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卡丹门楼朝东南正对花溪,寓意溪水源源不断送来财运门楼内,院墙圈起宽阔的院坪,坐西朝东的正宅大门就开在院坪的中央是客家宅第惯常的样式,中轴线上,依次为前厅、前天井、正厅、后天井、后厅,两侧是厢房,厢房的两侧,是侧天井,侧天井边各有一列横屋与一般宅第不同的是,它还增建了一座两层的后楼,连接起两侧的横屋,封闭,安全,居高临下在后楼上凭栏俯视,看得见一弯溪水、一隅院坪、一溜侧天井,以及正厅之后的那方木质隔墙清道光十九年(1839),一个风日清和的秋日,就在我凭栏俯瞰的这个位置,几个女人紧张兮兮——一件牵系整个家族的大事,就要发生,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礼县四堡?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礼县四堡
作者:马卡丹
门楼朝东南正对花溪,寓意溪水源源不断送来财运。门楼内,院墙圈起宽阔的院坪,坐西朝东的正宅大门就开在院坪的中央。是客家宅第惯常的样式,中轴线上,依次为前厅、前天井、正厅、后天井、后厅,两侧是厢房,厢房的两侧,是侧天井,侧天井边各有一列横屋。与一般宅第不同的是,它还增建了一座两层的后楼,连接起两侧的横屋,封闭,安全,居高临下。在后楼上凭栏俯视,看得见一弯溪水、一隅院坪、一溜侧天井,以及正厅之后的那方木质隔墙。清道光十九年(1839),一个风日清和的秋日,就在我凭栏俯瞰的这个位置,几个女人紧张兮兮——一件牵系整个家族的大事,就要发生。
一座宅院,一个大家庭,三十几张嘴,主事者一人。耕者耕,读者读,工者工,商者商。野山有木,为梓,为樟,为枣,为梨,伐下、截断、锯开、刨平,就成了木版,吭哧吭哧担进家,木香就弥漫了厅堂横屋后楼所有的角落。写样,雕凿,调制墨烟,裁纸刷印装订,一套新的雕版尚未刻全,早有人带着封面访学塾、跑集市、征订新书。每个人各司其职。当然,重要工序常要雇请名师名匠。几十年就这样过来了,不仅温饱无忧,更是富甲一村。良田美宅都齐备了,还为子弟捐了监生,大门上“儒林第”三个大字厚朴庄重,光耀门楣。
这一切,都要在今天重新洗牌,这份家业,将平均分给6个儿子,尤其是那被视为传家之宝、堆满3个大房间的整整107套雕版。107套雕版,少说也是以万块来计数吧?每一块,都要耗几多眼神费几多精神?几十年的日子就这样粘在雕版上,倘若一块块排开来连下去,长得不见源头不见尽头。而今,这些雕版一分为六,大书坊在兹堂,则分成了6个小书坊。
福建连城四堡的雕版印刷起源于明,鼎盛于清,衰落于民国。这期间有过多少书坊?少说也是以百计数了。作为明清时期中国四大雕版印刷基地之一、清代南方最大的雕版印刷基地,四堡雕版印刷业从兴到衰,前后延续了至少两个半世纪。四堡出版的图书,远销大江南北、港澳台,乃至南洋诸国,一度有“垄断江南,行销全国,辐射海外”之说。如今繁华不再,但留下的众多遗迹遗物,诸如古书坊、古雕版、古籍、古桥、古亭、古道以及原始的书担、书箱、推车、印刷工具等,国内其他雕版印刷基地难望其项背。以“四堡古书坊”冠名的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居然达到了50个。明末雕版初兴时建的万竹楼,清乾嘉年间雕版鼎盛时期的中田屋、子仁屋、文汇楼,清末民初衰落期的林兰堂、文海楼,这些书坊涵盖了从滥觞到绝唱的200多年时光。四堡古书坊,是一个时代弥足珍贵的孑遗,是琥珀,是银杏王。
在兹堂是其中的一个著名书坊,这个家族在四堡雕版史上延续了8代近200年。8代人中,两度上演了一分为六的“魔术”:道光十九年,在兹堂主马萃仲把107套雕版分给6个儿子,而更早,在之前66年的乾隆三十八年(1773),他的叔祖湘山堂主马烈,把87套雕版也分给了6个儿子。据统计,这个家族在200年间,创建了至少18个书坊。这两份分雕版的分关,分别保存了246年和180年,如今成了珍贵的文物,躺在四堡雕版印刷陈列馆的橱窗里。
花溪自南而北,流经雾阁、马屋出县境,四堡书乡99%的书坊都在这两大村落中。接近300年的时光里,一座座门楼大开。南山有木,北山有竹,竹与木各自以纸和木版的形态,源源不断进入门楼,与候在门内的墨烟、笤帚、鬃刷、木螺丝、锉刀、裁刀亲密接触,与一双双皱纹纵横的手、穿针捻线的手、细小稚嫩的手亲密接触,再以一部部、一包包、一箱箱、一担担的典籍的形态,去往江南江北、东部西部。花溪的水太少了,不可载舟,图书的长旅,大户靠马,小户凭肩。当清晨的炊烟在朝晖间升起,骏马的嘶鸣划破了花溪的宁静,整条溪畔的男女老少都涌出门楼目送——朝阳朗照处,马蹄踢踏,扁担吱呀,声声向远。
独自莫凭栏,无限沧桑。依着在兹堂后楼的栏杆,我瞩望,一弯花溪,向着门楼涓涓而来,它带着一个边远山乡曾经的辉煌,带着绵绵无尽的思念,依依远去。
在兹,念兹。念兹,在兹。
《光明日报》( 2020年07月10日1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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