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轻风

姐姐结婚了我真的好舍不得(我却觉得我失去了全世界)(1)

我叫罗晓伟,27岁,是一名餐饮店的厨房员工。从18岁开始,我就辍学打工,一直干着厨房伙计的工作。

在我被确诊为抑郁症患者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抑郁症是一种病,而且是一种很危险的病。

我也不知道,原来情绪低落,闷闷不乐,自卑伤感,久了也是一种病。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人生无望,情绪很低沉,工作上得过且过,完全提不起精神。我以为我只是不开心而已。

我也是后来才了解,抑郁症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心理疾病,抑郁症患者可能不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但是常常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比如自残、自杀。

就像2016年9月16日,中国内地一影视明星因为无法抵抗抑郁症的折磨,最后选择了自杀,英年早逝,令人扼腕。

我被确诊抑郁症是在参加妹妹晓菊婚礼的那天。

那天,我和奶奶,还有我的父亲罗中华,继母林佳人去了男方家。妹夫的家在外省,离我们200多公里。

姐姐结婚了我真的好舍不得(我却觉得我失去了全世界)(2)

妹妹的婚礼办得很隆重,婚礼现场熙熙攘攘,朋友亲戚、街坊邻居都聚在一起看新娘,观婚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除了我。

我看着妹妹身穿正红色的礼服,被妹夫紧紧握着手,穿行于宴会的宾客桌间逐一敬着酒,他们的脸上禁不住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能感受到此刻的妹妹心里是多么的幸福。我从心里真诚地祝福她,可以与妹夫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只是,我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笑容,心里丝毫感觉不到同等的高兴和快乐,反而因为这样的喜庆增添了几丝深深的绝望,内心情绪更悲伤了。

说实话,我不希望妹妹这么快就嫁人的,虽然她也到了适婚年龄,但我还是自私地希望她可以呆在我的身边更久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妹妹已经形成了一种依赖心理。

姐姐结婚了我真的好舍不得(我却觉得我失去了全世界)(3)

我的家庭是一个重组家庭,我5岁的时候,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离婚了。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记住最多的场景永远是妈妈像个泼妇似的骂骂咧咧,一句又一句难听的话伴随着她尖锐的声音从她口中挤出;父亲则是红着双眼,面目狰狞,或是用更高音更粗俗的话还击,或是跟母亲相互摔东西。

他们一旦吵架,家里的黑白电视,古老的木制茶几,陶瓷茶壶和茶杯,厨房里的陶瓷碗、盆、锅等,都无一幸免地被摔个粉碎,连我最爱的陶瓷存钱罐也未能逃过一劫。

他们离婚前的最后一次吵架,父亲极其气愤,面部青筋暴跳,咬着下唇,抡起重重的拳头,如雨点般狠狠地砸向母亲,而母亲也不甘示弱地手抓脚踢。

最后,我看到鲜红的血从母亲的鼻腔里和眼角边缓缓地留出,触目惊心。

5岁的我,被吓得抱着双腿,缩到房子的一角,浑身哆嗦,打着冷颤,无助地呜呜大哭。

姐姐结婚了我真的好舍不得(我却觉得我失去了全世界)(4)

此时的我,真的希望现实会像电视中那样,每当可怕的怪兽来临时,都会出现超人,把我带走,这样我就不用留在这里担惊受怕了。

可惜,那只是电视里才有的事情,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

住在隔壁的大伯和大娘,听到了吵闹声和我的哭声,急忙跑过来劝架,这场带血的互殴才最终得以平息。

这次之后,我的父母终于离婚了,我被判给了父亲。

从此,我彻底成为了一个被家庭边缘化的人。我一直跟在奶奶身边,奶奶看到我,心里总是充满了疼爱和怜悯。奶奶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父亲对我向来冷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他对我母亲的恨。

可是我也是他的孩子呀,为什么我丝毫感受不到他对我的关爱呢?这个想法一直折磨着我,我甚至一度以为我是我妈跟其他的男人生的。但我知道我不是。

父母离婚后不久,父亲再婚了,继母比父亲小10岁,烫着栗棕色的披肩卷发,比我的亲生母亲年轻好看多了。

我们很少见面,父亲跟继母一直在市区打工,很少回家,甚至过年都没怎么回家。父亲再婚后不久,继母就生下了晓菊,但那时我们也没有住在一起。

8岁的时候,我该读书了,奶奶说没办法天天接送我上下学,所以让我爸爸把我带在身边上学,于是我有机会跟晓菊住在一起。

晓菊乖巧可爱,我很喜欢这个妹妹,她也一样喜欢我这个哥哥。之后的日子总是她在维护我,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奶奶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姐姐结婚了我真的好舍不得(我却觉得我失去了全世界)(5)

李佳人,也就是我的继母,在我的父亲面前,对我的态度极好,说话也轻声细语,在别人眼里,是十足的“好”后妈。只要父亲和我们一起用餐,她在饭桌上一定会给我夹菜,说:“晓伟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这时父亲总会面无表情地瞟我一眼,语调冰冷地说:“他自己有手会夹,你不用帮他。”李佳人就会陪着笑脸温柔地说:“我帮忙夹夹也没关系的。”

但是,只要父亲没在家,她总是一脸冷冰冰的,对我不理不睬。虽说没有不让我吃饭,但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所有肉类的菜都移到离我最远的位置,我要夹总是要站起来手才能够着。

因为感觉到她的冷落,我内心膈应,干什么都觉得很不自在,手脚也放不开,夹菜的时候都不敢直视她的脸。有好几次,我站起来夹肉时,都能隐约地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的筷子尖。

这样的情况多了后,我就不太敢站起来了。这时候,反而是晓菊常常帮我夹。

有一次,晓菊看不过眼了,啪地把筷子摔在饭桌上,对李佳人说:“妈,你是双面人啊?”气得李佳人涨红了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因此,只要晓菊在,我在家就不觉得那么拘束和不自在了。

就这样,我唯唯诺诺地成长了起来。

姐姐结婚了我真的好舍不得(我却觉得我失去了全世界)(6)

18岁那年,父亲说想要在市区购一间房子,但房款还差好几万。他知道奶奶因为老房子拆迁,刚好得到好几万拆迁补偿款,于是便与奶奶商量,要求拿出几万给他凑够房款。

他的理由是,买了房子到时候也是给我,因为晓菊迟早要嫁人,他们老了总得靠我来养老。这个理由似乎无可反驳。

奶奶虽然有顾虑,但是听父亲这么一说,似乎也在理,于是就拿出了那几万给他购房。

购房后,我也住进了新房里,但是我从来没有得到过房门钥匙,理由是怕我弄掉了。李佳人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叫门,她都会开。

上个月,因为餐厅里的同事过生日,聚会结束得有点晚,所以我也就回来晚了。

我在门外拍了1个多小时的门,门都没有开。那晚,晓菊也去了同学家没有回来,于是我在门口等了一整夜,直到早晨晓菊回家,叫醒了在门外睡觉的我。

看到我落寞的样子,晓菊知道我肯定是在外面蹲了一整夜,因此很气愤,一进门就披头盖脸地骂了李佳人一顿。李佳人故意一脸诧异地说:“那么晚,我都睡沉了,根本没听见叫门声。”

父亲听说了这件事情后,不但没有责怪李佳人,反而责备我回来得晚,还好意思怪人。后来晓菊把她手上的钥匙偷偷给我,但我拒绝了。

第二天,我搬去了餐厅的宿舍里住,跟一群老大叔挤在了一起。老大叔们常常拿我来开玩笑,说有洋房不住,来这里跟他们挤,小心姑娘看不上,我却一点都笑不起来。

我静静地坐在宴会厅的座位上,看着晓菊在妹夫的带领下一桌接一桌地敬着酒,她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喜庆的光芒。

我感觉此刻的她就像一只闪着光的萤火虫,在我的眼前越飞越远,我伸手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回想着生活的点点滴滴,看着周围喧哗聒噪的人群,尤其是看到罗中华和李佳人如花一般的笑脸,我的内心顿时像坠入了一个无底的冰窖里。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婚礼走出来的,我走到了陌生的街道上,恍恍惚惚地迷失了方向,直到家里人在当地派出所找到了我。

我是在天桥上被发现的,当时的我目光呆滞,神情恍惚,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天桥上。

倘若不是及时被一位细心的路人发现并报警,我想,当天一定是另外一种场景:一群人围在天桥底下,指着地上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议论着。

然后,医生的疾病证明书出具了:我得了深度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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