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卿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告诉任何人(我是一个活得特别用力的人)(1)

勤奋刻苦才能改变命运。图片来源:新华网

每个人有成长的可能

第二季“朗读者”开始时,我焦虑得不得了,因为第一季反响太好了,盛名之下,我还能怎么去改进?但最后决定还是咬牙要做。

因为有很多人在等。和其他节目比起来,“朗读者”的意义在于是能够“见人”,我觉得所有的艺术创作里面,最触动人心的就是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宝贵了,这个是我应该倾注所有心血去做的。

我对内容有一种别人不太能理解的狂热,比如说我们的嘉宾采访大约是2小时,2万字。

我要把2万字的稿子反复看几遍,因为删稿子的时候已经和录制的时候隔了很长的时间。然后我还要再回忆当时的状态,他的语速——我要进入他讲话的语境当中,要想象他好像还在我的对面,然后根据那个语境开始删稿,把2万字删成2000字。

我有很强烈的完美主义,接近强迫症,每一个字都是我一个一个删出来的,多一个字少一个字都会觉得不舒服。

我记得有一次把一个导演训哭了。嘉宾丘成桐——世界上最好的数学家、数学奖的大满贯,是哈佛大学教授,现在依然活跃。

他朗读《归去来兮辞》,大屏幕上用竖版把读本打出来,跟随他的朗读,字一行一行出现,但那个字幕和朗读的速度永远对不上,一遍、两遍、三遍,丘成桐很耐心,一遍读、两遍读、三遍读。

结束之后,我当时特别愤怒,怎么可以这样去浪费大家的时间?没有敬畏心,你不配做这个节目组的导演。丘成桐的时间是以分秒来计算的,却因为我们耽误了。

我们最后一场录制完成后,是凌晨2点。最后二十几位核心导演留下来,在舞台上,我说每个人都说几句话吧,平时都是你们在听我说,现在我也很想听你们说。

我才知道原来每个人身上都有故事,这一年多的时间,团队里有人离婚了,有人大病,有家人生病,有自己在写论文、答辩……大家都是焦头烂额。

这些他们平时都不敢跟我讲。我很内疚,但我依然觉得,走完这个过程,最终的收获是他自己,不管这个过程当中你是表扬他也好、责备他也好,成长是最重要的。

“朗读者”对我自己也是一样的,最大的收获就是你发现自己还有成长的可能。

“你做得可以了,你已经做到顶了。”

我大概在好多年前就听到这种话,其实每个人依然有成长的可能,这个成长不只是在专业领域,还有很多别的方面。

使自己免于职业性的冷漠和麻木

“朗读者”请过吴孟超,中国著名的肝脏外科医生,他读的是张晓风的那篇《念你们的名字》,写给医学院的学生的:

“你需要学习多少东西才能使自己免于无知你要怎样自省才能在医治过千万个病人以后,使自己免于职业性的冷漠和麻木

其实任何职业都要提防职业性的冷漠和麻木。

我在2012年的时候,就遇到了这种所谓的“职业性的冷漠”。那段时间蛮痛苦的,所有交到我手上的节目,觉得都是一样的,只是在做无谓的消耗。我不想再做了,不想再那样重复。

我决定自己按一下暂停。

2013年下半年,我开始申请美国的学校。当时晚上整宿睡不着,没有安全感。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回来没有我的位置了,因为这个行业的竞争很激烈。为了这个位置我花了差不多20年时间,只有我知道我为它付出了多少。曾经在我心里,只有工作是最重要的,我可以为了它什么都不要。

我父母坚决反对,他们的理由是你40岁了,留学是20岁时做的事情。

很多人说,你在国内学学不行吗?你停下来,去报个什么班。我知道那停不下来的,只要还在国内,就会有工作派下来。

在国外读书的日子,其实就是克服那种恐惧感的过程,让自己真正地平静下来。那时我连微信都没有,只偶尔看手机新闻报,iPad只有两个界面,一个是英汉辞典,还有一个是菜谱,因为我要自己做饭。

我让自己的每一天都非常有规律,不管在课堂上能提问还是不能提问,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都让自己不要焦虑。

在美国读书时有一些朋友,他们的确很放松,一周工作5天,周末一定关机。我刚去的时候差点被他们逼疯,周末租房子联系不上一个房屋中介,全部是留言,不会有人回复你,一定要等到星期一。

这个过程,你不能说像重生,它像在打磨你的心灵。慢慢地就切换到了非工作模式。

打破平静的是哈文。2015年春节前,她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主持春晚,我觉得不太可能,当时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化妆,没有穿高跟鞋,也根本不考虑穿哪条裙子还是哪条裤子的问题。我不在那个状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以很好的状态回到舞台上。所以我就拒绝了,后来她又打了两个电话给我。

那年主持春晚感觉很神奇,觉得很开心,就像是久别重逢。

你发现有些东西是在你的血液里的,就像你学会骑自行车,你可能10年不骑,你还是会骑。你掌握了某种语言,可能你很久不说它,你还是会说。

我当时还有一种感觉,如果再有人来找我做节目,我一定做一些自己想做的节目,而不再只是简单地重复过去。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挑战不可能”“中国诗词大会”,还有“朗读者”。

勤奋刻苦才能改变命运

我爸爸是农村长大的孩子,爷爷过世很早,奶奶是农村妇女,家里特别贫穷。

我父亲骨子里认为一定要勤奋、要刻苦才能改变命运,这是他的人生信条,这种人生观深深地影响了我。

他让我从小要做家务,要读书,要练习长跑,要锻炼所有的独立生活的能力。

这种严苛的教育可能曾经伤害过我,让我觉得不太自信,我必须要做得比别人好很多,才有自信心。

还有一个就是,不喜欢依赖任何人,只靠自己。所以我很多时候亲力亲为,是因为我不喜欢去埋怨别人做得不够好,只能自己去做。

我在工作当中是充满防备的、充满战斗性的。

我以前累到一年主持130多场,累到摔到尾椎骨第四节骨裂,然后瘸着撑下来,累到生理期紊乱,整个脸全都是痘痘。我不知道怎么松弛。你获得的越多,你的负担也越大。

因为不想辜负来之不易的机会,所以我会那么努力,不管交给我什么,我都能够百分之百地超出导演的预期去完成。我并没有觉得有比别人更强的地方,但是你只要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们有撰稿人给主持人写好台本,但我不会完全按照这个台本说,我觉得照台本读稿是我的一种失职。

我的记忆力非常好,一个10页纸的台本,我大概2个小时能够全背下来,但是,这样你就敢上台了吗?那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但20年前我敢。20年前我更关注的是,怎么样把我的头发弄好,从哪儿借套更好看的衣服,我一定要比站在我边上的人更白、更高、更瘦,那样才好。但是后来,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一天我觉得,这样对吗?

现在的危机感可能来自于对自己能有多少超越,是跟自己之间的那种较量。

这一季“朗读者”的札记,很多都是我特别喜欢的话。比如:

“生命的意义是如此厚重,无论我们怎么样全力以赴都不为过,因为我们生而为人。”

我是一个活得特别用力的人,用力不够的话我自己会觉得不过瘾,会觉得日子似乎白过了,多可惜啊。(来源:《人物》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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