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毒五月”,就不得不提“九毒日”,“毒月毒日”是相伴相生的产物。“毒五月”是指农历,一个整月都属毒月。其中,在毒五月中,有九天,伤身损精耗元气最甚,称为“九毒日”。这九天是:五月初五、初六、初七为初毒日,十五、十六、十七为中毒日,二五、二六、二七为末毒日。五月五日属于九毒日之首,再加上五月十四为“天地交泰日”,总共十天。
根据毒五月的说法,这十天内,最忌夫妻同房,犯之损耗精元,伤身难愈。更甚至:犯者夭亡奇祸不测,三年内夫妻俱亡。如果说同房耗损元气还能够试着去理解的话,“奇祸不测,三年夫妻俱亡”的说法就让人摸不到头脑了,并且此说言之凿凿,相当恶毒,让人迷惑不解之余,也心生忐忑。
那么,“九毒日”到底是如何来的,“不能同房,违者必伤”的说辞、禁忌又是从何时出现的?
这就要追本溯源,从源头上查找、澄清。我查阅了一些资料,根据九毒日的说法也对比了部分相关文章,最后发现,九毒日的说法出现的相当晚,最早见于善书《寿康宝鉴》。 有网文信口开河说,九毒日来自《黄帝内经》中轩辕皇帝与素女的对话,出自素女之口,完全是以讹传讹。须知《内经》共出现七人,素女并不在其中。不仅如此,《素女经》中素女也并没有论及毒月毒日的只言片语。此类不负责任信口雌黄以致谬误四处传播的文章,其罪大也。
《寿康宝鉴》原名《不可录》,著于清代,这本书重点要告知世人什么呢,从其前言首句即可窥得一斑:
“人从色欲而生,故其习偏浓,一不戒慎,多致由色欲而死。古圣王以爱民之故,即夫妇房事,不惜令人以木铎巡于道路……”
首句说的很明白,人是色欲的产物,所以好色习性很重,一有不慎,就会因此留下祸端。此书的价值就像巡于道路的木铎,让后人明白色欲邪淫的危害,而后慎之戒之。
五毒月与九毒日之说,就出现在《寿康宝鉴·保身立命戒期及天地人忌》一章,其文曰:
“若夫妇之际,人所易忽,不知一岁之中,有断宜斋戒之日……原与天地节气相应,倘非时走泄,则气血不能合度,其伤精损气,百倍他时。”
文中这就是说,即便是夫妇之间,也应有所节制,爱爱应与天地时节变化相适应,并且还要牢记并且遵循斋戒日,不可纵欲。否则,气血不能彼此融合,比平时百倍伤身害体。接下来,就把每个月的戒期和天地人的忌日附录于本章节文末。
有意思的是,这些斋戒忌日,并非只针对五月,而是每个月都有很多天,五月更是标注全月不宜。如果把全年的戒期全部加起来,更是有二百二十五天之多,但唯有五月屡被提及并流传甚广,其它诸月全然不被记起,很是奇怪。
还有,五月十四日“天地交泰日”的说法,也并经不起推敲。所谓天地交泰,指的是阴阳气机转换之时,一年有两个:夏至和冬至。夏至当日,一年的阳气到达顶峰,阳极生阴,一阴初生,是谓天地交泰;冬至之日,一年的阴气达到极点,冬至一阳生,天地交泰。只有夏至节正逢农历五月十四,此日才会是“天地交泰日”,大多时候并不是。比如2018年的夏至是农历五月初八,这一天就是“天地交泰日”。
我想,农历五月被重点记起,除了九毒日大名在外的原因,更大一部分与气温变化有关。农历五月,天气燥热,动则汗出,古人不似今人,有各种防暑措施,在炎热的立夏时节,极易中暑,自然不宜再进行各种泄耗性的运动,包括爱爱。另外,端午前后,正值雨季到来,气温高而气候潮湿,自然界更容易滋生蛇虫鼠蚁以及各种细菌病毒,进一步加重各种疾病的传播。由是,五月也就成了古人重点防范的时节——端午节流行的插艾条,喝雄黄酒,用生石灰粉清扫庭院,泡艾草浴等就是为了更好的除邪辟秽、祈求安康的一种集体体现。
以上可知,毒五月及九毒日禁忌一说,是古人认识大自然并更好休养生息以达养生保健之需的做法,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有着积极意义,并最终与宗教信仰和民间风俗融为一体,而得以广为流传。但是,从科学的视角来看,毒月毒日之说,缺少严谨的证据支撑,带有迷信色彩。其“短寿夭折”、“奇祸不测”、“三年必亡”论断更是危言耸听,致人恐慌,有惑众之嫌,在推崇科学理性的今日,极为不宜在微信群等网络空间再度传播。
毒月毒日一说虽不靠谱,但人应该怀有一颗敬畏之心是不会错的,克己自律,有所节制,也永远是人的高贵品质。最后,祝大家五月安康,一夏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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