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爱北平,这种爱几乎是说而说不出的……我的每一思念里都有北平,只是说不出来而已。
我不能爱上海和天津,因我的心里有个北平,可是我说不出!——老舍《想北平》
要论写北京最深刻、最真挚、最切合实际的作家,肯定非老舍莫属。
他的《正红旗下》以北京为背景,描写清末旗人生活;《北京的春天》写北京的风情习俗,吃腊八粥等等;《柳家大院》将老北京大杂院里的生活写的活灵活现;还有人尽皆知的《骆驼祥子》,也是发生在北平的故事。老舍从各个角度描绘了一个自己心中的北京,他笔下的北京市民,形象、语言、行为各个方面都打上了深深的“北京”烙印。
这样一个属于北京的老舍,却不是京派作家,这其中确实涉及到了文学史作家归类问题。
何为“京派”?现代文学史上,“京派”是一个非常有名的文学流派,沈从文、朱光潜、汪曾祺都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京派”在今天比较认可的概念是,30年代活跃在北平和天津等北方城市的自由主义作家群。他们虽然没有正式的组织和宣言,但大都集中于林徽因、朱光潜组织的两大文学沙龙。他们的作品大多发表于《现代评论》、《水星》、《骆驼草》、《大公报·文艺副刊》、《文艺杂志》等几大刊物。
当时“五四”的高潮已经过去,中国文化和政治的中心都已经转移到了上海,留在北京等地的作家便处于一个“文化边缘”的地位。处于文化边缘的北京,远离时代的中心,加上这里的作家大多生活在大学的校园里,较少沾染上商业的味道,所以,比较容易形成一种平和、恬静的创作心态。因此“京派”文学多回避时代潮流和现代文明,多抒发对往日生活的怀旧情绪,形成了古典审美的“田园牧歌”风格。
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都不是北京人京派作家代表人物中,几乎每个体裁都有成就卓著的作家。
在小说方面,除了有沈从文、废名、萧乾、芦焚(师陀)之外,还有凌叔华、林徽因等,以及后来的汪曾祺等。
在散文方面,主要有废名、何其芳、李广田,还有沈从文、芦焚和后起之秀吴伯萧等。
在诗歌方面,主要有卞之琳、何其芳、李广田(他们三人因出版有《汉园集》,又称“汉园三诗人”),以及晚起的林庚等。
在戏剧方面,主要有李健吾、林徽因等。
京派作家林徽因
“京派”作家作为乡土文学的继承者,有一个共同的理念,即耕种“自己的园地”,远离政治,安于书斋,追求个性自由独立。
虽说他们从事文学活动的主要场所是京津,不过从文学的选材和内容来看,他们的文学创作和北京几乎毫无关系,都是描写自己的家乡。比如,废名主要写家乡湖北黄梅的生活,沈从文则以家乡湘西生活为题材,后来被称为“京派的最后一位传人”的汪曾祺,也是主要以家乡江苏高邮的人和事为题材。
老舍不属于京派天堂是什么样子,我不晓得,但是从我的生活经验去判断,北平之秋便是天堂。论天气,不冷不热。论吃食,苹果,梨,柿,枣,葡萄,都每样有若干种……西山有红叶可见,北海可以划船……衣食住行,在北平的秋天,是没有一项不使人满意的。——老舍《住的梦》
老舍的文学作品,是蕴含“京味”文化的,只是毋容置疑的。在老舍的小说、戏剧中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北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这种“京味”是如同花茶清香一样的,历久弥新,回味无穷。
只是京派指的是一个文学流派,京味则指的是一种文学风格。京派与京味无关,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文学概念。
老舍是京味小说的鼻祖,但他不是京派的作家。
老舍,1899年生于北京的一个叫做“小羊圈儿”的胡同,在北京四合院中长大。作为一个伟大的人民文学家,他创作的灵感来自于北京人民,素材来自北京的平民生活。
《骆驼祥子》、《四世同堂》、《茶馆》和《龙须沟》这些作品之所以那样深入人心,塑造的人物那样栩栩如生,情节那样的曲折完整,原因就在于全部的作品原型,都来源于老舍笔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北京生活。
我们在品读老舍的作品时,就仿佛是置身于北京城中,看着市井中跑来跑去的黄包车夫,听着店里小二招客的京腔吆喝声,吃着北京特产的糖炒板栗,欣赏着北京这座古都,千年的文化积淀……正是这些植根于北京现实生活的作品,为老舍赢得了极高的赞誉和社会地位。因此说老舍是因写北京而成名的,恐怕也不为过。
在老舍心中,北京承载着父辈的鲜血和泪水,承载了成长的艰辛和苦楚,承载着无尽的苦难和心酸,也承载了未来的希望和曙光。正是这样的复杂情绪,锻造了老舍心中永不磨灭的“恋京”情结。
老舍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不可跨越式的人物,一座伟大的文学丰碑。
他写北京的人,他写北京的事,他写北京的风俗,他还写北京的文化……北京这片生养他,并为他所热爱的土地里。老舍离开我们已近半个世纪,但是他的文学作品却依然留在人们心中,他笔下的人物依旧光鲜地活跃在舞台之中,大放异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