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动小说大全(精品小说连载醉春风)(1)

噼噼叭叭的鞭炮炸响,春妮和付志学的婚事正式开始了。

梁玉芬和春妮相互掺扶着来到婚车前,付志学双膝“咚”地一声给梁玉芬跪下了。深情地一声:妈,谢谢您老人家,我会对春妮负责,我会对她好的。

梁玉芬面色苍白,身子颤抖,泪花花地哽咽着说:志学呀,春妮就交给你了,你要说到做到,一辈子对她负责,一辈子对她好哇。

春妮紧抱着母亲,万分难舍:妈,让您老人家受委曲了。我会用我的真情真爱回报你的。

母女俩抱着哭了一回,送别的鞭炮响了,母女俩才松手,付志学抱起新娘春妮,把她安放在婚车上,鸣着车笛,一溜婚车出了舂陵县城。

而这时,春妮的父亲田家德还在公司里修车,邻居慌慌来说:田老板,你嫁姑娘,你咋还在这里修车呢,不去送送姑娘?

田家德扭着胖胖的身子从车底下笨拙地钻出来,胖胖的脸上鼻子脸腮糊着油灰,挺着大大的肚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他笑呵呵地说:你说鬼话,嫁姑娘我不请你们喝喜酒?你今天嫁姑娘还差不多。

邻居急了,言之凿凿地说:刚才来了一溜婚车,停在你家门前,春妮一身新娘妆,是由她母亲送出门的呀,鞭炮都响了半天,你一点都不知道?

啥子,你说啥子?春妮一身新娘妆由她母亲送出了门?

是的噻,老田,这么大的事我敢胡说?

田家德明白是真的了,大叫一声:撞他娘的鬼了。顺手骑上修车人的摩托车,一脚油门蹬到底,摩托车马达机关枪般哒哒地欢叫着,像狂奔的野马一路呼啸着追了出去。

左拐右躲,摩托车冲出了舂陵县城,出了城,那摩托车就像离弦的箭,穿云的鹰,飞跑得电光石火一般。渐渐地追到了南山镇,田家德已经看清接亲的婚车队沿着滚河南岸逶迤的水泥路,直向皇村付志学的老家开去,田家德不觉得狠狠地踩住油门,咬牙切齿地喊叫道:站住,给老子站住,等老子追上了,打断你们的狗腿。田家德急中生智,他从滚河北岸并行追击,因为他知道翻过滚水坝,直接就到了皇村,那是一条近道,比从南岸追击要减少一里多的路程。

从空中看去,郁郁葱葱的滚河沿岸,两条曲曲湾湾的水泥路,南岸飞驰着一溜婚车,北岸飞驰着一辆摩托车,像两条并行的永不交叉的平行线,都在快速的向前延伸。

婚车里的春妮一路泪水未干,她想到这样做也太决绝了,太伤父母的心了,特别是她那要面子的父亲,近年来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还当上了享有很高政治荣誉的政协委员,这下子,他老人家怕是要伤透了心。的确的,田家德气得火冒三丈,春妮此时要在他的面前,他能够活活地吃了她,太让他丢人现眼了,往后咋在人面前戳。

没想到上头水库泄洪,滚水坝上不能骑摩托车了,田家德风风火火地追赶到这里,生生地被一道飞流直下的瀑布阻住了,他狠狠地叫一声:去他娘的。扔了摩托车,裤子也不绾,直接从滚水坝上趟水过河,上了河岸,田家德快跑着向皇村扑去,他刚刚气喘吁吁地赶到村口,噼噼叭叭地迎亲鞭炮响了,鞭炮声就像气球的爆炸声,气鼓鼓,劲鼓鼓的田家德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软瘫在村口了,喘着粗气干干地叫喊:气死老子了,气死老子了。

春妮和付志学此时正欢天喜地地拜天地、入洞房……

得知亲家田家德来了,付志学的父亲付明成快步迎到皇村村口,身后跟着付志学的两个舅舅、三个姑父,都是付家的血肉至亲,关键时候说得出话,做得成事的人,自然中午陪上亲也就非他们莫属了。

哎呀,亲家,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真是对不起啊。

付明成说笑着递上了烟,田家德气乎乎的一拐胳膊肘子把烟打掉在地上:亲家?谁是你的亲家?谁个承认是亲家了?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付明成是有准备的,是早料到的,不急不脑,依然笑模笑样的:嘿嘿,鞭炮响了,娃们拜堂成亲了,你说我们咋不是亲家,我们都成了一家人了。

明成,你少给我套近乎,赶紧让我那春妮子跟我回去。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你要不依我,今天我到家里给你闹翻天。

田家德上身衣服汗湿透,下身衣服淌水打湿透,湿淋淋的衣服紧贴在他胖乎乎的身上,加上一颗胖乎乎的头,简直像一个落魄的土匪头子,即滑稽又好笑。果然,随之而来的付志学的舅舅、姑父相视呡嘴一笑,嘴上却热情的叫喊道:老表,请请请。说着,大家上来拉拉扯扯的邀请田家德到家里去。

家里去就家里去,我正要找你们的事,扯你们的麻烦。

田家德气乎乎地在付明成及付志学舅舅、姑父的簇拥中大步流星的向付家走去。快到付家却被劝着到了付家邻居家里,这里早备好了两桌接上亲的礼桌,田家德想,此时是不便于去付家,那么多亲朋好友闹哄哄的去了多不好意思,只得听从安排在这里坐下了。嘴上嚷嚷着:去,把春妮给我叫来。

付明成拿来一套自己的干衣服,说:家德老弟,湿衣服穿了着凉好感冒,我的衣服你先换上。说着付明成给田家德换上了干爽衣服,衣服显然有点小,田家德穿着很不合身,越法显得身子肥胖,大大的肚子像个盆子扣在胸口。

糕点茶水应个虚景,是个礼数,大家知道田家德的脾气,嗜酒如命,付明成示意水果糕点茶水立即撤了下去,吩咐上酒菜,大家心知肚明,立即吆喝着上菜上酒。很快一桌酒菜上来了,酒菜十分丰盛,荤荤素素,炖炸煎煮,凉拌热炒,盘子摞盘子上了满满一桌,酒菜喷香,人心却焦灼。付明成一直说着软话,陪着小心。田家德鼓胀着肚子像吹猪的,吹鼻子瞪眼,气哼哼地坐着。付志学的姑父舅舅们一旁客气地陪着。酒菜上桌,付明成打开了酒瓶,要给田家德斟酒,田家德把酒杯一推气乎乎地说:喝什么酒,现在还有心情喝酒,赶紧去把春妮给我叫来。

陪伺的客人一起劝道:不喝先沏到,先沏到吗!

付明成明白大家话里的意思,嘴上客气着,手上动作却很利索:先沏到,先沏到。

酒香弥漫,钻进了田家德的鼻孔,馋虫般诱惑着他,勾起了他的酒欲,膨胀着他的血脉。鼻冀禁不住煽动起来。田家德的神色付明成捕捉在眼里, 半劝半挑战道:家德老弟,有几年没在一起喝酒了,不知道你的酒量现在还好?还喝得过我吗?

说起酒,田家德来了情绪,他向来瞧不起付明成的酒量,鼻孔扇动着,嘲笑着付明成说:你那也叫喝酒?敢跟我比?

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几年没在一起喝酒,我的洒量见涨呢,不信咱中午比试比试。

比试……田家德心里想说,比试就比试。突然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做的事,咋能和人家比酒量呢?本想喝口水压压肚中的火气,却没想到顺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气喝了半杯,连连叫道:哎哟,哎哟,以为是水呢。

这下付明成高兴了。他开心的说:是水是水,酒水酒水嘛。

你说的是水啊,咱们今天就当水喝,不许提一个酒字!

对,当水喝,不提酒字。

付明成站起来,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先干为敬。

酒喝开了,田家德早忘了自己气乎乎追赶到皇村的目的。和亲家付明成叫着劲,一杯一杯地喝下去,这下满桌陪伺的客人都高兴了,他们明白,只要酒杯一端,田家德什么事都抛在脑后了。今天管保他气冲冲地来,气瘪瘪地回。于是他们助着阵,用言语激将着田家德。他们的话仿佛是下酒的菜,佐酒的料,燃情助兴地催化剂,促使着付明成和田家德比着喝开了。

付明成为了儿子的婚姻,为了平息今天的矛盾冲突,他心中暗暗拿定主意,今天拼着一醉也要把这个事情进行下去。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喝高了,特别是付明成,已经支撑不住了,但他仍然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夸赞着亲家田家德的好酒量,鼓动着田家德情绪,田家德果然好酒量,上了酒场,他比谁都清醒,比谁都英雄,并定下了酒规,他说:今天来的都是客,大家都是来陪我的,我今天不搁杯,大家都不能搁杯,我今天喝多少大家都喝多少,不存在敬酒,那是软把戏,我带头喝,大家一个都不能少。

陪伺的客人自知喝不过田家德,心中暗暗叫苦,但都是姑父舅舅的血亲,为了平息田家德的怒气,促成春妮与付志学的婚姻,人人都拿出看家的本领,拼起命来喝。老话讲一人拼命十人难挡,况且大家都在拼命,田家德纵有再好的酒量也招架不住了,不知不觉间已经喝高了,话不成句,语不连贯,显然有了醉态,但他仍然撑着不倒,和付明成打着嘴官司。

付明成呢?早已喝得不便东西,东倒西歪了,席间借口上厕所,暗地里吐了两回酒,才能和田家德相持周旋到现在。昏头胀脑,几次要跌扑在桌上,但他想着儿子的婚事,拼着老命撑着,举着杯,吆喊着:来来来,亲家,我们再干一杯。田家德说:干一杯就干一杯,我还怕你这个老明成。田家德说着吱地又喝了一杯酒。

看看桌下的洒瓶就知道他们这一桌喝得有多厉害,桌下横七竖八的已经躺着十多个酒瓶了,就是说他们这一桌已经喝了十几斤酒了。细算下来田家德已经喝了两斤多了,已经到了他能够承受的极限,但他仍然不服输,嘴中叫喊着,和大家挑战。

付志学的一个姑父悄悄出去,请来了付志学和春妮,他们来向父亲敬酒,也好借坡下驴收住场子。

春妮一看爸爸喝成这样就知道他不能再喝了,不忍心劝酒,但是付志学的一个姑父悄悄对春妮说,只要你爸爸喝高兴了,才能平息今天的矛盾,春妮只好给爸爸斟酒。

田家德一手端酒杯,一手用粗壮的手指点着付志学说:你个混小子,做事欠思考,你吃亏会在后头的。

付志学连忙陪着小心:爸爸教导甚是,一切听爸爸的,请爸爸原谅女婿做事不周,欠理性。

酒精刺激得田家德血脉膨胀,他已经摇摇晃晃,身子站不稳,进入醉酒状态,嘴中含糊不清的说:你,你们……

付志学、春妮双双给田家德跪下了,两个年轻人涕泪道:爸爸,请您原谅我们做事不周。请喝下这杯喜酒吧。

田家德见志学和春妮跪在自己面前,心气儿早没了,却依然撑着面子说:你们记着,我田家从今往后没有春妮这个姑娘,更不要说有付志学这个女婿。

付志学和田春妮几乎同时哀凄道:爸爸,您原凉我们。

田家德已经醉了,摇晃着身子,依然撑着面子,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事情不能这样了了,往后自己太没得面子了,他大声叫喊着说:我没有田春妮这个姑娘,也没有付志学这个女婿,你们往后莫想进我田家门。

付志学、田春妮几乎同时叫道:爸爸……

田家德扬头干了手中酒,大叫一声道: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儿女。他竟然一伸手掀翻了酒桌子,满桌子的盘盘碗碗哗的一下倒扣在地上,打的粉碎。田家德摇摇晃晃朝门外走去。付明成立即扶住:亲家,你喝多了。田家德一胳膊将付明成拐到一边:多什么多,我什么时候喝多过。话虽这样说,他摇晃着刚走到小院前面的梨树旁,就像一座塔一样轰然倒下了。

田春妮、付志学惊乎地喊道:爸爸,爸爸——

一旁的人说:亲家真的喝醉了,赶紧送他回去吧。

付志学连忙安排车送田家德回家。

(未完待续,明日刊发第5节)

作者:黄攀,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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