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骑兵大队
姚彧
1945年日本投降后，遵照中央指示，我冀热辽军区部队、山东军区八路军、苏北新四军三师等各路大军迅速挺进东北，积极配合苏联红军歼灭残敌，先后建立了南满、北满和西满根据地。
1946年，国民党军队在东北正面进攻我军的同时，还派遣大批蒋军特务联系各类帮会组织，积极收编伪满时期的警察、宪兵和恶霸地主以及分散在各地的土匪，妄图以这些武装扰乱我军后方根据地。
东北地区的土匪，又叫绺子、胡子和马贼，自清末以来就泛滥成灾。这些多如牛毛的土匪聚则为匪，散则为民，很难分清土匪和平民百姓的区别。当时，在大小兴安岭地区被国民党收编的土匪就有好几股派系，人数众多，不仅对我军威胁极大，人民群众更是深受其害。
这几股土匪中，最大的派系是保安军，总司令叫谢文东，其五旅旅长绰号座山雕，真名叫张乐山。据说座山雕15岁当土匪，18岁就当了土匪头子，人称有三绝，即眼绝、腿绝、枪法绝。他先后投靠日本人和国民党。还有一股土匪称东北挺进军，匪首刘山东纠集了1000多人常在逊河、奇克、乌云、佛山一带活动，有时还窜扰瑷珲、德都、克山、嫩江、萝北等县。他们为非作歹，到处抢劫百姓的财物，杀害我军基层干部。有一支土匪甚至攻入佳木斯，杀害了我们的一名副市长。据说，我东北局一名领导在苏军的护送下，乘汽车从牡丹江前往佳木斯，途中就遭到土匪袭击。由此可见，剿灭土匪、消除匪患是我军巩固和扩大东北根据地的重要任务。
根据上级指示，我新四军三师特务团在通辽消灭金龙绺子匪帮千余人后，直奔彰武哈尔套。在半个多月的休整中，针对在通辽打土匪的经验，我特务团新成立了一个骑兵连。7月初，为了背靠苏联，在北满建立巩固的后方根据地，在洪学智副师长率领下，我团进入黑龙江黑河地区执行新的剿匪任务，当时我是骑兵连五班的一名新战士。部队进入黑河后，洪学智副师长兼任了黑河中心县工委书记、军分区司令员。
黑河地区地处兴安岭，山高林密、人烟稀少，有利于土匪活动。我们虽然建立了政权，但由于地方兵力不足，经常受到土匪袭扰。由于土匪活动都是骑马或坐爬犁，步兵往往望尘莫及，为发挥骑兵在剿匪中的作用，这期间我团又组建了骑兵二连。
7月上旬，我团到达沾格达附近的原日本开拓团驻地，这里是土匪一处巢穴。当时大部土匪出去活动，我们只俘虏了留守的十几个匪徒。第二天，我们继续向深山老林深处的匪巢开进。行军途中，先由步兵搜索前进，骑兵在后面跟随前进。土匪得知这一情况后，将其人马埋伏在我们要通过的一片开阔地两侧的山坡上，摆成伏击阵势妄图一举将我们消灭。下午3点左右，部队进入了土匪伏击圈，顿时机枪、步枪一齐向山下射来，掷弹筒、迫击炮也用上了！在这十分危急的情况下，我们临危不乱。走在前面的毛和发副团长立刻指挥部队卧倒，迅速利用地形隐蔽起来，同时派通讯员去通知后面的骑兵连从侧后包抄，准备对敌人进行前后夹击。
土匪疯狂地射击了半个多小时，以为陷入伏击圈的我军已无力还击，便开始喊话劝降。这时我们也反过来向土匪喊话。土匪听出我方喊话的毛副团长是河南口音，知道了我军是关里来的“老八路”，士气立马大减。正当匪徒不知所措之际，我部的迫击炮和轻重机枪一齐开火。随即冲锋号响起，担任主攻的两个连立即起身向敌人阵地发起了冲锋。我们骑兵连快速从右翼包抄敌人的后路。我军骑兵的突然出现，打得土匪措手不及，立刻乱了阵脚，有人丢下武器爬上马背夺路而逃。我骑兵在敌群中横冲直撞，跑得慢的匪徒不是中弹，就是被砍落马下，土匪纷纷举手跪地求饶，战斗很快结束。
这次战斗大灭了土匪的嚣张气焰，为我们扫除匪患打开了局面。后来，很多匪徒下山向人民政府自首登记。就这样，我们从北安打到孙吴、黑河这一带。经过多次打土匪的锻炼，使我们骑兵的战斗力大有提高。
1946年8月，我团解放了逊河、奇克两个县，9月打下呼玛县。10月初，因我作战勇敢，又有文化，被从骑兵连战斗班调到连部担任文书兼上士，职责是统计战况、传达作战命令、书写战斗报告、管理伙食账目等。
1946年11月初，为加强剿匪部队力量，上级给我们团调进一些老兵，又补充一批新战士，并针对步兵追剿土匪难度大的问题，将两个骑兵连和5连合编为骑兵大队，由毛和发副团长任大队长，郭琦为大队教导员。11月中旬，我们解放了乌云县。
1946年11月25日，我骑兵大队奉命追剿逃往呼玛方向的一股顽匪。中午我们行至三卡时，接到呼玛县县长的告急电话，说是呼玛县城已被土匪包围一天了，要求部队火速增援。听到这个消息，毛和发大队长立即作紧急动员，他说，“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营救呼玛县政府的紧急任务。我们早到一分钟，就早一分钟的胜利！”
我们大队四百多名骑兵，立即快马加鞭奔向呼玛。从三卡到呼玛有180多里。过去我们急行军总是先跑一段路就下马，牵着马遛一遛再继续跑。这次情况紧急，我们一出发就是一路奔跑。骑兵都知道战马的脾气，它只要有一口气都要向前奔。我们从三卡跑到呼玛，战马累死了30多匹。
当远远见到呼玛县城时，就听到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我们即刻加快速度，兵分两路一下子就冲进正在攻打县政府的敌人队伍中。战友们都十分勇敢，有的用马刀砍，有的用刺刀捅，下了马的战士端着机枪向敌人猛扫。土匪一看是老八路来了，一部分能跑的土匪就拼了老命地向北山口方向逃了。这次战斗，我们解救了县政府，打死50多个匪徒，俘虏了60多人，缴获长短枪100余支，子弹3000多发，还有50多匹马。
经过与土匪的多次战斗，我们意识到，这一地区的土匪并非都是乌合之众，他们地形熟、消息灵，懂得作战要领，枪法也很准，最大的特点是善于逃窜，打不赢就跑。对付这些土匪，甚至比对付国民党正规军还难。针对土匪的特点，我们也在实战中不断总结经验教训。
后来，我骑兵大队又第二次打退进攻呼玛的土匪70余人，毙伤俘敌20余人。之后，我们尾追敌人至三合站、殴浦一带，又歼敌30余人。12月，我们解放了东北最北边的漠河管辖的殴浦镇。在土匪走投无路、行将灭亡之际，敌挺进军副军长、匪首王延康带着他的警卫3人到黑河来自首了。在上级的正确指挥下，我团广泛发动群众，在1500里的战线上，剿抚兼施，迫使危害群众多年的土匪纷纷缴械投降、主动自首，取得了剿匪的决定性胜利。
我剿匪部队部分官兵
1947年3月2日，我骑兵大队奉命返回齐齐哈尔南三十里的昂昂溪镇参加部队整编。3月4日，西满军区独立师成立，我团番号改为独立师1团。3月20日，我团出发，沿平齐线到达茂林，在玻璃山夜歼敌人一个连。4月9日，奉命奔袭通辽。在辽河北岸正准备渡河作战之际，得知敌人已乘火车逃往四平，于是我们又回到玻璃山练兵。当时团里成立了一个爆破训练班，由参谋史国华负责组织，我负责伙食管理工作。训练班先后办了三期。5月初，我独立师与保安旅合编，成立东北民主联军西满纵队第3师，我团编为3师7团。至此，我骑兵大队胜利结束了剿匪任务。
从1946年初开始，一直到1947年春，我军在东北地区与各路土匪作战1300多次，共歼灭匪徒79000多人，缴获各种枪支5万多支，以及大量其它武器弹药等军用物资。我军通过剿匪，获得了人民群众的广泛支持和拥护，彻底消除了祸害东北人民几十年的匪患，解除了广大群众的后顾之忧，为我东北根据地的巩固和扩大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作者：姚彧
（插图：刘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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