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如,原名冯能,原籍广东新会,世居广州河南龙导尾,故冯是番禺人。据董文渊与冯交往时的回忆,冯32岁,故冯出生应于1887年(清光绪十三年)。冯身材矮小,肤色微黑,出身底层社会,青少年时以补鞋为业,早年曾到香港谋生,故诨名“补鞋能”。

青少年时的冯敬如很喜欢象棋,初于补鞋之余弈棋,在棋艺日益精进的情况下,又研究江湖残局,并有了一定的造诣。当时一般江湖棋客的满盘棋艺,大都抵不上冯,这就引发了冯以棋为生的红尘梦幻,于是他放弃了补鞋行业,回到广州河南老家。初在坦竿巷光华庙摆残局棋档,主要为“七星聚会”和“十三太保”两局;由于冯的对局水平高,所以也弈整盘棋。因为他的棋路酷似旧广州的名棋手棋王泽,而被人呼为阿泽,或称冯泽。由于人人这样呼冯,久而久之,冯能这一本名反而不被人所知,他也索性以冯泽为名。

陶汉明棋路之二(棋闻弈事棋王泽)(1)

旧时,江湖棋人社会地位十分低下,摆棋档常在街头,且晚间没有路灯,只好点上一盏煤油灯蹲在棋盘旁。由于冯脸色微黑,像个吸鸦片者,为此,人们也呼他为“烟屎泽”。这个诨名直到十多年后,冯代表华南象棋会参加“华东、华南象棋比赛”,更名为冯敬如,才彻底摆脱。当时冯的社会地位低下,冯的棋艺却是顶呱呱的。冯的棋风以灵动、精巧为特色,残局功力十分深厚。对局时,只要有多一卒之微小优势,往往能藉此而得胜。冯在对局时还善以单提马对付当头炮,这也许和他害怕输棋的思想有关,因为单提马子子都有根,险境较少。

在历史上,广州曾是一个“多事之地”。鸦片战争时期,曾有过英军的入侵;辛亥革命时,有黄花岗起义的烈火。辛亥革命成功后,广州相对安定了下来,也为棋艺事业的繁荣提供了条件。当翩翩茶室、添男茶室等相继开业后,为繁荣棋艺提供了阵地,而且使一些江湖棋人进入棋楼谋生,冯即其中之一。冯泽进翩翩茶室以棋为生,一是可免却风雨雪等恶劣天气的干扰而影响开市;二是由于茶室比较有档次,一些有身份的人也愿在此下棋,而扩大了棋客的人数,而且价码也有升高;三是形象有了改善,不像蹲在街头摆棋摊,逢人矮了一截。当然,进入茶室弈棋,要付一份茶资,但总的是收入增加,形象改善。

20世纪20年代初,广州出了个名叫黄永高的棋手,此人出手不凡,当头炮最具威力。一天,聚集在“添男”的棋人发生了一场“单提马”能否抵挡“当头炮”的争论。这是为迎战外来棋手而引起的。座中擅用当头炮的黄永高(当时尚未改名黄松轩)认为中炮必然有利,而擅单提马的冯泽却坚持炮方未必能占上风。于是双方开展辩论,且各有一大批支持者,形成两派。但口说是空,于是在座的曾展鸿出主意:不妨由炮旅首领人物黄和马派好手冯实践一下。此言一出,立即得到全场的认同,彩金由双方的支持者出。但是问题也来了,因为要比试单提马抵当头炮,势必盘盘由炮方先行,马方显然吃亏,为此,马方代表冯泽提出“二搏一”的方案,即炮方输一局出二局的彩金。黄永高认为言之有理,同意“二搏一”的办法。比试结果,还是因黄的功力深厚及单提马中路显得单薄而黄胜冯负。虽然马派心犹未甘,要求再比试,但终因为这种比试不解决吃饭问题而不再继续。

陶汉明棋路之二(棋闻弈事棋王泽)(2)

1930年,华南象棋会以会长曾展鸿和会董李善卿的名义,致函上海万国象棋会的谢侠逊,邀请华东派队来华南交流。由于华南象棋会的住址及曾展鸿、李善卿等人的产业均在香港,为此,拟定的交流地亦在香港,而队员的遴选为华南地区,且主要在广州。谢侠逊接获函件后十分欣喜,看来华东、华南交流棋艺的愿望能实现了。当时要组织大规模的选拔赛是不可能的,只有在众多名棋手中遴选。首先考虑的是周德裕,他战绩突出,是众望所归者;另派声望较高的林弈仙同行。接谢侠逊的复函后,华南方面立即行动起来。当时选择队员,较少地域观念,考虑到香港、澳门以及广西等地的棋手,知名度不如广东的高,为此,挑选队员基本上放在广州,而有棋坛少林寺之称的翩翩茶室,自然成了选人的目标。其时,翩翩中的“三宝佛”和新进卢辉,以及“粤东三凤”中的曾展鸿、钟珍,是最惹人注意的选手。曾表示:不参赛,当陪练,负责组赛;钟珍远在安南,无法赶回,也不能考虑;黄永高声望最高,是理想人选,但因为丧母而无法参赛,实属一大遗憾。尚余冯、李、卢三人,经过再三考虑,最后决定由冯、李二人出阵。然而,冯是个江湖棋人,代表华南参赛,不仅需要棋艺,还要在礼仪、服饰、气度等方面跟得上。好在华南象棋会的上层人物不介意于身份,只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要求冯、李在比赛期间必须穿长衫、带把扇子,还应讲话谦恭,注意风度。对于冯来说,有一个名字不雅的问题,经过商讨,有人以“敬如在,泽被生”的典故提议改冯泽为冯敬如,获得一致赞同。所以从东南大战起,冯泽改名为: 冯敬如,且形象大大变了,真可谓是换了人间!冯敬如的名字从此载入象棋史册,一度结束了蹲在地上摆棋摊的拮据生活。

在东南大战中,冯的比赛成绩虽不突出,但弈出了水平,弈出了名局。冯敬如先胜林弈仙的一局棋,冯以当头炮开局,林以顺炮应手,之后林有躁进之着,致为冯所乘。历来有“盛世棋运昌”之说,的确,在社会稳定、经济发展的时日,以棋为生者开市之日较多,生活比较容易维持。但是逢上动乱年代,大家顾自己逃难、谋衣食,哪有心思弈棋?冯敬如经历“东南大战”的风光时,是他红尘梦幻的顶峰之时,后来因为太平洋战争,在香港避难的他来不及逃离,而饿死于修顿球场。据目击者余亦青称,1942年初的一天,他经过修顿球场,冯敬如带着一副哀伤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次日再经过球场 时,冯已不知去向,据告已被捡尸车拉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