次辗转北京、新疆、云南、福建等省市，抓获涉案人员37名。至此，刘明涉黑团伙人员全部到案，无一漏网。
为尽快收集涉黑团伙的全部犯罪证据，专案组又兵分多路，在全国19个省市进行调查取证。经过7个多月的艰苦奋战，共核实破获各类案（事）件55件，共到案犯罪嫌疑人37名，查明该团伙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寻衅滋事罪，聚众斗殴罪，敲诈勒索罪，开设赌场罪，故意伤害罪等15个罪名；涉案资金1亿余元，扣押涉案汽车、存款、房产等总价值3700多万元。“现在我是确实感受到官民一家亲了。感谢党和国家的好政策，感谢无私无畏的办案人员，给了我们老百姓一条活路！”听到刘明涉黑团伙落网的消息，受害人张某某激动地说道。2014年，张某某之子名下一辆贷款购买的雷克萨斯轿车曾被刘明手下小弟“借”走，至今该车下落不明。张某某一家不仅为此背上了债务，还被刘明多次威胁而不敢声张。知道刘明被捕后，张某某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警察正在帮我们追回车辆。”
■横行县城 受害人被迫逃离家乡
多年来，受到刘明涉黑团伙迫害的远不止张某某一家。
刘明是土生土长的苍溪县人，21岁时因犯抢劫罪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25岁，刑满释放的刘明在苍溪县城附近乡镇组织赌博渔利，并陆续网罗了一批小弟替其收账、看场，逐渐形成黑社会性质组织。多年来，刘明和其手下小弟用暴力手段在当地实施多起违法犯罪活动。苍溪县老百姓深受其害，敢怒不敢言，一些受害者人甚至因此背井离乡。
2013年，刘明邀约王某某在其赌场内参与赌博，王某某便向刘明借了70万元“水钱”。2013年10月，王某某在澳门购买了一只百达翡丽手表，将其交与刘明作为40万元赌债的抵偿。2014年初，为催收剩下的30万元赌债，刘明要求王某某写下借条，并约定月利率3%。此后刘明多次催讨，王某某又还了7.2万元。知道王某某无力还债，刘明便带小弟上门，逼迫王某某拿住房来抵债。由于王某某不同意，刘明便多次上门威胁，并放话“下次见面要打断你的腿杆。”于是，王某某只能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敢出门。后来，在刘明的不断威胁下，王某某逃至成都以开滴滴谋生。
因被刘明威胁，无奈背井离乡的还有王某。
2017年2月1日凌晨，刘明召集小弟在苍溪县城某KTV消费。因觉得正在打扫卫生的保洁人员李某碍事，刘明便破口大骂，并对其拳打脚踢。得知了母亲的遭遇，女儿王某便打电话与刘明理论。刘明非但不道歉，还打电话纠集了4名小弟，直接去到王某的家中砸门。王某父亲开门后，刘明指使小弟将王某强行从五楼拖至楼下小区院内，并对其拳打脚踢，要王某下跪认错。此时，刘明对王某说：“说，服不服，不服就把你拖到河坝中轮奸了。”对常年横行霸道的刘明来说，指使小弟打人并不足以让其泄愤，他自己走到王某面前一边扇耳光，一边用言语对其侮辱胁迫。王某母亲李某听到后，只得向刘明下跪哀求，见一家三口都向自己屈服了，刘明这才罢手。而此事之后，内心惧怕的王某立即将苍溪县的店铺转让，离家去往湖北躲避。
■合力办案“打伞破网”一个不漏
在侦办刘明涉黑团伙案时，广元市同时开展“打伞破网”工作。“公安机关立案之初，检察机关便提前介入了该案。在该案报捕前，检察院专案组在公安局办案中心驻扎了3天，对前期侦查的证据进行梳理，及时提出补侦意见，以保证报捕工作的顺利进行。”办案检察官介绍，该案在检察院批准逮捕环节共补充证据90余份，追漏犯1人，改变组织内成员性质认定1人，调整层级关系5人，改变案件定性6件，对37名被告人提起公诉并提出了精准量刑建议，均被法院判决采纳。“我们对苍溪县检察院原党组成员、副检察长何鹏德等5名‘保护伞’进行了深挖彻查，该案中，纪检监察机关共给予党纪政务处分16人，组织处理16人，移送审查起诉4人。”据广元市扫黑办相关负责人介绍，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展以来，广元建立了重大涉黑涉恶案件会商机制，促进了涉黑涉恶案件提前介入工作常态化、制度化、规范化，提升了案件在侦查、起诉、审判环节的质量和效率，为形成扫黑除恶合力、铲除黑恶势力及其滋生土壤奠定了扎实的基础。“我们通过多次征求意见，结合两高两部《关于办理黑恶势力犯罪若干问题的指导意见》以及省、市相关文件规定，法检公三机关召开联席会议，最终就涉黑涉恶案件提前介入和会商的案件类型、启动程序、结论效力、纪律要求作出详尽规定，对该机制的实施达成一致意见。”主办刘明等人涉黑案的法官对记者说。
■刚柔并济 司法柔性呵护未成年子女
在依法严惩黑恶势力犯罪的同时，在刘明案中也能看到司法的刚柔并济的一面。“你们把我和我老婆关起来，我儿子女子咋活！”2018年9月，刘明被捕后，其妻张小荣也因涉嫌赌博罪、诈骗罪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夫妻二人双双被捕后，名下所有财产也均被依法查封、扣押和冻结。专案审判组注意到，刘明夫妇还有两名未成年子女，大女儿15岁、小儿子10岁，均无人照管。专案组负责人告诉记者：“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既要体现对黑恶势力的严厉打击，同时也要做好犯罪分子未成年子女的保护工作，只有这样才能体现社会主义法治的优越性，彰显党和国家对犯罪分子未成年子女的人文关怀，我们要群策群力，在情、理、法三者之间找准切入点，妥善解决刘明子女方方面面的问题。”于是，专案审判组及时地函请市扫黑办会同相关部门妥善解决了刘明子女上学、生活保障以及临时监护人等问题。
充满温度的司法让刘明夫妇卸下了心防，在向专案审判组全体成员表示感谢后，二人积极配合审判工作。“依法严惩刘明等人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彰显了司法威严，群众拍手称快；依法保障其未成年子女的合法权益，也让司法柔性的一面照亮孩子们的未来。”承办法官说。
今年7月24日，经过21天庭审后，刘明因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等14项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25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4年。其余36名被告人分别被判处20年至6个月不等的有期徒刑，处27万元至1万元不等的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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