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描写秋天的诗词中,有一首诗特别与众不同,一改萧瑟凄清,寂寥孤独之“悲秋”基调,这首诗就是唐代杰出诗人刘禹锡的《秋辞》: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刘禹锡写出如此洒脱豪放,乐观向上的秋辞并非偶然,因为他一辈子都在笑看人生。
公元805年之前,刘禹锡的人生道路可以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观尽长安花”。
他出生在山明水秀,物华天宝的江南,在书香门第的温厚儒风中长大成人,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登博学鸿词科,任监察御史。
唐顺宗即位后,他与柳宗元一起参加了“二王”(王叔文和王伾)为首的“永贞革新”集团,打算为民请命,为国抒难,罢黜专权宦官,消除藩镇割据,好好干一番革命事业。不幸的是,由于以太子(就是后来即位的唐宪宗)为首的保守派坚决反对变法革新,“二王刘柳”的改革大业很快以失败告终,唐顺宗也被逼退位当起了无奈的太上皇,革新集团的主要成员都被贬到边远州郡去当有职无权的司马(相当于挂职副市长)。
刘禹锡被贬为朗州司马,但他没有自甘沉沦,而是以积极乐观的精神进行创作,积极向民歌学习,创作了《杨柳枝》等仿民歌体诗歌。十年之后,刘禹锡回到长安,等待朝廷新的任命。
在此期间,他同友人去游玄都观,写下了《戏赠看花诸君子》一诗:
紫陌红尘扑面来,
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
都是刘郎去后栽。
此诗一出,触怒了当朝权贵,结果刘禹锡被贬得更远,去了当时属于瘴疠之地的岭南连州当刺史(相当于市长)。
后来,刘禹锡离开岭南西上,先后担任夔州刺史,和州刺史。在夔州,他虽然身处“巴山蜀水凄凉地”,却丝毫不为之所动,继续充满激情地推进他的诗歌创新事业,写出了一首首朴实无华优美动听的《竹枝词》,我们熟知的“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就诞生在这一时期。
公元838年,在大唐的西南边陲工作了三十余年的刘禹锡终于回到了都城长安,他怀着一种特别的心情又去了玄都观,看一看当年为自己惹祸的千树桃花是否还依旧灼灼夭夭,于是,一首更为酣畅淋漓的《再游玄都观》在唐诗的森林中响起:
百亩庭中半是苔,
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
前度刘郎今又来。
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依然自称“刘郎”,刘禹锡的心态有多么年轻于此可见一斑。晚年的刘禹锡总算苦尽甘来了,先是被皇帝拜为太子宾客(就是太子的老师),后来又担任了礼部尚书(相当于文化部长)。
这时,好友柳宗元已经忧郁而逝,他与另一位大诗人白居易(与刘禹锡同庚)成了互相唱和的诗友。白居易非常欣赏刘禹锡不服老的精气神,尊称他为“诗豪”。在二人的诗文往来中,刘禹锡唱出了“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的千古绝调,为老年人,特别是现在的老年人,树立了光辉的榜样。
刘禹锡在他的传世经典散文《陋室铭》中曾经这样写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一个无忧隐者的形象跃然纸上,令人无限羡慕,心生向往。快乐地生活在如此陋室之中的人想不笑看人生都难,您说呢?
《夜狼文史工作室》特约撰稿人:忆江南(张恒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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