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图形化的表现(汉字结构艺术新探)(1)

汉字图形化的表现(汉字结构艺术新探)(2)

汉字图形化的表现(汉字结构艺术新探)(3)

汉字图形化的表现(汉字结构艺术新探)(4)

汉字图形化的表现(汉字结构艺术新探)(5)

汉字图形化的表现(汉字结构艺术新探)(6)

汉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之一,现存最早可识的成熟汉字系统是商代的甲骨文。汉字也因此成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标志和传统文化发展载体。俯瞰甲骨文到当今楷行草书结构上的千年沧桑演变进程,可以清晰看到汉字形体结构审美艺术脉络,发现古人构建汉字结构的空间思维理念。从中发掘、总结出具有汉字结构美学价值的规律和体系,对于汉字的传承发展利用具有重要意义。

汉字历经千百年来发展变化,外形结体形成了科学稳定的结构模式和规律。在此基础上,是否还有再发掘的必要和创变空间?汉字形体结构原有的多种搭建形式能否提炼出由一种简约结构,统领所有结构的搭建模式,形成结构艺术风格协调一致,阵容恢宏、整体靓丽、气场强劲的新体结构汉字集群?几十年的研究成果告诉我们,回答肯定的,效果是显著的。

汉字形体结构是指组成汉字的部件和结构方式,即两个或两个以上构字成分在汉字中的位置排列组合的方式。汉字结构的最小单位是字根,是不能再拆分的独体字。当然,独体字中的基本笔画也属于其构件,它的坐标形式,方向性,对称性可能与我们所统一的结构形体存在一定关联性。在这里我们首先要划定一个范围,即限定在独体字以外的合体汉字,也称复合汉字,即两个字根以上构建而成的合体汉字。

汉字的结构方式大致分为:左右(并列)结构、左中右结构、上下结构、上中下结构、包围结构和框架(镶嵌)结构六大类别。其中,包围结构可以分为:全包围结构、右上包围结构、左上包围结构、左下包围结构、上三包围结构、下三包围结构、左三包围结构七种类型。也有人将一些字划为品字结构、田字结构等。这些结构仅限于古汉字,实用简化字与古汉字略有区别。

在结合“六书”造字法、构字法和构字方式的基础上,根据古汉字的书写组合习惯,案例,我们发掘、总结、丰富、创建了两种统一汉字形体结构方式,即”对称体汉字”和“上下结体汉字(以下称宝塔体),”该两种汉字结体均自成体系,在结构搭建方式上有相似之处。前者庄重,稳美;后者空灵,散落。

先谈对称体汉字。所谓对称体结构汉字,是指字形按形式美法则结构起来的,具有轴对称意义的汉字。其特征是以中心或中线为轴,两侧镜像反转180度,左右完全重合,两侧阴阳平衡、对称、相互映照、包容。字体外形重心垂直、居中,稳健、典雅,图案奇绝俊美。是集形式美与人文美于一体的三维立体文字。它是一个将古代甲骨文已有对称结构汉字的对称规律分析、提炼、分类形成具有普遍意义的规律,法则融入不对称汉字,覆盖、吸收、统领六种汉字结构的演变过程。

古人寻求汉字对称之美可以追溯到甲骨文,或者更早些时候。毋庸讳言,汉字造字之初就充满了美学意义,与符号表意功能是相伴相生的。千百年来,古人没有停止汉字美学意义上的艺术研究与追求。自秦篆以来的2200多年中,由篆书繁衍开来的艺术文字有记载的约百余种,如籀文、穗书、蝌蚪文、鸟虫书、龙书、垂云篆、龟篆、鸾凤书、上方大篆、太极篆等。所有这些汉字都是在篆书结构的基础上,对组成字体的笔画进行修饰,可谓各有千秋,百花齐放。通过演绎文字结构,实现汉字结构的整体对称、均衡美,一直处在不断探索中。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发现古人尽可能的寻求汉字对称平衡的希望与诉求。

据不完全统计,对称甲骨文占总数的41%,随着汉字数量的增加,复合文字增多,使不对称的汉字数量俱增,是人类社会文明的进步表现。原有的文字已不能满足人们表达交流情感意愿的需要,语言文字需要向更为精准、细腻、多元的方向发展,形成纵横交错的思维架构,文字扩容不可避免。

据汉代许慎所撰的《说文解字》记载,共收录汉字为9353个。在中国古代原有已经对称的基础上,派生的不对称汉字(复合文字等),约占汉字总量的百分之八十左右,期间多为形声、形意字,汉字对称的焦点、难点就集中在这部分尚未能对称的汉字上!如何发现、发掘古汉字的对称规律,探幽大部分不对称与对称汉字的内在逻辑关系和是千古学术难题!

在多年的研究、分析甲骨文、金文、篆书等汉字案例后,除了掌握轴对称原理以外,我们发现,汉字的结构是可以游动变化的。这个发现源于:古人创造汉字理念是以宇宙观和方法论来统领的。很多人可能认为,汉字的结构是固定的,主要体现在汉字部件位置的固定性上。如“提手旁、三点水旁、木字旁、火字旁”等大多在左面,而实际并非如此。我们认为,古人造字是一个时空的认识论。古人把天上的“雨”与地上的“林”结合起来就成了“霖”;把“汤”与“火”表示两种不同物质的符号组合起来就形成了“烫”;再看将“刀”加一点就成为“刃”,表示刀最锋利的那部分;“上”、“下”二字中的两个点在示意着一种空间、方位。诸如此类,汉字的构建无论在具象还是在抽象的思维空间领域里都是动态的,可变的广袤空间体系。这种理论成为汉字结构的重组与再建的有力支撑。如秦代石鼓文的“流”字和元代书法家赵孟頫,清代书法家吴大澄、吴让之、杨沂孙、吴昌硕等书写的“流”字,即三点水分别在“㐬”字左右的写法,平衡对称,十分俊美;在清代出版的《百体千字文》“云腾致雨,露结为霜(宝鼎篆)”中的“致”就写成了上下结构,变为对称态势。战国时期楚简文字“泊”的“三点水”划到下面去除字形对称外,还酷似一叶扁舟,这说明“三点水”等系列偏旁可以用在下面,像魔方一样错位组合,成为诗画一样的艺术。将这些跨越千年的结构位置变化的碎片、案例,组合、缀联形成一幅清晰而完整的画面、链条环环相扣的对称演变线路图,可以看到千年沧桑古道先哲们前行的足迹和身影。汉字结构的可变性,是鉴于宇宙观前提下建立起来的,它成为对称汉字演变发展的坚实基础。

对称体汉字的对称性和它形成的背景,决定了它是多维立体的文字(时空文字)。它是从正面可以推测或看到反面的文字(反之亦然),是左右可以互推、互观的文字,是有厚度、高度的文字。鉴于这种动态空间性,我们在汉字“六书”构字法和“间架结构”构字法中的“天覆、地载、中变化”的基础上,研究出:“动态五行结构法”即一个字的偏旁或部首, 可以调整安排至汉字的东、南、西、北、中五个空间,刚好与金、木、水、火、土五行位置相对应。即“金西、木东”相对、“火南、水北,”相对,“土与中”相对;而“五行”也与汉字“九宫格”位置相吻合。即“火、水”对“上三宫、下三宫”,“金、木”对“右宫、左宫”,“土”对“中宫”。汉字部件不仅可以游动,而且还可以复制、增加、减少、中庸、借代和变化方向。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根据汉字的复杂多变结构创建了:1.同元素结构复制法;2.增加结构法;3.减少结构法;4.中庸结构法;5.借代结构法;6.变换方向(方位)法。

汉字或部件可以在180度平角内旋转或翻转,结构可以变化、重组。这不仅体现在复合结构的汉字上,而且体现在独体汉字上。例如,“子”既是独体字,也是汉字的一个部件,本意是“婴儿”,但“子”在作为“㐬”字上方的部件时,却倒了过来。再如“司”,翻转180度后,就成了“后”字;“人”字翻转就成为“匕(反写的人字)”;“永”翻转后就成为“派”字右面的一部分,又如“泊”为了实现对称平衡,可以将“三点水”90度直角旋转至“白”的下方;“致”字的反文旁下移至“至”的下方,就成为对称汉字。

汉字在这个空间中,其构件不仅有长度、宽度,而且有高度。汉字的部件乃至由它组成的复合汉字,犹如被置放于玻璃立方体里中,我们可以从各个角度去观看、调整它的部件,使之形成对称平衡模式,反正都一样的文字形态。动态建造,动态欣赏成为对称汉字的重要标志。

除翻转外,平移或旋转汉字部件,并不影响该汉字的音、意表达。这是由于复合文字的部首各自功能、意义具有相对独立性。既然复合汉字最初是由独体组合而来,我们就有理由,有秩序、按照对称美学规范重新组合。既然汉字组成部件分工明确,例如有负责读音,有负责象形,我们也不改变它的功能。因此,对称汉字即使结构外形发生变化,仍不影响它表音,表意,这些方法,规则也同样适用于所有汉字。

在所有汉字的对称同化过程中,要始终坚持结构的纵横变化、增加、减少、同化、中庸、借代及改变结构部件方向等都必须有依据、有先例、有源头,不能主观随意,任意变化。例如“恐”的篆书有很多写法,处于对称考虑选择了黄士陵的“恐”字,即“工”下面一个“心”字,整个字就对称平衡了。类似于这些字均被列入结构减少法。再如结构增加法,如近代书法家仰嘉祥书写的“巷”。他将“共”下方的“邑”移出,以右“耳刀旁”的方式,分别对应在“共”的两侧,通过”一分为二“的同元素复制法,“裂变式”的“无中生有”地实现了以偏旁形式形对称平衡的目的,因而很具有代表性。类似于此类均归于增加结构法。

对称体汉字结构的游离与固化,实际上是汉字重心“中心轴”的建造与固化,同时也是汉字对称结构的逻辑归类。对称体结构则一律将六大汉字结构统一概况为左右对称结构。汉字所有部件的空间游离、转换,最终依然回归到左右对称上来,由最初的动态,固化到最后静的形态。对称体结构汉字是在左右结构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它消化吸收了包括自身结构在内的所有其他结构。比如,在左右结构不对称但两个构建字根分别是对称的的情况下,运用“变换方向(方位)法”就统一了左右不对称汉字,如“泊、松”等;运用了“变换方向(方位)法”、“同元素复制法”就消化了左中右结构,如“滩”“谢”等;同样,运用“变换方向(方位)法”、“中庸结构法”也以解决了上下结构的汉字平衡问题,如“看”字。“看”字篆书上面原本为“手”,下面为“目”,有手搭凉棚看之意,通过两种方法处置后,“手”字的“撇”和“竖弯钩”方向性消失,成为接近“提手”的中庸状态;上中下结构汉字大多为对称汉字,个别汉字通过一两种方法即可统一对称状态,如“翼”,该字将“羽”运用“变换方向(方位)法”,使两个“习”正反背对对称,即整字实现平衡对称,古汉字中曾有过这种写法;关于包围结构与框架结构在对称同化过程中,可以视为同一结构类型,其外形、框架对称的情况下,重点要鉴别其中的内容是否对称。比如“囿”其中的“有”明显不对称,通过“变换方向(方位)法”使之对称,形成内外同一的对称格局。在包围结构的七种类型中,除上下三包围结构、全包围结构外形已对称外,其余四种均可通过“变换方向(方位)法”、“中庸结构法”、“增减结构法”加以处置,形成统一。

我们认为,汉字的结构就相当于一个人的骨架,一幢建筑的四梁八柱,汉字的外形美取决于汉字的结构美。汉字对称也是结构的对称,对称性是客观世界、自然现象的主观反映,是形式美的最高境界,是顺应了天人合一的基本规律和美的法则,其中的天,就是空间,汉字对称美也是空间美。

2018年6月,在中国嘉德国际拍卖信息中,发现了民国时期的近代教育家、书法家陈懋志一副对称书法楹联,而这副九字联又是陈懋治应邀,摹写北京大学著名教授马幼渔先生的楹联。题识为,幼渔先生自撰正反相同篆文,上联,论古于伯皇中央而上;下联,郷思在天童育王之西。属为之,工拙固不计也,癸未春日,中平弟陈懋治并识,潼字衍。联中十八个字有七个不对称汉字,都创作成为对称汉字,十分隽美,庄重,和谐,引人注目。这副珍贵的楹联,这是迄今为止,所发现的最为近代的与对称文字有关的文字书法作品,反映古今以来人们追求汉字和谐之美,渴望汉字尽可能结构对称的美好愿望。

几十年来,我们在深入研究、发掘甲骨文、金文、篆书等古汉字对称规律之美的同时,始终本着“演绎有依据,实践有案例,源头有出处”的基本方针,总结出一整套符合形式美要求及汉字构字科学规范,并适用于所有汉字的对称规律和法则,在此基础上书写编著了《汉字对称艺典》,并由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发行,成为中国首部演绎汉字结构艺术的学术专著,为中国增添了一个对称结构美的汉字体系。

对称体汉字是中国汉字的再艺术化和升级版,它是中国汉字从原始的模样脱颖而出的更为隽美的文字。它融汇、传承了甲骨文的图画美、对称美,金文的严谨端正美,秦篆的纯净简约美,汉简的质朴自由美,隶书的抽象顿挫美,汉印的匀称装饰美,行书的收放张驰美。它是美学意义上的形式美、数字美、几何美、秩序与辩证美、哲学美、人文美的完美结合。汉字对称体系的形成,对于汉字对称理论更系统更深层次的研究,对于深刻认识古汉字的宇宙和观方法论,对于拓展古汉字的实用范围以及在传承中发展,在运用中传承具有重要作用和学术意义。

再谈上下结构汉字(宝塔篆(体))。所谓宝塔体结构汉字,是指字形结构一律上下叠加,纵向发展,遵循构字规则和美法则结构起来的并融合、吸收、消化、统一所有汉字结构的汉字。其形如塔,拔地而起,笔画左右自由分展,酷似级檐飞动,充满空灵,流动,通透,禅意之美。

如果把对称体汉字看作是左右横相向发展的话,宝塔体结构汉字则是自下而上,自上而下的纵向双向发展的字形走势。前文中,我们在探讨对称体汉字时看到,汉字结构左右、上下变换根基于时空的认识论和方法论,汉字部件在时空方位中游动变化是老常态中的新认识,探幽汉字结构的古径奥秘,才能做到古为今用,古为新用。同理,对称体汉字结构的上下变化也同样适合于宝塔体汉字。所不同的是将对称美转化为参差美。

宝塔体结构搭建方式和规律主要体现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结构的覆盖式。“天覆者凡画皆冒于其下”,是说上下结构的上端要大于、覆盖下面的结构,这类似于塔顶或古宫殿顶部突出的翘檐。按照这样模式搭建的汉字给人以庄重之美、动中含静之美。比如“聲”字。它分别由三部分组成即“声、殳、耳”表示有人手拿击打工具,敲打磬(古代一种乐器),发出好听的声音,是一个会意字。这原本是一个上下结构的汉字,属于覆盖结构系列。但为了突出汉字形体美我们将它搭建为上中下纵向结构,并厘清了三个结构的逻辑关系,即用工具敲打的方式在上,乐器在中,好听的声音在下。“聲”字顶端接近“几”字的结构左右分展、覆盖连同下面的“又”在内的“聲”的整体,使整字充满流动之美且的同时又不失稳重之雅。

其次是结构的包容式。所谓包容性是指上端结构汉字具有明显张力和储蓄空间而言,使其有一定的体量可以容纳下面的结构而又不失美观。如果两个结构都具有同样的结构特征便不需考虑哪个在上下的问题,而是考虑如何美观的问题了。比如”秋“字。再比如“鐘”字。它分别为“金”、“童”组成,“金”顶部左右分展的笔画可以对应成弧形,并行向下拉伸使其形成充盈的空间,将“童”置于其下,上下结构形成;或者将“金”下面左右两点向下并行拉伸形成置放“童”的空间,这种也是古人常用的写法,酷似长寿老人的胡须,如“裕”等。

再次是结构的叠加式。叠加性是指上下结构均无储存空间条件,各自独立,明显体现上下叠加界限的汉字结构。类似这类结构在考虑稳定性、覆盖性、美观程度的前提下来决定上下的位置。例如“语”、“球”二字。前者考虑“吾”在上,“言”在下;后者“王”在上,“求”在下。在上的通常体量、张力饱满些,体现较好的覆盖性、重量感。

最后是结构的平衡性。平衡性是指上下结构在搭建过程中的重心合力集中点。宝塔体结构排列顺序为纵向,横向由于没有对应结构的束缚、遮挡,笔画可以左右自由分展,显得灵动自如。但不能因此而失去结构重心,这就需要相对应静的结构、笔画制约使其保持整体结构平衡,使结构的收放最终集中统一到重心点上。重心与平衡点不一定是在一条直线上,但最终还是作用到重心上,因此,尽管结构、笔画流动但结构整体没有飘浮之感,如劲松枝针舞动,树干不摇;如宝塔级檐飞翘,塔身稳牢。如“佛”字。上面“弗”左侧的一撇灵动如袖,动势向左释放,对应“竖”笔呼应,末端向右微翘,下面的“人”姿态偏静,向右倾斜,重心落在“捺”画上,如若双腿牢牢稳站立地面。再如前文在覆盖式中谈到的“聲”字。该字左右分展的笔画各为两笔,力量均衡,重心明显垂直向下,灵动不失稳重。当然,在一部书法作品整体布局中为了考虑全篇的流动性,可以辩证看待个体汉字形体的端正、倚斜、平衡、重心问题,以形成作品整体的动静,重心、平衡关系。

上述宝塔体汉字结构的三种搭建方式,自然融合汉字结构六种结构清晰的脉络、途径清晰可见:由于宝塔体属于上下结构汉字,因此,自然含纳、融汇上下结构,上中下结构的两种结构,便成为顺理成章的事。例如“弯、青、空、章、意、器、蒸、葱”等;包围结构可以分类为全包围结构、半包围结构。半包围其中包括,右上包围结构、左上包围结构、左下包围结构、上三包围结构均可归类于覆盖式结构。例如,句、庙、建、同、周等;下三包围结构归类于包容式结构;例如,画、函、凶等;全包围结构、左三包围结构、框架结构,在宝塔体中可视为独体字结构。在固定结构约束下,此三种结构具有相对的整体性、稳定性,不可分割性,可自然融入宝塔体。例如,坐、夹、噩等;左右结构、左中右结构可以根据具体结构特点融入包容性、叠加性结构。例如,前文中提到的“泊、致等。值得说明的是,宝塔体结构中的覆盖、包容、叠加式是基本搭建结构方式,在实际运用过程中可以根据结构特点灵活掌握,避免生搬硬套。而结构的平衡性是在搭建、创变上下结构的同时需要遵循的规律、准则。

那么对称体汉字与宝塔体有何联系,他们的特点、异同如何?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探讨。

首先,二者结构构建理论基础是一致的。它们都是在古人的时空的认识论、方法论的前提下,审视,组合、搭建汉字结构。一致认为汉字结构是空间的、可变的的体系。我们在大量的古汉字中可以看到,汉字结构在平面和空间中的移动、翻动、变化。比如“涉”(shè)会意。甲骨文止是脚的意思。基本字意是步行过水,泛指渡水,引申为进入里面,接触,触及,经过。“止”在甲骨文、金文中像脚趾形状,代表足,脚印,引申为停止、静止。从结构上分析“涉”告诉我们:可以是左右结构,如李冰阳书写的“涉”;可以是上中下结构,如“石鼓文”中的“涉”;也可以是左中右结构,如王仁寿书写的“涉”;“三点水”可以在左侧,右侧,中间、下面;而“涉”中“步”下方的“止”恰好是上面“止”的翻动、反写!再看“三点水”的“水”的变化:可以是纵向的“水”,也可以是横向的“水”。同样一个“涉”字,按古汉字可分割三个结构,而结构可以发生如此巨大变化:平移、翻转、旋转、变形、纵横。我们仿佛看到,听到天水倾泻,沧海横流,电闪雷鸣、狂风怒吼,呐喊的人们在风雨中艰难跋涉的场景!

其次,二者结构搭建目的效果不同。两者结构的共同点都是对汉字结构实施重组搭建,有所区别的是,对称体汉字的“变换结构方向(方向)法”中,也包括将左右结构转化为上下结构,这与宝塔体的上下结构十分一致。所不同的是,前者是为了达到结构对称统一而实施结构的组建,目的是实现对称美;后者是为了统一汉字为上下结构而进行的结构转化,目的是形成流动美。

再次,二者结构量变、质变不同。在结构演变过程中,对称体汉字除结构方向、方位发生变化外,在结构的数量、质量也存在增减变化,这种变化的目的最终是适合对称结构的需要。如前文提到的吴昌硕等书写的“流”字,即三点水分别在“㐬”字左右的写法,王仁寿书写的“涉”字在右侧也增加了“三点水”,整体结构平衡对称,十分俊美;再如,赵之谦书写的“狱”字,将左面的“反犬旁”统一为右侧的“犬”。实际上,“反犬旁”与“犬”在意义上基本一致,但在使用上“反犬旁”只作为偏旁,而“犬”则可作为单字使用,并且结构外形也不一样。作者如此变化、同化,主要是考虑了视觉的美观和协调性,对称性,也可以理解是结构的同元素复制,这种“犬变”使其结构发生了质的变化。而在宝塔体中,汉字仅限于位置上下组合变化,在纵向发展的空间中寻求汉字形体美的最大化,其间并不存在结构的增加、减少和结构性质的变化。如前文提得到“泊”、“致”、“聲”等。

最后,二者的艺术效果感染力不同。对称体结构汉字,以六种结构处置手段、措施,规划统一了所有对称汉字,吸收、融合、中庸了六大汉字结构体系。它以重新锻造汉字的黄金架构的举措,塑造了汉字端正、恢宏、庄美、和谐的强大阵容和中国汉字的人文之美、哲理之美、辩证之美和静态之美。这是因为汉字对称结构形成后,会产生海量俊美、以万计算的神奇对称汉字图案, 几乎每个字都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其中有很大的联想和创作空间。如《象》、《法》、《艺》、《虎》、《寿》《雅》等,与本字的概念形象十分接近,令人惊叹。我们仿佛看到憨态可掬的大象向我们走来,代表正义化身的独角兽那威严的眼神。

对称体汉字的结体特点是重心垂直居中,笔画左右对称分展,静中取动。它是中国汉字的再艺术化和升级版,是中国汉字从原始的模样脱颖而出的更为隽美的文字。它融汇、传承了甲骨文的图画美、对称美,金文的严谨端正美,秦篆的纯净简约美,汉简的质朴自由美,隶书的抽象顿挫美,汉印的匀称装饰美,行书的收放张弛美,集多美于一身的对称汉字,凸显了辨识性、观赏性和感染力。

与对称体所不同的是,宝塔体彰显的是一种空灵、流动、疏朗、禅意之美,自由浪漫之美。其原因在于汉字结构纵向排列后,左右两侧没有自身结构的相互束缚,制约,结构笔画的避让变为左右自由伸展,释放了结构笔画的活力,动能。另外,结构上下排列也减少了左右结构,左中右结构汉字的厚度,使汉字结构的立面变为通透、清爽。笔画的无拘、灵动、舒展和张力,没有给人以单薄柔弱之感。如“江”形成“三点水”呈纵水状在上,“工”在下后,形成了明显的上动下静对比辩证关系。“三点水”源出高天,向右蜿蜒而下,远远望去,山泉飘渺,如诗如画,又若山涧云烟袅袅升起。再如“流”字。“水”成卧位置顶,下静上动,形成上下结构,如临黄河之水天上来之大势,又似巨人头顶流云含雨欲滴,一派风动云水看欲流的气象,蔚为壮观!“静”字的动中含默,“阳”字的山崖萌萌涌出,“拂”字左右飞动,“頭”字的“豆”似乎是坚实的基座,其上酷似奔马,好一幅“马踏飞燕”图,如此林林总总,不胜枚举。倘若以宝塔体汉字缀成书法作品,可谓洋洋大观一湖春水。或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或竹林幽径,轻风拂叶,散落空灵;或古林耸立,拙叉分出。疏密之雅,阴柔之魂,动静之美,刚柔之貌尽在其中。在对称体汉字与宝塔体的对比中,我们看到了汉字结构中的两种不同的艺术风貌,领略了动静在同样汉字不同结构中的隽逸大观!从两种汉字结构的汉字到两种汉字体系,历经几千年的变化。从中国古代第一个对称汉字开始到对称汉字体系的形成,我们窥视到古人的奋进,渴望和前行的足迹、身影。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我们在慨叹岁月沧桑的同时,唯一能告慰古人和能够安慰我们自己的即是这炙手可热,流淌着前人的血脉,尚存呼吸、体温的这些鲜活的新体汉字!

从汉字结构角度探幽古汉字的规律、奥秘是一项大课题,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和社会价值。精研汉字结构艺术不是为了标新立异,而是放大光圈,射猎、发掘汉字结构的可塑空间,绽放汉字艺术生命的魅力,赋予汉字更好的韧性和强度,以人类文明瑰宝的名义,馈赠社会,润泽人类,惠及世界。它的意义和作用至少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汉字对称体系的形成,实现了古人渴望汉字整体对称的夙愿。“天有日月,道分阴阳”,从古至今,古人一直都在追求对称美。在中国的传统文化国粹中,建筑、绘画、诗歌、楹联、篆刻等都讲究对称,以阴阳平衡概念为核心美。

文字对称取像于自然,是主观意识与客观具象高度融合的产物。正如《周易 系辞下》记载,“仰则观法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象形是汉字结构主体。自然界的对称大多是左右对称,从人体到动物,植物,器皿,建筑,都存在左右对称的特征,很多汉字形体都是对自然现实事物的描述,文字的对称形态完全是反映生活物体的形貌。

对称体汉字不仅是人们对自然的反映,更是古人们的审美愿望和追求的写照。从中国文字的演变史不难发现,古人们对于文字没有停留在符号表意阶段,而是通过笔画,结构的调整,赋予了汉字更多审美元素。

以中心为轴,使左右对称形成一种稳定和均衡美,是古文字的显著特征。甲骨文形体结构所具有的这种对称美,它是民族审美心理的一部分,是民族审美心理的反映,这种对称的审美心理一直体现在汉民族的文化艺术及风俗习惯中。

对称现象在自然及社会领域中十分常见。从我国诸多传统文化——古典建筑艺术、民间剪纸、原始饰画中,都可窥见汉民族对对称元素的推崇。对称因素在汉民族文化、认知及思维中的产生重要影响。汉字的构形是讲求对称的,并且伴随着汉字艺术化的整个过程。可以说,汉字的艺术化总体还是体现在汉字的平衡对称性上。如甲骨文时期的“山、系、火、雨”等文字到了秦篆时期,对称,平衡,饰美倾向愈发显著。再如金文的“雠”,其为“仇”的异体字,“言”字左右镜像对称的两个“隹”字,“隹”与鸟有关,是一种短尾的鸟,字义为应答。本意是指两个鸟互答对应、交流也不乏求偶之意。古人为了使其字形美观,和谐造字时将“两鸟”对应起来,仿佛南尼细语,生动可爱;“埶”是艺的本字,本意是种植,后引申为才能、技能。字形为一个人双手扶持木植表示栽种,古人处于对称美观的考虑,又将同样表示种植的形象对应起来,表示“埶”字,成为两个人在栽种的示意,成为会意汉字,显得十分生动和谐。对称体汉字体系的建立,圆了古人的千年之梦。

二、丰富了汉字文体和人文内涵。对称体文字是按形式美法则结构起来的集对称形式美与内容美于一体的新体汉字。是提纯了原有古汉字的对称基因和规律,并注入其他汉字,使之扩展延伸,进而形成了古新对接融汇的整体汉字对称模式。它是在中国部分对称汉字的基础上,丰富、发展、完善成熟的一种汉字艺术文体、书法文体。它以严谨,规范、稳重、清雅、多变的书法风格和崭新的姿态,出现在中国书坛。它以庄美的体态,诱人的图案,吸引着更多的书法同仁和爱好者,为书坛的百花园又添春色。它既是古汉字对称特征的刚性传承又是汉字自然生动之美的柔性回归,是秩序美、数字美、几何美在文字符号上的延申;同时也是古汉字人文内涵再度丰富与升华,它的辩证统一美、中庸致和美、不同而和美、和谐包容美、相向而行美、阴阳互根美无时不在地闪耀着人类文明智慧的光芒!它是汉字形式美与内容美的高度统一。

从此,中国诞生了对称美与参差美比翼齐飞的汉字集群,有了与古代同韵,与现代同步、与时代同声,充满活力,和谐稳重,阵容整齐,气势恢宏的新体汉字。

三、对称体艺术汉字是书画结合最为完美的文体。中国自古有“书画同源”之说,意为中国绘画和中国书法关系密切,两者的产生和发展,相辅相成。在画史上,以先秦诸子的所谓:“河图洛书”为书画同源的依据,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叙画之源流》中说,“颉有四目,仰观垂象。因俪鸟龟之迹,遂定书字之形,造化不能藏其秘,故天雨粟;灵怪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哭。是时也,书画同体而未分,象制肇始而犹略。无以传其意,故有书;无以见其形,故有画。”此为最早的“书画同源”说。

由于对称汉字在原先汉字结构的基础上发生了巨大变化,左右阴阳平衡对称的设计,又使中国汉字的画图特点得到了强化和彰显,原本潜在的绘画特征本性浮出水面。在对称汉字中,神奇的出现了人物、动物、山川、河流、树木、花鸟、鱼虫、器皿,建筑等等。在不改变中国汉字表意、表象的基本功能上,又成为风景各异、人景合一、书画一家的乐园。

四、对称体汉字作为一种新型的汉字结构艺术形式,可以作为爱国主义教育的好教材。教育引导更多的人喜欢汉字、热爱汉字、学习汉字,增强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汉字是民族的根,是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承载者,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我们传承几千年的中华汉字。

著名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古文字学家、中国文字博物馆顾问88岁的李范文教授在《汉字对称艺典》的序言中写到:“艺典”对于了解中国艺术文字的起源、演变、生成,认识乃至普及,产业开发,传播,了解艺术文字发展史和人文思想内涵,具有重要的参考作用。对于增强中华民族文化自信,传承民族优秀文脉基因,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弘扬传统国学的博大精深,具有积极意义。这是一部有学术研究价值又有普及意义的好书。

五、对称体汉字丰富了世界艺术文字宝库。因多变,有趣,生动的艺术图案汉字会受到世界人民的关注和喜爱,可以扩大中国文字的影响力,让中国汉字成为国家礼品、世界礼品,让世界人民喜欢中国汉字,传播中国汉字,宣传中国汉字艺术。让世界了解中国是伟大、智慧、勤劳的民族。

六、启发读者想象力、创造力。对称汉字结构艺术可以作为大学中古文字专业或环艺、动漫、雕塑专业的课题研究教材和辅助资料。据了解,在大学古文字专业,对称文字是作为学术课题来研究的。

七、对称体汉字艺术体系是巨大的“智慧魔方”和艺术产业化的数据库。其间存在巨大的可塑性和开发利用空间,汉字对称艺术的观赏性、装饰性、辨识性十分显著,它的实用性,商业价值也会在实际应用中得到印证或提升。这样庞大的文图数据库,为智慧启蒙,智慧休闲、艺术文字的再艺术化以及中国各类行业的形象设计、书画艺术的再创作、具有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特色各类艺术品的开发、城市园林景观设计、特色文化旅游文化小镇建设,提供了最为丰富艺术资源和珍贵素材,使古汉字在新时代的传承中,实际应用上真正的“活”起来,“美”起来!

对称体汉字、宝塔体汉字均为统一多种汉字结构于一体的两种不同形式的汉字文体,它从汉字结构艺术的角度,以各自的优势和不同的侧面,展示汉字结构艺术的魅力,并与所有结构不同的汉字一同谱写汉字艺术,汉字智慧,书法艺术的新美篇章。

探幽是为了向新,汉字结构统一具有里程碑般的意义,是在漫长探索过程中的对我们最好馈赠,求索没有止境,新途刚刚开始,我们永远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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