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育明陈素珍琼剧唱段 琼剧金嗓子陈育明(1)

陈育明,海南文昌市人,国家一级演员,先后在广东琼剧院、海口琼剧团当主要演员,历任副团长、团长,曾担任海南省文联副主席、省剧协主席,海口市琼剧院院长。

好些年来,琼剧的古装剧和现代剧,陈育明通常是主角。贾宝玉、梁山伯、林攀桂、孟飞雄、《红叶题词》的文东和、《泪血樱花》的秦涛,《八一风暴》的周恩来和《海角惊涛》的冯白驹等,其“育明腔”名满海内外。

育明腔——以情入腔,以腔传情,腔以人变,调以情移字正腔圆,刚柔相济,音质明亮,大方自然,内涵丰富,稳重中潇洒,豪放中含细腻,在激情处高亢嘹亮,抒情时迂回婉转,具有强烈的穿透力和感染力,听其演唱,如饮美酒,令人陶醉。陈育明在舞台上的表演,一个眼神、一举手、一投足,处处形神兼备,水袖和身段等方面的运用,规范到位得无可挑剔,可以说是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1995年,陈育明主唱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荣获国家广电部颁发的全国第三届“金唱片奖”,这是琼剧界零的突破。

在陈育明新著《我和琼剧六十年》出版之际,南国都市报记者日前采访了陈育明先生。采访中的一个细节给记者印象很深,采访过程中,陈先生的手机来了电话,他接电话前说:“对不起,先接个电话。”全然没有琼剧大腕的架子,但陈先生在言说到激动时,其手势和声调又尽显明星风采。谈到他在文昌翁田演唱的特别经历,眼眶发红,流下眼泪。

记者: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您从小生活在文昌东郊,是否可将您的“金嗓子”和您故乡的水土联系起来,比如和椰子、椰子水有关?

陈育明:家乡人都是生在椰树下,吃着番薯长大的,说不清声音和椰子有没有关系,但生活在海边的人嗓门大倒是真的,这让我联想到几年前的事情。2010年7月,我们剧团到北美演出。我女儿住在多伦多,出访前,她在电话里跟我说:“老爸,我们海南人天天对着大海说话,要大声说话才能压得过波涛声,养成了说话动不动大嗓门的习惯。记住,加拿大人不喜欢大声说话,你最好跟你们剧团的同仁们提醒一下,在公共场合时,说话小声点。”我们从香港启程直飞多伦多,空中飞行了16个小时,办完出关手续,在机场出口处一见到女儿,“爸!”“浪!”“爸爸!”“浪侬!”这几声有点刺耳,显然把周围的人惊动了。几年不见的父女一下子抑制不住的激动,使我们忘记了出访前的她在电话里对我的叮嘱。稍停,我看了看周围,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那瞬间有点失控,感到愧疚。但女儿眼眶中的泪水,已令在场的人都受到动,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记者:您的“金嗓子”是什么情况下被发现的?

陈育明:1952年暑假的一个晚上,我和几个亲友到海口大同戏院看了韩文华、林道修、三升半(王秀明)主演的《河池映美》出来,兴致盎然,情不自禁地唱了几句戏里的中板,亲友们拍手称快。有亲友说:“你既然那么喜欢唱戏,又唱得那么好,干脆去当演员好了。”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第二天,经人介绍,我找到了“新琼星琼剧团”负责人陈列三。当天下大雨,不演出,晚上面试。10来个评委都是琼剧团艺委会成员、编导和名角。“苍天造物屈生灵,不幸情郎遭逆境。”这是《文武两少年》的一段中板。两句开口,评委们便点了头。我再继续往下唱:“既生男女来相应,何苦落在专横家庭?”没想到评委们鼓起掌来了。一个监考的人说:“好了好了,人才难得,这个学员我们要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一锤定音的人,是剧团的“戏师爷”(编导)卢半飞。被称为“金嗓子”,是在1959那年,粤剧大师马师曾、红线女率团来海口演出,在海南人民广播电台举办联欢会,粤琼两剧种的主要演员都在联欢会上演唱。我唱了一段琼剧中板和一首海南民歌,当场获得了热烈掌声。马师曾大为赞赏:“刚才这位后生的演唱,他的声音要在我们粤剧界可称得上是‘金嗓子’啊。”琼剧金嗓子的美誉,就在海南,并渐渐在海内外传开了。

记者:读书、看电影、欣赏琼剧有不同的满足,您是怎么看琼剧的?

陈育明:原海南省省委书记白克明说过,不到五指山不算到海南,到海南不看琼剧不算海南人。还有人说,世界上有海水的地方就有海南人,世界上有海南人的地方就有琼剧。这些说法是有些夸张,但琼剧之所以在海外也受乡亲们的喜爱,主要因为它是乡音乡情联系的纽带。文艺虽然也有商品的属性,但舞台的功能之一是高台教化,是传播真善美,鞭挞假恶丑的平台,琼剧也如此。文艺品种相互间有交叉和交流,之后可能分流读者和观众,根据兴趣取舍而变化,是很自然的事情。但一个地方的戏剧最能代表本土文化,所谓粤剧、潮剧、琼剧和汉剧,都是在代表各地的文化,所以我相信琼剧有其永恒的生命力。对琼剧繁荣和发展的自觉与自信,支撑着我,这也是我写《我与琼剧六十年》的主要原因。作为为琼剧奋斗过六十年的演员,我所塑造的人物得到观众的认可、厚爱和支持,是我人生最大的安慰。

记者:请说说您印象最深的演出。

陈育明:退休前我经历过的演出很多,但我印象最深的却是退休后的一次演唱。2014年7月18日,百年一遇的超强台风“威马逊”登陆海南,活这么大岁数,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台风。台风过后不久,省统战部的一位领导拨响我的手机,问是否愿意到文昌翁田参加赈灾义演,我当即表态:“我正想去灾区看看,巴不得现在就走,但我退休已经十年了,久不登台,也不吊嗓,更没伴奏,要是去了,还真不知道演唱什么好。”电话那头说:“只要您陈老师人到场,上台同乡亲们见见面,随便讲上几句话鼓励也行。这可是翁田镇政府代表灾区的父老乡亲郑重请求的!”我答:“放心,我一定去!”驱车前往翁田镇的路上,看到灾民的家园惨遭劫难,正陷入悲戚之中,他们还有心思来看义演吗?更何况镇上断电缺水,义演又如何进行。我心里一直纳闷。到夜幕快要降临时,广播响了,有电来了!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操场,一直陪着我的一位镇领导笑着说:“陈老师,不会想到这么多人吧?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为什么?”我不解地反问。镇领导回答:“很多观众都是冲着你来的,前几天,乡亲们听说你要来,便一传十,十传百,连翁田镇附近的冯坡、龙马、抱罗、昌洒一带的群众都赶过来,翁田操场平日最多能容纳近两万人,但我看今晚的观众至少有两万多人,你看,连操场的围墙都坐满了人。”我的视线忽然模糊了,内心奔涌着感动。对着麦克风,我深情地唱开了临时创作的新唱段,一句“翁田人民有骨气”唱完,台下是海潮般的掌声,我还听到台下有人喊,“哇,真过瘾,还是字正腔圆的‘育明板’!举手投足还像当年那样斯文潇洒,一点都不显老啊!”观众们举起森林一样的手臂在摇动着,呐喊着……

翁田人民有骨气,灾难面前心不灰;

树倒屋倒人不倒,斗志昂扬显神威;

风灾无情人有爱,邻帮邻来村帮村;

男女老少齐上阵,同心合力建家园。唱完这些字句后,台下顿时群情鼎沸,无数的荧光棒在夜空中舞动,我的眼泪不断,退休那么久了,还有那么多人记得我,不禁感慨万千,认为过去的努力和付出很值得。(南国都市报记者叶海声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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