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个世纪70年代起,远隔万里之外的澳洲大陆上,却有一伙人独自拉起了大旗,在西澳大利亚的一片土地上建立起了一个独立国家。

打开这个国家的面板数据,人们会惊讶地发现它的实力俨然是一个“强大”的国家。

从土地面积上看,该国拥有75平方公里的“辽阔疆域”,是摩纳哥的30多倍,弹丸小国梵蒂冈的100多倍,在一众袖珍型国家中堪称庞然大物。

这个国家不但有自己的货币、通行数十个国家的护照,还拥有自己的政府首脑、军队,办公设施一应俱全。

在将近50年的时间里,巍峨屹立于澳大利亚辽阔富饶的土地上,历经两代国主,这个政权存在的时间甚至让中国古代的一些大一统王朝也自叹不如。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赫特河公国。

那么,这个国家是如何延续50年之久的?澳大利亚政府为什么不以叛乱罪名出兵剿灭这个分裂国家的势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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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亲王)

(一)为小麦配额引发“暴动” 澳大利亚出现国中之国

澳大利亚出现了一个和政府对抗的国中之国?

一般人看到这句话,大概率会认为是不是澳洲出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原住民政权和澳洲政府之间的反殖民斗争。

然而十分耐人寻味的是,拉起造反旗帜的并不是血缘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原住民,而是正经的盎格鲁萨克逊纯正血统,这个国家的国民也并非是土著。

伦纳德·乔治·卡斯利,在澳洲家喻户晓的人物,赫特河公国的“开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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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的家族农场)

在1925年,伦纳德出生澳大利亚西部的卡尔古利一带,是卡斯勒家族的继承者,在年轻时曾经于澳大利亚皇家空军服役,拥有一定的军事素养。

退役之后,伦纳德不仅继承有家族75平方公里的农场土地,也在从事着律师工作,对于澳大利亚法律条文如数家珍,这成为他后来能够得以成功建国的主要因素之一。

如果不是1969年一次澳大利亚政府出台的法案影响,伦纳德在完成律师工作退休以后应该和其他澳洲农场富豪一样,在农场里度过平静的晚年。

当年,澳大利亚宣布了一项新的农业法案,修改原来对私人农场的小麦收购配额,占地75平方公里的伦纳德农场仅仅拿到了1647蒲式耳的份额。

这一数据相当于农场一年产量零头得不到,大部分农作物将无法被澳当局所收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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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场大门)

在这份法案中还存在着政府不赔偿任何农场主损失的霸王条款。等于说,今年及其以后伦纳德农场必然迎来惨遭巨额亏损,之前几年投入的花费都将打了水漂。

这一下子自然让伦纳德怒不可遏,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农场竟然要因政府的一纸命令而遭受损失。

于是出身于律师的他先想到用法律的手段予以对抗。

他亲自写信给澳大利亚上上下下的行政机关,耐心地向对方提出自己的合法诉求,然而他的声音正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影响力,澳大利亚当局根本不会为了一个农场主的意见而改变决议。

这样,双方的矛盾变得愈发地不可调和起来。

被惹怒的伦纳德大胆地想出了一个震惊世人的想法——独立。

既然澳大利亚当局对己不公在先,自己索性在农场上建立独立国家,这样一来既不用缴纳税款还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于是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1970年4月21日开始,一个新生的共和制国家——赫特河省在西澳大利亚的草原之上诞生了,伦纳德被推举为无可置疑的国家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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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特河国徽)

除了75平方公里土地之外,这个国家的家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整个国家就仅有自己的家庭成员和农场少数随从等约23人(伦纳德对外号称国家拥有1万多公民)。

话虽如此,新朝初立,连摩纳哥、梵蒂冈这种小国都有自己的国旗,身为比他们面积大得多的“超级大国”,总得要立起来一些像样的规章制度。

在伦纳德“政府”的设计下,一个老鹰图样且带有天平的国徽诞生了,象征着过去饱受澳洲政府欺凌的新国家今后要追寻法律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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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特河陆军徽章)

此外,狮子形状的陆军徽章、王冠标志的国防军徽章亦是设计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尽管这个国家的军队跟没有差不多,没有一尊大炮、没有一辆坦克,就凭20多个国民组成起来的国防力量,大概是全世界所有国家中最弱的。

既然伦纳德向世界宣告独立了,那么按照常人理解,应该为了主权争夺战而打一场“独立战争”,澳大利亚政府派几名当地警察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这伙人一网打尽、绳之以法,然后整件事情就宣告终结。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想象地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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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特河“政府办公室”)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澳大利亚对于这种在国土上分裂国家、制造独立政权的叛国行为竟然不以为然。

双方沿着边界线打起了一场五十年的“冷战”,期间澳大利亚方面从未派过一兵一卒前往“收复失地”,任由对方发行货币、邮票、组建政府、更换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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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与其王妃)

(二)无可奈何的澳大利亚当局 被法律束缚了手脚

伦纳德之所以有如此的底气敢于叫板政府,最大的底气在于他找到了法律漏洞,澳政府也十分“较真”于执行法律条文,钻进了伦纳德设置好的圈套里面。

并且纵观几十年的历史,伦纳德在建立国家并未实际上对本国辖区内的民众和辖区外的人民有实质性的伤害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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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国会大厦)

从一开始,澳大利亚就未想过动用武力解决矛盾。

尤其是当时的澳大利亚政府总理和总督在法律中竟一时找不到反驳赫特河省独立的理由,他们被迫承认阻扰赫特河独立的行为有违宪法。

伦纳德立马把当局不反对阻扰独立的话拿来大加利用,声称根据英联邦的不容反悔原则,澳洲方面已经无权取消自己的国家。

之后数届澳大利亚政府只能无奈地承认这一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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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伦纳德将王位“禅让”给儿子)

外人看来,这完全是一场闹剧而已,既然宣告了独立就意味着自己不再受到法律保护成为了国家的叛徒,怎么澳大利亚方面一定要这么较真呢?为什么伦纳德要冒着成为叛国者的危险而大胆行事呢?

实际上这和澳大利亚遗留了较多中世纪法律、思维方式有关。

法国大革命后,人们才彻底形成了一个国家主权单一神圣的概念,天无二日,一个主权国家土地上的人民只能效忠于本国,对民族国家至高无上的崇拜是现代社会的标志之一。

但在遥远的中世纪西欧,人们的效忠观念主要局限在狭隘的封建关系之中。

一块地区的人民可以同时效忠多个对象,并且他们的效忠是对等性的,当领主违背了契约规定的义务,他的附庸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撤回自己的忠诚,甚至于武力夺回自己丢失的权益。

故而伦纳德放弃自己对澳大利亚政府的忠诚从契约义务角度来说是完全说得通的,澳大利亚理亏在先。

而众所周知,法律在英联邦国家中占据了无比崇高的位置,王在法下的观念深入人心,熟悉英联邦法律体系的伦纳德对于法律条文充分利用,纵使澳当局再如何不满也无法直截了当地消灭这个政权。

(三)伦纳德“王朝”沉浮录

伦纳德建立国家后,一方面不满足于现有国家带给他的成就感,另一方面又出于“巩固政权”的需要,于是便将赫特河省改为赫特河公国,他本人摇身一变从政府首脑成为亲王,他的妻子成为王妃。

伦纳德认为,根据英国遗留的法律体系,自己一旦成为了事实上进行统治的高贵亲王,那么任何一个国家或个人都无权阻碍自己,否则会被宣判有罪。

饶有趣味的是,这个袖珍国家跟刀光血影的封建王朝一样也历经了一段宫廷权力争夺的岁月。

赫特河公国内,还有一位对伦纳德统治地位构成重大的威胁的“贵族”——凯文·盖尔。

作为一位精明干练的大臣,盖文在其为公国服务期间内,卓有成效地向世界增加了这个国家的知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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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特河公国纪念品)

诸如尽可能在一些国际政要出席的大场合进行结交名人,在爱好噱头的媒体面前接受采访,费劲心思推销赫特河国的一系列纪念品。

为了拓展影响力,赫特河公国还主动向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递交申请,希望能够举国加入英联邦当中,并率全体臣民效忠于女王陛下。

而英国王室竟对这个要求认真严肃地进行了详细的讨论,不过女王顾及到了澳大利亚的颜面,还是选择放弃了再增加一位成员进入英联邦的想法。

在盖文运作之下,赫特河公国的知名度快速提升,外国游客纷纷慕名而来一睹伦纳德亲王的真容,每年流入的游客为该国的财政收入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金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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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与伦纳德合影)

盖文的崛起让伦纳德如坐针毡,他从手下得知盖文准备对其取而代之,将赫特河公国迁移到另一个地方。

伦纳德刚准备出手驱逐这位“叛徒”,未曾想这位大臣竟一命呜呼突然暴毙,盖文身边的“叛乱集团”自然随之作鸟兽散。

2019年,在位47年(2017年让位给儿子),享受了半个世纪君主荣光的伦纳德终于油尽灯枯,在他去世时,眼前自己辛苦创立的国家仍然能保持着和平与繁荣。

它与周边的唯一邻国澳大利亚彼此之间多年来基本保持着平安无事,双方从未有武力上的冲突,澳大利亚未曾切断过这个国家的水力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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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雕像)

按照中国史书说法,用一句“伦纳德盛世”形容好像也不为过。

可惜的是,赫特河公国和秦朝一样二世而亡,在“太祖”伦纳德逝世仅仅一年之后,这个国家就从世界消失了。

(四)二世而亡于新冠

赫特河公国的好日子在2020年戛然而止。

新冠疫情的爆发让整个公国措手不及,这倒不是说疫情令该国人民纷纷染上重病,而是疫情对旅游业造成的沉重打击令整个公国的游客数量暴跌。

旅游观光取得的收入断崖式下降,令公国赖以为生的观光财政受到了相当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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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爆发后,赫特河游客寥寥无几)

巧的是,澳大利亚当局也不闲着,终于回过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们从税务入手,详细调查多年来赫特河公国欠下的巨额税——270万美元。固然澳当局无法阻止其建国,但赫特河国的税款却必须要缴清。

赫特河公国方面试图以自己是独立国家没有缴纳税款义务的理由进行辩驳,但是澳大利亚法院这回站到了政府一边,判决赫特河国必须缴纳欠下的税款。

一边是上百万美元的巨额债务,另一边是疫情冲击下寥寥无几的收入,赫特河公国的第二任亲王格雷姆一世再也无法维系下去,只得做“亡国之君”,将整片国家的土地尽数出售给澳大利亚政府以清还债务。

至此这个立国50年的国家正式宣告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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