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县街头的秦襄公石雕
2013年时礼县“甘肃秦文化博物馆”
2015年时礼县“甘肃秦文化博物馆”
馆藏的秦瓦当
出土的秦短剑
青铜弩机
一.秦人立国地--犬丘，今甘肃省陇南市礼县永兴镇
2013年春节前夕，我驾车从山东半岛赶到了1500公里之外的陕西陈仓区，此行是回老家过春节。不过，去《史记》“秦本纪”中多次提到的“犬丘、西垂”一看，也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
犬丘作为秦国的起源地，《史记》中早有记载，但自古至90年代时，考古工作者根据史料，未能找到犬丘具体的位置。此前，因历史上无人找到《史记》中的犬丘与西垂陵园，以至于有学者怀疑《史记》的真实性。
如明朝的《东周列国志》中，认为犬丘在今陕西省兴平县，但此犬丘非秦人起源地的西犬丘；把西垂陵园定位于陕西省宝鸡市陈仓区西山一代，这种说法误导过不少专家学者。
直到90年代，因国内专家出差到美国，在美国古董市场上发现了出土于甘肃秦墓非常珍贵的走私文物，专家当时也不知是“西垂陵园”的器物，只知道是罕见的秦墓文物，反馈回国内，才因抓盗墓犯罪，发现了秦国先祖的首座陵园——（今甘肃省陇南市礼县的大堡子山）西垂陵园。进而，根据出土文物推知犬丘位于今甘肃礼县永兴镇，后来此处也发现了遗址。
2013年农历初四，高速公路尚在春节免费期间，我从宝鸡陈仓驾车前往290多公里外的甘肃礼县。从宝鸡沿连霍高速到天水，然后走沿西汉水而成的316国道。宝鸡到天水间的距离不远，但山连山，隧道接隧道，130多公里的高速，隧道多达36个。春节期间的高速公路，车辆不是太多，可因山间隧道、弯道过多，用了4个多小时才跑出连绵的大山。
那天的天气不错，尽管西北的大山在冬季缺少颜色，但是蓝天白云还是能给人一种明亮的愉悦感。山虽不高，但弯曲狭窄的国道，还是充满着会车出错的风险。
冬季的秦人故地
当春天到来时
山路上的车辆不少，大多是班车。车到山顶，找到一处能停车的地方驻车拍照。山顶寒风料峭，无论朝哪个方向看去，都是黄灰色的群山叠嶂，只有远处群山中依稀可见的雪山略显鲜艳。不远处的山顶，有几户人家，给苍凉大地点缀出了一丝生活感。遍布山间的梯田中的作物呈现灰黄色，背阴处尚未消融的皑皑积雪和湛蓝天空形成高反差，如同摄影家PS成的一幅鲜亮照片。
2700多年前秦人就是从这片土地，走向东方，进而创立了统一王朝。他们的进取靠什么？自然环境所迫？取胜是因“野蛮胜文明”的尚武个性？间或是其他？若留心，我们会发现司马迁在《六国年表第三》 中，早已总结出秦国取胜的法宝“法后王”，就是“以其近己而俗变相类，议卑而易行也。”通俗点说，就是顺应时代召唤，改革他人所长为己用，凡事化繁为简。
这种说法是否真有道理？
感觉后来人基本属屁股决定立场，从未如司马迁那么客观思考。因秦国武力灭掉六国后迅速崩溃的反动能，令后来王朝对秦国创立的法家治理模式心生厌恶，中国历史由此“易姓革命”不断。站在如刀般的寒风中，我的心中居然生出这些念头，现在回想，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西汉水冲积而成的山间平川，从盐官镇到永兴乡越发的宽敞。在盐官镇的小吃摊上，吃了本地特色小吃荞面饸络和洋芋糍粑，其实沿途特色小吃很多，但圉于篇幅与主题，不能展开说。
荞面饸烙
洋芋糍粑
根据考古发掘，犬丘之地的西垂宫就在这一带。如果综合秦人一路东进过程中建立据点的地势选择习惯，应该是背靠土塬，前临大河。
从我到过的现场看，礼县永兴乡正是背靠土塬前临西汉水，即使秦襄公在陕西陇县郑家沟一带也是背靠塬前临汧水、秦文公在宝鸡的汧渭之汇、秦武公的居平阳亦是背靠塬前临渭水，乃至雍城虽然是在平原上，但四周临河的特征依旧，最后迁都咸阳，也是立塬上临渭水，莫不如此。
虽已过春节，但西北大地的冬日景象并未褪去，整体黄土色依然是主色调。道路二旁光秃秃的果树成片，从道边摆摊出售的红苹果推测，成片果树林可能是苹果树居多。以前一想到秦国故地，闪现在脑海中的会是黄土高坡与荒凉。实际一看全然不同，有山有水还有鲜红的苹果。当2年后的春天我再次来时，满山遍野的油菜花和郁郁葱葱的农作物、鲜花盛开的花海，彻底颠覆了我的三观。
西垂陵园
出土文物坑
在距离礼县县城10多公里的弯道处，道路边的“西垂陵园”标牌引起我的注意，刚好路上无车，就倒回100多米，找个不影响其他车辆通行的空地泊车。难道这里就是震惊中外的大堡子山西垂陵园？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
位于山顶的陵园是开放式，我是沿标牌处陡峭的小路上山，路边枯黄的草丛了无生气，西北黄土高坡常见的酸枣树时不时挂住衣服。这段路虽不长约50米左右，但到山顶后不得不驻足调整下奇快的心跳。
向正南方最高处山头看去，可见用彩钢搭建的长约2、30米左右的工棚；眼前也是用彩钢搭建的工棚有10米左右，棚下是各种出土文物位置指示坑。四处走动看见几处还未挖掘，插有编号牌的墓穴。也许因是春节假期，当我在西垂陵园中转看拍照时，没有见到工作人员的踪迹，当然游客也只有我们夫妇二人。
不过，当我2年后再次路过这里时，这条小路已不再有，路边还修建了楼台小亭，估计西垂陵园也已经封闭成了收费景区。就如同位于内蒙多伦北草原的元上都遗迹一样，2002年去时，还是一片无人照看，任人随便出入，遗迹上满是牛羊粪的荒凉之残垣断壁。但当2018年再去时，却成了新建的收费不低的旅游景点。
我虽然不懂风水学，但从大堡子山顶向东看去，山下的西汉水如同一条碧玉带一般缠绕而过，西汉水东岸的元宝型孤山和大堡子山遥遥相对，给人以肃然起敬之压迫感。秦人好厚葬，这种习俗一直延续到秦灭国，秦始皇陵就是典型的佐证。由此处规模空前的西垂陵园，足可看出，当时秦嬴的生产力、科技水平可能超出我们现代人的想象。
大堡子山顶
《史记》明示，秦襄公和秦文公被葬西山。大堡子山位于犬丘的西边，这下就能合理解释通西山的位置。如果倒推之，收复犬丘一统西垂之地的秦庄公也可能葬于此。
2015当我再次到礼县时，一路所见春暖花开，沿途景致少了2年前冬季来时的阴沉，心情甚是愉悦！这次终于一睹建于上世纪90年代初的“甘肃秦文化博物馆”，博物馆外形为仿秦式古建，气势恢宏。馆藏150多件国家一级珍品文物，其中相当部分文物，都是公安干警从盗墓者手中追回。从对比照片可见，15年的外观和13年已大不同。
这些文物稀世之处，在于一方面直接证明了司马迁《史记》的真实性，另外也解开了秦人起源地的历史迷案。
秦庄公在位44年，经过辛苦打拼为其子秦襄公继位晋升为诸侯，奠定了基础。网络上有文章说秦庄公是被西戎所杀，但这种说法和《史记》“庄公立四十四年，卒，太子襄公代立。”相左。
从当时各种势力的布局态势看，秦人的西方是翟，北方是西戎，虽说秦人自庄公收复犬丘后经营了近50多年，但和戎翟各族间的关系一如既往的战争多过和平。
更为严重的是，周王朝的权威日趋败落，西戎各族却在愈发的壮大。在此大环境下，作为周天子臣属的西垂之地也难置身事外。从公元前778年秦襄公一继位就把妹妹谬嬴嫁给西戎的丰王和亲，就知道当时的局面有多严重。在秦国610年的历史中，秦国采用和亲手段缓和与异族对手的关系，也就这一次，好像也是唯一的一次？
到了荒唐的周幽王时，周朝原本就弱的国力更是雪上加霜。
为了博得美人褒姒一笑，周幽王多次点燃狼烟台，戏弄诸侯的勤王之军，诸侯们从此不再相信周王有难时的报警信号。当周幽王打算用褒姒的儿子取代申候的外甥为太子时，申候联合西戎犬戎组成联军攻入西周的国都镐京，杀周幽王于骊山。
此事件发生于公元前771年春天。
战端一开，秦襄公也带兵前往勤王。也许因为长期处于和西戎作战的前线，秦人战斗经验丰富，秦人军队所到之处，西戎犬戎大都抵挡不住。在秦人和陆续抵达的诸侯国的军队打击之下，西戎犬戎退出被他们烧杀抢掠变成一片废墟的镐京。秦人也因战斗力凶悍令周朝和中原诸侯知晓，此前，诸侯只是听说过西垂大夫的秦嬴。
周朝的京畿辅地岐山一带尽数落入西戎之手，为躲避西戎，周平王只好迁都洛邑。此事件发生在公元前770（今河南洛阳市一带）年，史称东周。秦襄公率军护送，因勤王有功，周平王就封秦襄公为诸侯，并给他开了张空头支票，把被诸戎占领的周朝的京畿故地岐山以西的土地，全部赏赐给秦襄公。也就是说，赏赐给你了，能不能拿到手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但此战最大的成果在于“襄公于是始国，与诸侯通使娉享之礼，乃用骝驹、黄牛、羝羊各三，祠上帝西畤。”
用现代的话说，从此以后秦嬴才正式位列诸侯国，可以诸侯国的身份与天下各诸侯国互派使节，婚丧嫁娶，祭祀也能采用诸侯国的礼仪。
套用现代流行语说，就是秦国从此成立了。从此，才能把秦人首领称为国君，所居之地称为国都。
二.秦人始国，东进关中的战略据点“汧”，今陕西省宝鸡市陇县县城南边家庄、郑家沟一带
当年“汧”地所在
陇县县城今貌
当年秦宫今何在？
如果秦襄公想拿到周平王的封赏，就只有东征关中的诸戎，要进关中，就必须经过今天的陕西省陇县、千阳、凤翔一带。从严格意义上讲，在秦国人的势力范围还没有掌控西大散关、东函谷关、北萧关、南武关时，还不能用关中一词。但为了方便大家把地理概念在脑海中具体化，此处权且先用。
现代关于秦国都城的说法中，普遍把秦襄公在今陕西省陇县县城汧河以南边家庄、郑家沟一带也算为迁都路上的一都，但司马迁《史记》中对“汧”地之记载简洁至近乎无，只好从通说。
我去过二次被称为遗址的地方，位于渭水支流千河（汧水）南岸的台地上，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遗迹，只见到一块立于麦田中，上刻秦宫遗址的不起眼的石碑。
此处地貌，倒是符合秦人定都的规律“前临河背靠塬”。但，若从当时秦襄公致力于岐山和西戎作战的情形看，把此处作为从犬丘到前线的中转站倒是很合适。理由是，秦襄公被封侯第5年，战死在岐山前线后，灵柩仍然跋山涉水的运回了西垂陵园安葬。并且，秦襄公的儿子秦文公继位以后，“文公元年，居西垂宫。”说明秦国的国都依然在犬丘。而且，陇县虽然也发现过秦墓，但没有出土过太多有说服力的文物。
从地理位置推理，之所以以“汧”为据点，这里距关山牧场不是很远。而关山牧场和秦亭只有一山之隔，曾经也是非子的牧马之地。
关山牧场在解放初曾是解放军的军马场，皮定军将军担任过场长，为军队提供过不少的优良军马。现在此地已经成为当地有名的旅游景点，每到夏季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骑马、射箭乐此不疲。
此地的草原有别于内蒙古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属于山林间起伏的林间草原。
关山牧场我路过和特意去过多次。有年夏季，去关山牧场时，曾经和一位牧羊老人攀谈。他说有时候，他们这边的羊群、马群就会自己翻过关山跑到甘肃清水县那边去。足见清水县的秦亭一带与陇县在地理上有多接近。
虽然个人以为不能将陇县定义为秦都，但陇县作为秦国东进的一处重要据点，其历史作用是不容忽视的。
陕西陇县关山牧场
关山牧场的旅游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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