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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先帝去的突然,明明才四十几岁的年纪,却暴毙在春熙楼上。
这春熙楼说来也有意思,先帝酷爱赏舞,曼妙身姿摇曳在高台上令他痴迷无限,故他养了几十个舞女在春熙楼。
听说先帝是得到了一位极品女子,赏舞时一激动,引发心悸而死。
可怜我一个刚即位的皇后,年纪轻轻就变成了太后。
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就要守寡。
唉。
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梨花,我好似闻到了几月后清甜的梨子果香,想着想着还有些口渴。
“太后在想什么?”
忘了,新帝还在屋内呢。
我收回视线望向新帝。
新帝眉眼生得极为精致,杏眼风情流转,望着谁都深情,气势却震慑骇人,让人觉得可望不可即。
“皇帝应该叫我母后,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可在宫中礼仪辈分必须要分得清。”我浅笑着对他说。
“那太后也别叫我皇帝了,不如叫我策书。”
新帝正名顾策书。
我心中觉得别扭,但为了礼数还是端着叫了声,“策书。”
新帝本来冷着的一张脸忽地柔和起来,回了句:“姝晴。”
嗯……我叫盛姝晴。
脸上有些发热,心下谴责了他一下,新帝可真是大逆不道,哪有叫自己长辈大名的。
“所以姝晴刚刚在想什么?”
我暗自深呼吸,装作平常的样子说:“想饮些果茶,吃些点心。”
皇帝站起来走了出去,不到片刻竟亲自端了盘点心与果茶来。
我受宠若惊,赶忙接过盘子放到小茶几上。
皇帝施施然坐到榻上,我对面。
我心慌得厉害,垂着眼眸盯着点心。
点心是我最爱吃的冰绿豆糕,捏成了桃花的模样,看起来香软可口。
我咽咽口水,捻起一块细细抿了一口。
抬头看了眼皇帝,他正靠在枕上闭目养神,我瞧了一番,他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许是刚登基,忙坏了吧。
吃完两块糕点后,皇帝还没睁眼的意思,我这里竟让他如此安心休息?
“策书今日来哀家这儿所为何事?”我壮着胆子问。
皇帝缓缓睁眼,眼底存着些疲惫。
朝堂前的事多少我也听过,如今朝纲不稳,他的确很忙。
他依旧靠在枕上,懒懒地开口:“朕想让姝晴给我挑两个妃子。”
对呀,差点忘了,新帝即位的头等大事便是立皇后、封妃子。
我喝了口果茶,脑子里盘算着哪些人家的嫡女能配得上皇后之位。
“皇后之位先空着。”
“嗯?为何?”我疑惑了,新帝即位第一场选秀怎么能不先选皇后。
这对以后的皇后来说也是件耻辱的事。
皇帝又把眼睛闭了回去,他双手枕在脑后随意地说:“朕心里有了人选,只是现在她不合适当皇后,等她合适了我再立皇后。”
原来如此,皇帝是一个深情之人呢,我欣慰地想。
2
我大办选秀,为了给皇帝选两个知心贤惠的妃子,我这几日几乎是没合眼。
翻看了好几本官家女子名册。
适龄的就有四十来个,上至一品下至六品,全都挑了一遍。
坐在龙椅旁,我努力挺直脊背,不让自己漏了胆怯的心思。
虽然也是丞相家出来的小姐,但我被母亲养在深闺,没见识过什么大场面。
皇帝温润地拍了拍我的手低声对我说说:“姝晴害怕吗?”。
我躲开耳畔的热气,心里很不自在。
仔细回想,这些日子皇帝总来看望我这老人家,依旧是直呼大名,有时还带了好多首饰,说是讨母后欢心。
其实自称老人家我还是心虚的,我今年也就十八,老人家一词颇有点德不配位的意思。
要不是皇帝心里有喜欢的女子,我还真以为他看上我了呢。
我对皇帝点了点头,用气声回道:“第一次帮皇帝选秀,怕找不到合皇帝心意的妃子。”
下头众秀女还在跪着行礼,皇帝没有叫她们起身的意思,反而是与我咬耳朵咬得起劲:“没事,按家世来吧。”
我按他的话,挑了两个家世极好且不相上下的女子为德妃与淑妃。
看着她们脸上虽极力掩饰但还是漏出的惊喜,我摇了摇头,暗道宫中哪有这么好,多的是玉减香消。
整理后宫名册时,先帝留下的一众妃子都被我给打发出宫了去,除了位份高的几位迁至了太妃宫。
那位让先帝暴毙的极品美人被我留了下来,她叫秦臻儿,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求我留她在教坊司,我一心软就答应了。
德妃与淑妃面子工程做的很充足,日日来我这儿请安,我也存了要把执掌后宫的权利放给她们其中一人,故而也在观察她们。
皇帝来请安时帮我分析了一番。
他盘腿在榻上写着苏大家的词,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德妃出身三品礼部尚书之家,性子大气端庄,管家之事也通透玲利,但优柔寡断。淑妃出身三品镇北宁武将军之家,做事当断则断,然性子急切粗鲁,心不细。”
他垂眸认真地写词,我盯着他挺鼻薄唇出神,我们陛下生的真像天上来的神仙。
我问他,“那到底该选谁执掌后宫呢?”
他停笔看我,“你觉得她们二人谁比较心慈?”
这可说不好,宫里没有心慈的女人,心慈的女人都死了。
我不回答,皇帝又继续写词,好一会儿说道:“姝晴,朕觉得你最心慈。”
咒谁早死呢......
我刚皱眉想说自己不心慈,没想到他忽然说,“姝晴,你帮我管后宫,好吗?”
他用了撒娇般的语气,我泄了口气,自暴自弃地点头说好。
“皇帝,虽然你比哀家年长三岁,但哀家始终是太后,还是叫哀家母后为好。”
我心里对姝晴这一称呼始终不自在。
他放下笔,抬起手。
我小惊,往后躲了躲,他却还是把手伸过来,一手扶住我脖子向他靠近,一手给我理了理步摇。
皇帝手掌上带有练武时磨出的粗茧,令我脖子细痒,他说话时的热气洒在我的额头上。
我悄悄抬眼看了看他,只能看到他的喉结与下颌线,他喉结动了,他说,“姝晴,紫禁城是朕的,你也是朕的,朕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说罢捏了捏我的后颈,拔下了他刚理好的步摇。
“这步摇好看,姝晴就送给朕了。”
听听,这般强势的话,问也不问一句我是否想送。
3
后宫少不了纷争,只是没想到我都是太后了,这纷争还能找上我。
淑妃来找上我时我正在听曲儿,秦臻儿说为了感谢我留她在教坊司,近几日得空就来给我唱一曲。
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太后娘娘年轻貌美,是嫌自己当皇后两日没当够,要与我们抢皇帝的宠爱吗?”
淑妃劈头盖脸一顿话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的脸色变了又变,“淑妃慎言,此等有违纲常伦理的话说出来,是让哀家治你的罪吗!"
淑妃气急癫狂,“治就治!我进宫一月有余,皇帝竟日日在你宫里歇到戌时,从未来我宫里一次,鬼知道你们干了些什么?说到底太后也不是皇上的生母,年纪比皇上小还生了副狐媚子脸,您没勾引皇上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我气笑了,冷脸叫身边侍卫把她赶出去。
她却疯了一般挣脱侍卫,手上拿着簪子直冲向我,我起身慌忙躲开,不顾玉簪掉落。
秦臻儿大叫一声:“太后小心!”
我回头望去,大骇。
原要落到我身上的利器捅到了秦臻儿的后肩。
无用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钳制住了淑妃。
我扶住秦臻儿,她虚弱得气若游丝,嘴唇泛白,这样不显得她丑陋,倒是多了股楚楚可怜的病中美人模样。
匆匆欣赏了一瞬,我忙高呼,“快传太医!”
皇帝在此时赶到。
他慌忙来到我身边将我扶起,眸子里盛满了担忧。
“太后安好?”他急切的语气里有着深刻的不安。
我拍了拍他的肩欣慰说道:“皇帝不必担心,哀家很好。”
这孩子终于舍得叫哀家为太后了,真是孝顺的孩子。
淑妃见到皇帝更为狂躁,全然没了高门贵女的矜贵。
虽然被侍卫绑住拖走,但她在地上扭曲挣扎,“皇上!您看看臣妾!臣妾自十岁时见您便倾心如许,您为何不来臣妾宫中!您为何不看看臣妾啊!”
她的声音渐行渐远,我拍了拍小心脏,平复了一下心情。
头上异动,我正要抬头时,皇帝扶住我的脑袋说:“别动,你的玉簪掉了,我给你簪上。”
我低下头,没敢动。
淑妃一事让我意识到后宫中风气已然不对,这污糟的名声万一传到前朝,我这个太后只怕要被祭天。
扯过皇帝的袖子拽他进房,只有我们二人的空间显得又小又闷,但我顾不得不自在,严肃地对皇帝说:“皇帝,以后不许来哀家这儿了。”
皇帝低敛眼眸不知在想什么,“姝晴不想见到朕?”。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刚刚你也听见了,宫里居然传我们母子二人有私情,何等荒谬,要是被前朝听见了,岂不动荡?”。
我思虑周全,这孩子会接受的。
“不,姝晴,朕见不到你难受。”
?
“难……难受?”
他在说什么!
此刻我站着,他坐着,他仰头看我,我低头望他,眼神交换间气氛暧昧到满屋子空气凝滞。
哀家不愿自作多情。
可下一秒,皇帝就将手伸到我的腰间,将我抱到了他的腿上。
猝不及防,我吓得差点惊呼出声。
皇帝却趁此将脑袋埋入我的脖颈,“姝晴,朕想日日见到你,你答应朕。”
我缓过神来推他脑袋出去,然而他跟那獒犬一般,推都推不动。
我羞煞,急得哭腔都出来了:“皇帝,你在干什么?此大逆不道,你松开哀家!”
皇帝痴痴一笑,在我耳边暗语:“姝晴,朕看你第一眼,就想对你大逆不道了。”
我想我的耳尖一定红了。
使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推开他,从他大腿上下来后我紧张得直呼吸。
恶狠狠叉着腰对他凶:“皇帝,你这样是不对的!哀家在名义上还是你的……”
皇帝毫不在意,他伸手牵着我的手,我挣脱不掉,只能压着嗓子斥他,“松开!”
“姝晴想说什么?说我们身份禁忌?狗屁的名义,现在的天下之主是朕,朕想要谁,便要得到!”
他这一番强势的话让我极为不悦,活像个强盗流氓。
自己的手还在被他抓着玩,手指与他交缠时酥麻不已,我羞恼扯出手,真正动了怒:“哀家就是哀家,皇帝就是皇帝,不出三日,皇帝定要把那等流言处理干净,不然皇帝您看着办,不行哀家改嫁给别人,哪怕去山上庙里当尼姑子,自有法子远离您!”
这个威胁有点效果,皇帝怔愣了一下,挑了挑眉,像是被我唬住一般乖乖点了个头。
“朕听姝晴的,但朕忍受不了不见姝晴,一周总要来见两次的。”
“一次。”
“两次。”
“不见了。”
“好好好,一次。”
刚坐上后位就守寡,我求旨要改嫁,新帝“那给我做皇后吧”
4
秦臻儿救了我一命,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我答应了她的一个要求。
“你想住在我宫次位?”
秦臻儿躺在床上虚弱地点头,“妾愿时刻伺候太后娘娘。”
我答应了她。
顺便想瞧瞧她到底是为着皇帝,还是为了我。
那日替我挡刀后她看皇帝的眼神,绝不清白。
听皇帝那边传信来说,淑妃闹事前经常去德妃宫里拜见,二人时常遣开奴仆议事。
皇帝的传信里还嘲笑了我,他说姝晴,你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嘛。
下一句使我将信撕毁——连朕都没看上,眼光真差。
这几日据内务府传来的消息,皇帝接连歇在德妃宫中。
我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也心闷。
定是因为那德妃极有可能是挑唆淑妃闹事之人。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明日要去会会这个德妃,若是这流言是她散布出来……
她留不得。
粗粝的触感从我脸上拂过,我瞬间睁大眼睛,心跳如雷。
皇帝一身夜行衣坐在床前,大手摸着我的脸,一双深情的凤眼含着笑意。
我气急拍开他的手,“有病啊,大半夜吓死人了!”
他轻笑一声,语气与平常的庄严不一样,更多的是温情,“姝晴在想什么?眉头拧得朕心疼,明日南岭进贡几份螺子黛,朕拿了亲自给你描眉。”
我不接他的话,问:“你不是在德妃那儿?”
他坐到我床前给我拢了拢被子,“没去,只是翻了个牌子,然后给她下个蒙汗药让她失去意识,姝晴这里才是我想来的地方。”
禁不住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我侧卧面向床里面,藏住一瞬间的心动。
“皇帝深更半夜闯来是为何事?有事快说。”
好一会儿没动静,我回头一看,目光险些裂开。
“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我瞬间搂着被子爬起来,靠到墙边。
皇帝慢条斯理将衣服脱得只剩寝衣后理所当然地说:“夜深了,该睡觉了。”
我抱着被子警惕回道:“那你回宫睡去。”
皇帝爬上床,离我越来越近,我躲无可躲,只能任由他一双长臂将我拥入怀中躺下。
他扯过被子盖好,我靠在他胸前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
反应过来时要退出他怀里,却发现腰间被他紧紧锁着。
“姝晴,朕累了,只有你这里才能让朕安心。”
他的声音极为困倦,我不忍心再打扰他,算了,这次就算了。
下次我可要凶狠推开,我想。
5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下次。
“你又来干嘛啊,昨天才来的,说好了一周只来一次。”我抱着被子缩到床尾,不耐烦得很。
他笑得满面春风,熟练什么脱下衣服、上床、扯开被子、搂紧我、将我按到他胸前。
“那是明面上的一次,暗地里是一周好几次。”
无赖!
我这次不惯着你了!
正要耍个狠踹开他,他忽地吻我额头,一只手揉揉我脑袋说:“姝晴,朕好困呀,在乾清宫睡不着......在你这里才能睡着……”
他说着说着就打起了鼾声,其实更像是比较重的呼吸声,一听就是白日里累极了,夜晚睡觉睡得沉发出的声音。
我抬起头仔细看他,他的眼下隐隐发黑青。
嗯,是疲惫了很多。
想想自从皇帝登基,诸多的流言蜚语攻击新帝,有说新帝篡改继承遗诏的,有说新帝暗中害死先帝的,更多的是前一种。
我也猜想,之前大热的继位者三王爷,此刻定是在暗中憋着坏,想趁皇帝根基不稳篡位。
既然皇帝这么累,那这次也就算了吧,抱一抱也无妨。
皇帝身上暖和,抱起来睡觉其实是很舒服的。
第二日我醒来,皇帝已经走了,摸了摸身旁的位子,还是暖的。
清晨还有些凉意,我打了个滚躺在他躺过的位子,身子暖和起来了。
秦臻儿敲了敲门说想进来服侍。
这不是她第一次有此要求,我也懒得拒绝她。
她极会梳妆,给我画的清风莲花装衬得我更加粉嫩娇俏。
我对她开玩笑说,哀家的身份可不好上这么娇嫩的妆。
她却眨了眨眼,无辜说,太后娘娘的身份至高无上,姑娘家的年纪上个花妆理所应当,况且皇上看了也定然欣喜。
我听到这句话多有思量。
她这个人机敏,皇帝与我的事,想必已经被她看了出来。
她不吃醋吗?亦或是……在我身旁寻找机会接近皇上,谋害哀家?
揣着这样的心思,我并不敢多亲近她。
但她倒是喜欢来我这谈心聊天,恨不得时刻在我宫里,弄得我白日要陪她,晚上要陪皇帝,日子也算过得充足。
我从与她的交谈中还得知,她从小除了习舞,还习武。
6
秦臻儿今日还没来,我都用过了午膳。
命人将她爱吃的菜撤下后,看日头不烈,去凉亭的凉椅上睡个午觉吧。
刚一躺上凉椅——“报!”
是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张安。
“太后娘娘,皇上今早出京微服私访,遭遇不明刺客刺杀,先下落不明,失踪于南郊外洛马街!”
我按着心脏,始终无法平静。
缓了一会儿后我迅速意识到,这种时候宫里不能乱。
“封锁消息,调动全城禁卫军寻找皇上,传我爹爹和宁威将军入宫,还有,派御林军围住三王府,一个苍蝇也别给我放出来。”
我严厉吩咐,面色铁青骇人,第一次知道自己还能有这般魄力。
爹爹入宫后,我险些撑不住在他面前哭出来,但此刻为了皇上,我强撑着用太后之令命令他和宁威将军,“携哀家懿旨,调动宁威将军手下一万人马守护皇城,丞相安抚各大臣子,以免臣子轻举妄动。”
等到夜里,皇帝还未被找到。
我急得团团转,饭也没吃下,忽然想到,德妃去哪儿了?
一天了,她早该知道皇帝被刺杀的消息,居然没来问?
让人去她宫里找了一圈才发现,德妃不见了。
想起之前皇帝翻德妃牌子营造一种宠爱她的假象,我慢慢平静下来。
这其中定有关联。
扶着椅子坐下才发现,原来我的腿早就软了。
我又想到,秦臻儿也没回来。
她去哪里了?前些日子在我身旁寸步不离,现在倒是不见人影。
还有,皇帝都失踪一整天了,刺杀皇帝那一派的人还没动静。
围住三王府的御林军说府内王爷王妃与郡主都不在,只有些小妾仆人在府中,想必谋逆的就是三王爷没错。
那他为何还不行动,他在等什么?
越想越惊惧,他是不是在等……皇上的尸体。
7
翌日清晨,紫禁城树梢上的鸟儿啼叫划破晓色,我一夜未眠,坐在乾清宫的台阶上等消息。
眼睛酸涩不已,咬咬牙憋住眼眶的泪水,说到底我只是个不到桃李之年的小女孩,情与爱的滋味并没有尝过,但皇帝的生死牢牢牵着我的心脏。
或许是皇帝死了,我这个太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吧,我为自己辩解。
但越忍就越是忍不住,委屈受惊的泪水还是滚落出来,我埋首与膝盖间,紧紧搂住自己,小声呜咽。
混蛋,这到底是不是你将计就计的阴谋?
忽然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肩,我猛地抬头,眼中亮光在看清来人后一瞬暗淡又一瞬光亮。
秦臻儿坐在我右手边台阶上。
“臻儿,你怎么才回来?昨日去哪里了?”
我焦急问。
秦臻儿看上去很虚弱,嘴唇干裂,一身黑衣隐约还透出血腥气。
而且她的打扮也很不一样,一头秀发高高竖起,穿的是干练的侍卫服,腰间还别着一把匕首。
她说话有些吃力,像是在忍着痛,“太后娘娘别担心,妾昨日馋东街的绿豆糕,偷偷换了侍卫衣服跑出去买,结果不慎错过宵禁时间,干脆在宫外住了一晚。”
说完她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绿豆糕递给我:“王记绿豆糕可好吃了,太后娘娘尝尝。”
我盯着发皱的纸袋,心里猜到了什么,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果真露出了半截纸条。
我藏起纸条没打开看,将秦臻儿送入房间,我给她上了药后才打开纸条看。
上面是熟悉的苍劲笔迹,仅五个字——别担心,想你。
我悬着的心放下,没计较都这时候了他还在说想我这样的不正经话,将纸条烧了后,我还是去到乾清宫守着,给敌人营造一种我担心上火的假象。
接下来就是等他回来了。
8
第三日,事情愈演愈烈,皇帝被刺消息瞒不住传到了民间,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前朝臣子分为两派,一派坚持等皇上回来,一派要令立他王。
看着站在朝堂中央洋洋得意的三王爷,我知道他是有所行动了。
他逼着我代立圣旨,交出玉玺,还承诺若是我扶持他上位,我依然是最尊贵的太后。
呸,谁要给你这个丑东西当娘。
明明同出一父,皇帝长得胜似宋玉潘安,三王长得却像那猪崽子投胎,一个天一个地。
我拖着不说话,他见我油盐不进,终于开始动手。
不到一刻,城外叛军闯进太和殿,我虽早已安排禁卫军防范,但以少不敌多。
当叛军的长剑抵于脖颈,我害怕闭眼,心里催促着皇帝快来。
耳边响起刀剑碰撞之声,一睁眼,身穿铁甲的皇帝护在我身前,而那逆王已被拿下。
逆王被捅了一剑,狼狈跪在地上被押着,面上是残留着的不可置信:“你没死!”
皇帝背影高大,我看到他耸了耸肩,“让兄长失望了,阿弟没死。”
“呸!谁是你的兄长!你这个小杂种,扬州农妇生的低贱血统也配称帝?你定是篡改父皇遗诏!你不得好死!你抢我真龙气运!”
三王咧着嗓子嚎叫,我听得极为不耐,想冲过去给他两巴掌。
皇帝什么身份也是你敢质疑的?
逆王又说:“你若是杀了我,你心爱的德妃可就要没命了,你敢杀了我吗?嗯?我一死,我手下的人即刻就会了结了她!你不敢杀我吧,你不敢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看不到皇帝表情,他只做了一个动作。
他随意拿过腰间的匕首一射,我探头一看,匕首稳稳插在三王的心口,死不瞑目。
我没未见识过这血腥场面,握住龙椅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皇帝交代了一下侍卫们清理尸体,又讲大臣们安排妥当送回家后,转身看向了我。
我抬头望他,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我……我站不起来。”这话是真的,三日的胆战心惊,满目的鲜血尸体,搁谁都站不起来。
他没说话,擦了擦我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一把将我抱起来朝寝殿里走。
他人高马大的,我在他怀里显得娇小玲珑,搂住他的脖子往他怀中贴,我终于感到了安心。
9
他将我放到床上后还是熟练地脱了外衣躺在我旁边。
我戳戳他的侧脸忍不住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些事的?”
他沉默了片刻,在我蹙眉想继续戳他时他说,“从知道父皇将你立为皇后时起。”
这倒是出乎意料。
“我们之前见过吗?”
“见过,在河庭郡。”他搭在我腰间的手开始给我揉捏放松。
我仔细想了想,大概是一年前去山庄避暑那次。
“你在哪儿见到我的。”
“在河边,你拿着把琵琶弹得起劲,十个音里弹错六个,出来的曲子听着一样又大不一样,我听得有趣,便多听了会儿。”
我歪头觉得奇怪了。
“河边空旷,我瞧着没人才去练的。”
言下之意是你在哪里。
皇帝低笑两声,高挺的鼻子蹭了蹭我的鼻尖,我与他离得太近,但不觉得不自在了,反想靠得更近些。
他说,“荷花池里有叶小舟,泛于莲叶上,清凉爽快,我常去那里偷凉。”
原来如此,想到这儿我笑出了声,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打趣问:“盗花贼一般位于梁上,咱皇帝这个盗花贼藏于花中,到底您偷的是凉,还是我那五音不全的琵琶语?”
皇帝手臂使力将我搂到他身上趴着,他身子宽阔,我趴他身上很稳当,下一秒腰间传来的酥痒让我克制不住地连连求饶,“别别别,您没偷听,是我强要你听的,哈哈哈哈....”
他挠了一会儿后捏着我的脸威胁我,“还敢不敢说朕是盗花贼了?”
“不敢不敢,你快放我下来。”我嗔斥。
他不放,反倒抱紧了我,说:“不放,一辈子都不放。”
10.顾策书独白
第一次见到盛家小娘子是去年盛夏,被父皇罚到了河庭郡,正巧放下政务休息两日。
偶然看到有片荷花池长得茂密,想必在河里泛舟游湖也是件趣事。
过了两日,更有趣的来了。
一个小娘子孤身一人拿着把琵琶和一把小木凳,摆在河边坐下,拿起琵琶对着荷花池就是一顿输出。
开始还算有音有调,越听却越奇怪,这是我听过的那首曲子吗?好像不大一样。
小娘子日日来练,练得累了还默默拭泪,嘴里嘟囔着什么“就是学不会”、“逼死我也学不会”、“我才不要学了去嫁什么王公贵族”、“娘亲最讨厌了”……
原来是个学琵琶去讨好王室公子的官家小娘子啊。
看她学得这般难受,我心里合计,委屈委屈自己,娶了他吧。
好歹自己也是个皇子,够得上她娘亲的标准。
回宫后我找来了各府女儿画册,没成想小娘子居然是丞相的女儿,难怪对夫婿身份要求这么高。
向父皇讨了个恩典,说要娶这盛家嫡女为妻,父皇答应了,说让我先去群马县剿匪,回来后以此为恩赏,给我赐婚。
我答应了,却没想到一回来,父皇竟先立她为后。
我质问父皇,父皇冷着脸训我只知儿女情长不懂国家大事,没根没据地要削我为平民。
事情到这儿我也清楚了,必有蹊跷。
一是父皇从小到大便对我冷漠至极,其他的兄弟都封了名号称王,仅我一个还只是皇子称号,要知道本朝无嫡子,继位顺序由太子至王再到皇子。
二是父皇看我的眼神多是厌恶与嫌弃,我本没放在心上,以为他是嫌我母亲出生低。
三是我的吃穿用度皆与宫仆一般无二,若不是从小有了意识暗中培养势力,我早冻死在了刺骨的冬日。
于是我去探查自己的身份,查清楚了原来我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我是前朝安魏皇帝的遗腹子,父皇将前朝灭国后把我留在身边,为的就是报我父亲临死前刺他一剑之仇。
抢走我心爱的女人,贬我为庶人,是他报复我的最后一步。
我手下有个暗卫统领叫秦臻儿,生得天姿神貌,利用那个老匹夫好色的缺陷,我将他一击毙命。
本以为坐稳帝位后可以与姝晴相爱一生(相爱个叉叉,那时候姝晴一直把你当儿子看),没想到秦臻儿查探到三王爷有谋逆之心。
这个三王,此前就看我不顺眼处处针对我,为了激他快些谋反,我在朝堂上处处针对他,并诱他一步步走入我的陷阱中。
与此同时我还要保护好我的姝晴,于是我设计让淑妃大闹戏曲台,将秦臻儿名正言顺安排在姝晴身边保护她。
此事我不敢告诉姝晴,怕会置她于险境,然没有想到,姝晴比我想象中更为理智坚强,她将宫里宫外的舆论控制得极好,给我省去了很多麻烦。
这样的姝晴,与当初那个因为弹不好琵琶的爱哭包大相径庭,但我知道,不论她是什么样子,我都爱极了她。
后来她嫁于我时,在洞房夜里哭了好一会儿,我问她为何要哭?
她说,她终于尝到男人的滋味了。
我开怀大笑,拥住她恨不得将她揉进我的身体里,我告诉她,“我的皇后,朕的滋味给你尝一辈子。”
“不够,要三辈子。”
“那好,那就上下八百辈子吧。”(原标题:《新帝喜欢爬我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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