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西平县有一对兄弟叫李来和李往,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商人,母亲早逝,但兄弟二人没有受过苦,从小在很富裕的环境中长大,日子过得很惬意。
可是在李往二十岁这年,父亲得疾病去世,此时李来已成亲生子,所以李来作为兄长,在分家时主动给李往多分了一间商铺和十亩良田,作为他的成亲费用。
李往二十三岁这年,娶了门当户对的向家小姐向思盈为妻,向思盈温婉贤淑,大方得体,深得李来夫妻和李往的喜爱,兄弟二人虽然分开过,但感情甚好,在外人眼里依然亲如一家。
可好日子并没有过多长时间,向思盈刚怀上孩子不久,李往外出进货碰上劫匪,正好这群人是亡命之徒,不仅劫财劫货,还把李往一行人全部斩了,手段既凶残又野蛮。
向思盈得到消息,当即晕了过去,由于伤心过度生了一场大病,孩子也没有保住,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身体才慢慢地康复。
大病初愈的向思盈还没有从失去丈夫和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这天一大早,向思盈正准备抄经,李来就来到了她家。
“弟妹,李往走了,孩子也没保住,你要想留在李家,我也没意见,但必须跟我签下一份协议书!”李来没有关心向思盈的状态,而是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协议书?”向思盈眼神空洞,这些时日还没有来得及想李往和孩子以外的东西。
李来看了看年轻的向思盈,娇艳的脸庞虽然没有以前有光彩,但这种失夫失子的打击会随着日子长久而变淡的,他要防患于未然,必须把李家的财产牢牢地把握在手中才行。
“你必须保证一辈子不改嫁,也不可以招上门女婿,要替李往守一辈子寡,能做到吗?”李来盯着向思盈说道。
向思盈的眼里有了愤怒之色,大小姐的涵养让她忍住了没有发作,但还是改变了以往的态度,用讥讽地语气说:“大哥想得真周到,李往尸骨未寒,你倒是先替他操心起我改不改嫁的问题了,是担心我把李家的家产卷跑了吗?”
“弟妹你也不要多想,只要你把协议书签了,李家的家产你可以任意享用,你的商铺我也可以代为打理,每年都会按时按点的给你分红。但就这一个要求,你必须为李往守身如玉,我知道你还年轻,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你要想嫁,我也不阻止你,但李家的财产你一分也不能拿走。”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家产,我现在还没有心情考虑这些,我还在为我的夫君孩子难过,为了给你吃个定心丸,我签就是。”向思盈拿起李来早已准备好的笔墨和文书,看都没看,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抬起头看着李来说:“如果大哥没有什么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还要给夫君和孩子抄经祈福。”
李来看着文书上的大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弟妹你忙,但也要记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向思盈懒得再理李来的虚情假意,而是直接去了内宅。而李来达到目的之后,也不在意向思盈的态度,把文书收到自己的怀里,又跟当家人一样嘱咐了下人几句,才慢悠悠地离开李往家。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十多年,有一天,李来的十七岁的大儿子李仁来到向思盈家,一进门就左看看右看看,完全没有把向思盈这个婶娘放在眼里。
这时一个小丫鬟干活不太细致,擦桌子时把桌子上的一个大花瓶掉到了地上,碎成了几片。
小丫鬟本来就吓得瑟瑟发抖,谁知李仁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是一巴掌,还恶狠狠地骂道:“你干活不长眼睛吗?你知道这个花瓶有多贵,就是你白干上三五年也不够赔的。”
向思盈听见外院的动静才赶紧出来查看,发现李仁跟主人一样正在大吼大叫地教训下人,她本来对这个侄子就没有什么好感,现在看他在家里耀武扬威的样子就更加不高兴了。
就走过去说:“不就是一个花瓶吗,这么大声干什么?看你把丫鬟吓成这样。”
李仁一听向思盈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就有点不高兴地说:“婶娘,你也太惯着他们了,这个花瓶值钱着呢,这样败下去,等我来掌家的时候,这个家就不剩什么东西了。”
向思盈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反问了一句:“什么?你来掌家?你不去你家掌家跑我家来干嘛?”
李仁看了一眼向思盈,翘着二郎腿在正厅主座上坐下说:“我爹说了,再过一年等我十八了,就把我过继给你当儿子,你家的财产当然就是我的,至于我们家的家产,我爹已经给我两个弟弟了。”
向思盈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还没老,李来就把她的家产盘算好了,怪不得当时让她签下协议书,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向思盈觉得是该替自己打算了,她对李仁说:“你先回去吧,下人的事情我来处理,至于过继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李仁不太情愿地从主座上站起来,指着刚才砸碎花瓶的丫鬟说:“一定要让她赔,你要替我把家产守好,绝对不能便宜了这些下人。”
李仁说话趾高气扬,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想法,向思盈很不喜欢这样的孩子,望着李仁的背影,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往这门无后,将来自己老了也没有依靠,如果不过继一个孩子,将来的家产终归都是这几个侄子的。
可是李来的这几个孩子,每一个都是从小娇生惯养,沾染了不少恶习,就算是把偌大的家产交给他们,不出几年就给败光了,更别说给自己养老了。
向思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从自己的远房亲戚中过继一个善良懂事家教好的孩子。她挑来选去,最后决定过继姑表哥家的第三子。
这个孩子排行老三,年仅十岁,表哥家风严谨,不算富裕也不算贫穷,那孩子向思盈见过,是一个谦逊懂礼的好孩子,自己过继过来,给他找个好点的先生,好好指导,将来肯定比李来那几个儿子强。
向思盈考虑好之后,就准备请双方的族老做见证,正式过继这个孩子,给孩子更名改姓入族谱。
谁知一切准备妥当,李来却找上门来了。“弟妹,你什么意思?我家有三个儿子,给你一个就行,你为什么要去过继别人家的孩子?这不是明摆着把我李家的家产送给外人吗?”
“大哥,你好像搞错了,我是李往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替他守了一辈子的寡,他的家产自然就是我的家产,我愿意给谁,我愿意过继谁,这是我的事情。我们已经分家多年,这个你应该管不了吧。”向思盈早做好了准备,知道过继这事情没这么容易,李来肯定会出来阻止。
“理是这个理,但是我李家后继有人,为什么要便宜外人呢?”李来还是不服气,试图说服向思盈。
“大哥,我过继一个孩子是为了自己养老考虑,恕我直言,你家的三个儿子都十几岁了,哪一个是会持家的,如果你家没有你把关,你觉得你们一辈子攒下的家产,他们几个能挥霍多长时间,我一介妇人,到时候拿什么养老。”向思盈毫不客气地说。
李来被她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好开始胡搅蛮缠。“你的家产也是我这些年给你打下来的,商铺在我手里,年年都能给你分红,你坐享其成,现在还要把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送给外人,你觉得我能答应吗?”
“不说这个还好,你以为我傻到什么都不知道吗?商铺的分红你给我的仅仅是利润的十分之一吧?这些年我念在你辛辛苦苦的份上,就没有跟你说破,毕竟我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钱。但过继这个事情没得商量,我过继的是儿子不是祖宗,你就不要再掺和我家里的事情了。”
向思盈这次毫不让步,有些事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情绝对不能退让。李来看她态度这般强硬,只好悻悻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说:“我管不了你,那我们就公堂上去说,看看到底谁有理?”
没想到李来还真的一张状纸把向思盈告上了公堂。当时的冯知县一看这是家庭纠纷案,就想着把两家叫来,以调停为主。
到了公堂之上,冯知县让李来先说。李来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赶紧说:“我李家有三个儿子,过继一个给弟弟家,合理合法。她非要从她娘家过继,这就是欺负李家无人。”
冯知县点了点头,“按照律法,确实应该先考虑李家的子嗣。你有什么想说的呢?”冯知县指着向思盈问道。
“按照律法是应该如此,但是我觉得大人也应该从人情考虑,李家的三个儿子从小娇生惯养,不学无术,一身的坏毛病,我一个寡妇,到时候把家产交给这样的人,我该怎么样度过我的下半生?所以我只能先自己称心如意的人来当继承人,还请大人秉公处理。”向思盈说道。
李来没想到向思盈敢当堂指正他的儿子无能,就气急败坏地说:“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说八道?”
冯知县看二人各执一词,最后招手叫来了两个衙役,在他们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见衙役出去之后他才说:“公堂是一个讲理的地方,但也会多方取证,给大家公平处理。你俩稍安勿燥,本县自会公断。”
过了一阵,两个衙役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些文书交给了知县,冯知县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最后他宣判向思盈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过继孩子,李来不得插手此事。
李来以为自己稳赢,没想到结局会这样,他不服气地喊道:“大人,为什么这样判,这样既不合理也不合法。”
冯知县看了他一眼说:“富不过三代,这话一点都没错,你一天就知道做生意,钱是挣了不少,但在管教儿子方面真的很失败,我这里有两份证据,你拿去看看吧。”
冯知县说罢,让人把两份文书送到了李来手中,一份是大儿子李仁跟狐朋狗友喝花酒的单据,另一份是二儿子李义在赌坊的欠条。李来自己都不知道两个儿子如此败家,平常只忙于挣钱,真的是疏忽管教呀。
冯知县没有当众揭穿他,他也再没有脸跟向思盈争辩,灰溜溜地回到家中教训两个儿子,好在三儿子还小,他赶紧请了先生好好教导,希望还能培养出一个有出息地孩子来继承家产。
而向思盈按照先前的计划过继了表哥的第三子,改名李进,继承李往的香火。李进在向思盈的教导和培养之下,非常孝顺懂事,学业也非常好,二十岁这年考取了进士,从此他们这一脉弃商从仕。
后来李进去临城当了县令,他谨记母亲恩德,把她接来身边同住,对她十分孝顺。向思盈活了八十二岁,晚年幸福,无疾而终。
▲本故事为【桃子姐姐】的原创民间故事,素材取自民间传说和原创虚构,旨在丰富读者业余生活,寓教于乐,与封建迷信无关!
▲本故事严禁擅自搬运,抄袭!如果有公众号申请转载,请私信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