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推送之《马连良<斩子>片之榷商》录自《戏剧旬刊》1936年第27期,作者署名为谈个。马连良《辕门斩子》唱片录制于1931年蓓开公司,作者在文中对其唱词进行了一番探讨。

马连良在《辕门斩子》一片内,把普通所唱的唱词里面的一句「杨延昭下位去迎接娘来」,改成了「只气得杨延昭怒恼胸怀」。在表面上看起来,这正是他不随俗的地方,但是,我们要仔细去推敲造两句的用意,可就大大的相反,不能同日而语了。

马连良官渡之战全剧(马连良斩子片之榷商)(1)

马连良便装照

「忽听得报老娘亲来到帐外」这句倒板,是表示杨延昭已经得到了他母亲来到的消息,下面的原板,好像是个形容句子,拿来形容杨延昭对于他得到他母亲来到的消息的表示。「杨延昭下位去迎接娘来」是他对于他母亲的恭敬,理的表现。一听老娘到来,就下位出帐迎接,这正是杨延昭作对的地方,为儿子也应该这样。「只气得杨延昭怒恼胸怀」这明明是表示杨延昭听到他母亲到来才气个怒恼胸怀的。这样对吗?对母亲能这样的表示吗?

有人说他的意思是恨宗保而生气,并不是听说老娘来而生气。我说不对。因为要是为宗保而生气,就得把恨宗保的意思给表示出来,不能够那样的含混其词。演剧的唱词是生老娘的气,心里是生宗保的气,这样,我试问听众以为他的「怒恼胸怀」是对宗保呢?还是对老娘呢?词句弄不淸,说什么也是白费!举个例子吧:言菊朋的《辕门斩子》一片,「在耳边厢又听得贤爷驾到」倒板之后,也有同样的意思,不过他的原板是:「恨宗保不由人怒气难消」。这样一来意思就很显然了,因为他说明是恨宗保,而不是恨「贤王驾到」。况且「怒气难消」又表示出杨延昭生气是在贤王未到以前。连良的意思要是因宗保而生气,则必须像菊朋那样的淸晰,一点不混。

马连良官渡之战全剧(马连良斩子片之榷商)(2)

马连良在灌片室

有人说他的意思是为旁人搬请老娘而生气,这更不对了。杨延昭闷坐帐中,怎么知道是旁人搬的呢?要是推想的话,穆桂英来的时候,怎么不也推想一下。也气得「怒恼胸怀」呢?听说穆桂英就知道「怕」,听说老娘也应该知道「敬」。普通唱词的「迎接娘来」,正是表示杨廷昭对他母亲敬,是很对的。马连良这一改,倒成了杨延昭只知「怕」而不知「敬」了。只知「怕」而不知「敬」杨元帅能这样吗?不能。既不能,则杨延昭决不会恨旁人。

这两条既然都不对,在词句上那就毫无疑意的是杨延昭对他母亲发怒,试问世界上还有听说母亲来就「怒恼胸怀」的人吗?连良这句。是不是不近情理?我以为应当改一改。不知诸位高见若何?

编者曰当然是老词好。

(《戏剧旬刊》1936年第27期 )

附:马连良1931年蓓开唱片《辕门斩子》

【西皮导板】

忽听得老娘亲来到帐外,

【原板】

只气得杨延昭怒恼胸怀。

见老娘施一礼我躬身下拜,问老娘驾到此所为何来?

娘进帐儿这里早已知解,定然是为宗保不孝奴才?

提起来把儿的肝胆气坏,恨不得把奴才斧劈刀开。

儿命他领人马巡查营外,到山东穆柯寨私配裙钗。

按军令犯王法活命难解,问老娘儿斩他该是不该。

娘道他年纪小孩童气概,

【快板】

有几个年幼人娘且听来;

秦甘罗十二岁身为太宰,石建塘十三岁拜将登台。

三国中周公瑾名扬四海,十岁上学兵法人称将才。

在赤壁用火攻神鬼难解,烧曹兵八十万无处葬埋。

这也是父母生非神鬼怪,难道说小畜生是禽兽投胎。

昨日里斩八将头挂营外,老娘亲怎不把慈怀放开?

今日里斩宗保娘把儿怪,哭啼啼泪滚滚哭进帐来。

叫焦赞将宝剑悬挂帐外,老娘亲再讲情儿要自刎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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