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幼时的每个酷热夏天，小水塘和小溪流都是最理想的消暑乐园，大家总是想着法儿去踩水、嬉戏甚至洗澡、游泳。不过大人们总是警告我们池塘深处有“水鬼”，会惑人心智，取人性命。
长大后自然知道那些所谓“水鬼”的言论都是无稽之谈，水鬼更是人们虚构的东西。水鬼只活在人们的文化中，而人们则会用水鬼来形容一些特殊的事物，比如我们今天要讲的水鬼蕉。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时，只能想到“水鬼”的传说，后来才知道它原来是一种开着白色小花的植物。
水鬼蕉本尊。图片：Valérie75 / wikimedia
水鬼还是蜘蛛？水鬼蕉（Hymenocallis littoralis）是一种石蒜科水鬼蕉属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原产美洲热带地区，我国作为观赏植物引入栽培。水鬼蕉和石蒜科的常见物种一样有着球形鳞茎和翠绿宽厚剑形叶。夏秋时节，水鬼蕉会长出一个花茎，顶端开出3~8朵大白花。6根花瓣裂片线形张出，雄蕊基部连合成杯状“雄蕊杯”。因为整个花朵看起来像螃蟹或蜘蛛，也被称为“蜘蛛兰”。外国人则喜欢称呼它为“spider lily”，“lily”不一定专指百合科，外国人会把很多婀娜多姿的花都归入“lily”，比如常见的睡莲就是“water lily”。
无论是蜘蛛兰还是水鬼蕉，这两个名字都不能把它和石蒜科联系起来。水鬼蕉与常被我们称为各种蕉的芭蕉科相差甚远，也不属于如今我们用来指代兰科的兰花。可能它的叶子与芭蕉科植物长得有些相似，于是得名一个“水鬼蕉”。与此同时，人们向来喜欢把好看的花称作XX兰花，它也就有了“蜘蛛兰”的名字。
水鬼蕉的叶，长得像不像那个？对，就是那个。图片：gerardo_machado / wikimedia
水鬼蕉属约有50种植物，它的属名“Hymenocallis”来自于两个希腊语“hymen”（膜）和“kallos”（美丽），意思指这个属的植物雄蕊基部连合成膜质的杯状体，看起来像小裙子。而其种加词“littoralis”意为“海滨生的或属于海滨的”则是指水鬼蕉常生活在海滨地区。而它中文名字的由来似乎没确切定论，我猜测可能是它开花时似水鬼的手爪。
水鬼蕉的花序。图片：gardenia
也许长得像水猴子在世界各地的民间传说或宗教典故中，水鬼一直占据着一席之地。水鬼在日本被称为“河童”，而在我国它有着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水猴子。在全国各地的传说中，水鬼几乎都是溺死水中人的鬼魂所化，它要抓住至少一个活人来顶替他的位置，他才能投胎转世。
河童画像。图片：Zeimusu / wikimedia
水鬼们大多都有几个鲜明特征：便于抓人落水的修长手指，以及因为泡在水中而发白的皮肤。恰巧水鬼蕉也长在海边，晚上人们出海回来时，看到盛开的水鬼蕉，那确实像一双双惨白的水鬼手爪。还有一种睡菜科莕菜属的水生植物水皮莲（Nymphoides cristata）也常被称为“水鬼莲”。它常在水面上开出带有五个长卵形的白色花瓣，仔细看还真像一双双伸出水面的小手。
大晚上的，是不是有点内味儿了？图片：don945 / inaturalist
“水鬼莲”。图片：clk5 / wikimedia
冒名顶替的“文殊兰”水鬼蕉喜欢温暖的环境，在温带中一般不能安全地露天过冬。大约在16世纪，水鬼蕉随着欧洲殖民者离开了原产地，随后便在热带亚热带的各个角落伸出了鬼手。水鬼蕉在东南亚及我国偏南一带尤其受欢迎，它曾是广州公园用得最多的绿地地被植物。
在东南亚一带，这种植物总受到寺庙的特别青睐，它与文殊兰等植物经常出现在各大寺庙的角落里。文殊兰为佛教寺庙必种的“五树六花”（菩提树、大青树、贝叶棕、槟榔、糖棕、鸡蛋花、莲花、地涌金莲、文殊兰、黄兰花、黄姜花）之一，又以白色的文殊兰（Crinum asiaticum）和紫色的西南文殊兰（Crinum latifolium）为主。水鬼蕉和文殊兰长相十分相似，所以水鬼蕉偶尔也会冒充文殊兰成为了东南亚佛教寺庙中的尊贵植物。原产美洲的水鬼蕉就这样抢了文殊兰在寺庙中的热闹，似乎有些喧宾夺主。
文殊兰。图片：Cody Hough / wikimedia
西南文殊兰。图片：袁华炳 / PPBC
区分文殊兰和水鬼蕉也十分简单：水鬼蕉一般较为矮小，叶子刚韧，而文殊兰植株巨大，有时比人还高，叶子没有刚性；文殊兰的雄蕊基部没有连合成杯状，就没有那个好看的小裙子；水鬼蕉花香淡雅，而文殊兰的花闻起来确实有股特殊的味道。说不清是文殊兰花香还是臭，也许这也是它在寺庙中逐渐被水鬼蕉取代的原因吧。
文殊兰（左）与水鬼蕉（右）。图片：Drew Avery & Vengolis / wikimedia
水鬼蕉自从进入欧洲人视野后就一致受到大家喜爱，经过几百年的栽培选育，它也诞生出多种多样的品种，如重瓣、黄花、金边等。不过国内最常见的还是最初引入栽培的那一种。水鬼蕉栽起来非常容易，生产上大多数通过鳞茎来分株进行种植。它非常喜欢阳光，在太阳底下放着就行，注意别让它缺水，温度要合适，冬天要小心别让它冻伤。
水鬼蕉的金边品种Hymenocallis 'Variegata'。图片：davesgarden
水鬼蕉的黄花品种Hymenocallis ‘Sulphur Queen’。图片：gardenia
你在院子里种下一棵水鬼蕉，好好照料，未来就很有可能收获一大片水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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